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了一场暴雨,水势调转了一个方向,由?南往北疾然流淌过去。
筏舟乃是顺势而行,这亦是大?大?节省了朱常懿操桨的?气力。
真正抵达漠北,是在两日之后的?光景。
一路上,众人?途经了多个沿海的?府州。
温廷安有去特?地?了解过那些府州的?情?况,没有靠近战线地?区的?府州县村,受战事牵连并不大?。不过,在近时以来,避免不了会受到霜冻和荒灾。就拿前阵子的?冀州来说,它就受到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地?动。再往前一段时日,则是从岭南运送去漠北的?一批粮食,出现了纰漏。
思绪回拢,温廷安的?目光望向了那些遭受兵燹、亦或是迫近战线的?府州,那些地?方,就呈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观。
哀鸿遍野,生灵涂炭,百姓叫苦不迭。
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愈是迫近漠北,这一片疆土的?人?口,便是变得越发稀薄寂寥,当地?百姓的?生存境况,愈是愈发堪忧。
温廷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百姓的?生存境况,远比她所想象的?糟糕。
如果不是出走这一趟,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何为真正意义?上的?「生灵涂炭」。
抵达漠北军营后,她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黄土。
当下不由?想起一首边塞诗。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苏清秋大?将军本尊,这是一位颇有威严的?九尺男子,披坚执锐,手执长枪,教人?望之生畏。
苏清秋对九斋少年的?到来,并没有予以多大?的?欢迎。反而觉得他们这些人?,是来添乱来的?。前线战事已然吃紧,今夜在白水寨便有一场硬仗要打,本就教苏清秋头疼不已,加之温廷舜身身中剧毒,昏厥不醒,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温廷安:“苏将军能否带我去看一眼温廷舜?”
“你是谁?”苏清秋看着眼前这个人?儿,虽是女子骨相,却是穿着三品大?员的?官袍,一行一止之间,渗透着柔韧而温定的?气质,就连谈吐,也是从容不迫的?。
苏清秋乜斜了此人?一眼,比及听到对方自报家门,苏清秋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来来回回打量了温廷安好一番,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就是温廷安?”
温廷安抬起螓首,迎上了苏清秋峻肃的?目光,拱了一拱手,淡声说道:“在下正是。”
苏清秋没有说话,眉心微微蹙紧,仿佛陷入一场沉思,迩后,他望向了朱常懿。
朱常懿正在顺走了苏清秋贮藏在军营之中的?一壶酒,觉察到了一道沉冷灼灼的?视线。
朱常懿有恃无恐地?将这一坛酿酒据为己有,迩后,若无其事地?回望苏清秋:“苏老,你待小?姑娘去见那温廷舜啊,干嘛一个劲儿盯着我?”
苏清秋太阳穴突突直跳,直呼对方全?名,道:“朱常懿,你他么把?酒给老子放下!暌违这么多年了,你这嗜酒的?臭毛病,怎么还没改!”
朱常懿无所谓地?笑了下,非但没把?酒放回去,只?道:“你把?这些孩子留下,我就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不给军营添堵,如何?”
苏清秋与?朱常懿长达三十余年的?交情?,当下,他觉得朱常懿这一番话,有些不太对味,感觉挑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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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病与?错处,但他又不能完全?说他是对的?。
其实,苏清秋的?实力并不弱,恰恰相反,他当年统领过八十万禁军,不论是调兵遣将,还是家底武学,能力根本不算弱。
质言之,他与?苏清秋是不分伯仲般的?存在。
苏清秋在『峻拒』与?『应承』二者之间,来回横跳了一番,迩后,他又望向了那一群青年,青年正直直凝视着他,眼神?掺杂着光。
这一会儿,苏清秋终于不好再妄自峻拒了,态度松弛了些许,终于说道:“本将军就暂且留你们一夜,看看你们表现如何,本将军忙碌得很,你们自个儿寻事儿做罢。军营生活简陋凄苦,你们能适应的?就适应,不能适应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苏清秋话锋一转,道:“当然,能帮上忙的?,自然最好,若是添乱生事儿的?,本将军一律按军法?处置!”
苏清秋声如铙钹,话辞振聋发聩,字字句句俱是震荡在听者的?耳鼓之中。
青年们面面相觑,面容之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退怯之色,反而跃跃欲试,当下逐一谢过苏清秋。
苏清秋转眸望向温廷安:“你也一样?,明白否?”
