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秦瑨有意识的时候,隐约觉得自己如坠深海。
姬瑶的声音时隐时现,他无比的想要回应,身子却像捆绑了枷锁,难以掌控,动弹不得。
他就这样困了很久,靠着一股心劲强行支撑着,直到耳畔的动静越来越清晰。
睁开眼的时候,秦瑨似从无尽的黑暗中逆流而上,光明变的越来越清晰。
熟悉的幔帐,熟悉的熏香,让他的意识逐渐恢复。
左胸的疼痛随之而来,秦瑨不由自主的咬紧牙关,微微侧头,涣散的目光在这一刻彻底凝聚起来。
轩窗外黑乎乎一片,姬瑶阖衣趴在他的床前,疲惫的闭着眼,小小一坨,孤单又可怜……
秦瑨这才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抬手抚上姬瑶的面靥,指尖轻轻描摹着她娇嫩的眉眼。
姬瑶并没有睡沉,面靥传来的触感让她立时惊醒,蹭一下坐直身。
两人视线绞缠,姬瑶愣了片刻,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掐紧自己的大腿。
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告诉她,这不是梦。
“瑨郎……”
她嗫嗫唤着他,眼圈瞬间就红了。
秦瑨脉脉凝着姬瑶,病白的面庞浮出一抹温煦的笑:“瑶瑶,怎么不去睡。”
他低沉的嗓音因为缺水而变的干哑,撞进姬瑶的耳中,却觉得很是动听。
五天,她守了整整五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你醒了……”姬瑶喜极而泣,握住秦瑨的手,紧紧贴在自己唇畔,携着哭腔说道:“太医说你伤得很重,情况不甚乐观,你昏迷了五天,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别怕。”秦瑨温声宽慰,顺势拭去她面靥上的泪,“我命硬,一般小伤死不了的。”
“这才不是什么小伤,你都快被弩箭刺穿了……”
姬瑶说不下去了,再次忆起那个恐怖的夜晚,心疼的哭出声来。
时至深夜,外面万籁俱寂,姬瑶的哭声甚是突兀。
秦瑨看姬瑶为了自己泪如雨下,亦跟着不好受,几分欣慰,几分愧疚。
都怪他疏忽大意,招惹了这般祸事,惹的姬瑶跟着担惊受怕。
回头想想,他都觉得后怕,还好凶手的目标是他,没有伤到姬瑶……
至于谁是始作俑者,他懒得去管,眼下只想着赶快哄好姬瑶。
“瑶瑶,别哭了,我还喘着气呢。”秦瑨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尽管尚还虚弱,却还是尽力对着姬瑶笑,“过来抱抱。”
他将手从姬瑶唇畔挪开,掌心抚住她的后脑,稍稍用力,将她压向自己。
姬瑶在这一刻隐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欲/望极其强烈,张开双臂抱住了秦瑨。
秦瑨的伤口被她的胳膊碰触到,遽然发出一阵刺骨的疼,惹的他蹙起眉头:“嘶……”
姬瑶迅速折起身,目光含忧,睇向他:“怎么了?”
“没事……”
秦瑨立时舒展眉宇,再次将姬瑶按回自己身上,轻抚她的后背,侧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再次摸到心头肉,秦瑨无比庆幸。
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这次能活下来,真的太好了。
失去意识之前,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姬瑶。
她的龙椅尚未坐稳,朝局还没参透,有人敢当街行刺她的臣子,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宁王。
朝中若没有他,太傅孤军奋战,怕是应付不了……
内室安静下来,唯有火烛摇曳,在墙上晃出一阵影影绰绰。
秦瑨的安抚甚是管用,姬瑶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靠在他肩头轻轻抽噎,嗫嚅道:“凶手是郎仆野,大理寺抓到他的时候,他竟胆大包天到连凶器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两不厌》60-65
都不处理。我把吐蕃使节全都关起来了,我要郎仆野给你赔命,吐蕃赞普还得我一个说法,要不然,我就发兵踏平吐蕃……”
她说这话时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吐蕃人拔掉几层皮泄愤。
然而秦瑨却听出她话中的稚嫩,笑道:“不至于。”
“为什么不至于?”姬瑶立时坐直身,难以理解的盯着秦瑨:“你差点死了,凭什么不能罚他们?”
