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秦瑨对江言挑了挑眉,“老匹夫我告诉你,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难不成你还想集权?”
“你休要胡言乱语!”江言宽袖一甩,忿然道:“想集权的是谁,心里自是清楚,老夫只怕陛下惹出祸事!”
“怕什么?”秦瑨亦跟着寒下脸:“你这老匹夫若不中用,我来给陛下兜底!”
说完,他拂袖而去。
“你——”
江言愤怒的指着秦瑨的背影,半晌才放下手,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先前秦瑨对陛下的要求极为严苛,如今大有放任自流的意思,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该不会是想要捧杀陛下吧?
江言愈发糊涂,不明白秦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思来想去,他转身向内朝走去。
下朝后,皇帝会回到紫宸殿处理政事。
姬瑶这厢刚下御辇,便兴奋的对徐德海说道:“大监,朕刚才厉不厉害?你看那些朝臣,各个吓得不敢抬头,可是都老实了。”
徐德海一边搀着她登上汉白玉阶梯,一边为她捧场:“陛下刚才极其威武,您提出重开闻天鼓一事时,老奴担心的很,生怕朝堂上再吵起来。不曾想竟没人否定上意,委实让老奴惊讶。”
姬瑶沾沾自喜:“宣平侯说了,只要不太出格,以后朕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
“真的?”
徐德海眼睛一亮,没想到他们君臣二人的关系竟如此好了?
“当然是真的。”姬瑶傲慢的瞥他一眼,抬腿跨进紫宸殿门槛。
今日姬瑶心情大好,意外的没有犯懒,回来就走进偏殿,坐在紫檀案前,让徐德海取来奏章,逐一批阅。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徐德海进来禀告:“陛下,太傅大人求见。”
姬瑶阖上奏章,抬眸道:“传。”
“是。”
徐德海躬身退出去。
没多久江言阔步而入,饶是须发花白,衬着那象征身份的紫袍,气势依旧不逊当年。
“老臣见过陛下。”
姬瑶莞尔一笑:“太傅大人不必多礼,找朕有何事?”
江言道:“重开闻天鼓一事,陛下要三思而后行,毕竟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姬瑶没想到他竟是为了重天鼓一事过来。
还真是有意思,秦瑨安稳了,太傅大人又闹腾起来了。
姬瑶面上的笑意轻减了几分,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朕刚才在朝上说了,如何开,怎么开,还要从长计议,太傅不必忧心。”
听着她略显冷淡的话音,江言点到为止:“陛下心头有数,老臣就安心了。”
“嗯。”
姬瑶微微点头,等了一会,不见江言有离开的意思,便问:“太傅还有别的事?”
江言斟酌片刻,“陛下,赵郡李氏一案尽量从简查办,不要扩张出去才好。”
话音落地,姬瑶登时压低眉眼。
她面前的紫檀案上摆着一个鎏金花丝香炉,里头龙涎香燃的正旺。
她伸出嫩手,把袅袅香烟往鼻前扇了扇,翦水秋眸意味深长地看向江言:“此话何意?”
江言如实说道:“赵郡李氏这些年虽然势微,但李老太爷在太宗时期就配享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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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于私,都要在朝中为其留上几分薄面。世家族系庞大,难免出现一歪瓜裂枣,烂个的单独剜去就好,若是端了整盆,怕会引来世家不满,动摇了陛下的根基。”
姬瑶嗅着龙涎香,垂目不言。
她知道太傅的意思,世家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几代人的盘踞积累,就像根深叶茂的大树,狠狠扎在盛朝的土地上。
朝廷各处,天下四海,都有他们的族人分布。
她身为天潢贵胄,生来就与他们为伍,亲近世家是与生俱来的习惯。
如今仔细斟酌,世家本就盘根错节,若不加管制,放任自流,到最后不为她所用,岂不是养虎为患?
何况那些人作恶多端,不细查都对不起她自己……
于是,姬瑶难得驳了江言的意思:“太傅此言差矣,我在外面亲眼看到固县县令侵吞赈灾粮,那参了糠的米粥我可是吃了好几天。然而这只是朕看到的,朕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腌渍事,这样的世家,就是江山的蛀虫,如何能成为朕的根基?”