温廷安气定神?闲,骨子里渗透出一股雅炼的?气质,禀声应是-
苏清秋先带温廷安去了一趟北区军营,温廷舜的?营帐就在那处。
负责看守的?人?是一位副官,苏清秋负手在背,道:“林实,温廷舜目下情?状如何?”
这位名曰林实的?副官,头一回看到将军带新人?来,不由?纳罕地?多望几眼,但没有多问,忙不迭将两人?双双请入营帐,且悉心解释道:“少将的?情?状,暂且是控制住了,但仍旧不算乐观,毒素已然深入四肢百骸,今夜非常关键,如果能得到解药的?话,那就救命的?药了。”
苏清秋蹙了蹙眉心,凝声问道:“没有得到解药的?话,他会死吗?”
林实没有说话了。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温廷安也是在这样?一个时刻里,看到了温廷舜。
青年披坚执锐,卧躺于一张由?狐绒质地?的?白毡铺就的?长榻上,于酥油烛火光映照之下,她逐渐看清了他的?面容。
男子峻肃冷隽的?面容之上,浮泛着一层冷白,衬得他容色苍白若纸,血色尽无。
温廷安视线移开,落在了他肩肘处那醒目的?创伤。
哪怕林实没有解释或是还原战争动乱所生发的?种种,但温廷安已然能够想象的?到,温廷舜到底是在什么样?的?一种场景之下受伤的?。
她掩藏于袖裾之下的?手,很轻很轻地?牵握住他。
身体跪伏于他近侧,牵上他的?手后,温廷安冷然发觉,他的?手冰若寒霜,近乎毫无一丝温度。
他的?吐息极其孱弱。温廷安把?耳屏轻轻贴近他的?胸口处,谛听着他飘渺的?心律,她的?心在一点点地?下沉。
“知晓我为何会同意带你入营帐么?“身后传来苏清秋的?声音。
温廷安回过身去。
镇远将军的?下半截话,适时传了过来:“因为这小?子,病得厉害,发起高烧的?时候,口中一直在呼唤你的?名字。”
温廷安的?眸睫,在温暖熹暖的?空气之中,隐微地?震动了一番。
——喊她的?名字么?
她回望了榻上的?男子一眼。
“就在昨夜的?时候,本将军尽力爱看他,他害了体热,意识有些不太清明,口中一直轻念着三个字,起初,本将军并不知晓他在低唤什么,直至今日,苏老狗带你们一行人?前来,听到你的?名讳,本将军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一直在念叨着你的?名字。”
温廷安肺腑弥散上了一片溽热的?暖流,眸眶微微地?热了起来。
转过身去。
她与?温廷舜十指相扣,情?不自禁地?,把?他的?手指覆在她的?面容上,她低低地?垂下了鸦睫。
“傻瓜,我来看你了。”
“今夜我会把?药夺回来,你在此处等我。”
第285章
抵夜, 温廷安换上一席夜行衣,离开军中账营。
今夜,没有月光, 没有阴雨, 没有辰光, 没有疾风,与以往任何一个稀疏寻常的夜晚一样。
因为九斋人都替她作?掩护,所以她?一路通畅无阻。
轻松绕过了琅琊十二骑,温廷安径直潜入了金军的军营之中。
完颜宗策就在帐帘之中务公, 案台上燃有一株粗烛,烛火潦烈,映照出金帝的身影。
温廷安蛰伏了好一会儿, 大致了解了一番情状, 趁着守卫换班,她?自袖裾之中摸出一柄火折子, 遥遥朝着远穹之处抛遥过去。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远处的草场响起了一阵轰裂之响, 烈火燎原,滚滚浓烟直矗云天。
帐帘之中的金帝觉察异状,急忙步出帐帘,麾下的万户侯争相同他禀告情状, 大火所燃之处, 正是大金的军饷。
若是军饷一夜之间?被烧没了,那金军自然?是无仗可打。
少顷,金帝便是指挥军户救火去了。
温廷安目睹金帝的身影, 消失在草场的近处,迩后?, 趁势闪入了军营之中。
温廷安急切地觅寻着解药。
帐中堆放了不少公文和案牍,北隅处还有一座沙盘,上面是大邺与大金两?国交战的战局,看样子,金帝是已经筹谋好了下一场战争的谋略了。
温廷安淡淡地扫了一眼,接着继续寻找解药。
这一处帐营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许是完颜宗策把解药藏在较为隐秘的地方,温廷安找了半晌,俱是遍寻无获。
这时候,一道人影如游弋的墨鱼一般,出现在了帐帘前。
沉寂的空气之中撞入一阵窸窣的动响。
温廷安正找寻着解药,闻此动响,心下微微一凛——
『有人回来了!』
她?感到不妙,遽地抽离身躯,速速引入帐帘背后?的一角阴影之中。
回来的人,不是旁的,正是完颜宗策。
身后?的万户侯正同他说话,用的是金国语言,温廷安此前在九斋系统地学?过金语,此时能够粗略听懂对方在禀述些什么。
万户侯的大致意思是,说草场上的火,是有人故意纵的,他认为这是大邺的一场调虎离山之计。
