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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被迫尚公主后》70-80

    第71章 涉险

    ——

    随着城中北魏军越来越多, 燕云城的百姓忍耐力也逐渐下降。当年北魏军在城中肆虐的场景还未从百姓记忆中淡去,如今却又卷土重来——还是由本应保护燕云城百姓的城守傅玉茺亲自迎进城的,怎么能不让燕云城百姓愤怒?

    虽然有沈季文与一众暗探私底下尽力安抚,但是当北魏军越来越肆无忌惮, 于城中烧杀抢掠, 越来越多的百姓怒火被点燃。

    有一人奋起反抗, 就会有第二人反抗。

    接着, 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反抗北魏军的暴行中,而傅玉茺却派军前来镇压反抗的百姓。

    城中顿时乱成一团。

    然而傅玉茺却不管不顾,依旧在府中赏舞听琴。

    他做燕云城城守也有五六年时间, 刚开始还是兢兢业业,但如今靖南王都反了,他便一改往日勤俭爱民的习惯,骄奢淫逸起来。

    况且燕云城守军将领窦翊乃是一个古板至极之人,没有兵符,别说是靖南王反了, 便是北魏攻城了,他也不会擅自带兵进城。

    因此他丝毫不曾担忧。

    府中挑选的乐者舞者, 与其说是为了讨好魏眠,倒不如说是为了他能够享乐。

    此时他坐在躺椅中,赏舞听琴, 两个格外水灵的丫鬟正为他捶着腿,一个美艳的侍妾拿着团扇为他扇着风,顿时觉得帝王生活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当目光落到抚琴的少女身上时,便更觉宫中皇妃也不过如此。

    那抚琴的少女模样娇俏喜人, 红唇娇艳无比,眉目含情,一双玉手莹白如玉,虽然抚在琴弦之上,却犹如抚在心头。

    傅玉茺眯着眼睛瞧了半晌那少女,招了招手,示意身边下人将那抚琴女子带到身边来。

    其他人都一一退下,抚琴的少女抱琴偏偏而来。

    近看才发现,少女不光琴弹得好,连身段都较他人更加优美,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目光。

    少女有章 紧张,贝齿轻轻咬着下唇,近前来,微微局促,抱琴行礼。

    身子还未福下去,便被傅玉茺一把拉住,笑眯眯问道:“你叫什么?”

    少女微微松开唇,轻声道:“我叫阿暖。”

    傅玉茺眯着眼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阿暖轻轻点了点头,“您是燕云城的城守大人。”

    傅玉茺满意的点点头,“可想跟着我过好日子?”

    阿暖先是点头,不过点了一下,又飞快摇了摇头。

    傅玉茺瞧着不解,“为何又要摇头?”

    阿暖低敛着眉眼,细声细气道:“如今城中这般不太平,我只怕好日子过不了几日,便要再次沦落到先前朝不保夕的日子。”

    傅玉茺微微眯着眼,“怎么会?跟着大人我,难道还不能保证你过好日子么?”

    阿暖依旧低敛着眉眼,微微瑟缩两下,“可是北魏军那么凶残,倘若有朝一日……”

    傅玉茺大笑,“你担心北魏军对大人我不利?”

    阿暖点了点头,露出一段形状姣好的细白脖颈。

    傅玉茺的目光在那细白脖颈上流连一番,这才慢悠悠说道:“北魏军又算得了什么?等到他们将城中乱民诛杀殆尽,届时有他们好受的!”

    听着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像表面上与北魏军交好。阿暖眼珠飞快转动着,而后稍稍抬起眉眼,小心翼翼瞧了一眼傅玉茺,面上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大人能对付得了北魏军?”

    傅玉茺却笑道:“知道我为何是城守大人么?”

    阿暖微微蹙眉,细细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她这幅实在模样倒换得傅玉茺再次笑了起来,“大人我可是守卫燕云城的将军,别说是北魏军,就算是安国公主亲临,大人我也不怕她!”

