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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人心易变, 之前还兄友弟恭的两人感情已淡,关?若飞痛失学箭之机,黯然转身准备离开。
唐久安觉得他的背影十分落寞,便唤住他, 道:“少督护, 等我宫中下值, 便去府上教习。”
关?若飞大惊:“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将军教殿下已经很辛苦了……”
“不妨事,”唐久安见他受宠若惊,语气?益发温和,“我不辛苦。”
关?若飞拼命给姜玺使眼色。
救命啊!
姜玺却只是低头忍笑,连梨涡都笑出来了。
从前他总觉得唐久安不可理喻, 现在却很想钻进唐久安的脑子里看看唐久安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一定很有意思。
关?若飞恨恨地走了。
临走之前给姜玺飞了一记眼刀——你就接着蒸螃蟹吧你!
姜玺才?不带怕的。
有本事你也?蒸啊。看有没有人理你。
“接着来。”唐久安道。
姜玺重新上箭。
方才?唐久安所教的技巧好像全被抛到了脑后,姜玺拿着箭左比右比,比半天仍找不准姿势:“老师, 这?要怎么扣弦?”
唐久安不是那种?很有耐心的学生,或是在宫中, 像这?种?前脚教后脚忘的, 先就让他们绕校场跑个十圈长长记性。
但姜玺一脸困惑,眼睛睁得圆圆的,眸子漆黑光润,就……怪可爱的。
罢了,谁让人家是殿下呢。
还长那么好看。
唐久安重新示范一遍。
她?开弓上弦的资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简单直接,毫无花活, 但看起来就是赏心悦目,弓与箭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
眼神瞄准木架之后的箭靶, 手一松,箭矢拐了个美妙的弯弧,正中靶心。
“看清了吧?”
姜玺呆呆摇头。
这?是实话。
光顾着看人去了。
唐久安皱眉。
以姜玺的箭术,不该如此难教。
姜玺低落道:“我以前的箭术是苦练得来的,其?实没什么天份,学这?样难的箭术便十分进展缓慢,老师,你嫌弃我了吗?”
“没有没有。”唐久安道,“来,殿下跟着臣学。”
姜玺学了几遍,还是不成,提议道:“老师清官是像方才?那样手把手教如何?也?许我能学得快些。”
唐久安依言,重新上手,宛如将姜玺半拥在怀中,重新将要点讲解一遍。
但到了松弦之际,姜玺依然没有反应。
“殿睛,”唐久安抬高点声音,“松弦。”
这?下姜玺终于听见了,箭离弦而去,弯没拐成,直接射中了在前面充当障碍物?的木架。
“殿下是不是累了?”
唐久安看着姜玺说。
姜玺的脸通红,且又要冒汗。
姜玺红着脸摇头:“老师,继续。”
唐久安便继续。
但是……
好像这?种?姿势姜玺的反应变得异常迟钝,学起来更慢了。
“……”唐久安,“要不要歇会儿?”
姜玺同?意。
再这?么练下去,他真的要从里到外把自己蒸熟了。
既快乐,又折磨。
凉亭里瓜果茶水都是现成的,伴着日渐凉爽的秋风,甚是舒服。
唐久安之前觉得姜玺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纯属多余,坐下来才?发现到底还是贵人会享受。
姜玺学箭的进展异常缓慢,学箭的时间还越来越少。
姜玺不知为何,自回京之后好像开了窍,意识到自己是个储君,突然忙碌了起来。
他原本每日皆有功课,只不过以前难得去上,多半是让老师空等。
而今不单每位老师的课都没有落下,还不时去鸿胪寺转一转,倒是没有多少时间在东宫。
于是唐久安便很有时间去国?公府上门教学。
关?若飞苦不堪言。
关?若棠却是每日都盼着唐久安上门。
这?段时间关?小姐一直被关?老夫人禁足,即便偶尔出门,身边的仆妇府兵仍是一大堆,不得自由。
难得见个外人,关?若棠高兴得很,每日准备好点心茶水,甚至还有意思学箭。
不过才?开了几次弓,关?小姐的手臂便酸得筷子都拈不动,只好作?罢。
从此每日只陪着唐久安说话喝茶,以及看哥哥苦哈哈练箭。
“唐姐姐,我哥要练多久才?能出师啊?”
