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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新房子
◎好幸福呀◎
新房子很大, 完全按照云安的喜好设计和构建。
前后左右是私家庭院,一楼空旷,四面有许多玻璃墙, 不同方位被阳光照射的时长、强度不同, 很适合拿来做植物托管。
二楼是居住区, 有很多房间。
完全是云安的梦中情房!
“等我攒够钱了, 也要买一个大别墅!”
玉小菇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是说喜欢方茗小区的大平层吗?
怎么又变成大别墅啦?
不过看云安安开心的模样, 她什么都没说, 而是偷偷去查了独栋别墅的价格,然后暗暗下定决心更努力地去赚钱。
二楼, 云安和队友们聚在一起选房间。
玉小菇选择相对光照时间比较短的那一间,她不喜欢强光。
绸春则正好相反, 身为月季,他喜欢阳光,需要充足的光照。
泠鸢选了书房更大的那一处, 方便平日里读书写字。
云安——大家都默契地把最大最好的房间留给了她。
那个房间在二楼另一侧, 说是房间, 不如说是单独一整套房。
从室内电梯出来,穿过铺着地毯的走廊,是一个双开的大门。
推门而入,可以看见宽敞明亮的会客厅。
除了会客厅外, 这里有独立的卫浴,大大的观景露台, 书房, 健身房, 游戏房。
只有云安想不到的, 没有这里没有的。
比她现在租的房子大好几倍。
云安开心地在里面逛了一圈,回到出租屋里把属于她的东西搬了过来,和原房东退了房。
新房子可以免费住,这样一来,她每个月能省4200的房租呢。
另外,他们搬过来之后,管理局那边把云安家政的公司地址也即时更新了,泠鸢的本体顺利落地完成绑定,能让这里时刻保持干净。
现在,云安可以放心使用她喜欢但很不耐脏的各种好看家居产品。
“好幸福呀。”
云安在柔软的奶白色地毯上躺下,舒服地伸展开四肢。
屋子里的空调温度刚刚好,一点儿都不会让她觉得热。
单边可视的大落地窗,让她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形,外面却没办法窥见房间里模样。
云安走到窗户边朝楼下看,发现唯一的缺点是这里长期没有人使用,所以草坪的位置显得很寂寥。
她穿着柔软舒适的拖鞋跑下楼,找到绸春。
“我们在外面种一些植物吧?”
首先地毯草肯定要有,不然没有铺设步道的地上光秃秃的不好看。
还要种一些桃花,以后给泠鸢姐做桃花酿。
云安还想要一片小竹林。
这些元素看上去很不搭,但有绸春在,她一点儿都不担心。
果然,绸春在纸上简单画了两下,把它们各自规划好区域后看上去反而别有意趣。
在他们收拾布置新房子的时候,被托管的植物们也被送了过来。
泠鸢及时和客户沟通了公司地址变更的事,没让他们跑错地方。
里面有一个熟面孔——周泉明。
“云店长,恭喜恭喜啊。”
新换的这个房子地段真好。
周泉明让他的学生抱着一盆君子兰走了进来,嘴里恭贺着云安家政的乔迁之喜,还送了一份小礼物。
“周先生客气了。”
云安倒是没有拒绝这份小心意,好好地收下,给他倒了杯热茶。
知道周泉明是来找泠鸢的,她说了两句客套话后,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果然,等学生和绸春一起去摆花后,周泉明把带来的字画拿出来给泠鸢看。
泠鸢看过后说:“周先生最近心有所扰?”
周泉明朝她竖起大拇指。
“大师就是大师,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他没说这字画是他的作品,但泠鸢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怕您笑话,我最近的确是有烦心的事。我一个老朋友家的孩子,叫冯怡,前些日子有了身孕,吃不下睡不好,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才不到半个月时间,瘦得不成样子。”
这也是周泉明会去拍植物托管的原因。
他已经退休,有的是空闲时间,哪里用得着让别人来照顾他的宝贝君子兰?
周泉明只是想借托管的机会,问问看云安家政这边有没有法子帮帮冯怡。
他是倪香霖的老客户,知道一些事。
比如倪香霖之前严重失眠,但在和云安打交道后,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憔悴。
云安听了一耳朵,问松羲:“是积秽吗?”