    他话说的趾高气扬,阿暖心中不屑,面上也是一派怀疑之色。

    傅玉茺见状,微微不满,自怀中取出一块玉制小牌,上面雕刻着一只老虎。他举起小玉牌,“识得此物么?”

    阿暖再次摇头。

    傅玉茺轻笑,“这便是能调动燕云城外守军的兵符。整个大庆独此一块,能直接调动守军的兵符。”

    阿暖微微瞪大眼睛,盯着兵符使劲瞧着。

    傅玉茺瞧着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小模样,只觉得心头甚是喜爱,伸出手,笑着问道:“想仔细瞧一瞧么?”

    阿暖点点头。

    傅玉茺手伸到她面前。

    阿暖稍稍犹豫一下,缓缓抬起手。

    傅玉茺一把将阿暖扯了过来,本想着能将温香软玉抱满怀,却不料阿暖始终抱着的琴微微隔开一定距离。

    他眉目微锁,却还温和问道:“怎么不将琴放下?”

    阿暖的右手还被他握在掌心,半边身体被他抱着。她忍着恶心,装出一副微微发抖模样,只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傅玉茺见状,将手中小玉牌凑到阿暖面前,放柔了声音问她,“不是想瞧一瞧吗?”

    阿暖眼睛眨也不眨瞧着那小玉牌,怀里抱着的琴却始终不肯松开。

    傅玉茺微不可觉叹息一声,将小玉牌送进了阿暖还未自己握着的手中,“大人今日心情好,你便瞧一瞧……”

    话音未落,便觉得胸膛猛地一疼,而后有什么东西自胸膛流出,胸襟前的衣裳微微湿透。

    他微微松开环着阿暖的手,低头瞧了一眼,便瞧见胸前一片鲜红。

    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阿暖死死捂住嘴,而后胸前再次被狠狠扎入几刀。

    铜纹琴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阿暖一手死死捂住傅玉茺嘴巴,一手举刀狠狠刺进他胸膛。

    她记不得自己到底捅了多少刀,只觉得满手血腥,温热的鲜血犹如跗骨之蛆,让她既恶心又恐惧。

    直到有人一把握住她手腕,她浑身一个激灵,反手就要挣脱,便听到那人轻缓的声音在耳边低柔响起,“阿暖,是我。”

    红着眼回过脸来,便瞧见一身下人打扮的沈季文。

    瞧见阿暖身上脸上满是血迹,眼眸中一片慌乱虚无,沈季文心中又是懊恼,又是心疼。他将阿暖手中紧握的匕首拿走,柔声问道:“还好么?”

    阿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先前虽然看似镇定,但其实内心恐惧到了极点,唯恐被傅玉茺发现,甚至连累到沈季文与整个燕云城所有人。

    沈季文虽然心疼她,但此时并非安抚她的好时机,随时会有人发现傅玉茺已死。他递给阿暖一件外裳,“换好衣裳,小曹会带你离开这里。”

    阿暖抓着衣裳,“你呢?”

    “城守府这边需要善后。”沈季文握紧她拿着小玉牌的手,“你跟小曹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阿暖却问他,“兵符怎么办?”她的手还微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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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抖着,眼神中的恐惧犹在,话语却无比坚定。

    “小曹会拿着兵符去城门外找窦翊将军。”沈季文推了她一把,“快点离开。”

    事态紧急,阿暖不再犹豫,匆匆将外裳披在身上。

    但是临走前,她还是回头望着沈季文,郑重道:“哥,你一定要安然无恙。”

    长久以来,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阿暖一直唤他“表哥”,这还是头一次以应有的称呼唤他。

    傅玉茺已死,城守府中其他人一旦发现,留下善后的人必定难逃一劫。

    此次分别,不知还能否有活着相见的机会。

    虽未多言,但两人对此心知肚明。

    沈季文眼眸中微微有了泪光,而后才微微笑了一下,“快去。”

