bsp;“要我说,这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吃惯了便宜见萧老二娶妻还想给人家当家,想当‘二婆婆’,真是太没点数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牛翠花这么无耻萧家老两口也没阻止?”
村民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了面红耳赤的萧家老两口。
“没有,我们没打算看信。”萧老太太赶紧摇手否认。
萧家老两口毕竟是萧旌旗的爹娘,不看僧面看佛面,苏蔓青不能真让老两口的名声受损,只能站出来维护,“是大嫂拦住我们要强行看信。”
“我……我……”
拦人的确实是牛翠花,牛翠花不知道怎么辩解。
“大嫂,我一直尊你为大嫂,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吵架,但你刚刚不该打孩子,我这三个孩子虽然不是萧旌旗的孩子,但他们是萧旌旗战友的,他们是烈士遗孤,作为母亲,我容不得你欺负幼小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的真实身份已经在苏家庄公布,苏蔓青相信相隔不远的柳树村一定有很多人知道。
果然,听苏蔓青这么一说,村民们都点了点头。
两村离得不远,加上又有有心人特意宣扬,大毛这三个孩子的真实身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一听萧家两个儿媳的争吵还牵扯到牛翠花要打孩子,村民们在理解为母则刚的同时也炸了锅。
“牛翠花,你还是不是人,大毛他们那么小,你怎么忍心打孩子,更别说他们还是烈士遗孤,你现在有好日子过可得感谢他们父母,要是没有他们父母的无私牺牲,你别说过安稳日子,说不定命都没了。”
说这话的人是村里的老人,经历过抗=日,当然知道战争的残酷。
“我……”
面对一村不满的目光,牛翠花最终灰溜溜低头跑回了家。
“乡亲们,感谢你们的仗义直言,感谢你们让我们证明了清白,我苏蔓青上孝顺父母,中尊重兄嫂,下慈爱子女,我没有对不起萧家,没有亏欠萧旌旗。”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给村民鞠了一躬就离开了柳树村。
看着母子四人那笔挺的背影,村民们眼里除了敬佩还有尊重。
萧家人则是灰头土脸。
萧家老两口有心叫苏蔓青母子四人回来,可又不知道怎么张口,特别是一想到之前自己心里的那点见不得人的算计,他们两张老脸顿时红得快滴血。
看向牛翠花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深深的嫌弃。
娶妻当娶贤,给老大家娶了个搅家精,他们萧家可真是丢人丢到祖宗辈去了。
就在苏蔓青拿着信带着三个孩子回到苏家庄时,远在东北方的萧旌旗也窝在冰天雪地的战壕里擦拭着木仓上的血,这些血刚溅上,还温热,得赶紧擦,晚一点可就冻上了。
冷漠的眉眼此时不仅更冷,还带上了杀气。
他想家了,想苏蔓青跟三个孩子了。
第32章
这是萧旌旗进入战场的第一场仗, 现实比想象中更加的残酷。
敌方空中力量先进不容忽视,他们一入战场就被发现,然后就是战斗, 没日没夜的战斗,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死了多少人,但知道己方死了多少人。
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 萧旌旗很用心地看着。
照片上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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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目皓齿,肌肤如玉般莹润细腻, 一双大大的眼睛满含柔情, 蓬松的长发披散肩头带着不自知的妩媚, 这是个让人一眼难以忘怀的美人。
这张照片是萧旌旗跟苏蔓青成亲前去县城里拍的。
当时两人拍了并排而坐的结婚照, 也拍了独照,这张苏蔓青的独照就是在他强烈的眼神攻击下拍的, 拍好他就珍藏在身上,现在也陪着他上了战场。
仔细看着照片上苏蔓青的眉眼,萧旌旗冷硬的表情舒缓了下来。
媳妇真好看!