松羲点头。
“君子兰和周泉明身上沾有积秽的气息,很淡。”
很淡不代表没问题,反而不妙。
比如上次江暖身上的积秽,正是因为力量太强了所以气息反而藏得很好。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虽然一想到江暖身上那个积秽的狰狞模样,云安心里有点儿发颤。
可是,救人更重要。
松羲离得近,感觉到了云安说去看看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紧张。
他无名指微蜷。
“这个给你。”
松羲取下头上的木簪,一头如瀑的长发披散开。
那是他束发用的。
木簪触感有些许粗糙。
“它与木剑取自同一木,由我亲手打磨制作。带着它,你可以看见积秽的轮廓。”
在他需要束发开始,就一直戴着这支木簪,有些灵气。
但它又不是木剑这类特殊的法器,所以力量会弱一些。
正好,带着它,云安就不用看清楚积秽可怖的模样。
上次之后,他很自责。
他生来便是除妖师,去除积秽是他的责任。
可江暖那次,他唯一做的是把木剑交给云安,让明明很害怕看见积秽的她上了战场。
尽管对付完积秽后,云安还在笑着安慰他。
可他看得分明,当时她的手在颤抖,脸上几乎毫无血色。
松羲不希望再那样。
于是,在那之后,他每天都在加紧修炼。
在每一次接触积秽的时候,都不停地研究精进。
现在,他已经能仅凭一株从周泉明家里搬来的,路上接触了不知道多少种其他气息的君子兰,就确认那里有厉害的积秽。
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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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地打磨炼制了这支木簪。
“谢谢你!”
云安开心了。
只要她不看清积秽的细节,就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可以放心揍。
不过松羲的头发那么长,散着不方便,她便伸手解下头发上的发圈给他。
松羲抿了一下唇,接了过来,用这个可爱的西瓜发圈系住长发。
云安则拿着木簪比划。
要去看积秽的话,随身戴着会更稳妥。
但她不会盘发。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话音刚落,木簪就被放回到他手中。
上面还沾了云安掌心的温度。
“麻烦你啦,我真的不会。”
说罢,云安转过身背对着她,把头发都拨到身后,方便他用簪子。
清浅的香气在这一方空间浮动,松羲心跳微微加速。
“那,冒犯了。”
他用手把云安的头发拢到一处。
她的头发被养得很好,柔软乌黑,如同上好的绸缎,看得出来平日里很在意,一直好好护养着。
可就是这样喜欢的头发,她此前却说如果带着头发的人都可以清除积秽,她可以都剪掉拿出来给大家用。
松羲的眉眼变得柔软,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
纤长的手指拿着云安的长发绕过几圈后,那支一直被他戴着的木簪,稳稳地盘起了她的长发。
“哇,这么快就好啦?”
云安以前看过教用簪子盘头发的视频,也跟着试过,但每次都会散掉,根本簪不住。
可现在,她不管怎么动,头发都很稳,而且一点儿都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簪得特别漂亮!
“你好厉害啊松羲,以后买了好看的发簪我要和你好好学怎么簪发!”
虽然之前簪娘乔离姐都没教会她,但她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
“好。”
松羲顿了顿,补充道:“学不会也没关系,有我在。”
“嗯!”
大概是某种冥冥之中的缘分,周泉明在抢植物托管预约的时候,是第三个下单的客户。
而前三个下单的客户,都拥有保洁预约名额。
不管是深度保洁还是日常保洁,都可以约。
当被云安问起:“您需要日常保洁还是深度保洁?”
周泉明被问得有点懵。
但随即他给出了回答。
“深度!要深度!”
对了,这是一家家政公司。
也许他们是通过打扫卫生之类的方法,去改变一些东西。
就像倪香霖用了云安家政的保洁服务后,再也没有失眠了,平日里也没有在出现奇怪的情绪失控。
他去老朋友家看过,冯怡那孩子的情况很不好,特别是最近几天,已经连水都喝不下去了,只能靠输液维持。
不然他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地在这个时候跑来这里试运气。
深度一听就比日常保洁更彻底,他要深度!