    阿暖头也不回,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往外瞧了一眼,而后侧身出了门。

    接应她的小曹便在不远处的回廊上等候,瞧见她出来,立马上前,急匆匆拉着她便往后门跑。

    阿暖一直跟着他,听见身后一片嘈杂慌乱之声,而后便是高喊“抓刺客”的声音。

    跑着跑着,视线模糊不清,可她却不管不顾,跟在小曹身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后门跑去。

    待到出了城守府,才发现外面已经变了天。

    被北魏军激起民愤的燕云城百姓纷纷拿起刀枪剑戟,奋力反抗。傅玉茺虽然派兵镇压,但是不少士兵的亲人也在城中,也曾经历过燕云城沦陷到收复的一系列经历。

    故而镇压不过是表面装装样子,实际上不少士兵还在暗中帮助百姓反杀北魏军。

    然而进入城中的北魏实在太多,城中百姓又多是妇孺,局势基本呈现一面倒的情况。

    而此时,城门外。

    窦翊率领的燕云城守军,虽然没有兵符不得调动,但是此时燕云城中充斥北魏军,城中大乱,他却一反常态,带兵前来查探究竟。

    魏眠并不忌惮他,但一来他不过进驻燕云城的先锋军,要为随后而来的北魏大军铺平道路,二来窦翊反常举动必定有妖,他需要再观测一番,不能与之贸然对抗。

    但窦翊显然不这样想,前来交涉的小将声声质问,力击要害之处。

    好在守正并非废物,虽然字字惊险,却勉强能糊弄住。

    但魏眠依旧心底不安。

    窦翊会来此着实出乎意料,除非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他微拧着眉,沉思片刻,命手下将士严守城门,不得进出。

    阿暖跟小曹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却发现城门严守,根本出不去。

    小曹急得团团转,明明窦翊将军便在城外,他们手握兵符,却无法交到其手上。

    而身后城中百姓虽然有部分燕云城士兵相助,但终究是北魏军更为凶悍,局势开始对燕云城百姓不利。

    更为紧迫的是,小曹一转眼,便瞧见有一队驻守城守府的兵卒朝着城门而来。他无比紧张地拉了拉阿暖的衣袖,焦急道:“阿暖姑娘,那是城守府的人!”

    两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为防止兵符丢失的消息传到魏眠耳中,沈季文不惜留下断后,然而此时城守府的人还是到了此处……

    一旦城守府的人将傅玉茺已死、兵符已丢的消息告诉魏眠,届时封闭城门,燕云城便彻底与大庆断绝联系,想要再次夺回燕云城,只怕难上加难。

    稍一犹豫,那队士兵距离城门便更近了。

    阿暖当机立断,“先将这里搅乱,随后我找机会上城楼,将兵符扔给窦将军。”

    小曹简直目瞪口呆,沈季文的命令是让阿暖找地方藏起来,可她却态度强硬跟着自己到了这里。这会儿又自作主张,拿着兵符偷偷靠近城门。况且她手中那是珍之又珍的兵符,阿暖却浑然不当回事,想要将其直接扔出去。

    不知道那章 为了兵符丢掉性命的人知晓这事,会不会气得掀开棺材板?

    但时间紧张,已经来不及想更好的办法。况且多一个人便是多一个帮手,小曹不再犹豫,冲着不远处一打手势,而后便有人自城中各处冲了过来,直直涌向城门。

    城门口顿时乱成一团。

    城楼上,魏眠瞧着底下□□的人群,眉心死死拧着,而后对副将道:“格杀勿论!”