“可以罚,但没必要大动干戈,我这不是没死吗?”秦瑨攥住姬瑶的小手,耐心说道:“吐蕃这些年一直蠢蠢欲动,堪可借此机会彻底垂打一番,提高岁贡,把赞普锺作为质子控在长安,放了其他人,你既能得到实惠,还能得到贤良宽宥的名声。达缇就这一个弟弟,想来会为了他努力保住两国和平的。”
话到末尾,他的声音愈发低沉,依旧有气无力。
姬瑶听在耳中,怨念更甚,眉眼间浮出倔强:“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想拿你去换任何东西,郎仆野必须死。”
她声色决绝,娇柔的面庞隐现凶光,好像一只张张牙舞爪的小兽。
秦瑨知道她的臭脾气,一旦认定什么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尤其吃软不吃硬,还需再去磨一磨。
这是他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好了,你先消消气,这件事我们随后再说。”秦瑨捏捏姬瑶的手心,话锋一转:“对了,乞巧那天你说有要事告诉我,是什么事?”
姬瑶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小脸终于漫上笑意:“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们家可以翻案了。”
秦瑨一怔,好半天才回过神:“为什么?”
“索凜找到证据了。”
姬瑶洋洋得意,事无巨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姬瑶一瞬不瞬睇着秦瑨,目光缱绻,极其温柔:“等你好了,我会昭告天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回趟庐州,把你的祖宅修缮一遍,好好埋葬你的亲人,告慰一下他们的在天之灵。”
灯笼红纱,温暖的光影落在姬瑶脸上,让她含笑的眉眼多了几分妩然。
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蕴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极其具有感染力。
秦瑨一点点融化在她脉脉含情的目光中,心间一股暖流荡漾,渐渐将他淹没。
两人在庐州时,姬瑶曾对秦家冤魂许下誓言,说要为秦家讨回公道。
说实话,秦瑨自个儿都没当回事,回到长安后只字没提,不曾想到姬瑶当真去做了……
一时间,秦瑨心里五味陈杂,几分感动,几分失落。
“好,多谢瑶瑶。”
秦瑨望着姬瑶,唇畔衔起一抹笑。
细细窥探,笑容却不达心底。
如此模样撞入姬瑶的眼眶,让她敏锐的察觉到了秦瑨的异常。
“我怎么看你不太高兴?”姬瑶黛眉轻蹙,嫣红指尖颤了颤,轻轻抬起,触碰了一下他的胸膛,“可是伤口还很疼?”
秦瑨摇摇头,“不怎么疼了。”
“那你怎么不高兴?”
姬瑶愈发糊涂,家族沉冤得雪,不该大喜过望吗?
然而这个问题,秦瑨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感激姬瑶的用心,能让秦家洗清冤屈,这的确是个让他欣慰的好消息。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看来她还没有想好,亦或是根本没有去想……
遽然间,失落蔓延至秦瑨全身,让他的面色一点点沉下来。
姬瑶睇着他,声色愈发焦急:“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她眼眶再度泛起红泽,这让秦瑨迅速回过神来。
他身上用力,扶着床榻缓缓起身,伤口牵扯发出阵痛,然而却不能阻挡他分毫。
姬瑶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秦瑨,帮他坐直身。
少顷,秦瑨展臂一箍,将姬瑶抱紧怀中,埋头在她颈窝,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些后怕,还好活下来了,以后还能陪着你……”
只要相伴下去,凡事总会有个结果……
昏黄的灯影下,两人紧紧相拥。
姬瑶枕着秦瑨的宽肩,阖上眼,关住眸中盈热。
失而复得,唯能让人记忆犹新。
往后,她也会陪着秦瑨,一直一直陪着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9 18:00:002023-09-20 15:0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行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回朝
◎不如朕就找个寒门算了◎
秦瑨总算捡回一条命, 虽说人已经清醒,但太医说他元气大伤,还需谨慎调养半年,免得落下病根。
这让姬瑶再度陷入忿恨中, 好好一个身强体健的年轻郎君, 被那吐蕃人折腾成一个病秧子, 怎能叫她不气?