“好的,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泠鸢协调了时间,云安带着众人跟上周泉明的车,去到他朋友任鸿潍家。
砰——
刚进门,云安就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周泉明顾不得他们,快步跑进去。
“这是怎么了?”
“一一今天还是吃不下东西。”
回答的是任鸿潍的女婿温春生,很是惆怅。
最近妻子的情况不好,他请了假,和岳父任鸿潍轮流守着,可惜情况一直不见好。
“唉,一直不吃饭怎么行呢?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周泉明叹气,然后想到了什么,跑回门厅迎云安等人。
温春生见家里来了陌生人,有些不解。
冯怡现在情况那么不好,最怕吵怕闹,一向最心疼冯怡的周叔叔,怎么还带了这么多客人来?
周泉明解释道:“我看有人说,一一这种情况可能是环境问题,所以我拜托了云安家政来打扫一下卫生,看看有没有用。”
温春生觉得这个说法和做法都不是很靠谱,但什么都没说,客客气气地和云安等人打了招呼,主动带他们了解家里的情况。
现在他也顾不得靠谱不靠谱,只要能让一一舒服一点儿,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比什么都强。
介绍完家里的大致布局后,他郑重地向云安说:“拜托你们了。”
玉小菇负责卫生,绸春负责这里所有的植物,她则和松羲一起朝冯怡所在的房间去。
笃笃笃。
她敲了三下门。
“我什么都不想吃,不要再来打扰我,可以吗?”
冯怡的声音很低沉,带着浓浓的哀伤。
云安看向松羲。
是大的那种积秽吗?
松羲点头。
没错。
只不过这只积秽和江暖身上的那只走的路子不同。
江暖身边的那只,选择趁江暖整个人生价值被否定的机会,一点一点把她的七情全都吃掉,试图让她变成一个无欲无求、不悲不喜的空壳。
可眼前这只,显然是放大了冯怡的情绪。
哪怕隔着一道门,一堵墙,云安都能通过她说的那句话,感受到冯怡身上流淌出的,几乎实质化的悲伤。
第22章 冯怡
◎我不想伤害你◎
云安深吸一口气。
“一一姐, 我是周叔叔请来的云安,想帮你打扫一下房间。”
随着这句话被说出口,屋内凝滞的空气轻轻动了一下。
冯怡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
更不需要人来打扫卫生。
但, 她正要开口的时候, 一股很清浅的香味儿掠过了鼻尖。
那个味道像是被刚才那句话带着, 一起从门外飞了进来一样。
此刻浮在她身边, 给了她一点儿力气。
冯怡捏了一下手,但还是攥不成拳。
她没有动, 继续靠在放了两个蓬松靠枕的床头。
“一一姐, 我可以进来吗?”
那道陌生的,却让她感到亲近的声音再次传来。
死水一样的空气活了一点儿。
“你, 可以进来。”
“那我进来啦。”
云安朝屋内说了一句,然后轻轻推开一条缝, 进去。
松羲拿着木剑守在门外,随时准备支援,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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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困着积秽不让它有逃窜的机会。
屋子里很黑。
冯怡没有开灯。
遮光效果极好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 隔绝掉了外面的所有光线。
现在天气还很热, 但这里, 没有开空调,连风扇都没有开。
云安适应了一会儿,抬手摸了一下发间的木簪,眨了好几下眼睛, 在黑暗中看见了积秽的轮廓。
那是比黑暗更黑的东西。
云安朝着它在的方向走。
路上,撞到了床角。
嘶——
好痛。
“对不起。”
冯怡的声音传来, 很弱, 很重的同时又很轻。
重的是她话语里透露出的疲惫, 那是一个普通人被很重很重的心事、情绪压着后, 产生的近乎绝望的疲惫。
轻的是她话语里的力量,她似乎想要彻底放弃自己。
不想再挣扎了。
冯怡的确很累。
她很疲惫,有一种苍白的无力感。
就像一只蚂蚁面对一场海啸般无力。
她什么都做不了。
但在听见云安撞到东西倒吸冷气的声音后,冯怡缓缓伸出沉重的手,打开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开过的台灯。
黑漆漆的屋子里第一次有了光。
云安也终于看清楚了冯怡的模样。
她靠在床头,没有用力的那种靠在上面。
很瘦。
瘦到有些脱相,隐约能看到眼眶骨的轮廓。
云安感觉心脏被刺了一下。
来之前,周泉明给她看过冯怡之前的照片。
那是一个脸上总带着温和笑意的女孩儿,身上带着会让人想到在外婆家隔壁,邻家大姐姐的温暖的人。
现在,她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