江言面露错愕之色,这是他第一次在皇帝的话中听到了对世家的不满。
这不是一个好信号。
他敏锐察觉出来,李氏案似乎会变成一个转折。
如此以来,这个案子最好不要彻查……
如是想着,江言沉声劝谏:“陛下,老臣觉得——”
“太傅大人。”
姬瑶微抬声调,打断他的话:“朕知道你是为朕好,但朕若网开一面,便对不起这天下百姓,对不起在地方拼命维护政绩的官员,更对不起朕自己喝的那几碗糠。要怪就怪李氏贪得无厌,徒留把柄在旁人手里。若不牵扯赵郡最好,若是牵扯,朕会要求大理寺和刑部秉公办理,谁敢徇私枉法,谁就是我朝的罪人。”
她说话不似先前那般娇柔,铿锵有力,不容置喙。
江言清楚她的性格,那股犟劲上来,八匹马都难拉回来。
他若再据理力争,难免落得跟秦瑨一样的下场,造成君臣不睦。
为了日渐衰败的赵郡李氏,不值得。
好巧不巧,谁让他们偏偏撞到陛下面前。
可能这就命吧……
江言长叹一口气,垂首道:“老臣告退。”
眼见他没有继续纠缠,姬瑶不禁松了口气,笑道:“太傅慢走。”
出了紫宸殿,江言二话不说,直接来到门下省衙门找到英国公,冷脸嘱咐:“陛下铁了心要办赵郡李氏,告诉各世家,这段时日需谨小慎微,族里有积病的,赶紧处理,莫要招来杀身之祸。”
自打这天起,面对并不明朗的朝局,官员皆是夹着尾巴做人。
一晃俩月过去,冬日萧瑟。
朝廷上鲜少有人再跟姬瑶因为政见而争论,她每天坚持上朝,下朝,处理政务,日子过的安逸熨贴。
唯独入夜的时候,无人陪伴,总是难眠。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就像扎进肉中的刺,早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饶是拔掉,也会有血液喷涌而出。
每当姬瑶睡不着时,她总会胡思乱想,不知秦瑨是否跟她一样辗转难眠。
这个疑惑一直萦绕心头,却找不到机会询问。
临近腊月,年关将至,朝廷诸事繁杂。姬瑶和秦瑨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各忙各的,几乎没有时间单独相处。
直到这天,姬瑶批完奏章,难免一阵头晕脑胀。
勤政爱民没这么简单,她桌上的奏章总是堆的像小山那么高。
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姬瑶趴在桌案上无所事事,又觉得甚是无聊。
她长叹一声道:“这宫中的生活真没意思……”
徐德海递上一杯清茶,看她啜了一口,试探道:“要不要让鹤菱过来给陛下谈个曲?”
姬瑶听罢,一口茶忍不住喷出来。
“咳咳咳……”
她呛的连连咳嗽,吓得徐德海慌忙跑到她身后,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哎呦,小祖宗,您慢着点喝!”
姬瑶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徐德海,“鹤菱还活着?”
徐德海如实道:“他还活着呢,只是瘸了一条腿,倒不耽误弹琴。奴把他叫来?这些时日他一直想见陛下。”
自打姬瑶回宫,一直没有召见过她养的那群乐伶,更是没看过什么曲乐歌舞。
徐德海这么一问,她免不得有些心动。
可转而想想,忙不迭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秦瑨一向看不惯这群小白脸,先前她说过回来要遣散这群人,她一忙给忘了,秦瑨似乎也忘了。
若再折腾,秦瑨记起来,这群人可是真要被辇出宫门吃冷饭了。
入奢容易从简难,那多可怜啊……
姬瑶有些于心不忍,摆摆手道:“算了算了,陪朕出去走走吧。”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御辇载着姬瑶离开了紫宸殿。
徐德海跟在一旁,询问道:“陛下想去哪?是去太液池划船,还是去三清殿上柱香?”
姬瑶倚在软垫上,摸着自己嫣红的指甲,思忖片刻,道:“去外朝。”
外朝是官员们处理政事的区域,徐德海一下子有些糊涂,先前陛下嫌少到过外朝,怎么今日突发奇想,要去那边了?
