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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怀疑
这念头来的又急又猛。
几乎一瞬间, 他看向鹿仁佳的眼神里就充满了怀疑。
“手套拿回来了么?”鹿仁佳见他傻站着不动,干脆抻着瓦刀从地基坑里爬了出来:“傻站着做什么,给我呀。”
沐戈壁将另一双手套递给鹿仁佳, 试探着问道:“你砌墙跟谁学的?”
“我阿爷啊。”
鹿仁佳一脸坦然的答道:“以前村里的院墙就是我阿爷砌的。”不过用的不是青砖,而是自己烧的土砖, 用的也不是水泥, 而是黏性大的黄土拌了干草:“那墙每年都要补, 后来我阿爷病了, 我就学着补了。”
难不成真是他的错觉?
沐戈壁不由自我怀疑。
“你的手得绣花,还是别碰水泥了,那东西伤手的很。”鹿仁佳戴好劳保手套, 又跳下去继续砌地基, 依旧是那副信手拈来的自信模样。
沐戈壁也没应承,却也没碰水泥, 而是帮着做些递砖头的工作,尽量分担, 顺带着就近观察。
越看越觉得心情沉重。
哪怕鹿仁佳说是跟着鹿大山学的,可小动作却是骗不了人的。
那花里胡哨的架势,明显就是死对头才会有的!
难道死对头真的也跟着来了?
“呸呸呸!”
沐戈壁跟碰到脏东西似的,直接炸毛了。
死对头就算穿了也不能穿成他老婆吧。
那多晦气!
“怎么?吃到泥灰了?”鹿仁佳听到‘呸’声, 一脸茫然的回头看向沐戈壁,眼底还带着无奈:“你小心点啊, 真是, 白长那么大的个子,做事还那么笨手笨脚的。”
沐戈壁:“”
甭管是不是死对头了, 被这么说他可就不开心了。
冷着一张脸, 沐戈壁立刻弯腰奋力的干活。
鹿仁佳看着沐戈壁拎着的小半桶砂浆, 叹了口气,算了,知道帮忙就行了,每个人能力有大小,不能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其他人,尽力就好。
天色渐渐暗了,鹿仁佳用完最后一点砂浆:“别忙活了,天黑了,明天再干吧。”
“好。”沐戈壁应了一声。
两个人从坑里爬出去。
脱掉劳保手套,鹿仁佳去水池边冲洗,还不忘叮嘱沐戈壁。
“这炉子一时半会儿建不好,你明天再去找点儿砖,先给姥姥建灶台。”在她心里,姥姥的灶台可比这个烤炉重要多了。
沐戈壁含糊的应了一声。
视线却还落在鹿仁佳的身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眼看着她拿着肥皂,细细的将手搓洗了一遍,连指甲缝里都没放过,洗完手后,又从窗台拿了蛤蜊油,给手上涂了厚厚的一层,不停的揉搓着。
沐戈壁:“……”
他的死对头有这么精致么?
记忆中的死对头,是一个铁塔似的男人,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写满了‘荷尔蒙’,人送外号‘行走的大仲马’,所以……他是真心想象不出来他精致的一面。
“吃饭啦。”姚姥姥站在小厨房门口喊道。
“欸,来了。”
鹿仁佳一路小跑进了小厨房,丢下沐戈壁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整个人混乱极了。
“这砖是小胡的二姐夫送来的吧。”
吃晚饭的时候,田雪端着碗问道:“你今天又给小胡出了什么馊主意?”
她问的自然,显然这事不是头一回了。
沐戈壁还有点魂不守舍,直到被鹿仁佳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我什么时候给他出过馊主意了?再说哪次我给出了主意后,事情没解决?”
“你还好意思说,哪次你出了主意后,你胡婶子不来找我告状?”
田雪顿时怒目相视,手里捏着筷子都在颤抖。
沐戈壁身体不好,小时候又长得精致可爱,这导致大人孩子都忽略了他的性子,他自己动不了,就爱撺掇别人动,整个胡同里就没有不被坑过的,好在他还知道分寸,每次闹出来的事都无伤大雅,田雪道了歉,再赔点儿鸡蛋米糕之类的就行了。
“放心吧,这次胡婶子得来感谢你。”
田雪不信。
叹了口气,扭头和姚姥姥盘算着,明天胡婶子来告状,要怎么安抚人家。
沐戈壁:“……”
就这么不信任他的么?