冯怡侧过头,避开云安的视线。
“请不要和我共情,更不要为我感到悲伤,我不想伤害你。”
她从小在父母的爱里面长大,性格温和,善解人意。
身边有很多很多朋友。
但,从她确认怀孕开始,一切都变了。
她开始感到悲观,感到痛苦。
身边的朋友想要帮助她走出来,可是,每一个都被她的低沉情绪拽了进去,和她一样变得越发消瘦和憔悴。
那一刻,冯怡知道,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伤害其他人。
不能燃烧别人的生命来试图重新点亮她生命的蜡烛。
于是,她关上了那扇通往外界的门。
这个被周叔叔请来的叫做云安的女孩儿,眼睛很亮。
她不希望看见那束光因为她而熄灭。
“你走吧。只需要告诉周叔叔,说你已经劝过我,已经完成你的工作。他不会为难你,会给你报酬。”
这时,云安却朝她露出一个很大很大的笑容。
“姐姐,你人真好。”
原来允许她进来,是为了让她顺利完成工作赚到报酬。
这么好的人啊……
该死的积秽!
“不,我很不好。我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想要推云安离开,冯怡却又有了倾诉欲。
“我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到。”
话语里的哀伤又重了一重。
“是我决定要这个宝宝,可是,每次睡不好吃不下的时候,我又会有很自私很不好的想法。”
第一次产生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的念头时,冯怡如遭雷击。
她不能接受她竟然会对一个由她决定,由她选择后才来到这里的小生命,产生如此的恶念。
“我很不好。”
冯怡一字一句说着。
批判着她自己。
明明宝宝没有选择,明明是她亲自把宝宝带来这个世界,可她却一次又一次地产生了不想要他/她的念头。
在她身材走样的时候。
在她在意的工作因为怀孕受影响的时候。
在她看见曾经很喜欢的食物,却没有丝毫食欲而是忍不住干呕的时候。
以及在数不清的无法入眠的深夜里,她都那么想了。
那是她的罪恶。
是她对于一个圣洁的、白纸一般的新生命的罪恶。
过去的那些日子里,身边的朋友们,为了能让她吃上一口饭菜,每天想尽办法给她找美食视频,任何只要她多看了一眼的东西,会马上给她买来,哪怕她只吃了一口就不愿意再吃,他们也开心得像是打了胜仗一样。
他们真心爱着她,处处为她着想,为她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那是她给朋友们造成不便和困扰的罪恶,是对朋友们的拖累。
父亲年事已高,现在还要时时关注着她的健康和情绪。
那是她的不孝。
丈夫为了照看她,这些日子没能好好上班,请了一次又一次假。
那也是她的拖累。
“都是我的错,全都是因为我,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们对我那么好,那么努力地想保护我,保护我的孩子,而我,却生出了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的恶念。”
冯怡的声音在继续响起。
云安没有出声,只认真地听着。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冯怡要的并不是轻飘飘的安慰或者各式各样的大道理、正能量。
冯怡需要说出来。
其实,冯怡原本不打算说。
她知道那些不好的沉重的情绪会对别人造成很坏的影响,她不想连累其他人。
可是这一次,她很想说。
说出这些话后,她好像突然能喘上一口气了。
那些压着她的很重很重的,不能对朋友、亲人展现的高高的山,变轻了一点儿。
“从小,父母老师都教我,要做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我以为我能做得很好,可是,事实证明,我做不好。”
决定要宝宝是她做的决定,她应该为此付出责任,承受宝宝带来的一切。
无论好坏。
都不应该有任何怨言。
可是,她办不到。
“别人都能做好的事情,我做不好。我很失败。”
云安听着冯怡的倾述,也关注着积秽。
奇怪的是,就算她坐在冯怡身边,积秽也没有变小很多。
而且也没有情绪丝线出来。
这只积秽和之前的不一样。
是要直接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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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云安捏起拳头,直觉却给出了答案——不行。
她想起当初对付江暖身上那只积秽的时候,虽然她把它揍散了,但在过程中,江暖很痛苦。
冯怡一直吃不下东西,身体很差,精神状态也很差,很有可能承受不住那种痛苦。
要找准合适的机会再动手。
这时,云安看见了一缕彩色的光从她身上浮出。
这是什么?