他没有多问,只让御驾调转方向。
在姬瑶责令行进月华门时,徐德海大抵明白了几分,这大概是要去中书省了。
果然他没猜错,姬瑶命御辇停在了中书省衙门外。
徐德海搀着姬瑶下来,躬身询问:“需要老奴去通传太傅吗?”
“朕不是来找太傅的,朕找宣平侯。”姬瑶一指御辇:“不必通传,朕自己进去,你带着他们到月华门外等朕。”
“是……”
饶是不放心,徐德海还是应下,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月华门。
虽说这些时日,宣平侯和陛下的关系和睦了不少,但这突如其来的探视却让他心底有些慌。
这两人,不会再吵起来吧?
时至晌午,官员们用完膳都在休息,衙门内外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正随姬瑶心意。
冬日朔风凛冽,她裹紧玄色氅衣,小脸缩在暖和的狐裘里,悄悄溜进衙门。
中书省衙门威严峥嵘,进门是一处宽阔的院落,平铺青石地面,正厅乃政事堂,中间大屋是中书令等直官理政的地方,东西两侧各有耳房,乃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地盘,一房是秦瑨的,一房则是江言的,再往后便是吏,枢机,兵,户,刑礼五房。
这个时辰,官员们大多都趴在案上迷糊,没有察觉到外人进入。
姬瑶记得秦瑨好像在东耳房处理政事,她弯下腰,贴着墙一直溜到东耳房的窗户旁,顺着敞开的窗棂朝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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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尺见方的耳房内,布置甚是单调,除了塞满书卷的八宝架,就是一张摆满奏章的桌案,靠墙有地龙烧的正旺。
秦瑨没有休息,上身靠着圈椅,双腿直接搁在案上,翘脚幞头被他扔在一旁,紫袍的圆襟也被解开,漏出里面雪白的中衣,眉眼间一幅慵懒气息。
他凝神盯着手上一本明黄奏章,不多时,用手指摸了摸上面的朱批。
隐约间,他好像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气,吓得赶紧扔掉了奏章。
回长安两个多月了,秦瑨整日沉浸在公务里,不敢让自己有一丝放松,熬到很累很累,才敢上榻入睡。
他努力回避着自己的情感,将和姬瑶的那段亲密时光看作是逢场作戏。
然而两人每日上朝还要挂上几面,他拼命去忘记的事,总会在她的一瞥一笑间死灰复燃。
周而复始,让他有苦难言。
秦瑨怅然看向窗外,冬日一片冷寂,跟他的心境一样。
树都快秃了,风裹挟着落叶不停拍打在窗棂上……
看着看着,秦瑨倏尔回过神来。
这树叶,怎么可能凭空拍打窗棂呢?
秦瑨揉揉眼睛,却见那落叶还在晃荡,不由起身,缓步走向窗边。
本以为是落叶卡在了窗棂上,谁曾想近在咫尺时,一个身影突然蹿起来,冲他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
秦瑨愣了片刻,惊诧道:“你怎么在这?!”
“朕来看看你呀。”
姬瑶站在窗外,对秦瑨甜甜一笑,朱唇皓齿,明媚如阳。
有那么一瞬,秦瑨的心不争气的乱跳几拍,携出几分不该有的愉悦。
天下风情万种,似乎无人能敌她一双清湛如泓的眼眸……
两人许久没有靠近过了,秦瑨沉稳的面庞掠过一抹不起眼的局促。
一颗心在蠢蠢欲动。
这样明显不对。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摒除杂念,低声问:“大监呢?怎么没有通传?”
“朕是偷偷进来的。”
说着,姬瑶撩起裙襴,抬腿爬上窗户。
如此举动让秦瑨大惊失色,想劝已经来不及了。
姬瑶跪在窗台上,双臂还住了他的脖颈,冰凉的小脸蹭着他的脸颊,与他耳语:“快抱朕进去,外面太冷了。”
温柔的呵吐萦绕在耳畔颈肩,挟着熟悉的清香,瞬间让秦瑨功亏一篑,那些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他……
旖旎的夜,耳鬓厮磨。
一幕一幕,愈发清晰。
一股懊丧感瞬间席卷全身,让秦瑨不想照做。
然而姬瑶穿的薄,身上满是凉寒之气,这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秦瑨沉沉叹口气,深邃的眼眸充满了无奈,终是把姬瑶抱进了屋。
室内温暖如春,姬瑶搓搓冻红的鼻尖,小声问:“别人都午歇了,你怎么不休息?”