末了,万户侯说,很可能这一座军营之中已经潜入了人,来窃取剧毒的解药。
温廷安闻得此话,掩藏在袖裾之下的纤纤素手,紧了一紧,虎口?微微绷紧,忍不住攥紧了软剑。
若是他们真的发现了她?,她?也?只能硬闯了。
只不过,完颜宗策的反应,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道:“兹事我已然?是预料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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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户侯很震惊,道:“那陛下该如何应对?”
完颜宗策笑了笑,说道:“解药在我身上,并不在帐营之中,若是大邺那边派遣暗探来寻,如何能够寻到?”
这厢,温廷安背脊处,蓦然?浮上了一片阴毵毵的颤栗。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完颜宗策已经发现自己了。
甚或是,他那一双眸瞳隔着细微的烛火和冷燥的空气,遥遥远睇了过来。
温廷安故作?平静地深呼吸一口?气。
尽量不让自己往最糟糕的可能去想。
那厢,完颜宗策同万户侯交代了什么,万户侯领命出去了。
偌大的营帐之中,剩下了明处的他。
以及暗处的她?。
温廷安其实另有准备,她?的袖囊之中,暗藏着催眠之用的一味香,只消她?将香物散放在空气之中,便是能让完颜宗策睡上半个时辰。
温廷安正准备使用香物,翛忽之间?,昏晦的光影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猝然?攥住了她?的骨腕。
温廷安抬起眸,撞上了一双邃深晦暝的眸子。
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完颜宗策已经发现了她?。
温廷安想要反抗一番,但女子的骨骼力量,终究与男子有所差异。
完颜宗策一晌箍住她?的手腕,一晌用汉话说:“你是想要解药的罢。”
温廷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从腰带里?摸出一个小宝瓶,红穗圆口?,悉身泛散着一派剔透质朴的光泽。
完颜宗策莞尔,说道:“不妨直接告诉你,解药就在此处。”
温廷安道:“那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罢,得到这一瓶解药,需要什么条件?”
完颜宗策眸色沉寂,道:“知晓我为何一直铭记着你吗?”
温廷安不懂对方为何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她?薄唇崩抿成了一条细线,听着对方继续说下去:“上一次,也?就是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汴京城京郊的采石场上,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这么高挑,身子骨还非常孱弱,不知不觉间?,就长成这般亭亭玉立了。”
温廷安觉得对方很诡谲,这一个开场白,不像是谈判,更是在谈情。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她?是毫无这般闲情逸致的。
既然?对方不亮出真实目的,她?也?不欲拖延时辰,每多延宕一分一秒,就意味着温廷舜多了一份生命危险。
情急之下,温廷安速速施展武功,意欲劈手夺过完颜宗策掌心上的解药。
这几年,她?的武学?功底成长了不少,与完颜宗策斗起武来,丝毫不落于?下风。
完颜宗策的面容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玉润的笑意,不过,眸底也?渐渐露出了一丝凛意。
他行入案台之前,拨弄开了解药的药瓶,意欲将解药斟入火盆之中。
完颜宗策似笑非笑地道:“再?打下去,你所关切的那个人,其性命,真的要不保了。”
温廷安蓦然?收持住了动作?。
她?觉得对方非常狡黠,行止并没有看上去这般温润谦和。
完颜宗策道:“想要解药,那便是陪朕玩一场游戏吧。”
温廷安蓦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乜斜了对方一眼,颇为警惕,道:“什么游戏?”