眼睁睁看着姚姥姥已经起身去数鸡蛋,沐戈壁也不得不承认,原主在家人这里的信誉早已破产,显然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等到胡婶子上门道谢的时候,才能扭转他不靠谱的形象,让田雪和姥姥明白,他已经是个成熟的,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妈,我看这次戈壁挺靠谱的。”
就在沐戈壁忍气吞声,打算等日后沉冤得雪的时候,身边的鹿仁佳突然开了口。
沐戈壁诧异的转过头去。
“小胡来的时候哭丧着脸,走的时候不是笑呵呵的么?戈壁肯定给出了个好主意。”说着,鹿仁佳还看来一眼沐戈壁,黝黑清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信赖:“再说了,小胡还让他二姐夫送了这么多砖来,这要是戈壁忽悠了他,就算小胡是个傻的,他二姐夫总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鹿仁佳咬了一口豆渣饼:“现在砖可难买,村里只有九奶奶家建了青砖房,屋头还没盖瓦呢。”
这话一出,不仅沐戈壁意外,就连田雪和姚姥姥都愣住了。
是啊,小胡傻,他二姐夫总不傻吧!
难不成这次沐戈壁真的给出了什么好主意?
“小胡来找你到底为了什么事?”田雪坐回来小声问道,语气也比之前和蔼许多。
沐戈壁:“……这是小胡的隐私。”所以不能说。
姚姥姥‘哼’了一声,嘀咕道:“什么隐私不隐私的,矫情。”
但到底什么都没问,嘴上说着‘矫情’,其实心里都有一条底线,既然沐戈壁不想说,她们也不会强求,但到底睡觉前还是又把鸡蛋数了一遍。
可见心里还是不信任。
沐戈壁心里憋屈,回头又看见鹿仁佳正和姥姥头靠头说着什么,眉开眼笑的好不快活。
说起来,死对头哄女人确实有一套来着。
想到这,沐戈壁顿时更憋屈了。
晚上回了房,鹿仁佳洗漱完毕,又拿着梳子通头一百下,才上床钻进被子里,闭上眼准备睡觉,隔壁被子里的沐戈壁则拿着棒针有一下没一下的织着毛衣。
等到身边的人彻底睡熟了,才放下棒针,轻轻地将笸箩放远点儿,然后悄悄的弯腰凑近鹿仁佳,观察着她的脸。
原主和鹿仁佳见面两回就结了婚。
第一次是鹿仁佳到原主跟前自荐,那时候的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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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乱,身上的衣服也有点脏,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看得出来的紧张,第二次则是原主带着鹿仁佳回来见田雪,这一次的鹿仁佳打扮一新,和现在差别不大,除了神色中还带着忐忑。
再后来,原主就没了,他来了。
他来后的第一次见面,就看见鹿仁佳一脚踹飞了鹿国平。
到底是鹿仁佳隐藏的太深,还是她的情况和他一样,人还是那么一个人,只是里面的灵魂……换了一个。
所以……
会是死对头么?
那样一个铁塔一样的男人被塞进一个小姑娘的身体,并且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自己的新婚丈夫,卖掉家里的宅基地,搬到丈夫家,积极的融入丈夫的家庭。
沐戈壁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他所了解的死对头,会在过来的第一时间锤死鹿国平,然后以逃犯的身份浪迹天涯才对。
那人向来随心所欲惯了。
可如果不是死对头的话,又会是谁呢?还是说,根本就是他想太多。
满脑子繁杂的思绪,沐戈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睁开眼睛,已经天色大亮,最后一批豆腐出了大厨房,鹿仁佳已经准备下班了。
工人们走的差不多,只剩下胡婶子站在田雪跟前,神采飞扬的说着什么。
“哎哟,戈壁,你可算是醒了。”
胡婶子一看见沐戈壁,立即高兴的拍了下手:“昨儿个的事真是谢谢你了,也都亏了你,我家那臭小子才开了窍,不然还傻乎乎的呢。”
“婶子。”
沐戈壁喊了一声就闭嘴,他还没洗脸刷牙呢。