“臣不累。”秦瑨话锋一转:“陛下偷跑到衙门来干什么?这里又没什么好玩的。”
两人好久没有独处过,这一见面,秦瑨话音里还隐有埋怨,这让姬瑶不满的撅了撅嘴巴。
“朕有话问你,这些时日你在朝中也不跟朕进谏了,怎么回事?”
秦瑨耐着性子说:“先前臣答应过陛下,自是会遵守诺言,陛下能处理的问题,臣不会再插手。”
姬瑶哦了一声,杏眼盈盈,不加掩饰的盯着他。
面前的男人神色寡淡,说话一板一眼,疏离冷漠,好像半分私情都没有。
这让姬瑶觉得很不公平。
她身为皇帝,偷偷跑过来见一个臣子,这不是天大的荣幸吗?
他不应该高兴吗?
如是想着,姬瑶娇靥含嗔,像只炸毛的小猫。
目光纠缠中,秦瑨看出她的怨气,倏尔有些心虚,垂首道:“陛下若没别的事就赶快回去吧,待会官员们该起来处理政务了,若是看到陛下,怕影响不好。”
姬瑶一身反骨,秦瑨越想撵她,她越不想走。
来都来了,不妨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姬瑶上前一步,用手指勾起秦瑨锋锐的下颌,让他注视着自己。
“瑨郎,这些日子没见,你可是想朕了?”
她细声问着,眉眼妩媚,满是温存和蛊惑。
秦瑨怔怔望着她,只觉她的眼神好像带着一尾小勾子,再次将他按入禁地,引他沉溺。
无论他筑起多么高的心墙,还是会被她轻而易举的击溃……
秦瑨心若擂鼓,难受的攥紧袖襴,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避开姬瑶的碰触。
“陛下玩笑了。”他眉眼冷冷,声音压的很低:“你我君臣之间不是天天见面吗?”
言外之意,就是不想喽?
姬瑶脸色一黯,心头三分酸涩,七分愤恨。
回到长安后,两人一直规规矩矩,没越雷池半步,可记忆里的亲密她始终没有忘记。
然而秦瑨似乎早就抽身而出,真如他所说,过往一切都变成了镜花水月,全被他忘了。
都说世间男人薄情寡义,她算是体会到了。
可她是皇帝,这种遗忘让她觉得是种羞辱……
两人沉默对视,姬瑶蹙着眉,踏着绣鞋上前一步。
恰是这一步,逼得秦瑨不禁后退,仿佛避之不及。
如此举动,彻底惹怒了姬瑶。
当她是洪水猛兽吗?
有时人就是奇怪,越是抗拒的东西,越想去征服。
姬瑶狠下心,一步一步逼近秦瑨。
在她的胁迫下,秦瑨连连后退,身影就快要到耳房门口了。
这里没有门,外面就坐着一群中书省的直官,若被他们发现异样,他和姬瑶的脊梁骨怕是要被戳断了……
如此,断然不行!
秦瑨咬牙狠哧一声,不再逃避,展臂抱住姬瑶,往里面走了几步,紧紧将她箍在墙边。
两人紧密相贴,呼吸萦绕在一起。
姬瑶仰着头,一眨不眨地凝着秦瑨,他那张略带愠怒的脸就近在咫尺,同样也在深深睇着她。
秦瑨的声音极低,蕴着无奈和焦急:“陛下莫要胡闹,外面都是官员!”
呵。
姬瑶朱唇一扬,冷冷哂笑。
刚才还跟没事人似的,现在知道慌了?