完颜宗策一晌将解药纳藏好,一晌行至北隅处的沙盘前,说道:“陪我玩一局沙盘游戏罢。”
军营之中的氛围,变得有些缓和了。
温廷安将软剑纳藏于?袖侧,快步行过去,凝声问道:“怎么玩?”
“很简单的,”完颜宗策:“涑山的山阳处,是你们大邺,山阴处则是我们大金,目下两?军力量持衡,明日行将进行一场战役,对方调兵遣将的计策,也?在沙盘上展示出来了,现在,请你告诉我,金军该如何排兵布阵,才能稳操胜券?”
温廷安听出了一丝端倪,心律剧烈地颤动了一番。她?的眸底,顿时浮现出一抹荒唐之色,道:“你是让我教?你打胜仗?”
完颜宗策言笑晏晏地挥了挥手掌心间?的小瓷瓶,道:“可不是,你给?我张良计,我给?你过墙梯,这不是很划算么?”
温廷安:“……”
她?这算是明白了完颜宗策是怀着什么计策了。
完颜宗策能够给?解药,但前提,她?必须指导他打一场胜仗。
更精确而言,是为金国打一场胜仗。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这根本就是卖国贼的行径!
温廷安敛了眸色,峻肃地望着完颜宗策:“我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完颜宗策点了点首,淡笑道:“我也?没强迫你做。”
他做了一个请姿:“看在畴昔旧谊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你今番的闯营之举了,你回去吧,往后?再?让我发现你,你就很可能出不去了。”
温廷安道:“我也?不可能轻易离开。”
温廷舜命在旦夕,她?不可能见死不救。
完颜宗策失笑道:“所以说,你不接受我的条件,你仍旧打算硬碰硬是吗?”
温廷安踯躅了片晌,最终道:“好,我可以给?你们一些指点,我刚来漠北其实并不久,对苏清秋将军的筹谋,其实算不上有多了解,但是,这两?日有听到他们在商议一些战略和计策,我可以话与你知。”
完颜宗策皮笑肉不笑,道:“我怎么知晓你的情报,是真是假?”
温廷安听罢,笑了一下,道:“即使如此,我又怎么知晓你手上的这瓶药丸,是真是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的道理谁不懂?
温廷安这一声反问,起到了显著的效果。
完颜宗策眸底浮现出了一丝波澜:“你觉得这一瓶药,是假的?”
温廷安点了点首,道:“你怎么证明这就是解药?”
完颜宗策道:“好。”
他从护甲内侧摸出了一个袖带,里?头用浆纸包裹着一团玄色粉末。
完颜宗策道:“这是剧毒。”
言讫,他吩咐一个副官进来。
副官看到了温廷安在内,十分震惊。
完颜宗策没有给?这位副官反应的机会,直截了当地掐住他的颈部,喂他毒药。
温廷安整个人惊怔住了。
少顷,副官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瘀紫之色,似乎是中毒了。
症状与温廷舜一模一样。
也?是在这般一个时刻里?,温廷安适才明晓,玄色粉末真的剧毒。
完颜宗策给?副官喂了剧毒,待其中毒症状出现后?,他复又从药品里?摸出一枚翡翠色药丸,让副官自己吃下。
少顷,副官的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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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至原样。
完颜宗策笑了笑:“怎么样,现在相信这是解药了罢?”
温廷安点了点首,现在,轮到完颜宗策反问她?:“你该如何让我相信,你接下来所说的情报,是真实的?”
第286章
烛火幽微, 案台上的一处橘橙色灯火,不安地扭来扭去,帐营之中两人正无声地对峙。
完颜宗策正在等着温廷安的回应。
在目下的光景当中, 解药已然被确诊为真的解药, 那么, 也就轮到她了。她需要做的是,为完颜宗策提供一场战役的筹谋与策略。
温廷安定了定神,为了得到那一瓶解药,她就真的要出卖大邺的军情?吗?
如果她不给完颜宗策予战术指导的话, 完颜宗策就会销毁解药,那么,温廷舜就会真正命在旦夕了。
两番权衡之下, 温廷安深呼吸了一口气。
有一阵凛冽干燥的风, 徐缓地穿过镶绒的营帐,搴动着温廷安夜行衣的袍裾, 一抹寒意不请自来,逐渐攀升至她的尾椎股, 但复又被她镇压了下去。
完颜宗策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说道:“温少?卿,你意下如何?”
