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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客栈交接得很顺利, 不到半天时间就完成了。
第二天上午,江容吃早餐在楼下遛圈,被等候在拐角处的老板娘拦了下来。
木槿跟在江容身边, 见状稍稍上前一步,挡在江容面前做保护状。哪怕知道这是客栈的老板娘, 木槿等人也不敢放松警惕。江容的安危关乎他们的生死, 但凡在李晨瀚身边伺候的都明白这个道理。
江容还没说话,老板娘先向她行了一礼。
“多谢夫人出手相助。”
老板娘今天穿得很素净,一身米白色的长裙,只有裙脚处绣了些浅浅的云纹。头上插了一只木质的发簪, 再也没有别的装饰了。
昨天的她在众人面前说话掷地有声, 看起来又飒又美,换一身军装说不定就能上战场当女将军。今天这幅装扮, 站在不远处温声细语的样子, 又给人一种邻家温婉大姐姐的感觉。
江容目光扫过她的脸, 偷偷趁机欣赏了一下眼前人的美貌。
“你怎么——”
她说到一半,玩心突起, 改了个调:“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老板娘稍稍抬起眉眼, 飞快地看了江容一眼, 随即又是一个福身,柔声道:“夫人既不知, 那妾身也不说了。只是妾身有个礼物想赠与夫人。”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东西递到江容面前。
那东西颜色白净, 质地很润, 像是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等老板娘把它摆好, 撇清上面的红色流苏,江容才看到它真正的样子。
一个白玉小锁。
锁很小, 大概只有一个指节那么长,两根手指那么宽。圆圆润润的,可以被成年女子完全握在掌心。葫芦用一根大红色的绳子串着,下面缀了细细长长的红色流苏。
老板娘的手也很白皙干净,手指纤长形状好看。小锁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上,反射着温润的光,显得玉雪可爱。
“此乃妾身家传宝物,传言能使人逢凶化吉,妾身想将她赠与夫人,望夫人喜乐无忧,诸事顺遂。”
前世江容没有什么接触名贵珠宝的机会,家里最值钱的是奶奶传给妈妈的翡翠手镯,这一件珠宝起不到鉴宝方面的启蒙作用,所以江容对这些可谓是一窍不通。
但是不妨碍她对这些的兴趣。
穿越后进了晋宫,李晨瀚变着花样往她的宫里送东西,都是世间罕见的名贵珠宝。经过一段时间的耳濡目染,亲自接触,江容对珠宝方面也算有了一些粗略的了解。
老板娘拿出来的这块白玉小锁,虽然小巧,但胜在精致。仔细看,小锁的锁面上似乎还刻了几个字,上面的云纹也非常有韵味,可见是件不错的宝贝。
哪怕只是拿出去卖,都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更何况这还是他们的传家宝,家传之物,那就有了更多的意义。
可现在,老板娘却拿出来说要送给她。
就见老板娘如此诚心,江容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
她轻敛笑容,看着老板娘:“是我让夫君收了你们的客栈,但是你如何确定我没有坏心思呢?”
老板娘的手还托着小锁,江容体谅她怀着身孕,怕她累着,便朝木槿示意。
木槿会意,接过小锁,仔细检查一番之后,递到了江容手上。
“坐下说吧。”
老板娘也不客气,和江容一起坐在了长廊上。
见江容用手抚摸着白玉小锁,似乎并无不满意,老板娘稍稍放下心来,回答江容刚才的问题:
“夫人貌美心善,相由心生,妾身愿意相信夫人。”
她的笑容亲切又温柔,声音也很温柔,像极了外头的暖阳,熨帖着江容的耳膜。江容被美色所惑,忍不住盯着她的脸多瞧了一会儿,直到她以帕掩唇低头轻笑出声,江容才忙将目光错开,转眼看向她头上的木簪。
太素净了。
如果换一件华丽的衣服,再戴上漂亮的步摇,肯定倾国倾城。
江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不过素净也有素净的美,此刻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极了一副颜色淡淡的水墨画。没有过多的笔画,也没有什么色彩涂抹,却能勾勒出人的韵味,让人的目光忍不住在画上流连。
老板娘悄悄抬眼,见江容还在看她的簪子,忍不住又轻笑了笑。
“夫人若是再瞧下去,妾身怕是要受你家夫郎的白眼了。”
顺着老板娘的示意,江容回头朝上看去,果然看到那个应该书桌后批阅奏折的人,长身玉立在窗边,垂头用凉凉的目光看着她。
看得江容后背都爬上了点点凉意。
不应该。她是背对着他坐的,她对着老板娘犯花痴,他怎么会看见?