“瑨郎,你不想朕,是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吧?”姬瑶轻声细语,顺势抬起双臂,环住秦瑨的宽肩,一双含情目荡起柔柔春意,“无妨,朕这就帮你想起来。”
说着,她便垫起脚,稳稳咬住他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秦瑨的脑子轰然炸开,身子登时软了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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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怀里的人好像一直发狠的小猫,在他嘴边啃来啃去,力道或轻或重,让他剜心挠肝一般难受。
外面还有同僚,秦瑨不敢过多推拒,害怕发生声响,只能任姬瑶胡作非为。
他极其紧张,却又在唇上深刻的翻涌中获得了难以言说的快意。
这让他的理智渐渐流失,情不自禁的抱紧了姬瑶……
慢慢的,两人找回了之前的节奏。
干涸已久的身躯在一刻迎来雨露,变得炙烫,激进,再难满足……
秦瑨眉目间似染了火,欲念浓烈,夹杂着求而不得的空虚。
压抑的情思猛然迸发,需要千倍百倍来偿还。
他的薄唇顺着姬瑶面靥划落,覆在她瓷白如玉的细颈上,带出一簇湿濡。
姬瑶面染桃粉,有些站立不稳,胳膊倏然碰到一旁的高几。
上面的白瓷花瓶摇摇晃晃。
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7 18:05:192023-08-28 17:0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乌托邦农场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吧唧 70瓶;山沁 52瓶;晋江市民政局 42瓶;梦里。 10瓶;34876677 3瓶;青青子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笺条
◎让她产生了一丝对爱情的向往。◎
两人立时从沉沦中清醒过来。
姬瑶缩在秦瑨怀里, 知道自己闯祸了,抬眸看向秦瑨,惶然不知所措。
“侯爷,出什么事了?”
外面传来中书令裴清的声音。
眼下把人送出去已经晚了, 秦瑨迅速转身, 将姬瑶挡在后面。
他本就生的高大, 再加上官袍挺括,正巧将姬瑶遮的严严实实。
裴清在这时进来,望着地上狼藉,纳罕道:“侯爷,您没事吧?”
秦瑨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从容,心却疯狂跳到了嗓子眼, “没事,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
“没受伤就好, 下官帮您收拾一下。”
裴清三十出头就当上了中书令,是个实打实的勤快人, 当即朝秦瑨这边走过来。
屋子本就没有多大, 秦瑨一时骇然,没控制好情绪,高声制止他:“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 我来就行!”
裴清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登时停下脚步。
两人在中书省共事多年, 裴清知晓秦瑨的脾气,心猜或许是在朝中遇到了棘手的事,便不再打扰他。
这厢刚要出去, 裴清的眼神忽然落到秦瑨脸上, 怔道:“侯爷的嘴怎么红了?”
秦瑨听罢, 脑海顿时闪现出姬瑶艳红的唇瓣,耳朵尖随之热起来。
“那个……”他眼神闪躲,囫囵道:“有些上火……”
裴清没有多想,躬身道:“既然侯爷没事,那下官出去了。”
“去吧。”
秦瑨点点头,全身的肌肉紧绷着。
直到裴清的身影消失,他方才如负释重,僵硬的转过身去。
姬瑶正捂着嘴看他,憋了憋,终是没忍住笑出来:“上火?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还不都怪你在这胡闹?”
面对嘲笑,秦瑨脸红的厉害,用袖襴抹了一把嘴唇,又气又怨:“臣出丑没关系,万一别人看到陛下偷爬衙门窗户,你就不怕被人耻笑?”
“朕若是怕,现在就不会在这了。”
姬瑶不以为然,眉眼弯弯,有几分小得意,像个不懂事的顽劣孩童。
秦瑨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不愿再陪她玩下去,“快回吧,一会又要来人了。”
他急不可耐的拉住姬瑶的胳膊,把她往窗户那边拽。
如此举动让姬瑶有些生气。
“等等!”她停下脚步,眼波微动,“朕从哪里走?”
秦瑨道:“当然是从哪来从哪走啊。”
“还得爬窗户呀?朕害怕被人耻笑,不如走大门吧。”
说完,姬瑶傲慢地抬起下巴,提步就往门那边走。
秦瑨心尖紧缩,迅速拉住姬瑶。
这次,他把她箍进了怀中。
“瑶瑶,我求你别闹了。”
秦瑨终是服软了,低沉的声音挟着宠哄和哀求。
姬瑶冷冷一哼,抬眸缠上他的目光。
他蹙着眉,额头上溢满了肉眼可见的薄汗,手足无措的模样竟让人不忍再戏弄下去……
外面传来官员交谈的声音,似乎快要上值了。
算了吧……
姬瑶心里这般想着,停止了这场游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美人在怀,那嫣红的唇瓣丰泽柔软,好像一簇火焰,烧进人的心底。
秦瑨咽了咽喉,瞥了一眼门外,俯首吻住姬瑶。
唇齿间的交融很快化为一抹亮线,秦瑨来不及多想,挟着姬瑶行至窗户前,扶她爬上窗台。
“从这边往北走,有个小门,常年不上锁,可以直接走出中书衙门。”
“嗯,知道啦。”姬瑶稳稳跳下去,倏尔想到什么:“等一下!”