    副将迟疑,“将军,此举会否太过不妥?窦翊还守在城外。”

    城中大乱,驻守在城外的窦翊不会不知情,此时已经派斥候前来打探消息。

    魏眠扫了一眼城下,便见到城守府的人被暴起的人群蜂拥冲散,即便拼尽全力,也无法顺利朝着城门而来。

    他心中顿感不好,遂当机立断,“关闭城门,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城门守将一大开杀戒,人群顿时更乱了。蜂拥而来的不少人本就是城中百姓,曾经历过燕云沦陷的三年时间,虽然只是普通百姓,但是战力之强,仍是让城门守将力不从心。

    而此时,城门外等候多时的窦翊也开始强行入城。

    魏眠并不直接出面,而是一直让燕云城守正与窦翊交涉,然而这会儿城中的□□已经不是守正三言两语能够解释得清的。

    眼见城中□□愈盛,窦翊也不在迟疑,下令进城。

    守正被暗处魏眠的视线盯着,吓出一身白毛汗,抖着胆子冲城外大喊:“窦翊,你要造反吗?”

    窦翊抬眼盯着守正,冷笑一声,“如今谁不知晓,靖南王赵瑧已反大庆,我就算要反,反的是乱臣贼子赵瑧!”

    守正一个激灵,大喊道:“窦翊,无兵符不得私调燕云城守军,你难不成要抗旨不遵吗?”

    他此言一出,顿时让窦翊迟疑起来。

    见他迟疑,守正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城中□□未止,窦翊仍然随时都有可能会强行入城。

    守正一脸虚汗望向魏眠。

    魏眠心中冷哼一声,自暗处迈出一步,“关城门。”

    接连两道命令,注定会在城里城外造成轩然大波。数千百姓蜂拥而上,不顾生死,朝着城门而去;城外,窦翊带兵严阵以待。

    传信兵来来回回,传递着各处消息。

    因魏眠的命令,城中守军已经开始格杀百姓,无数人的鲜血将地染得一片血红。

    城门外,窦翊紧盯着城门,身边数位副将不住进言道:“将军,不要再迟疑了,下令进城吧!”

    便是在此时,城墙之上,有守城兵探出头来,朝下大喊一声:“窦将军,接兵符!”

    尽管声嘶力竭,却仍能听得出,那是女子的声音。

    然而话音未落,一个小小的东西被那人从城墙之上抛下。

    不等窦翊下令,他身边已有数位副将朝着那被抛下之物快马而去。

    而窦翊陈兵之后,亦有人望着城楼之上,撕心裂肺喊道:“阿暖!”

    此时,策马而去的副将刚好将那物接到手中,来不及多想,他举起那物朝窦翊大喊道:“将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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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符!”

    窦翊不再迟疑,下令道:“攻城!”

    左右先锋立马率兵而出,朝着还未来得及紧闭的城门快马而去。

    窦翊留在原地,还未来得及下第二道令,便有人自后而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救阿暖!”

    目眦欲裂,悲痛欲绝。

    窦翊却差点跌下马去。他瞪大眼睛望着来人,“陛下!”

    赵琦握在他手臂的手指犹如铁钳,面对窦翊满心疑惑与震撼,置若罔闻,只是紧盯着城楼之上,眼眶发红,声音嘶哑,“求你,一定要救阿暖!”

    第72章 安息

    有城中百姓相助, 守军攻城势如破竹。

    眼见燕云城百姓蜂拥至城门处,致使城门无法关上,而城外守军士气大盛,如潮水一般从城门涌入, 魏眠便知晓, 燕云城他是守不住了。

    但他脸上却并未有多懊恼, 又瞧了一眼攻城守军。只见在绣着“窦”字的虎纹墨色旗帜之前, 又竖起一面更为巨大玄黑旗帜,金线龙纹为底,上绣着“大庆”二字。

    大庆以“玄黑”为尊,军中竖玄黑旗帜,除了安国公主, 便只有大庆皇帝。

    而安国公主的旗帜,上绣着的是“安国”二字。

    魏眠微微皱眉,招来副将问道:“窦翊军中为何竖起玄黑旗?”话音刚落,便听见窦翊军中整齐划一的声响震天响——

    “陛下亲临,誓死跟随!”

    “夺回燕云,一雪前耻!”