凌厉的薄唇带着战火气亲吻在照片上, 带着萧旌旗对苏蔓青深深的思念, 两人虽然没有圆房,但他心中早已刻下了对方的身影。
离家越久,刻印就越深, 深到他除了苏蔓青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旅长,又在看嫂子?”警卫员赵铁柱一瘸一拐地走近, 然后递给萧旌旗一个冰冷的窝窝头, 这是他们一天的口粮, 也是唯一的。
吃完这顿, 还不知道下一顿在哪。
诊视而重视地把照片再次塞回怀里, 萧旌旗才接过赵铁柱递来的窝头, 然后一边咬一边从战壕预留出来的观察孔注视着前方,前方有他们的敌人,还不少。
“铁柱,活着回去。”
咬一口冰冷的窝头,萧旌旗说了一句让人泪崩的话。
看了一眼身边早已失去气息的战友,眼里闪着泪花的赵铁柱重重点了点头,“旅长,咱们都要活着回去,为自己活着,也为死去的战友们活着。”
嘴里叼着冷硬窝头的萧旌旗没有回答赵铁柱的话,而是突然抬木仓连瞄准都没有瞄准就伸出观察孔扣动了扳机,同时大喝道:“准备战斗!”
令行禁止。
战壕里所有还活着的战士全部拿起木仓瞄准了前方。
敌人趁他们休息喘口气的时候又冲上来了。
“同志们,咱们一定要坚守阵地,四师三团已经包抄向他们的后路,只要侧面战斗打响,就该轮到我们包饺子了。”萧旌旗一边射击一边鼓励着为数不多的战友。
“是。”
战士们的士气与斗志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战争是激烈的,到处都是枪炮声,也到处都是死人,有己方的,也有敌方的,洁白的冰雪上洒下了滚烫的热血,染红了一方土地。
为了心中的信仰,为了身后的国家,萧旌旗他们奋不顾身地战斗着。
深夜,苏蔓青被惊醒了。
惊醒后的她抱着被子愣愣地看着窗外明亮的月亮久久难以平复心跳。
她做梦了,梦到了萧旌旗。
战场上的萧旌旗。
战场上的萧旌旗周边全都是血,都是刺目的鲜血,子弹在空中飞舞,炮声在耳畔隆隆炸响,到处都是声音,战场上各种各样的声音。
梦中的她仿佛身临其境,又彷佛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观看着整个战场。
她看到了萧旌旗对她的眷恋,也看到了战火带走的无数生命,是那么的真实,也是那么的残酷,残酷到她醒来时早已泪流满面。
回忆着刚刚的梦境,苏蔓青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梦是真实还是日有所思,但她此时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的跳动都代表着她对萧旌旗的担忧。
划动火柴,早就熄灭的油灯在只有苏蔓青的房间里亮了起来。
爬起身的她再次打开萧旌旗写给自己的信,薄薄的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等我回来。
用手指临空描绘着这几个字,苏蔓青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就连剧烈的心跳也在这一笔一划的临摹中缓缓沉甸下来,等完全恢复平静后她才掏出信封里厚厚的一叠钱。
都是十块,五块的,有三百六十五块钱。
苏蔓青知道为什么是这个钱数,三百六十五代表着三百六十五天,也是来自萧旌旗没有写在信上的思念。
想了想,她把钱跟信都放回信封,然后打开炕尾的箱子放了进去,放好信封,看着一直躺在箱子里没有见光的一张证件久久沉默着。
证件上左侧上写着字,右侧是一张合照。
合照上是一个一脸坚毅的男人跟一个带着微笑的女人。
这是她跟萧旌旗的结婚照。
看着照片上的男人,苏蔓青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原本她以为自己对萧旌旗的感情并不深,所以从萧旌旗走后她从来没有翻看过两人的结婚证,但因为白天收到的信,她不仅梦到了萧旌旗,现在更是忍不住翻出了两人的结婚照。
“萧旌旗。”
男人的名字在苏蔓青的舌尖缠绵地滚动过,也激起她全身的战栗。
她突然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的身影早就深深刻画在她的心中。
对方不仅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对对方还一见钟情。
之前的从不提起只是因为她在等,等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态度,而她终于等来了,她知道那三百多块钱的意义,也知道自己在萧旌旗心目中的地位。
“萧旌旗。”
明亮的大眼紧紧盯着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思念让苏蔓青忍不住再次叫出声。
她想这个男人了,深深的想了。
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苏蔓青低下了头。
一个带着眷恋的吻吻在了照片上那个男人的唇上。
就在苏蔓青的唇落在照片上时,远在他乡的萧旌旗突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的眼睛深沉且明亮,耳边还响着隆隆的炮弹声,他刚刚被一颗子击中胸口。
伸出被子弹熏黑的手,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除了苏蔓青的照片,还有一块钢板,这块钢板是他之前塞进去的。
微微抬头一眼下方敌人的指挥部,萧旌旗从怀里抽出钢板,钢板上有一个清晰而深陷的凹坑,那是刚刚被狙击木仓射中的位置。
没有透,他没死。
摸了摸早就干裂的嘴唇,萧旌旗感觉上面好似残留着苏蔓青的气息。
只迷恋般地回忆了一秒,他匍匐着离开了刚刚的位置。
刚刚那个位置暴露了,他得换个地方。
夜还很长,他还有未完成的任务,萧旌旗一边爬行,一边在心中沉甸甸地说道:媳妇,等我,等我回家!