秦瑨瞥了一眼门外,复又看向她,眉目浮出几分薄怒:“又怎么了?”
姬瑶伸出手,擦掉秦瑨嘴上的红泽。
“朕怕你又上火。”
她笑着嘲他一句,转身往北边跑去。
小小的人很快消失在视野尽头,秦瑨方才收回眼神,气得宽袖一震,回到案前坐下,脊背后面已经湿了一片。
他生性秉正,从来没做过偷鸡摸狗的勾当。
但刚才那番光景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像在做贼,又像在众目睽睽之下偷情……
秦瑨不禁回忆起流落在外的时光。
姬瑶绝对是他的克星,两人只要在一起,她就会一点点蚕食他的精神,摧毁他的意志,拉低他的底线……
如今又偷跑到衙门来,她真快要把他逼疯了!
如此想着,秦瑨心里的怨忿更大。
然而再次尝到她的滋味后,他的身体又开始叫嚣,疯狂回味,甚至不争气的想要更多……
秦瑨深吸一口气,端起桌上的凉茶灌进去,试图浇灭小腹升起的邪火。
他是个成年男子,之前一直定力极强,坐怀不乱,现在却像变了个人。
这段不该出现的感情,他想忘,忘不掉。
姬瑶随手一撩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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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让他产生剧烈的反应,就能拉着他坠入深渊,这该不会是……
中蛊了吧?
———
姬瑶从秦瑨说的小门跑出去,恰巧御仗就等候在外。
徐德海连忙迎上来,焦心道:“陛下怎么从这边出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姬瑶很快坐上御辇,“快回去,别让人看见。”
“是,快快起驾!”
回去的路上,徐德海见姬瑶一直笑吟吟的,这才放下心来,看样子他们君臣二人应该相谈甚欢。
如此就好,主子们开心,他们当奴婢的也能过些熨帖日子。
当晚,姬瑶沐浴过后早早上了龙榻,想起晌午的事依旧忍俊不禁。
宫中生活枯燥乏味,她在今天仿佛又找到了乐趣,她喜欢看秦瑨慌乱不堪的模样。
等有机会,还要再逗逗他……
然而这个机会,姬瑶始终没找到。
这天过后,朝廷就开始准备正旦大朝会,外邦使臣陆续来访,姬瑶每天忙的像个陀螺,见了这个见那个,抽空还要批奏章,一到傍晚累的连眼皮子都睁不开。
直到正月初六,外邦使臣陆续离开长安,姬瑶方才得空休息。
上元节临近,同样也是姬瑶的生辰,皇帝的千秋宴自是需要大操大办。
姬瑶将一切事宜交给礼部全权负责,自个儿躲清静去了。
这天她早早处理完公务,身子有些犯懒,便斜倚在靠窗的描金榻上,随手拿起话本看起来。
这话本是徐德海找来的,不知是哪个书生的臆想,写的是女皇和寒门学子的故事。
她一开始只是好奇,随便翻了几页,谁知还真看进去了。
这故事写的极好,两位主角身份悬殊,却爱的轰轰烈烈,姬瑶心神荡漾,嘴角一直上翘。
一晃临近傍晚,还有几页就看完了。
徐德海呵腰进来,轻声道:“陛下,城阳大长公主求见。”
姬瑶从书中回过神来,眉眼间溢出一股难以自持的欢喜,“姑母从凌州回来了?快请她进来!”
借着徐德海外出请人的空档,姬瑶把话本藏在引枕下,抬手抚了抚云鬓上的牡丹簪花,又整理了一下身穿的朱红石榴裙,这才徐徐起身。
不多时,城阳大长公主缓步而入,一袭黛蓝迭绣长裙,外罩赭色狐裘氅衣,临近四十的年纪,容貌依旧不衰,身姿曼妙,贵气逼人。
“姑母!”