唐久安:“练到勉强领兵上阵,大约十年吧。”
一旁引弓练箭的关?若飞流泪:“唐将军,我没打?算领兵上阵。”
唐久安讶然:“你是大督护唯一的儿子,你不领兵谁领兵?”
“谁说老子领兵儿子就要领兵的?你看陛下是皇帝,太?子殿下却未必愿意做皇帝。”
唐久安如今很听不得别人说姜玺的不是。
“此言差矣,近来殿下十分有长进,日日勤于读书忙于国?事,很有明君之象。”
“那还不是他为了换你回宫,给你升官,签了陛下给的军令状!”
唐久安一顿:“什么军令状?”
关?若飞手里的箭矢一歪,斜飞出去,险些扎着往这?边来的关?老夫人。
关?若飞连忙上前赔不是。
关?老夫人没理会他,含笑向唐久安道:“此事我知道一些。当日太?子殿下请将军回京,还要给将军升到正四品官衔,陛下说这?不合规制,但殿下定要如此,陛下便要殿下立下一份军令状,大朝典上若有任何闪失,便要将殿下提头去见,还要东宫上下各降三阶。”
老夫人说着,亲亲热热地拉着唐久安的手,“殿下答应了,所以这?阵子才?格外用功。陛下与娘娘看在眼里,都十分欣慰呢。这?可全是将军的功劳啊。”
唐久安全然不知道这?事,姜玺一个字也?没提。
细想一下,近来张伯远等人看见她?时,神情好像是有些微妙,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后来者居上,升官太?快,他们心中有些不平衡。
……原来自己这?官职是拿他们的官职赌来的啊。
关?老夫人对唐久安一百个满意。
自从唐久安去了东宫,姜玺不单近了女色,还好学上进起来,真实超关?老夫人和关?贵妃的期许。
母女俩当即就去护国?寺做了场法事还愿。
“小安呐,”关?老夫人喊得更亲切了些,眉眼都是笑意,“你年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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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了,可有想过何时出嫁呀?”
唐久安道:“末将尚未立业,何谈成家?”
“哎,那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嘛,还是早些嫁人得好。”关?老夫人道,“你这?孩子样样都讨我的喜欢,又如此尽心尽力,教导我家的孩子,眼瞧着快中秋了,我想请你的家人上门做做客,一起吃个饭,你看好不好呀?”
唐久安自然不敢推辞,连忙谢过。
关?若棠听说府中要宴请,却是动了心思。
关?若飞一眼就知道妹妹在想什么:“想也?没用,你死?心吧。祖母不管请哪个班子,都不可能请福喜班。”
关?若棠气?呼呼:“要你管!祖母也?不会请文?家人,你死?心吧!”
因为快到八月节,京中权贵之间的走动也?更为频繁。
文?惠娘带着女儿下马车。
她?们去了长公主府,名?义上是为长公主请平安脉,实际上自然是打?探一下中秋佳节各家的筵席上会有什么客人。
唐淑婉下马车的时候嘴微微撅着,心情不好。
文?惠娘定了八月十五去长公主府赏桂花,但徐笃之的母亲徐老夫人也?请过母女俩的。
唐淑婉很想去徐家。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那个斯斯文?文?的、不时就会来找唐久安的大哥哥徐笃之。
年少时候懵懂无知,只想跟着他们一起玩,但唐久安从来就像看不见她?似的,没有带过她?一次。
后来唐久安去了北疆,唐淑婉不时便会往徐家跑。
徐老夫人没有孙女,唐淑婉又乖巧会服侍人,很得徐老夫人的喜欢。
此时唐淑婉拉着母亲的袖子道:“就去徐家好不好?我都答应老夫人了。”
“徐氏几品诰命,如何能与大长公主相比?你也?莫要总把眼睛盯牢在徐笃之身上,天下才?俊多得是,又不只有他一个,莫忘了他有夫人。”
“有又如何?”唐淑婉低声道,“当年爹还不是一样有?”
文?惠娘面色一寒,念及这?是家门口,人来人往,便按捺着没有发作?,只道:“此事不要再提,我费了多大劲才?得了大长公主的帖子,中秋夜宴,还有哪家能比大长公主府上热闹?”