上次云安被积秽的样子吓到,几乎是闭着眼睛一通乱揍,没注意到那个时候有没有出现过这个东西。
很快,她发现彩色的光靠近的时候,积秽在退。
积秽怕它!
云安立刻乘胜追击,无师自通地让这份光靠冯怡更近了些。
而这一靠近就出了点意外。
云安感觉到一道道看似轻飘飘但实际很重很粘稠的东西朝她砸过来。
——“不是喜欢生孩子吗?现在又跑来问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怎么办,有意思吗?你就是活该!”
这句话在云安的耳朵边响起。
不是一道,而是很多很多句意思差不多的话。
话里面满是鄙夷和某种高高在上的优越。
“有人逼你生吗?还不是你自己上赶着讨好你老公?恶心!”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明知道生孩子多痛带孩子多麻烦的人,为什么还决定要生?找虐?”
“自己选的自己受着,有什么资格喊苦喊累?”
“别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没见谁像你这么矫情。”
“做出决定以后就不能后悔。”
“你的条件已经比其他人好很多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太恶毒了,你怎么能有那种想法?怎么对得起其他人?”
一个个看不清脸的人围在云安身边,叽叽喳喳。
云安:???
这就是冯怡怀孕之后听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东西吗?
这是些什么语言和精神暴力?
云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也太难受了。
难怪她会精神崩溃。
就是现在!
云安抬起手挥动拳头框框一顿揍。
这些人好烦!
快滚开滚开!这是冯怡的人生,他们凭什么指手画脚?
黑压压的舌尖三寸杀人刀被打散后,云安终于看见了冯怡这里的第一根情绪丝。
金黄色,七情之喜。
那是冯怡因为在父母、朋友、亲戚的爱里长大,而生出的对生活、对生命的爱意。
那股爱意,曾支撑着她闯过许多难关,走过一个个漆黑的夜。
如今,被积秽吞噬的喜再次茁壮生长,冯怡重新记起了当初做决定要宝宝的原因。
那是,她感受过美好温暖的亲情、爱情、友情,看过蓝天与白云,闻过四季的花香,见过巍峨的高山后,希望带他/她来体会这美好的人世间。
当时,她怀着对生命的感恩和敬畏,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而其中最最重要的那一缕光是——
她,冯怡,对她自己的爱意。
金黄色的光芒一点一点亮起,这时,灰色的丝线突然铺天盖地地砸过来。
那是被积秽放大后的七情之悲,也是这只积秽的主体。
它像是席卷而来的高高浪潮一样,扑向蚂蚁一般渺小的那点金黄。
浪潮嘶吼着——
“我好痛!”
“我好难过!”
“为什么不去死!”
云安伸出拳头砸向朝光芒上扑的积秽,用上全身力气。
“生还是死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别人的人生,选择权在她手里!你这个垃圾赶紧从她的情绪里滚出去!”
砰。
重重一拳砸在扭动的积秽身上。
烟消云散。
第23章 原因
◎可以后悔吗?◎
一直嚷嚷着要死的积秽, 如愿以偿地死了。
云安从刚才被拽进去的情绪空间里出来,撑着床沿大口大口呼吸。
那只积秽的力气怪大的。
好累人。
云安稍微缓了一下后,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冯怡。
还好, 已经没有大只的积秽了, 只剩下一些残留的气息, 很快就会全部消散。
灰色的七情之悲, 已经缠绕在云安的右手手腕上,被带出冯怡的情绪海中。
竟然有两根。
难怪会把冯怡淹没。
床上, 冯怡因为受到的情绪冲击过大, 已经疲惫地睡过去。
她在做一场梦。
那些曾经被过度悲伤淹没的记忆,以及她自己, 一点一点醒来。
十几分钟后,冯怡睁开眼睛。
“我很难受, 我,可以后悔吗?”
