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郁肃璋怫然拧眉,“今夜这火来的怪异,难保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想要趁乱探一探我的底。”
他顿了顿,“其他地方呢?”
为首的禁卫垂颈拱手,“正殿和其余的几个偏殿属下也都带着人搜过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身后的江禄海取来袍子披在他身上,“或许真是殿下多虑了呢?近来天干物燥,柳庭苑虽说临水而建,可阁中常年燃着炉子,殿下今日又饮了不少的酒,阁中酒气一足,自然起火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远处适时传来几声报更的梆子响,江禄海又道:“这事已经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陛下怕是明日便会召见殿下问个明白。依奴才看,殿下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将精神养足了,届时才好应对陛下。”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储君之位将定,继后辛氏和郁肃琰愈发虎视眈眈,今番柳庭苑无故走水,辛氏必定会不依不饶地借题发挥,他后面还有的烦。
郁肃璋转转手上扳指,漫不经意地哂笑一声,“那毒妇也就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做做文章了。”
面上神色却是很快沉了下去。
四下一时阒然,郁肃璋阴着一张脸不说话,周围人便也噤若寒蝉,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站在原地。
在场众人均是一派四大皆空地默然不动,唯独藏在水里的郁棠一脸难熬地紧颦眉头,偷偷吐出了两个小泡泡。
她心下灼急,一面盼望着岸上的郁肃璋能够速速离去,别再在这无帘无瓦的花园里小家子气的逞强甩脸子;
一面又忧心忡忡地想,倘若郁肃璋一直不走,自己又着实憋不下去了,是该就这么直接淹死了一了百了,还是干脆上岸,能屈能伸地抱着她大皇兄的小腿痛哭狡辩。
啪嗒——
尤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南边的偏殿却倏地掉下一小块琉璃瓦,瓦片破碎之声顿如招引讯号,几个禁卫对视一眼,应时便抽出长刃赶了过去,郁肃璋也一甩衣袖,大步离了此处。
郁棠趁此机会攀住岸边灌木,劫后余生一般地露出头来,放肆地呼了几口气。
水压带来的窒息之感惹得她眼冒金星,然还不待视线完全清明,她却又险些被那不知何时站在岸边的蒙面人影吓的叫出声来。
!
一只手颇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了她的嘴,就此将那声惊叫盖了个完全;另一只手顺势握住她的右臂,只轻轻一提,转眼便将郁棠整个人从湖里带了出来。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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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水之声登时响彻夜空,本已走远的郁肃璋脚下一顿,当即咒骂一声,黑着一张脸快速奔来。
“他们回来了,抱紧我。”
来人也不多做停留,单手解了外袍将郁棠草草一裹,而后便揽住她的腰,足下一跃,转瞬融进了黑暗里。
四下渐起火光,气急败坏的郁肃璋又调来一队禁卫,将柳庭苑全全围了个紧,郁棠被来人搂在怀里,与他肩挨肩脸对脸地藏在林梢之间,耳中听着树底下时不时传来的兵刃碰撞之声,一颗心紧张地快要跳出来。
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偏生一身衣物早已湿透,裹着的那件外袍又着实单薄,此刻被风一吹,便如披了一床湿淋淋的被子坐在冰窖里,直冻得她身寒体颤,难以抑制地想打喷嚏。
一名禁卫举着火把来到树下,装模作样地来回拍打着茂密花丛,余光瞥见草地深处一只不知谁遗落的金耳环,便贼头贼脑地收了刀刃,愈加往里走了走。
这禁卫该是不久前才偷摸吃了酒,身上还留有一股酒气,那酒气随着他的靠近飘摇直上,狡猾又不容抗拒地钻进郁棠的鼻子里,惹得郁小公主面容愁皱,不得不轻轻摇了摇来人的衣袖。
来人察觉到她的动作,不明所以地低下头来,就此撞上了郁棠灼灼的视线。
繁茂林梢遮挡了大半的月光,些疏漏下的几抹月色却仿佛都落进了她的眸子里。润盈盈的半月眼浅浅弯出个乖巧的弧度,黑亮亮的瞳仁中波光潋滟,真如湖面之上那轮水中月般俏丽非常。
来人呼吸一紧,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郁棠无知无觉地与他四目相对,衣袖下的冰凉手指似有若无地擦过吞咽的温热喉结,上移举至他眼前,又慢又缓地比出了一串手势。
这是他们幼年时自创的交流手势,郁棠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季路元,我想打喷嚏。】
自以为伪装得极好却又冷不防被人识破了身份的季世子身形一震,如同受到天大的惊吓似的,先她一步咳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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