姬瑶这股气憋了两天,终是隐忍不住,大笔一挥下了军令。
七天后,盛朝大军逼进吐蕃,驻扎在距离边境仅有二十里的地方。
新任赞普达缇抵不住压力,只能在半个月后抵达长安, 亲自来朝为弟弟的冒犯致歉。
时至午后,姬瑶懒洋洋坐在案前, 全神贯注的批着折子。
为了照顾秦瑨,这些时日她都要尽量省出时间, 快马加鞭的处理好政务, 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瓣用。周而复始,批折子亦变的比之前熟络许多。
徐德海在这时猫腰进来,低声道:“陛下, 太傅到了。”
姬瑶听罢杏眼一亮,立时放下朱笔, “快请进来。”
“是。”
徐德海颔首应着,踅身离开。
片刻后,江言阔步走进紫宸殿, 一身紫袍威严矜重, 对着姬瑶抬手揖礼:“陛下, 吐蕃赞普到了,鸿胪寺正在接待。”
“这家伙还真来了,估计是怕我们把他弟弟弄死。”姬瑶唇畔浮出轻蔑的笑,幸灾乐祸道:“太傅,达缇那边就交与你负责了,给朕好好伺候一下他。”
江言面露难色:“陛下,赞普说他要见秦瑨。”
“秦瑨?”姬瑶黛眉蹙起:“不行,他伤还没好,来不了。”
江言叹气:“老臣方才跟赞普说过了,宣平侯尚未康复,不能回朝,可赞普执意要见他,并且希望我们双方都能拿出诚意,把郎仆野的事情妥善解决。”
话音落地,姬瑶嫩白的面皮冲满了愠怒。
郎仆野中伤秦瑨,她没有第一时间诛杀他,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达缇根本就是得了便宜卖乖!
想到这,姬瑶手拍桌案,怒道:“这达缇就是事精!朕要惯着他?!”
太傅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两不厌》60-65
忙不迭劝她:“陛下息怒……”
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姬瑶恨不得将达缇扣在长安,使劲折磨才能解恨。
然而一想到秦瑨,她的火气渐渐委顿下来。
先前她执意要诛杀郎仆野,为秦瑨报仇,可惜这些天过去,还是没能拗过他。
秦瑨交代过她,不能让他的血白流,一定要友好处理这件事,为盛朝争取最大的利益……
姬瑶自小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回想着秦瑨的叮嘱,简直快要把她这暴脾气憋坏了。
斟酌万千,姬瑶还是依了秦瑨,退一步道:“太傅先回去吧,这件事容朕和宣平侯商议一番再说吧。”
江言本就为了吐蕃来访而烦闷,听到姬瑶的话,更是惊出一身虚汗:“陛下待会还要去宣平侯府?”
“恩。”姬瑶一双杏眼目光锋锐,径直望着他,“不行吗?”
江言见她不以为意,忍不住说道:“男未婚,女未嫁,陛下总是要避嫌吧……”
“避什么?掩耳盗铃吗?”姬瑶手撑下颌,不屑的笑了笑:“朝暮桥那事一出,满朝文武都知道朕和秦瑨私会了,朕还作假做甚,那不是虚伪么?”