胡婶子心情正好,不需要沐戈壁来做捧哏,扭头对着田雪就兴奋的说了起来:“你是不知道,那臭小子点头说愿意相亲,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他还说要尽快结婚,他老子虽然不知事,但到底是个疼儿子的,只要他点头愿意结婚,老大那边他就不管了。”
她抹了一把脸:“说句不怕人笑的,我跟老胡几十年了,就今天才畅快了,那老不死的对我家老胡恨不得敲骨吸髓,就是拿准了老胡的心思。”
田雪跟着点头:“这一点我是信的,老胡对儿女,那是绝对的。”
“可不是嘛,老胡能委屈我,委屈他自己,但大事上绝对不糊涂。”这会儿胡婶子又说起胡叔的好话来,说着又拉住田雪的手:“我记得你说过供销社那边有个好姑娘,给我家小胡介绍介绍呗,都是年轻的男女,说不定就看对眼呢,再说我家小胡工作也不错,好歹是正式工。”
田雪愣了一下,没想到胡婶子竟然打起要她做媒人的主意。
立即点头:“行啊,这事没问题。”
不过:“要是结婚了,他们小两口住哪儿啊。”
胡家的房子可不大,上头两个儿子可都挤在里面呢。
“这个不用烦,我家老大厂里下个月分房子,他们夫妻俩都是厂里的正式工,工龄也不短了,达到分房子的标准,到时候他们申请一套房子分出去,家里就宽敞了。”
胡婶子也是有了底气才敢要田雪去介绍。
否则的话,她估计只能拜托鹿仁佳回村里看看了,毕竟也就村里的姑娘不看房子,只要能嫁到城里来就行。
“有你这句话就行。”
田雪立即笑了起来,摘掉围裙:“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说,到时候挑个时间,两个人见个面。”
“好好。”
胡婶子忙不迭的点头。
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她又回头看向正在刷牙的沐戈壁:“戈壁啊,我听长清说你家昨天要了点砖头。”
“嗯嗯。”沐戈壁满嘴泡泡不好说话,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不够再说啊,长清手里还有点儿老存货。”胡婶子客气了一句。
鹿仁佳立即开口:“那就谢谢胡婶子了,确实还差点儿,我还想垒个灶台。”
胡婶子:“……”
她也就是客气客气。
田雪很快联系好了人家姑娘,约好了周末在公园见面。
胡婶子的二女婿杨长清也将手里仅剩的砖头给送来了,鹿仁佳也是意外,这个杨长清长得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像个老师,实际上却是砖厂的质检员,每天泡在砖厂第一线。
“杨质检员,你辛苦了,快喝口水吧。”
鹿仁佳端着杯大叶茶送上去。
“这回够了吧。”
杨长清从拖拉机上跳下来,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脱掉劳保手套接过茶碗,一口气喝完了:“这还有半袋水泥,两桶石灰,还有一百多斤砂石子,多的真是一点儿都匀不出来了。”
“够了够了。”沐戈壁看都没看,掏出大前门给几个帮忙过的师父散烟:“真是辛苦你们了,家里老人就想吃土灶饭,我们做小辈的就想垒个土灶,这点儿砖头尽够了。”
杨长清一听,立刻竖起大拇指:“孝顺的人是这个。”
说着,又想到自己老婆娘家的情况,不由苦了脸:“我媳妇儿也孝顺,就是老丈人不太省心,最近家里闹的厉害。”
“等小胡结了婚,胡叔就是想不省心都不行了。”
因为没钱了。
“到时候就省心了。”
杨长清又抹了一把脸:“你说的对,老小这个婚说什么都要结。”只有结了婚把家里掏空了才会消停。
原本大舅哥分房子的事他都不想管了,但现在看来,还是得管一下,只有大舅哥住出去了,小舅子才能娶到老婆,他媳妇儿才能回家。
杨长清下定了决心就又爬上了拖拉机。
倒是开拖拉机的拖拉机手歪着头问沐戈壁:“私人能不能来定豆腐?”
“豆腐坊不是我管理。”
沐戈壁摇摇头:“我做不得主。”
拖拉机手失望的叹了口气,然后就开着拖拉机‘突突突’的走了。
人走了,就得继续干活。
鹿仁佳又烧了一锅大叶茶,然后关起院门继续挖坑,昨天她挖烤炉坑的时候没关门,隔壁邻居就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张望些什么,今天她干脆把门关起来,看邻居还怎么看。
“先把烤炉建好了再建灶台。”沐戈壁看见鹿仁佳扔了烤炉建灶台,连忙说道。
鹿仁佳奋力的挖着土:“着什么急,姥姥想用灶台做铁锅炖呢,你那烤炉有什么用。”她直起身子,微蹙眉心,不悦的看向沐戈壁:“刚刚杨质检员还夸奖你孝顺呢,这会儿就原形毕露了?”