后半夜苏蔓青只睡了一会就又醒了,因为她再次梦到萧旌旗,梦到对方独自去端敌人的指挥部,也梦到一颗子弹重重击打在他的心脏。
幸好,幸好一块钢板挡住了。
因为这第二次的梦,苏蔓青没有再入睡。
再次翻出结婚照,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坐到了天亮。
当雄鸡报晓的声音传来时,苏蔓青好似才惊醒,她看着熟悉的卧室,把结婚证放回箱子,吹灭油灯,然后平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随风舞动的树枝。
夏天了,真热,但某个地方却真冷,冷到了骨子里。
晚上做了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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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梦,白天苏蔓青一直魂不守舍,她知道原剧情,知道这场仗萧旌旗最终不仅活着回来,还积攒了足够的军功步步高升。
原剧情对战争只是寥寥几笔带过,作为旁观者时她的感触不深,但当萧旌旗成了她的男人,她才明白一场战场不只是几个字那么简单。
她担心了,也害怕了。
木仓弹无眼,她怕萧旌旗出了意外。
苏蔓青的脑子里一边回忆着梦境一边忙碌着手下的事,看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一旁的三个孩子却相互对视一眼出了厨房。
蹲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三个孩子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对劲,妈妈今天非常不对劲。
刚刚他们亲眼看到妈妈炒菜的时候把醋当成酱油倒进了锅里,把白糖当成盐融进了菜里,就算他们提醒了,但妈妈转身好似又忘记了。
同一道菜,妈妈已经放了三次盐,三次醋。
“妈妈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们得帮帮她。”蹲了好一会,二毛一边用手摸着桂花树干上粗糙的树皮一边说了这么一句。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大毛愁眉苦脸地往厨房的位置看。
三毛想了想,说道:“妈妈昨天收到爸爸的信了。”
“爸爸。”
三个孩子嘴里都在咀嚼着这个称呼,同时脑海里也冒出萧旌旗的样子,他们跟这个男人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这个男人对他们很不错。
“确定不是因为昨天回柳树村被气到的原因?”
大毛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是看不到身影的萧旌旗招惹了苏蔓青。
“大伯娘他们根本就不是妈妈的对手,妈妈绝对不会被他们影响心情。”经过跟苏蔓青近距离的相处,二毛已经看出苏蔓青的真实性情,他可不觉得家里这些蠢笨的亲戚能影响到对方。
“难道是爸爸出了什么事?”
想到萧旌旗的军人身份,没有看过信的三个孩子顿时慌乱起来。
而他们认为的出事一般是像他们的爸爸妈妈一样。
“爸爸不会真出事了吧?”三毛乌溜溜的大眼里迅速堆积满了泪水,同时小手也紧紧攥了起来,他害怕了,害怕萧旌旗真出事。
“不会的,爸爸不会出事的。”
三毛的样子惊到了大毛,大毛一下就站起了身子。
“如果不是爸爸出事,哪还有什么事能影响到妈妈?”二毛至今还记得自己爸爸出事后妈妈的反应,跟现在的苏蔓青是一模一样的,都是那么的失魂落魄。
也是酱油跟醋都分不清。
“怎么办?要是爸爸出事了,妈妈……”三毛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可为了不让苏蔓青担心,他又赶紧用小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可能,咱们别自己吓自己,如果爸爸真的出事,肯定不仅仅只是邮递员送信来。”
大毛平时是有点不够细心,但今天的他非常有担当,头脑也清楚。
哪怕心中已经害怕得发抖,但也还在极力反驳三毛的猜测,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抚两个受惊的弟弟。
听到大毛的话,二毛、三毛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们想起来了。
当初爸爸妈妈出事,来家里送信的可不是邮递员,而是军人,身穿笔挺军装的军人,对方不仅捧着父母的遗物,还有红色的国旗。
所以爸爸应该是没有出事,他们在自己吓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三个孩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毛,带弟弟们去洗手,马上吃饭了。”厨房里,做好饭菜的苏蔓青一边把饭菜往院里的石桌端去一边招呼了三个孩子一声。
“知道了,妈妈。”
稳下心神的三个孩子立刻行动起来。
快速洗干净小手,他们赶紧跑回厨房去帮着拿碗筷,然后一家四口坐在石桌旁吃起了饭。
闻着浓浓的醋味,三个孩子都不知道该夹那个菜。
“呃——”
没等到三个孩子决定好,首先吃了一口饭的苏蔓青神色怪异地看着眼前的菜。
又苦又咸又涩,还酸溜溜。
她是怎么做出这样的菜!