    而后战鼓响彻云霄。

    战鼓台上, 一人身着五爪金龙袍,束着发, 未戴冠,双手紧握鼓槌,震天响的鼓声激励着守军攻城。

    鼓声歇, 则呐喊声起。

    此起彼伏,慷锵有力,激昂着每一个大庆将士与百姓。

    原先被压制的城中百姓奋勇反抗,不畏生死, 很快,固守城门的乱军节节败退。

    魏眠不再迟疑,下令退出燕云城。

    然而却已来不及,听见大庆皇帝亲临,城中原先还听令于魏眠的燕云城军也跟随百姓奋起反击,北魏军虽有数万,但是在城内城外两面夹击的情况下,甚至全身而退都变得艰难。

    魏眠身边亲卫殊死反抗,勉强与队伍汇合,这才护送着他从西城门仓皇逃出。

    跟着进城的数万人,转眼便已剩下身边数千人,魏眠心中愤恨,咬着牙回头望了一眼燕云城,下令道:“取道荆至谷,我们去定云城。”

    定云城在燕云城东南方,并非逃离燕云城最佳选择。

    副将不解,问道:“将军,我们为何不回东平城?”东平城乃是北魏边境城池,距离燕云最近。

    魏眠微眯着眼,又瞧了一眼燕云城——那里,依旧杀声震天,他手下数万将士为了护送他平安出城,正在城中与大庆军殊死拼搏。

    “倘若是你,会不会提前派人守在燕云城去往东平城的必经之路上?”所以他不能回东平城,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定云城仍是靖南王赵瑧管辖,北魏与赵瑧有合约在先,他们取道荆至谷,再返回北魏,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不曾想到。当他们刚刚进入荆至谷,便听见山顶有落石袭来。

    魏眠与手下将士驾着马四处躲闪,勉强才躲过落石,便又有如雨箭矢从天而落,密密麻麻,根本不留活路。

    有人站在山顶之上,望着下方几乎无力反抗的北魏军,不由得嫌弃道:“区区北魏贼寇,也敢在我大庆土地之上横行,就算是天借的胆子,如今也得拿命来偿还!”

    他身侧另一人广袖儒衫,方巾束发,微皱眉道:“方镜辞不是说要抓活的么,你这样放箭把人全都搞死,要如何交代?”

    先前说话那人满不在乎,“殿下说过,十二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得让敌方全军覆没,方才不辱没了十二骑威名。”说着,白眼一翻,“再说了,方镜辞是谁?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十二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十一展眉一笑,尽显儒雅之色,“说得是极。”

    十二摸着下巴故作同情:“就是有点儿对不起九月,害他在燕云城去往东平城的必经之路白等一场。”眼底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哪里有半点儿“对不起”的意思?

    十一看破不说破,悠悠瞧着山脚下已接近尾声的战役。

    燕云城中,赵琦刚一进城便满城搜寻阿暖的踪影。守在他身侧精兵被他一一派遣出去,最后只留下一个小将跟在身侧,不管他说什么,都满面抗拒,死不离开。

    赵琦满心焦急,也顾不得问罪于他,在满目疮痍之中竭力寻找着。

    城中死伤太多,到处都是伤员尸体,赵琦惨白着脸一个个查看着。明明是暑气熏蒸的日子,可他手脚冰凉,脸色白的几乎没有血气。

    跟在他身边的小将见他模样,于心不忍,张口劝谏道:“陛下……”

    话还未出口,便被赵琦沉着眸色瞧了一眼。

    小将也是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自认为见惯了杀伐,还从未见过赵琦如今这般宛若死人的眼神。他明明年纪与自己相仿,眼底却漆黑一片,死气沉沉。

    小将被瞧得心凉,呐呐跟在他身后,不再言语。

    不知他们到底寻了多久,边上有穿着盔甲的小兵猛地窜了出来。

    小将一个激灵,挡在赵琦身前。刀还未拔出,便被身后的赵琦一把拉开,急急问道:“可有阿暖的消息?”