而且她和老板娘都是女的,他怎么还能吃一个女人的醋?
江容朝李晨瀚做了个鬼脸,回头看着老板娘笑道:“漂亮姐姐你可别笑我,我从小就喜欢看美人,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欢。这次和我夫君出门游玩,没想到住个客栈都能遇到像你这么漂亮又温柔的美人,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我就没忍住多看了一会儿……”
“我看你好像比我年长,可以叫你姐姐吗?”
老板娘道:“夫人抬爱,是妾身的荣幸。”
“我家还算小有积蓄,此番盘下这个客栈也是举手之劳。更何况你们出的价格比市价还要低上一些,对于我们而言,这本就是桩划算的买卖。”江容说着,把小锁递回给老板娘:
“姐姐不必再多送礼物感谢我,更何况是传家宝这种珍贵的宝物。”
“夫人不挟恩,妾身却不能不图报。”老板娘轻轻地把江容的手往回推:“更何况,妾身家中多代单传,到妾身这里更是一个男丁都无,父母去后,许家也不复存在了。妾身的夫君因为妾身,与家中断绝了关系,我们夫妻二人想去新的地方生活,也不是没有斩断过往的意思。”
“许家家道中落,这白玉小锁是妾身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此番作礼赠与夫人,一是为了感谢夫人搭救之恩,二来也是想与过去做个了断。”
她说的这么诚恳,江容倒不好再推辞。
“那我便收下了。”
然后又宽慰老板娘道:“你和陈掌柜夫妻恩爱,等去了新的地方,没有了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肯定能和和美美一辈子。”
老板娘起身做了个万福,看了眼江容身后,直接告辞离开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靠近,江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也不去找李晨瀚,而是提起白玉小锁,放在太阳光下晃晃荡荡,一边搞怪地说道:
“哎呀呀,我家星澜不是一直担心我的安危吗?这下好了,有了这个可以辟邪保平安的小锁,他就可以放心了。”
“我送了你那么多珠宝首饰,难道都比不上这一个小小的白玉锁?”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在江容身后响起。
江容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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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锁,回头看向李晨瀚。
“我什么时候说比不上了?只是这是她的一片心意,我推辞了,她一定要送,那就收下咯。”
侍卫和木槿早已悄然退开,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们。
江容左右环顾,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就把白玉小锁往李晨瀚怀里一丢,然后站起来,爬到长廊上站着,双手往前抱着李晨瀚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整个人半靠在他胸前。
除非某些会威胁到她的安全的特殊情况,平常时间李晨瀚几乎不阻止江容玩闹,他喜欢看她充满活力的样子。
她爬长廊,他就一手虚环在她背后,无声保护她的安全。等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往他身上靠时,他稍稍收拢了力度,把她轻轻地扣在怀里。
“你不是应该在看奏折吗?怎么急匆匆地跑下来,难道是捉奸?”
江容站在椅子上,比李晨瀚要高上半个头。从古至今,敢让皇帝仰视的人没几个,江容就敢,李晨瀚也不在意。
她稍稍低着头,看着眼前人,目光在他脸上流连,欣赏他精致完美的五官,堪比美颜相机磨皮效果的细腻皮肤,手指蠢蠢欲动,忍不住在他脸上揩了揩油。
“你在身边,我总想去看你。你不在时,我又忍不住想去寻你。”
江容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也难怪古往今来女人都躲不过渣男的花言巧语,这种充满磁性的甜言蜜语,谁听了不犯迷糊?