她娇声说着虎狼之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简直更甚一步。
江言忽然眼目眩晕。
若说以前,陛下和秦瑨君臣不睦,有秦瑨的制衡,陛下尚还对朝臣存在一些畏惧。
如今倒好,两人穿上一条裤子,陛下仗着秦瑨底气十足,整天对他们这些朝臣肆无忌惮的挥爪子……
一大堆劝谏堵在江言喉头,半天没说出来,只沉沉叹口气:“哎——”
眼瞧江言忧心忡忡,姬瑶不禁放缓了语气,乖巧道:“好了,太傅,你别在这唉声叹气的了,多不吉利呀。你要怪还得怪那郎仆野,谁让他那么大胆子敢行刺朝庭名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朕也是被逼无奈,和秦瑨私会也就算了,毕竟男未婚,女未嫁,现在他因为朕负伤,朕得对他负责,不能再落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反正秦侯在朝中威望挺高,百姓亦称赞道好,朕招他做皇夫面上也是说得过去。”
这宽慰还不如不说,江言即刻瞪大眼:“什么?陛下要招他做皇夫?”
“恩。”姬瑶一脸无辜,再次诘问:“不行吗?”
江言彻底崩不住了:“陛下难道忘了吗?秦瑨是陛下最不喜的寒门!陛下要跟一个寒门联姻吗?”
他声如洪钟,面色绀紫,俨然是动了真怒。
姬瑶少时没少被江言这么训过,骨子里对老师的敬畏觉醒过来,心虚的垂下眼眸。
“太傅,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嘛……”姬瑶一双柔荑覆于腿上,十指局促的绞在一起,嗫嗫道:“朕之前的确是想在世家里找个如意郎君,可后来想想,若是如此岂不是还要防范外戚?古往今来,外戚乱权的事太多了,处理不好怕是会动摇国本,不如朕就找个寒门算了。秦瑨的亲人都没了,手里还掌着陇右二十多万大军,他漂在外面朕不放心,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姬瑶极力给自己找着理由,抬眸凝向江言:“太傅,你觉得朕言之有理吗?”
江言一时说不出话。
姬瑶言之凿凿,俨然已经下了决心。饶是这段时日他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兴许她只是一时兴起……
时至今日,有些事已经变成了板上钉钉,委实让他难以接受。
姬瑶贵为九五至尊,可她却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她理应配上盛朝最优秀的郎君,家门显赫,仪表堂堂,而不是嫁给一个寒门出身,比她还要大上将近一旬的老男人……
一颗好白菜让猪给拱了,江言痛心疾首。
遽然间,他腿一麻,身子站不住了,摇摇晃晃瘫在地上。
“太傅!”
姬瑶大惊失色,迅速起身行至江言身边,蹲下来去扶他:“太傅!你怎么了?别吓朕呀!”
江言此时变的嘴歪眼斜,说不出半个字。
姬瑶无论如何都喊不应他,心急如焚的对殿外喊道:“大监!快传太医!”
临近中秋,桂子飘香,气温不冷不热,正是一年最舒适的时节。
秦瑨躺的百无聊赖,索性来到院外,让沈三替他取来弓箭。
箭矢上弦,还是缺少了几分力道,看来受伤的左肩还需要一段时间康复……
隐隐作痛的伤口让秦瑨有些烦闷,瞄准远处桂树,咬牙将弓箭拉的更大。
箭矢还没来得及射出,沈三便火急火燎的靠近他:“侯爷,陛下来了!快扔掉!”
秦瑨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伤好一些就躺不住了,总是找机会起来练练手。如此一来,惹的姬瑶怒火中烧,她偏信太医那一套,非要让他静养,严令他不得起来乱动……
听到沈三的禀告,秦瑨抬眸看了眼皓月,二话不说,把手中弓箭扔到了身前的水榭里。
噗通一声,在静谧的秋夜中溅起阵阵水花。
不过几息,游廊边有娇俏的身影闪过来。
疏朗的月色下,姬瑶身穿藕色对襟襦裙,外罩攒珠氅衣,快步靠近秦瑨,好奇问道:“瑨郎,刚才有什么东西掉下面去了?”