怪声怪气的叹了口气:“还是我好,我最孝顺。”
反正不是为了铁锅炖。
说着,又埋头苦干了起来。
沐戈壁茫然的站在烤炉地基旁边,早知道,他就不这么着急的把砖拉回来了,这不是坑了他自己么?
“佳佳,先建烤炉吧,我有急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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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戈壁站了好一会儿,看着脚边的一片狼藉,再结合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决定说两句软乎话。
大丈夫能屈能伸!
至于鹿仁佳很可能是死对头这件事……只要他藏得够深,死对头发现不了他,他就胜利了。
鹿仁佳:“……”
瞧这张白皙漂亮的脸蛋,还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满是恳求的看着她,她还真有点舍不得拒绝呢。
但一想到铁锅炖,还是郎心似铁的撇过头去:“不行,等我先挖完灶台地基再说。”
沐戈壁心里想着豆渣小饼干,到底还是着急,刚准备再开口说两句软乎话,结果就看见前面墙头上突然探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顿时装作被吓到的模样捂住胸口:“妈呀!”
默契十足的鹿仁佳立即起身,顺手一个土块砸了出去。
‘砰——’
“哎哟!”随着一声惨叫,墙另一边传来一阵咒骂:“天杀的小娘皮哎,要死咯,出手打人咯,姚家一家子寡妇欺负人咯——一家子命硬的杀星,克死了男人,又要来克我这无辜的邻居咯。”
鹿仁佳闻言脸色骤然一沉,扔掉铁锹窜上墙,探出头去就看见一个胖女人坐在地上拍着地面骂。
“一家子土——”胖女人抽了一口气,准备接着骂,结果就看见鹿仁佳爬上了墙,顿时如同被捏住脖子的鸡。
“家里没人吧。”
鹿仁佳骑在墙上,对着她龇牙一笑。
紧接着那边传来沐戈壁的声音:“白天都去上班了,家里没人。”
“那就好。”
只见她长腿一跨,直接从墙上跳下来,对着胖女人就一脚踹过去:“来,我来克你了,你命硬不硬?希望够硬,不然我这一拳头下去,你命就没了。”
“呜呜呜……”胖女人被踹中了肚子,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咽着哭。
鹿仁佳大跨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头发,抬手就是两耳光:“不是会骂么?继续骂啊,满口喷粪,寡妇怎么了,寡妇活该被欺负?就你这德性,早晚也得变寡妇。”
“嘴不会说话干脆拔了舌头吧。”
鹿仁佳脱了鞋对着胖女人的嘴就是一顿抽:“你真幸运,我脚不臭。”
打完了冷笑一声,也不翻墙了,直接打开院门出去,到了姚家门口,连门都不用敲,里面就默契的开了门,鹿仁佳宛如一直战斗胜利的将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回去了。
一进家门,沐戈壁想要关门,鹿仁佳一把拦住。
“快装晕。”
沐戈壁:“?”