反正她现在心里是美滋滋的,觉得对李晨瀚的喜欢又多了些。
手上的小动作也跟着多了些。
时而捏捏李晨瀚的耳垂,时而捏捏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玩得不亦乐乎,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李晨瀚捉住她作乱的小手。
“我一不见你,就思甚念甚,谁曾想,你却在盯着那妇人发呆。”
说着,还把江容的手指抓在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咬完之后,似乎是为了安抚,又在嘴边轻轻吮吻。
亲得江容心麻麻的,像是有几十只几百只蚂蚁在乱咬。
别看某人亲手指的动作那么温柔,搂着她的后背的那只手,也是温和的样子,但只要仔细观察他的眼神,就可以轻易的看出从他眼里散发出的杀气。
好像还不是假装吃醋,是真的吃醋了。
江容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
“这不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人家老板娘姐姐长得好看,我忍不住多看两眼,也是人之常情。”
见李晨瀚眼底的杀气不减,江容继续为自己辩驳:“再说了,我看的是女的,你总不能连女人的醋都吃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星澜胸襟似海,怎么会做这种小肚鸡肠的事?!”
第82章
“那不巧了。”
李晨瀚终于舍得放开江容的手指, 转而抬手轻轻攥住她的下颌。
“我就是这样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江容皱眉:“哪有人说自己小肚鸡肠的?那如果我看着一个男人发呆,你岂不是要气得撅过去?”
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江容连忙抱住他的头。
“说笑的说笑的, 有我家夫君珠玉在前, 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又怎么能入得了我的眼呢?”说话间, 她把下巴搭在他的头顶, 蹭一蹭:“我最喜欢你了,有你在,我就再也看不见别的男人了。”
她只管哄他,却没注意他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姿势。
李晨瀚被她抱了个措不及防, 整张脸撞在那个被男人称为温柔乡的地方, 温热柔软,随着她浅浅的呼吸, 还会有轻微的起伏。
她抑扬顿挫大声说话宣布着对他的喜欢时, 波动甚至会更大一些。
江容满脑子都是怎么哄他, 却不知男人被她搂在怀里早已心猿意马。
怀里传来他闷闷的低沉的声音:“最喜欢我,第二喜欢的是谁?”
“第二?第二喜欢的也是你!”
“哦?”
“第三喜欢的也是你, 第四喜欢的也是你, 第五第六……喜欢的全是你。心里、眼里、脑子里都是你, 以前的生活没有你,但是现在以后都会是你。”
“这辈子, 下辈子,下下辈子, 下下下辈子, 我们都要在一起!”
她说完, 用力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想法表示赞同。
然后抱着他的头, 让他从自己怀里退出来,不远不近地看着他的脸:“你觉得呢?”
她哄人的功力还是很深的,这一点李晨瀚不得不承认。
关键是,她每次说甜言蜜语的时候,眼睛都那么真诚,真诚又可爱,简直要甜到人的心坎里去。
“口说无凭,总得立个字据。”男人薄唇轻启。
江容眉心微皱:“不是已经立过了吗?”
“那字据只管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的,可没有写进去。”
看男人的神色不似在开玩笑,江容沉吟片刻,狐疑地看着他:“真的要写下辈子?”
“你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江容矢口否认。
长得这么帅还有钱,脑子也聪明,洁身自好不乱搞,关键是喜欢她。这种男人,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绝世好老公,她只要脑子没坏,就不会拒绝。
关键是她也喜欢他呀,如果能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看遍不同的风景,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只是,我们现在立的字据,又带不到下辈子。我们神通广大的陛下,难道可以找到什么通鬼神的办法,让我们能缘定三生?”
她言笑晏晏,只当这是一句玩笑话。殊不知,他们二人本来就不是同世界的人。
不是他的强求,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李晨瀚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向自己,在她嘴边偷了个吻,随后把她从廊椅上抱下来,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不写怎知能不能行?写了日后倒是还有机会佐证。”
江容蹦蹦跳跳跟在他身边,突然想到宝玉和黛玉的木石前盟。
“那用纸写可能不行,我们可以选一块玉,在上面刻上我们三生三世的约定,然后切成两半,一人一半。以后转世重生的时候,我们可以衔玉而生,再凭借玉佩去找寻对方,这样不是更稳妥?”