过去的日子里,喜悦是真的, 期待是真的。
而那些不适、恐惧、惊慌失措与悲伤, 也都是真的。
她依旧热爱着生命, 期待着未来,但她也确定,她还没有真的准备好。
这句后悔,在冯怡的嘴角盘旋了许久许久。
被别人的期待、她自己的善良阻拦着, 一直没能说出口,让她陷入无尽的自责和自我怀疑、自我厌弃中。
积秽趁机而入。
“这是姐姐自己的人生, 姐姐要自己做决定哦。”
云安能做的, 只是帮她去除积秽, 不让她的情绪被别的东西左右。
不能替她做任何决定。
因为, 这是冯怡的人生,不是她的。
她只能对她自己的人生负责。
冯怡闭上眼睛,又睁开。
“是啊,是我自己的人生。谢谢你。我有点饿了,可以帮我拿一点吃的吗?”
“好呀。”
云安帮她拿来了清粥。
冯怡吃过后,脸上稍微有了一点儿血色。
她在云安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走到窗边。
房间紧闭许久的遮光窗帘被缓缓拉开。
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在了她身上。
云安站在她身边,偷偷抓了抓手腕。
金黄色的七情之喜,在偷偷地、欢喜地和她贴贴。
那是她帮冯怡从灰色的情绪海中打捞出来的,闪闪发亮的光。
打开门,松羲就站在门口。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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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笑着取下发簪。
“谢谢啦,很好用。”
只看见积秽的轮廓,就像看见一大块会动的果冻一样,她一点儿都不害怕了,也没有再被激起各种不舒服的感觉。
大概这就叫眼不见心不烦吧。
松羲接过发簪,把他头发上系着的西瓜发圈取下来给她。
云安顺手接过,三两下绑好了马尾。
他嘴角轻轻弯起,抬手束起长发。
玉小菇也已经完成了全部的深度清洁,绸春把这里所有的花草都看过一遍,做了一些必要的改动。
冯怡原本就有了一些精神,现在看着纤尘不染的家,心情更觉得开阔。
她难得的主动吃了一些水果,温春生很高兴,给岳父任鸿潍打了电话,并下单了她今天说起想吃的各种食物。
云安一行人离开时,冯怡的精神看上去已经好了不少。
她递了一个红包给云安。
“多谢。”
云安欢喜地接过。
“谢谢支持。”
回去的路上,云安偷偷打开红包看了一眼。
5万。
好多!
她喜滋滋地把它放好,路上找了个银行全部存到卡里。
现在她已经有469万+存款了。
棒棒!
“对啦,我知道大积秽出现的原因了。”
云安对松羲说。
不管是江暖还是冯怡,都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曾经对自我产生了怀疑和厌弃,有了自我放弃的倾向。
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怀疑自我,或者偶尔讨厌自己,都很正常。
如果没有积秽,大部分情况下都可以自行调节好。
“原来如此。”
在云安之前,没有人和大积秽有过这么近的接触,而寻常的积秽四处蔓延,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这是一个很有用的线索,说不定会成为对抗积秽的突破点。
绸春摇晃着花叶,指挥玉小菇给已经被送来的植物们换土施肥,听见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句。
“现在的好多人都对生活很悲观,也是因为积秽?”
到云安家政这些日子,他已经接触到很多很多不同的人,不同的家庭。
感觉和他以前在山里的时代不一样。
他在山里的时候,偶尔会有鸟雀从人类聚集的地方飞来筑巢,会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
绸春记得,那个时候总听见打仗的消息。
还有干旱、洪涝、饥荒。
小鸟们说,下面的日子很苦。
但大家都在很努力地、拼了命地活下去。
“现在网上有很多人主动放弃他们的生命。”
绸春不理解。
他觉得新世界很好,没有以前那么多战争和杀戮,也都能吃饱饭有衣穿了。
要是以前的人来到这里,一定开心地谢天谢地,然后快快乐乐地珍惜这一切。
云安:“其实也不是,我们大部分人都还是在好好生活的,只是偶尔emo一下。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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