“你傻啊,快晕,你不晕等会儿我就要警察局一日游了。”鹿仁佳一巴掌拍在沐戈壁的胳膊上。
沐戈壁抿了抿嘴,回头看了看院子,挑了个干净的,有树荫的地方缓缓的倒下,姿势很是唯美,而鹿仁佳则立即大惊失色,眼睛跟装了水龙头似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一把将沐戈壁抱在怀里,声音里满满的都惊惶和恐惧:“救命啊,杀人啦——”
她的声音又尖锐又大。
隔壁的胖女人刚踉跄着起身,就被这声音给吓得腿一软,整个人又歪了下去。
沐戈壁被吵得耳朵发痒,又不敢动,干脆往鹿仁佳怀里蹭了蹭,结果就被雪花膏的味儿给扑了满脸,挖了半天的土坑,连点儿汗都没出,这力气可真叫人羡慕。
很快,胡同里出来了不少人。
鹿仁佳一看有人来了,顿时表演的更卖力了:“快来人救救我家戈壁,隔壁老张家的突然从围墙上往我家院子里看,把我家戈壁给吓晕过去了。”
“晕了?快掐人中。”
一个年纪大的老太太从人群里走出来。
“人中,人中在哪儿啊……”鹿仁佳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老太太走过来,也不手软,直接对着人中掐了一把。
沐戈壁拿不准要不要睁开眼睛,结果腰上也被掐了一把。
好了,他知道了。
安然的继续闭着眼睛。
老太太见人没醒过来,也慌了:“不行,得赶紧送医院,不能拖,这孩子身体弱,可别拖出事了。”
“好,好,我现在就送他去医院。”
鹿仁佳放下沐戈壁,整个人抖成筛子,一路小跑着去推自行车。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她看向人群中最年轻的:“还请大娘帮我扶着戈壁,回头一定好好感谢你。”
“没事没事,救命要紧。”
大娘立即走过来帮忙扶着,鹿仁佳跨上了车,又看向其他人:“还请各位邻居给我做个见证,这老张家真是欺人太甚,从我嫁进来那天开始,就天天偷偷摸摸往我家里面看,也不知道打的什么坏心肠,今天更是把我家戈壁给吓晕过去了,这要是没事还好,要是有事的话,我就去公安局报案,他们一家子杀人犯呜呜呜……”
胡同里都是老邻居了。
自然知道这张家和姚家的矛盾,真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张老太喜欢趴墙头他们一直以来都知道,田雪不知道吐槽过多少次了,哪里知道,这么多年下来,这一次就出事了呢。
还吓到了新媳妇!
人家姚家小外孙那个破灯笼一样的身体,娶个媳妇容易么?
顿时一个个正义感爆棚,各个拍胸口保证:“放心,她翻不了边。”
“有我们在,不会让她跑了的。”
鹿仁佳顿时感动至极的说道:“感谢各位奶奶大娘的帮助,我现在就送戈壁去医院,要是姥姥回来了,大家伙儿还请帮着劝劝,别叫她太着急。”
男人都那样了,还不忘长辈。
多么孝顺的孙媳妇啊。
一个个的又满口应下。
鹿仁佳这才心满意足的推着自行车往医院去了,一起帮忙的大娘尽心尽力,生怕把沐戈壁摔了,造成二次伤害。
沐戈壁这破身子,不检查没病,一检查全是病,五脏六腑都是脆弱的。
所以医生二话不说,开了住院单子。
先住院养养吧。
至于养到哪天,看情况再说。
鹿仁佳忙前忙后的伺候沐戈壁住院,一起来的大娘看着小媳妇儿这么能干,心里忍不住的感叹,这姚家也算是娶到好媳妇儿了,虽然是个乡下姑娘,但沐戈壁这身子,就得有个能干老实的伺候着才行。
大娘出来久了,不放心家门口。
又着急回去看热闹,所以帮着鹿仁佳安置下来后,就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果不其然,家门口正闹着呢。
张老太躺在地上嚎哭,嘴里哭着喊着:“……你家那个乡下媳妇打了我,现在还要来讹我,还讲不讲理了。”
田雪眼圈红红的,咬着牙,捏着拳头:“她打你哪了,你说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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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打你嘴,你脸上连个红印子都没有,说她踢你,你肚皮上白花花的,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诬赖一个小姑娘,你丧良心!”
“她真的打我了啊。”
张老太只觉得天底下再没公理了,她被打的那么惨,这群人居然帮着姚家寡妇说话,就欺负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她只觉得嘴角扯一下都疼。
她的嘴肯定肿了!
田雪只觉得心底好似燃烧着一团火,那团火正在灼烧她的理智。
她爸在时,张家不敢吭声,后来她爸没了,张家就开始欺负他们家,这些年她一直忍气吞声,就怕隔壁背着人欺负她病弱的小儿子,没想到如今都娶了媳妇儿了,这张家还不消停,竟然连佳佳都欺负。
简直太过分了。
不就是欺负他们家没个男人嘛。
姚姥姥听说沐戈壁晕了,也急急忙忙赶回来了,正好听到张老太哭嚎的声音。
姚姥姥:“……”
虽然她也很着急很伤心,但竟意外的相信张老太的话。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鹿仁佳趴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以后我帮你揍她。”
本以为是随口说的。
却没想到是来真的!
姚姥姥撇了担忧,立刻战斗力爆表的冲上去:“李翠花我要撕烂了你的狗嘴——”
另一边的医院里。
沐戈壁睁开眼睛,神情自然里带着几分无奈:“我还要住院?”