江容能想出这个办法,是李晨瀚怎么也没预料到的,但是她说的方法似乎并不是不可行。
他甚至已经在筛选玉的产地了。
晋国疆土不算广,玉产地同样不多,而且质量也都比较下乘。晋宫内许多珠宝玉石都是从别的国家采买来的。若是那玉产地的选择在晋国的疆域内,李晨瀚可能会亲自带着江容去挑选,选那种让江容乍一眼看去就合眼缘的。
可惜,眼下只能让下人先去寻几块质地好的回来给他们挑选了。
两人回到客房门口,看到了一个并不经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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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容认得他,是那个排行第一的叫“子怀”的侍卫。李晨瀚的护卫分为明暗两部,子怀还是明部的队长。
平日里送奏折的一半都是子凉,这个子怀,她只在他们离开皇宫之前见过。
察觉到似乎有重要的事情,江容打算留在房间外等着,李晨瀚却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进了屋子。
子怀跟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客房的门。
“主子,青州大雨连降月余,青州水坝前日傍晚决堤。”子怀说着,从怀中掏出两本奏折,递给李晨瀚:“光禄寺卿赵信与大司农丞闫正涛都上奏请派钦差大臣前往治理水患,只是盛相似乎有意阻拦,还想派其子盛清泽协理赈灾物资一事,为此,赵信大人推了少卿姜超,意欲与盛清泽一同押送赈灾物资前往青州。”
江容被李晨瀚牵着进了房间,之后就主动挣开了他的手,走到窗边开始当透明人。
但是房间就这么大,子怀也不曾特意压低声音,她只能明目张胆地听了。
本以为此次会是什么朝党之争,没想到竟然是天灾。
洪涝严重的时候,在经济科技发达的现代都算是一场不小的自然灾害,记得前世国家有一次遇到洪涝,牺牲了好几个救险的人民子弟兵。
除此之外,抗洪时的凶险暂且不提,洪涝过后若是灾民安置不妥当,灾后环境不及时处理好,很有可能会引起流感、疟疾之类的传染病,最可怕的是引发大规模的鼠疫。
现代的经济和科技都发展了,政府又处理得及时,灾后预防做得很好,所以鼠疫这个词离人们挺遥远。但是换成是在古代,在她现在所在的这个时空,如果这次洪涝救灾不及时,一旦真的有人染上了鼠疫,那可能会弄死一座城。
原本在窗棂上随便乱摸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紧紧地扣住了窗框,江容悄悄往李晨瀚看去,见他正低头认真看阅手中的两封奏折,一时间也很好奇他会怎么处理。
就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李晨瀚虽然每天都有批阅奏折,但就从他敢放一个替身在皇宫坐镇,自己带着她出来游历世界这件事来看,他肯定不是什么明君。
但是要说他是暴君吧,他也不似外人口中那么残暴,至少在她面前就没做过什么嗜血残暴的事。
勤批奏折不上朝,后宫佳丽不少但是又只宠她一个,到有点像前世电视剧里那种韬光养晦型人设的男主。
他会关心那些灾民吗?
他会爱他的子民吗?
江容第一次有了这样的疑问。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李晨瀚无声挥退了子怀,把奏折随手放在书桌上,他朝她伸出手。
江容有些不解,走了过去,被他拉着坐在他怀里。
“容儿刚才一直看我,可是有疑问?”
江容看了眼那本奏折。
奏折被反扣在书桌上,浅银色的封面,上面绣着淡淡的云纹。
平常的奏折,它里面的内容,却有可能关乎许多普通老百姓的生死。
“洪涝决堤,百姓流离失所,你要怎么处理?”
“你希望我怎么处理?”不等江容回答,他又说道:“在这之前,我倒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容儿希望你的夫君是个怎样的皇帝?”