“妈妈,能吃的,真的。”担心苏蔓青会多想,大毛赶紧体贴地夹起一筷子青菜就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他的表情炸裂了。
我的妈呀,这吃的是什么鬼东西。
这辈子他没吃过味道如此复杂而霸道的菜。
瞪着溜圆的眼睛,大毛在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下用力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猛喝一口稀粥囫囵着把嘴里的怪异菜吞了下去。
吞下去他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但再也不敢伸筷子,还是老实喝粥吧。
虽然粥的味道又点糊,颜色也有点黑,但总算是还能下口。
大毛这个样子顿时让二毛、三毛领会到了精髓,两个小孩放下筷子捧着碗大口大口喝着粥,没敢动桌上任何一道菜,不是他们不想孝顺妈妈,他们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舌头与胃遭罪。
原谅他们的不孝。
孩子们避如蛇蝎的态度终于让苏蔓青真正回了神。
木着脸,她把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点进口品尝,最终放下筷子跟三个孩子诚心说道:“对不起,妈妈今天没做好饭,菜别吃了,咱们喝粥。”
“嗯。”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把三盘根本就没法吃的菜倒到桂花树下,苏蔓青还找出小锄头翻土盖上,才再次坐在桌边喝起了粥。
嗯,虽然也难喝,但勉强能下口。
三个孩子一边喝粥一边偷偷看着苏蔓青,他们还在猜测苏蔓青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有如此的异常表现。
“你们萧爸爸给咱们寄了三百多块钱。”萧旌旗的信是在大庭广众下收的,苏蔓青没打算瞒着三个聪明的孩子。
“爸爸还好吗?”
三个孩子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还是异口同声问出了关心。
苏蔓青诧异地看了一眼孩子们,然后微笑起来,“你们萧爸爸很好,但他工作的地方离我们太远,今年应该不回家跟我们过年。”
她知道那场仗要打几年,预先给孩子们做了心理准备。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三毛最终问出了心中所盼。
大毛、二毛的眼睛也认真看着苏蔓青。
回想了一下原剧情,再估算了一下战争所需时长,苏蔓青给了一个保守数字,“你们萧爸爸明年可能回家跟我们过年。”这个数字其实也是不准确的。
因为她也不知道萧旌旗是第几批撤回的人员。
如果是第一批撤回人员,可能早点,要是最后撤回,那可就不仅仅是三四年的事。
“妈妈,爸爸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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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憋了半天,三毛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担心,同时,他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你们萧爸爸肯定会回来,我保证。”
看到三毛的眼泪,再看着大毛、二毛脸上的担忧,苏蔓青赶紧把三毛抱进怀里安抚道,她知道可能是自己的状态影响到了三个孩子,给三个孩子带来了不安。
“你们萧爸爸的信上说让我们等他回家,他会按时回家的。”
“真的吗?”三个孩子眼里带着深深的希冀。
“真的,相信妈妈。”苏蔓青肯定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我们相信妈妈。”苏蔓青坚毅的表情影响到了三个孩子,孩子们终于没有那么害怕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今天想着你们萧爸爸的事把饭做差了,吃完饭咱们去河边游泳,算是对饭菜的补偿。”苏蔓青知道以自己今天的状态应该什么都做不好,打算带三个孩子出去好好玩玩。
也当是给自己放松心境。
“太好了,妈妈,狗蛋早就来邀我们今天去河里打水仗。”
见苏蔓青是真的恢复了正常,大毛率先欢呼起来,二毛、三毛脸上也露出了真情的笑。
下午,苏蔓青身后跟着一串熟悉的孩子去了河边。
他们这次去的还是之前大毛他们学游泳的那段芦苇丛,只有这里的水是最平缓的,也是苏蔓青最放心孩子们玩水的地方。
脱了鞋,苏蔓青坐在树荫下一边用柳枝编着简易草帽一边看着孩子们在河里打水仗。
一会的功夫,孩子们的笑闹声就传出去很远,吸引了在田里忙碌的村民们目光。
也不知道谁发明的水木仓,大竹筒套小竹筒,小竹筒抽空大竹筒里的空气就形成了真空,这样河水就被吸到了大竹筒里,再按压小竹筒,竹筒里的水就冲了出来。
孩子们一个个抱着简陋的玩水工具玩得不亦乐乎。
苏蔓青坐在岸边也看得心情愉悦。
洁白小巧的脚丫子在清澈的河水里轻轻晃着,一点都不热的苏蔓青身上带上了更多母性,自从养了三个孩子,她更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了。
看着看着,苏蔓青的神色突然一凛。
不对!