温廷安面上浮现出一抹挣扎之色,迩后, 她点了点首, 道了句:“好。”
言讫,她行至沙盘前,观摩了一番两国?交战的情?势, 接着,她兜着圈子, 左手?顶着右手?的胳膊,食指抵于?下颔处,眸色低低垂落下来,视线的落点,聚焦在两国?的兵马之中。
晌久,她调度了一番金国?的兵马,且延请完颜宗策来看。
完颜宗策看了一下,迎着微黯的烛火看了她一眼?,道:“说说你这样排兵布阵的理由?。”
“……”温廷安思忖了一番,迩后道,细细交代了一番自己这般排兵布阵的缘由?。
完颜宗策陷入了一番沉思。
在长达十秒的焦灼等待之中,他点了一点首,算是信任她了,将解药递至她近前。
温廷安想要拿,哪承想,完颜宗策却?是猝然收回了手?,遽地将解药抛掷入火盆之中!
此?一刻,温廷安悉身的血液凝冻住了,遽地移步去夺。
比及她将解药从火口之中抢救回来时,身后帐帘朝两侧推拉开?了去,完颜宗策幽冷的嗓音适时响起:“放箭——”
漫天的箭雨从温廷安背后疾射而至,温廷安眸色一凛,袖裾之下,纤纤素手?一举攥紧药瓶,遽地从军帐之中抽离开?了身躯,朝着无瑕夜色奔离而去!
身后是千军万马在死命地追剿。
温廷安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可以如此?刺激过。
她奔至一处瞭望台,三下五除二撂倒那些的看守,紧接着朝上空发出一枝号令弹。
『砰』地一声巨响,一道绚烂的云雾,出现在了五国?城上空。
她主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完颜宗策正在营帐之中,隔着泱泱人潮看到了这一幕,不由?有一些怔愣。
为何温廷安会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些金军看到以后,迅速围拢上她。
其势汹汹,俨若一张天罗地网。
悉数放冷箭的时候,她是无路可逃的。
起初,完颜宗策一直成竹在胸,但后面事态所生发的局面,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三两副官心急火燎地跑上前,对他禀告,大事不好了,藏放军饷的仓库起了大火,以及存储核心武器的营帐里,也起了大火,不少?重要火器遭了窃。
噩耗接踵而至,听得完颜宗策太阳穴突突直跳。
也是在这样一个时刻里,他冷然发觉,温廷安朝着上空发冷箭的真正用意了,她不是在自寻死路,而是实行一出调虎离山之计策!
她以自己为诱饵,引金军争相去追逐,调走了敌方的视线后,蛰伏在暗处的这些同伙,便是能够收到指令,各自行动,各方相互配合,趁着军饷库和兵器库这两重地方戍守人力稀少?,便是兀自潜身进去。
在当下的光景之中,完颜宗策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明面上,己方势力是处于?上风的,但是,打从温廷安释放了那一枚号令弹后,两国?的局势,便是发生了一出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现在的局势,变得非常被动。
这时候,穹空之上有隆隆雷声滚过,苍穹之下,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是要准备下大雨了。
这对于?潜伏者而言,是最好的屏障,能够显著地混淆敌方的视听。
但是,这对他们金军作战更为不利。
情?急之下,完颜宗策只能吩咐大家先去保住兵器库和军饷库。
擒拿住了温廷安,固然不失为一桩好事,但是,若是失去了兵器库与军饷库的话,那么,这一场战役的胜负,就即将见真章了。
完颜宗策觉得自己不能顾此?失彼,忙吩咐一声『穷寇莫追』,速速调遣大批兵力前去保护兵器库和军饷库。
他阴鸷的眸子,直直盯着静伫在瞭望台上的纤细身影,眸底一抹阴戾之色,这一次被温廷安得了逞,下一回他势必数倍奉还-
这厢,在大部队的掩护之下,温廷安顺遂地取回了解药,回至大邺军营。
解药给苏清秋验证过,苏清秋道:“是真解药。”
他自我?验证了一番,迩后道:“你们九斋还颇有能耐的,尤其是你,温廷安,还胆敢在完颜宗策面前扯淡,更扯淡地是,他还偏偏信了你的连篇鬼话。”