江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略有些沉吟。她敛了眸子,抓着他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
她不答,他也不催促,只静静地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看她的小手缠着他的头发绕啊绕。
江容不会知道,这个听起来像是玩笑的问题,其实不仅仅是个简单的问题,而是李晨瀚把选择权交到了她手上。
他今后要走的路线的选择权。
如果江容希望他是个明君,那他就再多花点心思在朝政上,争取当一个合格的明君,还可以借各种方法把她的声望也提升上来,让她与他一起受万民爱戴,流芳百世。
如果她希望他再多花点时间陪她,那他不妨做一个昏君,放下那些处理不完的奏折,每日只带她游山玩水,与她做一对神仙眷侣。丞相盛国安虽然爱财如命还贪污受贿,但至少不会谋朝篡位,还是可以用的。
除此之外,九卿中有十几个他亲自栽培的重臣,那些重臣都还很年轻,盛国安死后,可以从他们之中挑选一个来当丞相,由他们管理朝政,朝中几十年内都不会出大问题。
等十几年后他和江容的孩子长大了,有烂摊子就让孩子去处理,处理得好就继续当皇帝,处理不好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到时候他和江容早已作古,孩子当不好皇帝被人杀了,也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行,怪不到他这个当老子的头上。
那天他说废皇子,让公主当女皇,江容虽然讶异,但后来也肯定了他的想法,说女人也是可以当皇帝的,而且不一定会比男人差。
但若是让江容知道了他的这一个想法,估计不会支持他吧。
她似乎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等以后她身子骨长开,十八岁的死劫过去,她说要给他生三个孩子呢。
李晨瀚在心中轻笑。
“你说,我们两个在一起是完全平等的,那我就说真话了哟。”江容试探着说道。
女孩的眼睛扑闪扑闪,似闪烁着星光,眼底藏着她自己可能都不曾意识到的跃跃欲试,真诚又可爱,看得李晨瀚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鬓角,声音低沉,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我说过,在我面前,你永远可以说真话。”
第83章
江容点点头, 斟酌着说道:“在我看来,作为一个皇帝,他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取自于民。百姓勤劳工作, 赋税徭役支撑起这个国家, 作为国家的国君, 既然享受着他们带来的好处,就应该负该负的责任,把百姓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也就是所谓的‘爱民如子’。”
她说完,看着李晨瀚的眼睛。
“你说呢?”
李晨瀚微微颔首:“继续。”
李晨瀚没有直接否认她的看法, 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悦或者不认同的表情,给了江容极大的底气。
她稍作犹豫, 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一个国家的皇帝只想着吃喝玩乐, 骄奢淫逸, 不体恤百姓的辛苦,不爱护百姓, 视人命如草芥, 放纵大臣不作为……那这个国家迟早会败在他手上。日后国破家亡, 他被俘获成阶下囚吃尽苦头,也是罪有应得。”
“但是我的星澜不会这样。”
说完这些, 她抬头在李晨瀚的下颌上亲了一口。
“你每天都花那么多时间批阅奏折,还得我经常在旁边提醒你注意休息。外人都说你性情残暴, 如何如何, 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你真正暴怒的样子, 也没有看出你哪里残暴了。退一步说,就算——就算你哪天因为什么事生气, 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你不是那种不讲道理就乱杀人的人。”
“在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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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我无条件信任你。”
李晨瀚静静地看着她,手指轻碾过她的唇瓣,不知道这张小嘴怎么这么会说甜言蜜语。
一个字一个字的,简直就是把他泡在糖缸子里。
这样甜蜜的网,他深陷其中,一辈子都不想出来。
她不知道,在她出现之前,他总是会阵发性头疼。幼时的经历,生母腐烂发臭的尸体,那些或迫害或歧视他的兄弟姐妹,欺他年少想挟持他把握朝政的臣子,还有一个个为了各种目的想爬龙床的女人……
都可能引起他的头风病。
太医诊断不出病因,只敢给他开一些阵痛安神的药,那些药也都无济于事,只能靠杀人来缓解。所以,朝中那些大大小小的有异心的臣子,被他一个一个抓出来,一个一个地杀,不分场合地杀。
如此,坊间才有他是暴君杀人如麻的传闻。
杀到现在,前朝百官几乎换了一半的血,那些新顶替上来的官员,基本都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有的死忠于他,有的更忠于这个国家,这些他倒不太在意。
现在仔细回想,自她来到他身边后,他似乎就没有再犯过头风了。
她是他的灵丹妙药。
“要说我希望你是什么样的皇帝,那我的期望可就大了——”江容高高扬起下巴,露出自得的小模样。
“哦?”李晨瀚眉梢微挑,被她勾起了一丝兴致。
江容咧嘴笑了笑,掰起手指开始数:“首先,我希望你就算不爱民如子,也要重视他们的性命安全,治理好国家,让百姓们有一个好的环境生活。”
“就像这一次的青州水患,河坝决堤,肯定有很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凡人面对天灾总是只能被迫承受,他们现在肯定是既痛苦又无助,在把希望寄托给神明去拯救他们的同时,也在盼望着朝廷的救助。我希望你可以派那种负责任的廉正清明的钦差去治理水患,把损失降到最低,不要让那些救命的赈灾物资被贪官一层层剥削。古往今来这种灾银被贪官层层扣押,到最后落到百姓手中的不足十分之一,导致民不聊生的案例数不胜数,我不愿意看到晋国也有这种事发生。”
“讲真的,那种连救命的银子都敢贪的人,让我看到了,我恨不得把他们抓起来碎尸万段!”
