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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麒麟(第2页/共2页)

提供的《怀拢春腰》7、麒麟

    ,可他有什么必要去接近她?

    难道他不该同凝玥一般,嫌她抢走了一份爱,疏远她,诋毁她么?

    凝珑脸色发僵,“般般是阿娘给我取的小名,不过已很久不曾有人唤过了。舅母给我起了个新小名,玉珑,也是藏着很好的寓意。”

    “玉珑,玉虎……”凝理悄摸揣摩了会儿,“寓意好,但未必是大妹妹所喜的。为避讳那玄之又玄的五行说,硬生生改了小名,荒谬。”

    说完,掏出一方墨绿帕,递给凝珑。

    “大妹妹的手脏了,若不嫌弃,就用我的帕擦擦吧。”

    凝珑自然嫌弃,不过碍于情面,只得接下,假模假样地擦了几下,递给凝理。

    她不欲再同凝理纠缠,“我去旁的地找找,先走了。”

    凝理没再拦,颔首说好。

    死士没找回帕,凝理却也没施加什么惩罚。麒麟帕在他手里,旁人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回来。

    凝理还站在那片幽深的竹丛中。浑身被翠绿的竹叶掩映,像一尾餍足的蛇,神秘又危险。

    他轻轻嗅了嗅那方墨绿帕,似乎能嗅见凝珑留下的香。

    忽地,他瞳孔微缩,抬头朝某处望去——

    一丛又一丛竹杆后面,站着一个眼神锐利的下人。

    尽管他披着破旧褴褛的衣裳,但仍旧可看出这厮气度不凡,故意伪装成下人来混淆视听。

    眼神阴鸷,像头狩猎的海东青,盯得人发寒。

    凝理心里一慌,“谁……”

    再一眨眼,那厮竟消失不见。

    是夜,凝珑颓废地回到屋里。什么都没说,她先搂着麒麟被哭了一场。

    云秀轻声安慰她,仍不见效。

    “要不婢子把冠怀生叫来?小娘子有什么怨什么恨,只管撒在他身上!”

    凝珑眼眶泛红,囊着鼻子抽泣,“就算打死他又能怎样!我那帕子还是找不回来!等等,你去找他一趟,就跟他说,帕子找不回来,他这条命也别想要了!大哥都能玩弄死士生死,难道我就不能要挟一个贱哑巴?”

    云秀连连说是,飞快地跑到那处矮墙,喊了几遍冠怀生,都不见他出来。

    慌乱中,她去屋里找,竟也没找到这厮。

    再推开屋门,垂头丧气,“小娘子,冠怀生没待在下人院,也不知跑哪去了。”

    凝珑心中更是郁闷,恨不能拿根麻绳吊死算了。

    一番悲痛气愤,把这夜过得相当精彩。

    却说冠怀生闯出竹丛后,直接叫十三把凝理此人查了个底朝天。

    凝理跟着顾将军在外征战多年是不假,可在四年前,他就已偷偷回了京都。看起来他只将提前回京的事告知了顾将军,旁人一概不知。

    凝理在京郊另一座深山里租了个小院,整日读书练字,修养身心,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凝家的这些破事,冠怀生向来不关心。

    他止住十三喋喋不休的嘴,“他与凝珑,有没有关系?”

    十三颇难为情地回:“凝理此人对凝珑小娘子动了男女之情,不过凝珑小娘子待他疏远。他这厮倒是坏心眼,不知用何手段,总能捡走小娘子不要的东西,当作宝贝,藏于一室。”

    但那张麒麟帕,分明是凝珑最看重的东西之一。

    凝理谨慎,冠怀生更谨慎。当夜安排乌泱泱一群人监视凝理,让凝府眼线助力,务必让他服下安眠汤。

    趁凝理昏睡,那头冠怀生潜进密室,搬出独特的机关,破了密室设下的谜词。

    “轰——”

    石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碧绿墙,挂满了各式物件。

    破旧的拨浪鼓,用旧的被褥,不合身的衣裳,搽抹完的脂粉盒……

    左边那扇墙挂满了凝珑的画像,画的是她从孩童到大姑娘的各个阶段。右边那扇墙挂满了凝珑练字纸和习画纸,笔力由稚嫩到成熟。

    这间密室不大,可肉眼可见的角落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物件。

    但却没有麒麟帕。

    清理完现场的足迹,冠怀生飞快撤出密室。

    不在这里,那一定还在凝府。

    甫一进府,就听探子报凝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知道他没在下人院后,更是哭得伤心。

    在她心里,冠怀生比野狗还低贱,但却最讨她欢心。她时刻想要讨好程延,但心闸却从未对程延打开。

    寂静深夜里,顺着月光慢慢走,脚步放到最轻,沉默无声。

    在书房,冠怀生终于找到了压在《论语》里的麒麟帕。

    凝理此人,用圣贤道理来掩盖龌龊心思,以为这样就能抹去罪恶,换来心安理得。

    凝府宽广,冠怀生总怀疑他能听见凝珑的啜泣声。

    他能想象到凝珑落泪的模样,那是令人心碎的美。

    此刻她或许还搂着那薄薄的小被子,盖在头上,蒙着脸哭出声。可她从不嚎啕大哭,连哭都压到极致,生怕会破坏大家闺秀的形象。

    她一定把那个逃走的小哑巴恨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把他的脸扇成球,恨不得把他鞭笞得体无完肤。

    也罢,也罢。

    两种身份,本就是一人,他又在闷头瞎计较什么。

    “冠怀生”是一层面具,但若能得她欢心,一层面具又算什么。

    她厌程延,喜冠怀生。那他索性就多做冠怀生,无非抹一层药膏而已。

    她在冠怀生身上得到的欢喜越多,讨好程延的耐心就越多。

    何况戴上这层面具,实则是摘下了面具。只有她,才能给予他痛,才能叫他从那痛里品出莫大的欢喜。

    冠怀生特意摔了几跤,手肘膝盖流着血,与泥巴掺在一起,脏兮兮的。衣裳这挂一条,那烂一片,却正好把他的肌肉露出来。

    摔倒时故意脸着地,却是精准算好了角度,只在额间鬓边染了些土,五官并未蒙尘。

    仿佛夜已尽,又仿佛夜未央。

    凝珑换了身素衣,飘飘欲仙。青丝垂落,服帖地落在肩头腰间。

    倏地门扉一震,一个人窜了进来。

    眼睛掺杂着浓夜与明月,不加掩饰,直勾勾地望向她。

    他脏极了。说是条狗,还真像条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狗。可他却捧出一个臃肿的包裹,一层一层地揭开。

    最终露出那条干干净净的麒麟帕。

    哑巴不会说话,耳朵也听不大清。识得几个破字,但看字十分艰难。

    好像跑也跑不快,跳也跳不高,偏偏凑出了一条宝贵帕子。

    “咿……嗬……啊啊……”

    他慢慢跪下,只敢跪在门边。轻轻晃着脑袋,时而左耳朝前,时而右耳朝前,想听清主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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