    来人垂着眼眸不与赵琦对视,只是轻声道:“陛下请跟我来。”

    ——竟是清丽婉转的女声。

    正是赵琦跟了一路的月姑娘。

    月姑娘说罢,也不等赵琦反应,抬脚朝着一边走去。

    赵琦没有半点儿迟疑,紧跟着她的脚步。

    小将在蒙圈片刻后,想起将军的吩咐,遂疾步跟了上去。

    月姑娘在满地伤员与死尸之间来回穿梭,拐了几个弯后,到了一处稍显隐蔽之所。

    赵琦抬头瞧了一眼,发现月姑娘带他来的是一处不甚明显的医馆。他一把抓住前头的月姑娘,急急问道:“阿暖,她怎么样了?”

    月姑娘却不答话,连头都不曾回,“你进去便知道了。”

    她说着,止步于门外,抬手推开了门。

    赵琦望着打开的门,却犹如瞧见一张血盆大口,只待他进去,便会粉身碎骨。

    他自问不是胆小之人,这会儿却抖如筛糠,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小将瞧了瞧始终低垂着眉眼、站在门边不动分毫的月姑娘,又瞧了瞧站立不动的赵琦,张了张口,还未说话,便瞧见赵琦双手紧握成拳,大步进了屋。

    他连忙跟了上去。

    屋中满是杂乱的药材,有一个小火炉正咕咕煮着药,满室充斥苦涩之味。唯一的一张方榻之上躺着一个娇小的姑娘,着一身深色衣裳,脸色惨白,容颜灰败。她身前,跪坐着一个青年,满身血污,连头发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可他却顾不得,只紧紧握着榻上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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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的手。

    “……我……有没有……帮到你?”榻上的小姑娘撑着口气问着。

    背对的那人神色瞧不见,语调满是温柔宠溺,“有。”

    “那就……好。”小姑娘脸上露出笑容,“我总算……为你,为大庆,做了事……”

    只瞧见那人绷得僵直的脊背瞬间塌了下来,头微微底下,抵在握着小姑娘的手上。不过片刻,又抬起头来,“阿暖,你一直……为我做了很多。”

    阿暖缓缓摇了摇头,失了血色的唇蠕动两下,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瞧见这一幕的赵琦微微抖着唇,只觉全身寒意飕飕,半晌才发出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声音,“……阿暖?”

    守在榻前的人猛一回头,瞧见他时,眼中迸发出丝丝亮光。而后回头望着阿暖,轻柔道:“阿暖,是陛下来了。”

    赵琦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榻前,在沈季文让出的地方半蹲而下,望着榻上阿暖灰败容颜,还未开口,泪先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阿暖面容灰暗憔悴,瞧见他,却还缓缓抬起手,而后被赵琦一把握住,“我带你回长安找太医!”心底慌乱几乎无可言说,他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劝诫着自己:要镇定,不要慌。

    阿暖闭了闭眼,睁开后极缓极缓地摇了一下头,“雪茵姐……她会是……好皇后……”

    泪意模糊了视线,赵琦握着她的手拼命摇头,心底慌乱如麻,“我只要你!”

    阿暖无力笑了一下,“你是陛下……不要……任性。”

    赵琦几度哽咽,泣不成声,明明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还是紧紧盯着阿暖。

    “只可惜……我还没有……亲眼……安国公主……在战场……”

    阿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终至无声。

    被赵琦紧握的手再无力支撑,缓缓滑落,落至榻上。

    一声轻软的“啪”,令赵琦如闻惊雷,浑身一震,赶紧再去握住阿暖的手。

    可触手依旧柔软,却再无鲜活。

    安国公主推开门时,一股寒凉之气扑面而来。依旧跪坐在那里的赵琦头也没回,压着嗓子低吼:“出去!”