李晨瀚“嗯”了一声,低声道:“我的容儿是个有大爱,且嫉恶如仇的女子。”
他这语气,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些自豪在里面,听得江容忍不住有些害羞。
她脸埋进李晨瀚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膛。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李晨瀚只觉得她哪哪都可爱,小小的一团缩在他怀里,让他忍不住想把她搂紧,嵌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捏了捏她小小的耳垂,用带了诱哄的语气问她:
“其次呢?”
“其次,我希望你可以任人唯贤,让那些愿意为百姓做事的清官好官当官,把国家治理好,让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水能覆舟,亦能载舟,普通老百姓的愿望都很朴实的,当他们都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就会发自肺腑地感谢你拥戴你,甚至把你视作神明,由衷地期望你可以万万岁,庇佑他们甚至他们的子孙后代。”
江容说着,从李晨瀚怀里退了出来,双手做捧心状,眼里满是憧憬。
“如果有一天,天子仪仗出行,百姓们发自下跪恭迎他们的国君,用最真诚的声音祝愿他们的国君万岁,振聋发聩,哇!那我一定会感动到哭的!”
李晨瀚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突然想起他曾在镜中看到的画面。
她曾经生活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他无法理解,但是可以给人的生活带来极大便利的东西。那个世界,相比于晋王朝,甚至可以用“仙境”来比拟。
镜中她的生活,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和平的,安全的,充满机遇的。那个世界的女子和男人完全平起平坐,晋国为别国所诟病或称赞的“女子亦可从军从政”的特殊法例,与之相比,仿若一个笑话。
他甚至还从那种可以千里传画的小方框里,看到金色头发的女皇。
“明君并不好当。”
经过一小段时间的沉默,房间内响起他略嫌低沉的声音。
江容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捧起他的大手。
“明君是不好当,还会很辛苦,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想起前世所听过的明宪宗和万贵妃的故事,江容玩笑道:“到时候你名垂青史,受所有人敬仰,后世人提起你,说不定还会顺带提一提我的名字。说我是你最宠爱的妃子,什么万千宠爱于一身;说你不但英明睿智还很长情,我和你……”
她的语气更像是在开玩笑,李晨瀚却陷入了思考中。
如果他们二人能带着“神仙眷侣”的标签流传千古,那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长相厮守?
“可是容儿,晋国看似很强,其实羸弱。朝中蛀虫极多,我花了几年清到现在,还剩丞相盛国安与其余几个大臣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清理。”
他所培养的暗桩遍布朝野,朝中蛀虫的罪证几乎都被他掌握在手中,这些年来,他每次犯病,都会挑一个倒霉的出来杀,因为手法太直接残暴而被世人定义为暴君。
然而世人都不知道,所谓残暴,对于他来说,还是有所收敛的。有个时候头疼得厉害,他脑子里不是没冒出过更血腥暴力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念着江容可能会来,他现在说不定已经被世人当成嗜血恶魔了。
尽管如此,在江容真正出现的时候,他还是会害怕。
怕她会被世人流言所影响,担心她会因此而害怕疏远他。
好在她和一般女子不同。
她不轻信外界的传言,只关心他杀的是不是奸佞之人。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明事理的女子。
牢牢地抓着他的心,让他甘愿缴械投降,成为她专属的明君傀儡。
他抱着她深吸了一口,娓娓道来:“盛国安身为两朝丞相,朋党众多。他生性贪婪,在位数十年至今,以权谋私,敛财无数,坊间传言盛家富可敌国,也许不是虚言。此次水患,他就想从中牟利。”
听他这么说,江容忍不住有些担忧,她握紧他的手,略微紧张地看着他。
“那这次的水患还能妥善处理吗?他会不会暗中使坏?你现在不在宫里,做事会不会不方便?”