姬瑶没有任何皇帝架子,张开双臂,抱住了城阳。
自从南巡遇刺后,姑侄二人一直未见。夏天的时候,城阳前往凌州祭奠母族,一晃到现在才回。
久别重逢,城阳轻抚姬瑶的头,泪光盈盈道:“我的小瑶瑶,你没事就好,我都要担心死了。要不是凌州有事绊住,我早就回来陪你了……”
“姑母,我好想你……”
姬瑶娇声娇气,用稚嫩的小脸蛋蹭蹭城阳。
两人亲昵了一会,携手坐在软榻上。
“让我看看你。”
城阳仔细端详着姬瑶,见她面若桃花,黛眉秀目,顾盼间皆是矜贵之色,又蕴着几分少女的烂漫多情,这才放心道:“还好没瘦,我们瑶瑶还是那么天姿国色。”
听到夸赞,姬瑶眼波流媚,显出一丝小得意。
城阳就喜欢她这娇俏的小模样,微微低头,抿唇笑了笑。
恰是这一低头,城阳高髻上的金钗在宫灯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耀眼夺目,顿时吸引了姬瑶的注意。
“姑母,你这钗子好漂亮呀,哪里做的?”
“这个啊。”城阳抚了抚发鬓,眉眼间风韵犹存,流露出羞涩神态:“是我情郎送的生辰礼。”
姬瑶倏尔想起来,“姑母过生辰的时候朕不在长安,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城阳含笑点头,“好。”
姬瑶探头瞅着那支金钗,越看越喜欢:“这钗子的设计好精妙呀,上面镶嵌的珠宝看起来也价值不菲,是哪个情郎送的?””
“秘密。”
城阳故作神秘,姬瑶亦没有多问。
自打姑丈去世后,自己这位姑母就开始放纵自我,入幕之宾数不胜数,没名没姓的,玩玩便扔,更是多了去了。
外面暮色渐深,几名宫人进来剪烛,使宫灯更加明亮。
待人都出去,城阳温声道:“瑶瑶,最近你怎么样,可是有心仪的人了?过了生辰,你就满十八了,也该考虑婚事了。”
姬瑶面靥微红,“朕还小呢,不想这么快成婚。”
城阳佯作生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寻常人家的姑娘及笈就成婚了,你马上十八了,还小呢?”
“朕还没玩够呢……”
姬瑶只得如实说。
“哎,真拿你没办法。”城阳无奈地摇摇头,端起矮几上的茶盅,轻轻吹气,话锋一转道:“我听说最近你和宣平侯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这是用了什么妙计?”
朝中不少年轻官员都跟城阳牵扯不清,因而她就是个万事通,朝庭的风向往哪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姬瑶望着城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拉拢裙下之臣这个办法是城阳交给她的,可她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毕竟那时秦瑨身中春散,她心怀邪念,趁人之危,横竖有些不厚道……
于是,姬瑶睁眼说瞎话:“没什么妙计,用的就是真诚。”
“真诚?”城阳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边啜茶,一边道:“宣平侯城府极深,又是出了名的犟种,你是用何种真诚打动他的?该不会是美人计吧?”
殿内亮若白昼,城阳的目光暗含一股揣测的深意。
姬瑶仿佛被她一下子看穿,心虚的垂下眸子,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簇月牙似的阴影。
不过姬瑶一向嘴硬,大言不惭道:“朕是皇帝,江山才没必要用美人计维系。”
“哦?”城阳被她的话逗笑了,“陛下矜高持重,姑母真是自愧不如,不过——”
城阳顿了顿,放下茶盅,饶有趣味地盯着姬瑶水脉脉的眼眸,故意逗她:“不过宣平侯长相不错,若美人计管用,拿到床榻上逍遥自在,咱们也不吃亏。”
“姑母……”
姬瑶再难装下去,恍惚间想到一些露骨画面,瓷白的面皮渐渐充盈成绯色。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城阳收起脸上的玩笑意味,语重心长道:“瑶瑶,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只要这些朝臣们老实听话,堪能为你所用,我就放心了。”
天色已晚,外面还有情郎相约。
城阳没有久留,很快便出宫了。
姬瑶目送辇驾离开,心道:真好。
她有时特别羡慕姑母,可以恣肆随性的活着,有那么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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