“仍了个石头,不碍事。”秦瑨不动声色,伸手引姬瑶来到身前,温声道:“怎么这时才来,菜都凉了。”
“恩……”姬瑶支支吾吾,想到江言不禁一阵郁闷:“太傅在朝中风了,朕去他府上待了一会……”
秦瑨愣道:“怎么突然中风了?”
姬瑶面露羞赧之色,其中原委自是不好意思说与秦瑨,搪塞道:“这些时日你不在朝,太傅可能是劳累过度,太医说修养一段时日就会好的,无甚大碍……”
秦瑨沉默少顷,灯影之下面色凝重,试探的睇向姬瑶:“反正我的身子好多了,不如明日我就回朝吧。”
不出所料,姬瑶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不行,你伤还没好呢,太医让你务必静养三个月,要不然会落病根的。”
她是个不依不挠的性子,若放在往常,秦瑨便顺着她了,可今日听到太傅中风的消息,他连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有,满脑子都在担心无人辅助姬瑶处理国政……
思来想去,秦瑨把姬瑶微凉的小手包进掌心,温柔抚弄,声色满是宠溺:“瑶瑶,平时我不在也就算了,可太傅也病了,你让我怎么歇的住?处理政事用不到左边肩膀,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很多了。”
微风带着丝丝凉意掠过院中,空气里隐有桂花飘香,沁人心脾。
姬瑶的身心瞬间得到放松,望着秦瑨俊逸的容颜,心间春水又开始荡啊荡……
她微咬唇心,盛满月光的眼眸娇俏一抬,嗡哝问道:“真好多了?”
秦瑨甚是笃定的点点头:“恩。”
“我不信。”
姬瑶抽回手,眉眼间再次浮出倔强。
两人的视线缠绕几息,秦瑨眸中突然变的暗影幽幽,混着一股痴缠的情\欲。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两不厌》60-65
他定定凝着姬瑶,薄唇轻启,嗓音携着不加掩饰的蛊惑:“试试?”
姬瑶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秦瑨打横抱起,惊的瞪大了双眼。
秦瑨身上还有伤,这也太乱来了吧!
姬瑶心怀怨念,紧紧抓着秦瑨不敢动弹,生怕牵扯到他的伤口。
哐当——
寝房的门被秦瑨一脚踢开,守在廊下的沈三很识趣的躲开了……
两人月余没有亲近,秦瑨急不可耐,将姬瑶反身压在榻上,火一朝烧起来,迅速燎原……
待风平浪静,姬瑶整个人都快碎了,膝盖骨红红的,不知在哪磕出两个印子。
饶是如此,她眉目蕴着餍足的气息,躺在秦瑨怀中细语嗡哝:“瑨郎,达缇这次来长安,为什么非要跟你谈呀?”
秦瑨轻轻揉着她的乌发,目光有一瞬失焦:避重就轻道:“郎仆野中伤我,他肯定是要找我谈。”
姬瑶觉得有理,摸上他的脸颊,掰向自己:“你这样真的能行吗?”
“你觉得不行吗?”