    她置若罔闻,反而对身后道:“把所有门窗全部打开。”

    窦翊瞧了瞧屋内门窗,为难道:“房间窗少……”

    “那便拆了屋子!”干脆利落扔下一句话,安国公主朝着赵琦而去。

    榻上,阿暖周身环伺冰块,紧闭双眼,妆发齐整,面容安详——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模样。

    饶是见惯了生死的安国公主,瞧见这一幕,眼眶也不由得微微发热。

    而后,她强行挪开视线,停驻到跪坐在榻前的赵琦身上。

    赵琦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脸上也是污浊不堪,只有双手和衣袖是干净,虚虚握着阿暖目触冰凉的手,眼波柔软,满是温存。

    安国公主于心头微微叹息一声,而后眉眼一抬,淡声道:“陛下已守了阿暖三日,她也该入土为安了。”

    听见她声音,赵琦身形微微一颤,而后依旧是无动于衷。

    “陛下这又是何必?”安国公主淡漠的声音中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入城之时她便已听闻,赵琦守着阿暖的尸身,不准挪动,不准下葬,不准旁人动分毫。

    炎炎夏日,尸身易腐,他便着人大费周章拿来冰块,驱散暑意,保存阿暖尸身。

    明明刚刚平定的燕云城正百废待兴,身为一国之君的赵琦却满心沉溺于伤痛之中,听不得半句劝。

    “人活着的时候,陛下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等到人死了,陛下还要她不得安息么?”依旧是淡漠的语气,只是仔细听,便能察觉到隐隐的怒意。

    赵琦浑身狠狠一震,却依旧不声不语。

    “陛下既然这般喜欢,不如我叫人把尸身烧了,做成个陶瓷罐子,摆在陛下寝宫。”屋内本就阴凉,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更是寒凉入骨。

    安国公主却仿若未觉,自顾自道:“罐子做得漂亮点儿,再绘上一副美人图,也不摆在别处,就放置于陛下床头,也好让她日日夜夜与陛下梦中……”

    “住口!”赵琦猛地回过身,双眸喷火,死死盯着安国公主。“阿暖已死,皇姐却这般言语羞辱于她,到底是何居心?”

    安国公主轻笑一声,“原来陛下也知道……”她不顾赵琦惨白如纸的面容,笑容满是嘲讽,“阿暖已经死了。”

    她的话直白了当,几乎在赵琦未曾结痂的伤口上再狠狠划上一刀。

    赵琦浑身抖如筛糠,已经干涸的眼眶中涌出大颗大颗泪水,一点一滴砸落于榻上。

    面前的阿暖容颜如旧,双目微阖,仿佛只是午睡。他在这里等着,只为盼着她蓦然睁开眼,言笑晏晏同他说着话。

    不管说什么,只要她还是鲜活的,会哭会笑,那便好。

    可是,他等了这么久,从日落到日出,几个轮回,却始终不曾再见她如花笑颜。

    从未有一刻觉得,不管她入不入宫,在不在长安,只要她活着,哪怕相隔万里,只要她还活着……

    安国公主任由他无声哭泣着,仿佛孩子一般,孤立,无助,满心伤怀。许久之后才轻声道:“你是大庆的皇帝,九五至尊,该为天下百姓保重身体。”

    赵琦眼中泪珠无声滚动,“可是阿暖不在,百姓于我有何用?”

    “燕云、阳丹死了那么多百姓,那么多大事等着你处理,你一味沉浸在悲恸之中,满心满眼只有阿暖。”安国公主眉心微蹙,满眼不赞同之色,“难不成阿暖的性命比百姓还要重要?”

    “可我只在乎阿暖一个!”

    安国公主眉心折痕深重,“不过是一个阿暖而已……”

    “那是阿暖!”赵琦眼中泪珠未消,死死瞪着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你不过是死了一个心爱之人,可你放眼天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少吗?”安国公主的火气涌上头,怒不可遏道:“谁不是满怀仇恨与血泪?倘若人人都如同你这般,一味沉浸悲恸之中,那么北魏的铁骑早就踏破剑阁关!”

    她越说越是愤慨,伸手去揪赵琦,“你自己去看一看,死的只有一个阿暖吗?外面浮尸千里,尸横遍野,哪一个人的悲痛比你少?”