李晨瀚反握住她的手,在嘴边轻吻,尔后把她拢进怀里,下颌搭在她头顶。
“容儿放心,你想做什么,我不会让任何人成为你的阻碍。”
什么朋党众多,根深蒂固,不过是场面话,他真的要谁死的时候,有的是手段。
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想让江容更多地“了解”他的“艰难”。不然她所有的心思都要被灾民和那宏图伟业占去了。
“晋有内忧,也有外患。北有突厥,东宋南越,西边还有楼兰、龟兹、回鹘三国虎视眈眈。”
“这个我知道!”江容这段时间来,除了看话本消遣时间,正经书也是看了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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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了解了很多晋国现在的国情。
“这三个弹丸小国狡猾得很,平常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偷小摸地干点坏事骚扰凉益两州边界百姓,一旦我们这有什么行动,他们就集体躲进深山老林里。他们那里多瘴气毒虫,地形复杂,我们的军队进去了没半点优势,反而会被他们借着地形暗箭伤人,实在可恶。”
“除此之外,其他几个国家也很烦人。突厥号称草背上的国家,人人擅马术,男女老少上马都能参战,骑兵的实力非常强,是个强有力的外敌。宋越两国靠海,皇宫更是直接建在海上,越靠近皇城的地方兵力越强。我看卷宗,以前晋国和他们发生战事,哪怕占了上风,后面也只能和平谈判,只让他们赔点财物了事,没法直接灭国。”
李晨瀚轻笑道:“容儿可是想一统天下?”
那可不!
江容眼睛放光。
“我看过堪舆图,突厥大草原的背后是冰原,那里极难生存,荒无人烟;楼兰、龟兹、回鹘后面是一大片高山;宋越两国靠海。若是把这些国家都打下来,国家四面都有屏障,易守难攻,以后大晋就不用再受外敌入侵之苦。书同文,车同轨,百姓安居乐业,在自己的国家里就可以看冰原极地,看草原辽阔,看高山巍峨,看大海浩瀚……只要不出昏君,国家就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吧?”
“就算出了昏君,那也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全都是我族血脉,不过是换个姓当皇帝而已。”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晨瀚一眼。
“我这样说,你会生气吗?”
“无能者被窃国,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李晨瀚脸上没有半点不悦:“若真有那个时候,我们也早已作古。就算大晋覆灭,后人也会记得你我二人的名字。”
这几日,他苦于江容年纪太小,再加上那“十八岁的死劫”在头上悬着,他不敢碰她。每日压抑着自己对她的欲念,以他的自制力都觉得难捱。
之所以花那么多时间去批阅奏折,也未尝不是再给自己找事做,好分散注意力。
闲暇时候,他也会思考镜子把她送来他身边的用意。
镜子为何一定要他座上这位子?
又是如何选中他的?
为何自江容出现后,镜子就再无动静?
他想不出任何头绪。
有时他甚至会想,那镜子会不会是晋国的护国神器,为保护晋国国运而生。
并不是他自吹自擂,今天这个皇帝,换成他任何一个皇兄皇弟当,都不会有他当的好。他那些兄弟,各个都有弱点不说,且都是平庸无能。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至于被他一个计谋一锅端,全送去见他那便宜父皇。
如若镜子真的是为晋国乃至整个天下而生,那么,若是他能一统天下,日后江容遇险,他是不是就有更多的底气去和镜子谈判了?
到时候,如果江容真的有什么意外,能被他送去为她陪葬的,可不只是现在这个小小的晋国了。
不过,现在的晋国可没有一统天下的能力。
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把青州水灾治理好,给江容一个能让她满意的答复。然后是整治朝野,以最快的速度让晋国强大起来,到时候再出兵伐宋伐越,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江容与这个世界其他女子最大的不同是,她胸有沟壑。她在另一个世界受的教育很好,不止四书五经,还知道许多他不了解的知识。
他忙于朝政的时候,她不仅可以为他研磨添香,更可以与他一起思考,成为他的左右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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