秦瑨缠上姬瑶的目光,妄念死灰复燃,徐徐探入她的篼衣。
姬瑶脸色蕴红,被秦瑨揉触怕了,忙不迭推开他,含嗔带怨道:“好好好,你去就是了……我腿疼,你饶了我吧……”
翌日,告病月余的秦瑨终于回朝,第一件事就是去鸿胪寺会见吐蕃赞普。
鸿胪寺大衙门楼轩赫,楼台高耸入云,彰显着盛朝强盛的国力。
吐蕃使臣皆坐在衙内,众星拱月般的围着赞普达缇。
秦瑨进来的时候,一身紫袍纤尘不染,步态四平八稳,看不出丝毫病态。
正首位坐着一位肤色黑黝的年轻郎君,约莫二十多岁,乌发上束,装扮入乡随俗,模样却深邃锐利,不似中原人一样。
甫一见到秦瑨,达缇立时站起来。
两人一瞬不瞬的端详着对方,几年过去,他们除了气质更为熟了一些,眉眼似乎都没怎么变。
秦瑨似笑非笑,率先打破了沉默:“达缇,好久不见。”
“宣平侯还是这么丰神俊逸。”达缇抬手作揖:“我那弟弟真是蠢,人没弄死不说,还把自己给折了,我若是他,早就自尽了。”
他话里有话,秦瑨面上笑容更深:“赞普说的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做出这种窝囊事,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我这就让陛下赐他一条白绫,送他上路。”
留下一句话,秦瑨踅身离开大衙,意态散漫,却惹的达缇再难端起架子。
达缇命众臣原地等待,兀自追了出去。
秋日天高云淡,阳光甚是刺眼。
达缇眯了眯眼,阔步行至秦瑨身畔,叫住了他:“秦侯,郎仆野做错了事,能苟活至今是盛朝陛下宽厚,你我便不要多加干涉了。”
他还是义正严辞的模样,细听起来已有退让之意。
秦瑨亦给他一个台阶,沉声道:“你如果在意你弟弟的命,就不要口是心非,我这个人不会拐弯抹角,万一会错意可就不好了。”
“好,那我们就不绕弯子了。”达缇扯唇笑了笑,“你当初拿我一条腿,我没跟你计较,现在我弟弟伤了你,你我算是平了。你帮我保住我弟弟的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些。”
秦瑨压低眉眼,思绪不禁飘回了六年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0 15:04:372023-09-21 23:2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姜 10瓶;上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往事
◎你和公主相好?◎
六年前, 东宫。
时至午后,秦瑨接到太子传召,急匆匆拐进慈心殿。
殿前水榭旁,姬瑶正兴致勃勃的拿着网兜捞锦鲤。
春日的阳光正正落在她脸上, 金钗之年的少女就好像刚抽芽的嫩柳, 身子隐有婀娜, 一张面皮吹弹可破,唇红齿白,已显娇俏妩然的初态。
秦瑨停在距她两丈远的地方,目光意味深长。
说真的,达缇对姬瑶一见钟情,倒是可以理解。
可惜金玉其外, 败絮其中,只有跟姬瑶长期相处下去, 堪堪才能知晓她胡作非为的本性……
回想到朝中的僵局,秦瑨不禁叹口气, 走过姬瑶身边时略一停顿, 沉声道:“都快要和亲吐蕃了,殿下还有心情在这玩闹。”
姬瑶听到他的声音,转身时眉眼间充满了嫌弃:“嘁, 阿耶和阿兄才不舍得让我去和亲呢,我为什么要杞人忧天呀?”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秦瑨目光锋锐, 仿佛可以洞穿世间的一切,“陛下若执意想拒,达缇还会在长安留到现在吗?”
沉声的诘问让姬瑶为之一震, 脸上的天真渐渐消失, 渐渐浮出几分惊惧。
秦瑨凝着她, 颇为惋惜的摇摇头,未再多说什么,继续往正殿走。
正殿内,太子姬元朔坐在靠窗的软榻上,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中棋子,一张脸面若冠玉,蕴着浓浓的愁意。
秦瑨阔步进来,揖礼道:“太子殿下。”
“子玉来了。”姬元朔回过神来,唇畔含着清浅笑意,抬手一比:“快坐。”
两人私下甚是熟稔,秦瑨没有客套,撩袍坐在姬元朔对面,睨了一眼矮几上混乱的棋局,纳罕问道:“殿下这么着急让臣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说来有些惭愧。”姬元朔叹口气:“孤有件事想拜托你。”
秦瑨眼波闪烁:“殿下尽管说。”
“瑶瑶的事,陛下那边一直没有表态,这样拖下去孤心里愈发没底,思来想去,不如先发制人,断了吐蕃的念头。”姬元朔看向秦瑨,神色诚恳:“你尚未成婚,孤想问问你,你对瑶瑶可是有意?”