    不顾在场诸人齐齐变色,安国公主态度强硬,不顾赵琦拼命反抗,她径直将赵琦揪出了门。

    距离平定燕云城之战已过三日,城中却依旧随处可见伤残之人。半空几只秃鹫徘徊,仓促搭建的凉棚之下,躺着数不尽的伤员。

    有小儿站在其中放声大哭,有妇人俯身哀苦,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无声抹着眼泪。

    战后的满目疮痍就这般猝不及防闯进赵琦眼中。

    悲痛永远是共通的,天好似也感染了悲凉之气,无声阴霾起来。风吹动城头旗帜,发出猎猎声响。

    安国公主抛下赵琦,几步上前,一把抱住那正在嚎啕大哭的孩童,轻声哄着。

    小儿紧紧抱住她脖颈,泣涕横流,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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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嫌弃,哄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果脯,继续哄着。

    她并非第一次出现于燕云城,城中已有百姓认出了她,满面激动,呼喊着:“拜见公主!”

    随后,喊声越传越远,周围只要能动的人,全都汇聚到她面前;不能动的,也都伸长脖子,遥遥望着。

    安国公主放下小儿,有孩子的家人急忙将孩子接了过去,满面感激。安国公主安抚一笑,而后示意众人安静。

    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怀激动望着她。

    她却望向某一处。

    众人朝着她的视线望去,便瞧见一位身着五爪金龙袍的少年,虽然满身血污,脸上也污浊不堪,但周身气度不凡,眉宇间雍容大气,贵不可言。

    安国公主脸上的笑容柔和安宁,“陛下也来看大家了。”

    众人望向赵琦的目光顿时满怀憧憬与敬畏。

    “听闻燕云城遇险,陛下心急如焚,不顾自身安危,亲临战场。如今燕云城百废待新,陛下也会与大家一起,重新建筑我们的家园。”

    安国公主的声音静静响起。

    而后,有人缓缓跪下,“皇恩浩荡,天佑燕云!”

    有一人跪下高呼,便会有第二人。

    有第二人,便会有第三人……

    渐渐地,以赵琦为中心,一圈圈的人潮,纷纷跪下,齐声高呼——

    “皇恩浩荡,天佑燕云!”

    这章 没有被约束、没有被要求,却仍能震天响的齐呼响彻云霄。

    这是所有燕云百姓的感激。

    感激大庆从未忘却燕云。

    感激皇帝亲临燕云。

    这份感谢于有声中化无形,即便过去几年、几十年,也依旧会存在于燕云城的百姓心中。

    “陛下是大庆的皇帝,是百姓的信仰。陛下的悲伤或许无人能够化解,可你存在,却能令燕云百姓化解悲伤。”

    不知何时,安国公主已来到他身边。

    “阿暖是个好姑娘,为国为家,她都做到了。”

    她望着伏地高呼的燕云百姓,眼眸之中星星点点,“这是阿暖拼尽性命拯救的燕云。”她转过脸望着赵琦,“陛下难道不愿为她守护么?”

    第73章 分歧

    八月初, 燕云城大捷的消息传回长安城,与之一同传回的是小皇帝御驾亲临,助长士气。

    歌颂小皇帝功德的声音压过一切,朝野内外顿时一片欢欣鼓舞。

    八月十四, 方镜辞带着銮驾到了燕云城。

    自那日将赵琦拉到外面后, 安国公主再没管过他, 城中百废待新, 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在战火中被摧毁的城墙与民居都需要重新修缮,伤残之士需要治疗,无家可归的百姓需要安排住处……桩桩件件,虽不需要安国公主亲力亲为, 却仍然需要她事事过目。诸多事情堆积到一起,也使她完全无暇顾及赵琦。

    但赵琦的消息却仍然传到她耳中——

    赵琦守着阿暖枯坐了一夜,于第二日清早亲自去挑选了一副棺材。

    棺材店的老板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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