“你就不想教训教训张家?”鹿仁佳挑眉,语气满满的不可思议:“你就由着他们家欺负姥姥和妈?”
沐戈壁:“……”
仿佛能从那双眼睛里看见‘没用的男人’五个大字。
“你就听我的,这次不把他们扒掉一层皮,我就不姓鹿!”鹿仁佳冷笑一声,摩拳擦掌预备搞事,她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所以请你好好的躺在医院里,做好你的本分工作。”
沐戈壁一瞬间就明白鹿仁佳想干什么。
这是打算靠着他的身体来讹人了。
对于老张家来说,打架骂架都不可怕,他们家男丁多,哪怕有两个已经下乡做了知青,家里还有五个男丁,整条胡同,他们家就没怕过谁。
可横的怕不要命的。
从以前开始,张老太就告诫家里的孩子们,无论跟隔壁怎么打,怎么闹,都不许碰沐戈壁,那就是纸糊的灯笼,要是真出了事,田雪能跟他们家拼命,但只要不碰沐戈壁,田雪就不敢闹腾,因为姚家是玉瓶,得顾着沐胡杨,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她哪里晓得,一向拿他们家没办法的姚家来了个混不吝的乡下儿媳妇。
人家才不管你碰不碰沐戈壁呢,直接就讹上来了。
这下子张老太是有苦说不出,还被打了一顿,现在是脸疼肚子疼,偏偏身上一点儿印子都没有,反倒是家里的男人都怪她,怪她不该乱爬墙头乱吓人。
姚姥姥痛痛快快的和张老太干了一场。
张老头那一头稀疏的头发,如今看起来更加稀疏,透着发丝都能看见白头皮。
田雪看见老娘的战斗力,立即叉着腰表示,要去报案,要让伟大的人民公安把这家欺压苦命妇女的恶人给抓起来树立典型。
等吓够了,骂够了,也打够了。
出了一口怨气后,姚姥姥和田雪又相互扶持着去了医院。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可怜。
顿时,左右四邻对老张家更加唾弃了。
至少未来一个月的胡同新闻里,老张家都会是被众人鄙视的对象。
母女俩到了医院,见到沐戈壁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哭了一场,送走了后头跟来看热闹的人群后,眼泪一擦,立刻恢复了正常。
“佳佳干的好。”姚姥姥对着鹿仁佳竖起大拇指,神采飞扬满脸是笑。
可见今天这口怨气是出舒坦了。
鹿仁佳也一副得意模样扬起下巴:“那是我脑子转的快,这几天我就找机会呢,可惜他们家人是真怂,得等到家里动土才敢探头。”
姚姥姥‘啧’了一声摇摇头:“就是戈壁演的差了点。”
“没事,贵在真实。”鹿仁佳安抚道。
感情他的身体健康就是他们报复用的道具呗。
一直没说话的田雪则是拍拍儿子的肩膀,眼神坚定而认真,似乎在心里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看家里砖头比昨天还多啊。”姚姥姥又问。
她刚到家时真是吓了一跳。
也幸亏他们才挖地基,砖都整齐的码在墙角,用破席子盖着,否则的话,胡同里那群人你拿一块她拿一块的,能给搬空了,她回去还找不到偷的人。
“嗯,戈壁让杨质检员又送了点过来,我打算先给姥姥垒个灶。”
姚姥姥意外:“不是说要垒个什么烤炉的么?”
“戈壁都住院了,垒烤炉也没人会用啊,所以咱们先垒灶吧,正好过些日子我就回去给我阿爷烧五七了,到时候我到村里寻思寻思,看有没有土鸡土鸭之类的,带几只回来给姥姥做铁锅炖吃。”
鹿仁佳一边说一边吸溜着口水。
沐戈壁:“……”
该不会这人为了先垒灶台吃铁锅炖,而故意让他住院,讹人只是顺带的吧!
如此诡计多端的么?