秦瑨闻言,眉眼间掠过一瞬错愕。
姬元朔眼见他说不出话来,慢条斯理的继续说:“孤的妹妹天人之资,虽说任性了一些,只是年岁尚小,待到及笈定是个小意温柔的美人。吐蕃遥远,环境恶劣,瑶瑶自小娇生惯养,如若真到了那边,怕是凶多吉少。你是陛下最器重的臣子,若向陛下请婚,他一定会允准你们定亲的。你帮了孤的妹妹,亦是给陛下解了围,亦是帮了孤。”
话到末尾,姬元朔双眸噙满了希冀,仿佛秦瑨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让秦瑨不知所措。
吐蕃大王子达缇求娶嫡公主,陛下心有抗拒,但一直不肯表态,就这么拖了快俩月。
达缇一直赖在长安不走,事情的确陷入了僵局。
可秦瑨万万没想到,太子想出来的解决途径竟然让他来求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两不厌》60-65
娶姬瑶……
这未免太过荒唐!
秦瑨攥紧袍角,沉声道:“殿下,臣对公主无意……”
姬元朔听到他的回拒,眸中光彩黯淡下来,斟酌少顷,还是不想放弃希望:“子玉,这世上不止是有一见钟情,日久也能生情。孤不要求你如何爱她,你只需把她养在后院,保她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辱就好。孤是真的没办法了,孤不能让瑶瑶去和亲,满朝文武,孤唯能将她托付给你……”
话音落地,殿内陷入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
当今陛下和太子疼爱公主,是长安人尽皆知的事情。秦瑨可以理解太子的心思,但却无法苟同。
片刻后,秦瑨抬眸看向姬元朔,俊逸的面庞神情肃穆:“恕臣不能答应殿下,公主的性子,殿下自是知晓,她绝不会甘于在后院潦草渡过余生的。”
秦瑨一滞,放下心中的芥蒂:“公主虽然骄纵,但终究是金枝玉叶,理应找一个真心爱她的夫君,呵护她,宠爱她。殿下擅自将公主托付于臣,若公主以后过的不幸福,岂不是一样害她一辈子?臣不能这么做……”
他嗓音低沉,深深击打着姬元朔的心。
他一时陷入两难,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唯有捏着棋子,沉沉叹气:“哎……”
秦瑨见姬元朔愁容满面,斟酌万千,倏尔想到一个主意:“殿下不用愁,和亲涉及两国邦交,陛下和您不方便出面,臣来处理这件事。”
姬元朔怔愣,看向秦瑨是眸中光彩熠熠:“你要怎么做?”
秦瑨正色道:“最棘手的事,当然是要用最简单的处理方式……”
吐蕃大王子达缇自打来到长安后,经常到曲江畔夜钓,一直待到宵禁前才会回驿馆。
这天入夜后,月朗星稀,达缇照常来到曲江西边垂钓。
这块地界周围人流稀少。甚是幽静,达缇很享受这种悠闲惬意的生活,手中钓竿一甩,啪嗒一声落入水中,击起阵阵涟漪。
与此同时,数名黑衣人从四周靠拢,如游走在深夜的鬼魅。
达缇察觉到异常,怔愣的盯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秦瑨立在最前首,和旁人一样身着夜行衣,头覆面具,紧漏出一双深邃冷厉的眼眸。
面对达缇的质问,秦瑨二话不说,打了个手势,隐在达缇身后的黑衣人迅速上前,趁其不备将他打晕,直接绑回长安一处别院里。
这处别院是秦瑨送给沈三的定亲礼,当晚,沈三便带着人把达缇打了一顿。
灯明如昼的内室,达缇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口角流着血,颤声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秦瑨坐在距他不远的圈椅上,听他这么问,徐徐起身行至他面前,脸上携着一抹冷笑:“不就是吐蕃大王子吗?我有句话也想问你,王子殿下可知你脚下的土地属于哪里?”