东北那边虽然离他们这里挺远,但同属于北半球,不可能她这里盛夏那边就进入了寒冬,更重要一点,时间线不对,离萧旌旗他们真正进入战场还差了两个多月。
十月他们才会正式进入战场,而现在离八月还有一个多星期。
站起身子,苏蔓青有点惊疑不定。
她梦里的场景是寒冬,是滴水成冰的寒冬。
那么她梦见的到底是之前萧旌旗在其他战场上的场景还是之后的?
认真回忆梦境,苏蔓青可以百分百肯定,梦境里绝对是那场残酷战争的场景,所以说她这是梦到了以后,以后萧旌旗在战场上的遭遇。
这是日有所思的偶然梦境还是……
苏蔓青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脸色也开始变红。
她不会是真的拥有了能预见未来的金手指吧!
这个预见是只能预见萧旌旗,还是自己周边的事物,又或者是整个大局,带着这种想法,苏蔓青缓缓坐下身子陷入了沉思。
“鱼,有鱼——”
“抓住它,抓住它——”
苏蔓青是被孩子们欢乐的高呼声唤回心神的,循声看去,只见水里六个孩子早就扔了手里的竹筒在河道里穿着小裤头对一条巴掌大的鲤鱼围追堵截。
小孩们的身形再灵活,也没有天生就生活在水里的鱼灵活。
因视觉问题,视线焦点与动作的配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而这一点点让鲤鱼把几个孩子戏耍得一惊一乍,最终还是让那条鲤鱼跑出了包围圈。
甩了一个漂亮的甩尾,鲤鱼在溅起水花后消失了踪影。
“哎哟,没抓到,好可惜,咱们今天没有鱼吃了。”大毛忿忿地用力拍了一下河面,溅起无数水花,也溅了周边几个小朋友一头一脸。
“哇,你泼我水——”
小朋友们本就是性情中人,想法一会一个样。
被大毛淋了一脸水,狗蛋跟七猫大叫一声就往大毛身上撩起了水,最终抓鱼的场景又成了声势浩大的打水仗。
除了唯一的大人苏蔓青没有被波及。
乐呵呵看着孩子们打水仗,玩水枪,混水摸鱼,她心情好了很多,不管如何,她此时离萧旌旗几百公里远,作为普通人,对于军事她爱莫能助。
更重要一点,她也不知道梦境是偶有所得,还是真的预见。
“妈妈,我们想吃鱼。”跟着小伙伴们玩了半天的三毛游到苏蔓青身边撒起了娇,他们刚刚在水里遇到了好几次鱼,居然一条都没抓到,非常不甘心。
苏蔓青早就看到孩子们的狼狈样,此时被三毛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她也挺为难。
这河里的鱼可不好抓。
河面宽广,没网没经验还真抓不到鱼。
“青姑姑,田沟里应该有鱼,我看到过。”虎子也游到苏蔓青的身边提供‘情报’,说完还舔了舔嘴角,他之前在苏蔓青家吃过苏蔓青做的小饼干,知道对方的厨艺如何。
三毛跟虎子接连来求助,河里玩耍的其他几个孩子也把目光移了过来。
被孩子们殷殷期盼着,苏蔓青站起身子看了看河岸边的稻田,经过大半个月的生长,稻子已经长到半人高,稻穗也抽了出来,阳光下,能看到稻穗正在扬花。
看着这些海量的稻穗花,她突然想到一种美食。
稻花鱼。
稻花鱼有些地方也叫禾花鱼,生活在稻田里专门吃杂草,小虫,及稻花长大,这种鱼几乎没什么土腥气,带着淡淡的稻香,是难得的美食,虽说现在抓鱼早了点,但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抓着。
“走,咱们去田沟边看看。”心动的苏蔓青跃跃欲试。
“好耶。”
孩子们一窝蜂从河里爬起来穿上衣服就跟在了苏蔓青的身边。
太阳不小,苏蔓青肯定不愿意带着孩子们往稻田中间跑,先是把自己编的简易草帽给孩子们都戴上后才带着人沿河道边走。