鹿仁佳铁憨憨的形象瞬间在沐戈壁的心里被蒙上了阴影。
和老张家谈判的事情由田雪负责了,鹿仁佳就每天负责给沐戈壁送饭,沐戈壁在医院里实在是无聊,鹿仁佳干脆把笸箩给沐戈壁带了过去,让他没事的时候织一织毛衣。
这眼看着入秋了,过不了多久就入冬,她还一件毛线衣都没有呢。
除却送饭外,鹿仁佳的主要工作就是垒灶台了。
没有沐戈壁在旁边指手画脚,鹿仁佳的进度喜人,没几天,灶台就垒好了,姚姥姥郑重的将鹿仁佳从小鹿村带回来的大铁锅给安了上去,点燃了第一把火,然后用灶台做了第一顿晚饭。
一家子吃的心虚无比。
因为家里没柴火,用的是上面配发的,用来煮豆浆的柴火。
“吃完这一顿可不能再吃了。”姚姥姥抱着碗一边吃一边说:“虽然香,但柴火不能乱用啊。”
“对对对,五七我跟你们一起去村里吧,咱们多带点儿柴火过来。”
田雪也是吃的头也不抬:“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虽然饭都是一样吃,但是猛火煮出来的饭菜就是香啊!
“没问题,只要妈能抽出空来。”鹿仁佳连连点头。
吃完这一顿,一抹嘴,鹿仁佳继续投入战斗,开始制造烤炉,姚姥姥每天用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灶台,扭头还得继续用煤炉,田雪则继续和老张家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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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进度已经到了不达要求就去厂里闹的地步。
鹿仁佳都不用看图纸,凭记忆就将烤炉给造好了。
等到田雪终于拿了一百块赔偿和公开道歉后,在医院里住的快发霉的沐戈壁,终于带着一件成品毛衣回来了。
在左右四邻的注视下,沐戈壁满脸‘虚弱’的回了家。
“喏,烤炉我都已经垒好了,你可别再说我为了铁锅炖故意把你送医院了。”
鹿仁佳越说越委屈,撅着嘴:“我倒现在还没吃上铁锅炖呢。”
因为不能占用公家的柴火。
“今天戈壁回来,咱们可以再用一次,不过以后得补上。”眼看着就要到鹿大山五七了,田雪也比之前慷慨一点,主要之前害怕用多了到了月末大厨房不够用。
鹿仁佳咧嘴对着沐戈壁笑笑:“沾你光了。”
沐戈壁对吃什么不太在意,他这会儿心思都在烤炉上面:“既然都要用柴火了,烤炉也试验一下吧。”
“也行。”田雪想也没想点了头。
到底是亲儿子,难得有个要求,当妈的肯定得答应。
沐戈壁立刻去问姚姥姥要豆渣,他需要立刻将豆渣饼干给做出来,最好今天出成品,明天田雪就能带到供销社去问销路。
鹿仁佳看着沐戈壁站在旁边指导,姚姥姥一会儿加水一会儿放面的,不由疑惑:“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戈壁说要做饼干。”
姚姥姥神情茫然的很。
她做了一辈子饭,都没想过在家还能做饼干的,她指了指旁边的盆:“还是豆渣饼干。”
豆渣饼干?
这不是她最拿手的么?
这下子她也有些激动了。
“姥姥你让开,我来做。”鹿仁佳立刻挽袖子。
“你会做?”姚姥姥满脸都是不信任。
鹿仁佳摇摇头:“不会,但我会学,不然戈壁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的,姥姥太累了,先叫我实验一下。”
姚姥姥确实被念叨的头晕。
“也行。”
反正鹿仁佳是她的学生,和她做也是一样的。
洗干净了手,姚姥姥让开位置。
鹿仁佳上手就是一副很熟练的模样,然后就听着沐戈壁报材料,听了半天,鹿仁佳也没动手,而是满脸狐疑的看向沐戈壁:“你这配方哪里来的?”
“不对么?”
沐戈壁有点茫然的看着鹿仁佳,又回忆了一番。
他没记错啊!
都是上辈子那个仓管亲口告诉他的啊,他还特意拿了小本子记录来着,浪费了一张珍贵的纸呢。
对,怎么不对。
就是太对了!
这不就是她的小饼干配方么?
可问题是,这配方不是什么普通配方,而是她随手为之,却绝对私人的配方,甚至于这个配方只有老大和他的两个心腹知道,倒不是什么秘密,主要是物资紧张,只有老大能吃的起。
难不成在异世界,也有人和她如此心有灵犀,连配方都是一样的!
不!
世界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所以,沐戈壁这个配方到底是从哪里得的?
更甚至可以说,沐戈壁到底是谁?会是和她一起世界的老乡么?又是否是同一个基地的同僚?
鹿仁佳的眼神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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