面对诘问,达缇瞪着眼不说话。
秦瑨似笑非笑,“这里是盛朝,不是你们吐蕃,把你扔到曲江里喂鱼,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我记得你好像有七八个兄弟吧,即使消失了,赞普也不过为了你责难盛朝,你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好了。”
冷冷的声线裹挟着不加掩饰的恫吓,立时让达缇陷入崩溃:“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该惦记的别惦记,不该提的要求别提,就这么简单。”秦瑨伸手捏住达缇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凭你们吐蕃,还想求娶我们盛朝的嫡公主,你是怎么敢的?”
达缇疼的龇牙咧嘴,倏尔明白过来:“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一定是公主的情郎派你们来的吧?”
他咬咬后槽牙,俨然还有不服:“公主尚未定亲,我对公主一见钟情,为何不可求娶?”
“看来你还在糊涂。”
秦瑨脸色愈冷,猛地将达缇推开,示意手下将他的腿强行抬起来。
达缇还没反应过来,沈三手上棒槌落下,硬生生把他的敲折了。
“啊——”
骨裂的感觉撕心裂肺,达缇发出痛苦的嘶吼,额前冷汗直流。
换另一条的腿的时候,达缇操着不熟练的官腔,连连求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求娶公主了,你们不要再伤害我了!”
此时此刻,狂肆的达缇极其狼狈,如案板上的鲶鱼,任人宰割。
然而秦瑨意不在此,眼神沉郁的盯着达缇,“真知道了?”
“知道了……”达缇疼的咬牙:“我知道了!一个女人,不值得我搭上半条命!”
“算你识相。”秦瑨让手下为达缇松绑,沉着脸威胁:“达缇你记住,你若敢反悔,我保证你出不了长安城的门楼。”
不过少顷,达缇重获自由,身上伤痛频频,令他既愤恨,又好奇——
这个敢公然绑架吐蕃大王子的人,究竟是谁!
这么想着,达缇手脚很快,趁秦瑨不备,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具。
看清他的面容,达缇惊讶道:“怎么是你?!”
沈□□应过来,重新将达缇控制,把双手反剪在他身后。
秦瑨一挥手,让沈三放开达缇,英俊的脸面依旧云淡风轻,没有任何被识破的惊惧和窘迫,吐出两个字:“是我。”
两人在朝中打过照面,达缇望着这位年轻的朝庭新贵,恨的咬紧牙关:“谁派你来的!”
“我自愿的,与任何人无关。”秦瑨负手而站,眉眼间威严尽出:“你想求娶公主,得先过我这一关。”
“为什么?”达缇不解:“你和公主相好?”
秦瑨闻言神色一变,丢失了几分素有的沉稳,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在达缇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片刻后,他大笑两声,淤青的面庞露出吐蕃人的粗犷和爽朗。
“好,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达缇不差这一个女人。”他滞了滞,脸上笑意渐渐凝固:“你敢这么对我,我敬你是条汉子,但我这一条腿,总有一天会向你讨回来。”
这天过后,达缇没有把受绑之事告诉盛朝皇帝,在他的意识里,两男争一女是极其丢人的事情,便谎称自己不小心摔断了腿。
和亲无望,吐蕃使团离开长安这日,姬瑶守在下朝的地方,对着刚走下汉白玉高阶的秦瑨偷偷招了招手。
余光瞥到姬瑶,秦瑨立时停下了脚步,看看周围,好奇的指了指自己。
姬瑶欢快的点点头。
待秦瑨走到她身边时,她笑吟吟问:“吐蕃使团走了,你知道吗?”
秦瑨稍显不耐烦:“我就在朝中,怎会不知?”
他话音落地,姬瑶挺起胸脯,盛气凌人的睨着他:“看到了吧?本公主早就说过,我阿耶和阿兄绝不会把我嫁到吐蕃去的,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你气不气?”
秦瑨无奈的笑了笑:“下官有什么好气的?”
“我没能如你愿,和亲吐蕃,你失望了吧?”姬瑶冷冷一哂:“往后你还得更失望,我会一直留在长
【请收藏本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