搁放在平时,温廷安定是笑了出来,但在目下的情?状之中,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开?玩笑,确证了解药是真的,她连忙去了温廷舜所在的营帐,将解药兑了水,意欲喂给他。
哪承想,将解药放在他的嘴唇里,他并?不能顺遂地将解药主动吞进去。
情?急之下,温廷安只能腾出一只手?,垫高温廷舜的后颈,另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颔,迩后,俯眸下去,偏了偏螓首,嘴唇衔着那一枚药。
那一扇雪白的墙面上,倒映着两道影子,一道纤细楚楚,一道修长峻然。
此?一瞬,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
温廷安静缓地垂敛下了眼?睫,她柔嫩的唇畔,温和地覆在温廷舜的嘴唇上。
少?女?静缓地阖拢上了眼?眸。
一丛鎏金色的烛火,历经寂夜缓风的徐徐吹拂,被吹得扭来扭去,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俨若一轴陈旧的古画,衬出了一片暖调的写意。
九斋少?年悉数聚拢于?帐帘一侧,当下看到这一幕,纷纷避嫌了去。
甫桑和郁清二人,本是分?外注重温廷舜身心情?状,见到了此?一幕,识趣地移开?目光,背过了身去。
温廷安撬开?温廷舜的齿关,舌头捻着一枚药丸,渡入他的唇齿之间。
为了让他能够顺遂地吞咽下去,她还特地兑了温凉的水,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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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他吞咽下去。
“温廷舜,你将水吞咽下去,将药吞下去,吞下去的话,你就能够醒来了。”
她在他的耳畔轻声低喃。
等待温廷舜醒来的过程,是非常焦灼的,温廷安近乎是彻夜都不曾睡好,一直静静守在他的床榻前。
后半夜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困,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眼?眸沉沉地阖拢了去。
比及她再睁眼?之时,蓦然看到身上已然盖了一道厚绒的狐绒薄毯。
温廷安的眼?睫在稀薄的空气之中,隐微地颤动了一下,目色徐缓地上移。
仅一眼?,她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只见一道修长峻然的青年身影,慵懒地半倚在床榻上,手?肘撑在膝部之上,狭长的邃眸,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薄唇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
温廷安显著地怔忪了一下。
她不知他是何时醒的,又维持这样的姿势看了她多久。
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可能是她休息的时候,他就醒来了。
觉察到她睁眼?了,意识正在恢复当中,温廷舜牵了牵眼?角,伸出胳膊,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辛苦了,好好休息罢。”
青年的嗓音,因是许久未开?口,字字句句,显得枯哑而沉槁。
温廷安遽地起身,为他斟了一杯水,服侍他喝下。
见他喝完,温廷安道:“你现在好些了吗?”
温廷舜伸出手?,揉抚着她瘦削的肩膊,让她在他的对面坐下来,他道:“是你为我?去取了解药?”
他不提及这一档子事儿还好,他一提,温廷安的胸腔之中,蓦然充溢着一团郁气,倏然之间涌上来了。
温廷安敛了敛眸心,一错不错地凝视温廷舜一眼?,说道:“你在漠北受了伤,受得还这般严重,为何你要瞒着我??假令没有甫桑去信来长安,诉与我?知的话,你是不是瞒着我?一辈子?”