一边走一边留意着田沟里的情况,这边的田都挨着河道,肯定有鱼顺着田沟游进了各处的田,仔细找一找肯定能找到鱼。
“青姑姑,鱼,有鱼。”
狗蛋的眼睛尖,跑在最前面的他指着眼前一条比周边都宽大的田沟一脸兴奋地回了头。
狗蛋这一声不仅把苏蔓青招呼了过去,其他孩子也呼啦啦跑了过去。
然后大家就看到了田沟里的鱼。
这条田沟宽大,水深,还真有不少鱼,有大有小。
大的三指大,小的只有拇指大小,都穿梭于田埂边的水草中,估计在看清楚的水草阴影里还有很多鱼,是个抓鱼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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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地方只要方法对,就算没有网一样能抓到鱼。
看着田沟里清亮的水,苏蔓青其实还是有点虚的,她怕蚂蟥,一般田里都有蚂蟥。
“青姑姑,怎么办?”
孩子们跃跃欲试,一个个恨不得立刻跳进田沟里抓鱼。
“咱们堵住近河道的田沟,然后从上游把鱼赶下来。”苏蔓青记得后世在江西婺源拍电影时的一些趣事,当时他们一群人可跟着当地人在田地里玩过各种游戏。
也抓过鱼,现在就试试看能不能抓住。
苏蔓青这个指挥当得彻底,一听她的吩咐,根本就不用她下田沟,五六个孩子立刻就在田沟下游近河道的位置筑起了拦水坝。
一连七座拦水坝依次排列。
看着充满了童趣的孩子们,苏蔓青脸上的笑就消停过。
“青姑姑,现在怎么办?”
脸上糊着泥点子的孩子们筑完坝再次看向了苏蔓青。
“一条田沟连接着好几条分支,你们下沟里一人从一条分支用脚刨动整个沟,鱼受惊就会往下游窜,咱们就在最后的拦水坝里抓鱼。”回想着见识过的抓鱼法,苏蔓青给孩子们分派任务。
几个大些的孩子都被分派出去了,最小的三毛跟在苏蔓青的身边无比着急。
他也想参与。
低头看了看只到自己腰际的三毛,苏蔓青带着孩子蹲下身子扯田沟上生长的一种带着韧劲的枝条,“三毛,一会抓到鱼得串起来,不然咱们可提不回家。”
“我跟妈妈一起串。”
看有了自己能干的活,三毛也不争着下田沟赶鱼了。
两人扯了好些枝条才给正在赶鱼的孩子们助威加油。
最先赶着鱼进入大田沟的是虎子,只见他裤腿挽得高高,露出一截没怎么晒过太阳偏白色的大腿。
“加油,虎子哥,加油。”
三毛这个啦啦队还挺尽职尽责。
听到三毛的加油声,虎子的两条腿在水里倒腾得更快,离苏蔓青他们也就更近,这样一通搅动,田沟里的水变得浑浊无比,一眼看去,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鱼。
看来只能凭运气了。
随着大毛几个孩子赶鱼回来,浑浊的水面上突然跳起几条个头不小的鱼,那‘鱼跃龙门’的样子使得孩子们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水里的脚倒腾也更快。
一轮赶鱼结束,大家齐心协力在上游筑起了一座防止鱼回游的坝,然后就等待着。
等待的过程中苏蔓青给几个孩子检查了一下身子。
也不知道是这条田沟没有蚂蟥还是孩子们下水的时间短,一个个腿上居然没有蚂蟥。
苏蔓青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妈妈,你怕蚂蟥啊?”大毛突然贼头贼脑钻到苏蔓青身边问道。
苏蔓青:……这孩子!
