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的样子问:“谁啊?为什么不接?”
周唯璨扫了她一眼,不多时,竟然在她面前摁下了绿色接听键。
他们靠得极近,手机就放在台阶上,不开免提也能把对面的声音听清楚。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似乎有些惊喜:“没听错吧?今天怎么有空接我电话了?”
周唯璨口吻散漫:“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我今晚有演出,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开始,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过来听听。”
云畔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不过很快,就听到他回答:“我今晚没空。”
女孩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强求,“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打给我呗。我等你啊。”
“再说吧。”
周唯璨不置可否道,随即挂了电话。
云畔等了几秒,见他没有任何想跟自己解释的意思,于是酸溜溜地问:“她是谁啊?”
“朋友。”
“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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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朋友。”
“是吗?”云畔没有点到为止,不受控制地追问,“普通朋友为什么会有你电话?”
周唯璨看着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那你又为什么会有我微信?”
她闻言,沉默片刻,而后轻声说,“……所以我也是你的普通朋友吗?”
不远处有一对情侣站在路边打情骂俏,男生搂着女生的腰不肯松手,嘴里还在说着一些肉麻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情话。
药店对面的花坛里原本栽满了花,如今已经彻底枯萎,坛底结着一层薄霜,荒凉衰败。
周唯璨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来,夹在指间,问她,“不是普通朋友,还能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费尽心思千方百计,从来都不是为了和他当“普通朋友”。
云畔思考了一下,学着他的样子反问,“你说呢?”
那颗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又硬又硌,尖锐的凸角来回摩擦着皮肤,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疼,注意力都在别处。
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为什么会被周唯璨发现,然而他千真万确地伸出了手——掌心覆上她的手背,用一种很轻却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丢掉了那颗石子。
云畔微微失神。
而那人已经利落地起身,随手捞起地上不知道谁扔的饮料瓶,准确地丢进垃圾桶里,回头看了她一眼,“走了。”
她下意识地问,“你要去哪?去看她演出吗?”
等不来回应,她干脆起身,从后面匆匆抓住了他的手腕。
冷白色月光照亮他们交握的手,周唯璨停下脚步,没有甩开她,也没有回头,“我去哪,不用跟你报备吧。”
云畔抓着他的动作放轻了一点,不过没有放开,反而破罐破摔地说,“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就别想走了。”
其实只是一句毫无底气的、算不上威胁的威胁,没想到,他却妥协似的退了一步,说:“我还有工作。”
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云畔得寸进尺道,“什么工作啊?这么晚了,不能明天再做吗?”
“不能,晚上送外卖赚得多。”
说完,他稍稍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却抓得更紧了,像在跟谁较劲似的,“……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呢。”
药店大门被谁打开,带起一阵风,吹乱了他额前的黑色碎发。
周唯璨徐徐转过身来,竟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能帮上我什么忙?”
云畔看着他,脑海里又闪过那晚他等在医院门口的场景。
这么辛苦才挣来的钱,递出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云畔不想看他这么累,不想看他挨耳光,不想看他难过,所以她托谢川,把云怀忠平时给她买的一部分没拆封的礼物找人低价倒卖了,新办了一张银行卡,往里头存了三十万。
迟疑了几秒,云畔松开他的手腕,转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那张银行卡,逐字逐句地斟酌过后,尽量逻辑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这里有一张卡,里面存了点钱,之前看你去医院……不知道你家里人是不是生病了,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先拿去用。”
抿抿唇,又补充,“如果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随时可以——”
周唯璨打断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下来,莫名心虚,“你也可以当成是借给你的,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
“不用了。”他抱臂站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神情未变,“我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
云畔微怔,心里懊恼万分,这实在不算一个恰当的时机,不应该现在就说出来的。之前方妙瑜也说过,他不愿意借别人的钱。她明明知道的,却还是犯了相同的错误。
因为她真的太想让周唯璨早点回家,睡个好觉了;太想让周唯璨以后不要总抽五块钱一包的烟,吃七块钱一碗的面了;太想让周唯璨活得轻松一点了。
因为这些“太想”,她在冲动之下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而更可怕的是,明知是错,她还在不死心地劝说,“你就用这笔钱去给家人看病,然后再慢慢打工来还我的钱,不是一样的吗?”
冷风越吹越凶,几片枯叶如蝶般轻盈飘落,遮住了地面上歪歪扭扭的名字。
周唯璨就在此时开口:“云畔,我真的没空陪你玩。”
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像极了溺水之前的窒息感。
那支没点燃的烟仍然被他捏在手里,细细的烟丝从他指尖扑簌簌掉落,像烧过的灰烬,周唯璨看着她,神情没有半分动摇,“而且,刚分手就跟前女友的朋友掺和到一起,也挺没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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