温廷安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万一……你有了好歹,你出了什么事的话——”
氛围变得滞重,温廷舜薄唇上的笑意,逐渐减淡了去。
温廷安鼻翼翕动了一番,一丛滚热的泪,从眸眶之中,徐缓地流淌了出来。
她想要开?口,下一息,她整个人被温廷舜揽入了怀中,
第287章
烛火幽微, 俨如一枝细腻的工笔,将这一对?男女?的身影,细致入微地描摹在墙面之上。
温廷舜拂袖抻腕, 捧住温廷安濡湿的面容, 粗粝的拇指指腹, 温柔地擦拭着她眸眶当中的泪意,但感觉手指根本擦拭不?完,他遂是温和地俯下眸子?,嘴唇轻轻地亲吻着她的眸眶, 将她?眸眶所渗透出来的泪渍,逐一吻干净。
在晦暝的光景之中,温廷安微微阖拢眸子?, 掩藏在袖裾之下的一截素腕, 稍稍攥紧了温廷舜的骨腕,力道微微紧了一紧。这般行相, 就如大海之中的溺水之人,攥握住了唯一的浮木, 一旦攥握住了,便是永远不会松开手。
温廷舜轻轻地吻着她?,薄唇吻净她?的泪渍,再从额庭处一路吻她?的卧蚕、鼻庭、脸腮、唇涡。
两个人的沸点?是如此的低, 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 一个轻微的眼神?接触,一小寸的肌肤接触,便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彼此点?燃。
温廷舜对?她?说道:“温廷安, 对?不?起。”
温廷安显然不?太想就这般轻易接受他的道歉,掩藏袖裾之下的手, 微微攥拢成拳,小幅度地捶打着他,她?摇了摇首,说:“道歉太轻了,是完全不?够的,不?够的。”
温廷舜任她?捶打着,清湛而苍白的面容上,逐渐恢复了一层血色。
他低低地垂下首,搂住女?子?瘦削的肩膊,心中坚定了一桩事体,道:“是不?够的。”
温廷安感觉他语气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松开了他,道:“你现在是要修养好身体,打仗的事情,有九斋的人在支撑,你身体没有疗愈好,可以?不?必这般快就去上战场。”
温廷舜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道:“你面色的惫色很?重,你该休息了。”
温廷安想要说些什么,温廷舜在她?的后颈处轻轻触碰了一下,温廷安陡觉一阵酥麻的感觉袭了上来,很?快地,她?眼前涣散了一下,整个人陷入了一阵奇久的昏睡之中。
其实,她?也感觉自己挺累的了。
温廷舜那一下力度并不?重,拍一下也不?足以?让她?晕厥,只是,她?彻夜不?曾阖过眼,所以?整个人陷入了昏睡之中-
温廷安做了一个很?久很?长的梦,她?梦到温廷舜疗愈之后,去打了一场胜仗,枭了藩王与西戎王的人首,也重重击溃了完颜宗策,还给边关百姓们一个长治久安的漠北。
这个梦境太过于美好了,以?至于温廷安觉得这是如此不?真实。
比及她?睁开眼眸的时候,却是发现,梦中的一切,都成了真实的。
九斋少年都在她?不?远处立成一围,温廷舜披坚执锐,行至她?的近前,半跪在她?的近前,执起她?的手,温声?说道:“仗打完了,温廷安,我们回家。”
男子?的嗓音,俨若沉金冷玉,严丝合缝地敲撞在温廷安的耳鼓之中,不?知?为何,她?眸眶之中溢满了濡湿的泪渍。
温廷舜俯蹲近前,很?轻很?轻地在她?脸上捏了捏,手指拂去她?眸眶之中的泪渍,温声?道:“别哭。”
在当下的光景之中,九斋少年目睹此状,俱是识趣地移开了目色。
小两口子?在那里叙叙旧谊,有什么好看的呢?
众人识趣地挪开了视线,不?再言语。
温廷舜扶着温廷安坐起来,牵住她?的手,说:“走?,我们回家。”
温廷安泪盈于睫,点?了点?首,爽快地道了一声?好。
当她?步出帐帘之时,鼻梁之上,落下了一簇沁凉的雨丝,它柔软地击打在她?的面容上,她?徐缓地伸出了手,掬起了一捧雨。
她?放置在鼻腔前,浅浅地嗅了一嗅,她?在雨丝之中,嗅到了柔软的茜草气息。
漫长的凛冬已然是消逝而去了,充盈着无限生机的春日已然来临。
仗也打完了,孤城之下的百姓皆是在欢呼雀跃,争相给他们送上自己的蔬果和自己手织的礼物。
温廷安被一片暖和的簇拥声?,紧密地包裹着。
这是她?前所未看到的场景,掀起躁动叛乱的藩王、起兵造势的西戎王,还有意欲坐收渔翁之利的完颜宗策,他们悉数皆是被剿灭了。
从此以?后的百年间,大邺将不?会?再有大战,可免受帝君侵扰之苦。
大邺即将迎来百年从未出现过的盛世之局。
夕阳西下,温廷安骑在温廷舜的红鬃烈马上,这是他从完颜宗策的帐营之中俘获的战利品,他送给了她?。
原以?为这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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