“青姑姑,蚂蟥一点都不可怕,它们咬人一点感觉都没有,真要被咬了,把腿绷直用力拍拍被咬的周边,吸饱了血的蚂蟥就自己掉下去了。”一旁的狗蛋很有经验地说道。
“青姑姑,还可以把它们扯下来扔掉。”这是比较虎的虎子。
“没带盐,用盐也可以让蚂蟥自己掉下去。”七猫也出着主意。
就在几个庄里孩子踊跃向苏蔓青传授经验时,刚刚还玩得一脸开心的二毛僵硬了身体,细长的大眼不停在自己的光腿上四处游弋。
脸色也有点发白。
为啥水里还有这么恐怖的家伙,他居然不知道,早知道他怎么会下水。
听着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二毛不仅头皮发麻,只要一想到蚂蟥那种丑陋的软体动物扒在自己身上吸血他全身就痒痒起来。
二毛的异样苏蔓青立刻察觉到,看着孩子那略微神经质的神情,她突然明白对方怕的是什么,赶紧安抚道:“二毛,你别害怕,妈妈刚刚给你检查过,你身上没有蚂蟥,一个都没有。”
“妈妈,背痒痒。”
早就想抱着头皮抓的二毛听到苏蔓青的声音也顾不得装深沉,立刻背转过身子向苏蔓青求助。
他看不到自己的背,总觉得蚂蟥通过他的腿已经爬上背部在吸他的血。
一听二毛这么说,苏蔓青赶紧撩起对方的衣服。
光洁的背部一个红点都没有,当然也没有蚂蟥。
松了一口气的苏蔓青赶紧柔声安抚处于炸毛边缘的二毛,“没有蚂蟥,真的,什么都没有,你放心,妈妈给你仔细检查了,背还痒痒的话妈妈给你挠挠。”边说边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背部。
“真的没有吗?”二毛的双手已经在挠自己的身子了。
“真的没有,二毛,你别乱想。”一旁的大毛看见二毛实在是难受,赶紧也帮忙给他挠起了痒痒。
其他几个孩子也七嘴八舌地证明二毛身上一个蚂蟥都没有。
好一会,二毛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情绪一稳定,也就不再感觉到痒痒。
“鱼,有鱼,它跳起来了。”随着水面上响起清脆的砸水声,被转移视线的三毛指着逐渐变清的田沟叫了起来。
“哪里,哪里?”
孩子们瞬间围在了田沟边。
“放水,抓鱼。”见二毛没事了,苏蔓青才指挥着孩子们获取劳动成果,可能是没谁这么抓过鱼,他们一共抓到了七条成年人三指大的鱼。
有鲤鱼,也有鲫鱼。
用枝条串过鱼的鳃跟嘴,离了水的鱼时不时用力摆动一下鱼尾,要不是三毛跟二毛紧紧抓着枝条,它们还真有可能再次跳回田沟里。
“青姑姑,还抓吗?”
狗蛋、虎子,七猫,还有大毛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蔓青,他们几个不怕蚂蟥,对于再次下水赶鱼非常期待。
七条鱼看着多,但他们人也多,分一分,一人都轮不到一条,想了想,苏蔓青看着筑着的拦水坝点头满足了孩子们的要求,但也叮嘱道:“小心点,别摔了。”
“知道了,青姑姑/妈妈。”几个孩子再次乐呵呵地赶起了鱼。
跟在苏蔓青身边的多了一个二毛。
“妈妈……”看着大毛他们赶鱼的二毛有点吞吞吐吐。
“怎么了?”摸了摸二毛的头,苏蔓青眼里都是鼓励。
被鼓舞,二毛终于眼神虚飘着扭捏道:“妈妈,我是不是太胆小了?”堂堂男子汉居然怕小小的蚂蟥,说出去估计会被小朋友们笑死。
这可事关男子汉的尊严,他得克服。
正在看大毛几个小伙伴赶鱼的三毛听到声音迅速回了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苏蔓青,其实,他也害怕蚂蟥,幸好之前没有下水去赶鱼。
后世思维的苏蔓青一眼就看出二毛与三毛的心结,坐在田埂上看着两个孩子笑问道:“妈妈也怕蚂蟥,你们说是勇敢还是胆小?”
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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