她?说完转身便往里走。
步子甚急,面上却是已然换上云淡风轻的温柔表情,先去书房见唐永年。
“今日大长公主非要留我说话,因此回来晚了。”文?惠娘温柔赔笑,“老爷还没有用饭吧?我来侍奉老爷。”
唐永年握着书卷,道:“我已用过了。”
文?惠娘笑着说那便好,随口问是谁打?发老爷吃的饭。
“碧儿。”说起这?个名?字,唐永年倒是抬起眼,脸色温和不少,向文?惠娘点头笑道,“到底是你眼光好,这?次挑得丫环又细心又周到,比别的强。”
文?惠娘眸子微微僵了僵,但脸上仍是殷勤笑:“老爷满意就好。”
正要退下时,忽然看见书案上放着一张帖子,上面的徽记乃是一只猎鹰。
猎鹰乃是北疆督护关?山的族徽。
但关?山因权势太?盛,关?月又受宠太?深,深怕树大招风,引人攀附,惹来祸患,所以三时五节从未开筵,人们想巴结都没有去处。
即便是文?惠娘经常去侍候关?老夫人,关?老夫人也?只是开口留饭,从未正式宴请过。
“这?是……护国?公家的帖子?”文?惠娘又惊又喜,“是关?家下给咱们的么?”
这?可比大长公主的帖子份量要重得多。
要知道少督护关?若飞正值适龄,还没有婚配呢。
唐久安并不知道关?家宴请在京中贵人圈里意味着什么,觉得就是去吃个饭。
薛小娥收到帖子后倒是忐忑了好一会儿,又是寻衣裳又是买首饰,生怕丢了女儿的脸面。
毕竟女儿是大雍最年轻的正四品。
到了这?一日,薛小娥已经换了半床的衣衫,头上也?插满了钗环。
她?紧张地问唐久安:“你看这?样成吗?”
唐久安:“成,好看。”
“会不会戴太?多了?”
“关?老夫人戴得比你还多。”
薛小娥这?才?放下心来,和女儿一起去关?家。
在路上的时候,薛小娥还在琢磨:“你说关?老夫人为什么要请我呢?难道是他家的少督护看上了你?”
唐久安觉得这?话题似曾相识:“……绝无可能。人家只是单纯感谢我教得好。”
到了关?家大门前,母女俩下马车之时,正好唐家的马车也?倒了。
文?惠娘与唐淑婉一起下车,两人打?扮得甚是素雅。
文?惠娘盈盈见礼:“姐姐。”
薛小娥冷下脸,向唐久安道:“我早说过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同?这?贱人共席。”
文?惠娘一脸无助,望向唐永年。
唐永年道:“小娥,这?里是国?公府,莫要失礼。惠娘一向知礼,与关?老夫人也?很亲近,席上不至于冷淡。”
薛小娥冷冷道:“唐永年,我说的贱人是你。”
“你——”唐永年恼怒,冷声道,“久安,罢了,让她?回去,她?一个卖酒的,原也?难登大雅之堂,没得让关?家人笑话,反误了你的前程。”
这?话戳中了薛小娥最在意的地方,薛小娥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要上马车。
唐久安一把拉住薛小娥。
唐久安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薛小娥还是头一回感觉到了女儿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她?在女儿手里一寸也?挪不了。
“父亲,文?姨,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拿到帖子的,但关?老夫人要请的是我的家人,我现在住在薛家,娘便是我唯一的家人。”
唐久安说着,直接把薛小娥拉下来,“我带娘先去赴宴,你们三位请便吧。”
“久安!”唐永年低喝,“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他声音虽低,怒气?却甚。
“没有又如何呢?”
一辆马车驶到近前,车身金栏玉壁,四檐垂以璎珞,富贵华丽至极。
锦缎车帘被一柄折扇挑开,露出一身锦袍玉带的姜玺。
这?些日子姜玺和唐久安见面的时候天天练箭,为着方便皆是穿箭袖,难得穿得这?样正式。
此时马车上的琉璃灯流光宛转,姜玺长眉飞扬,目如点漆,五官锋利美艳,贵气?逼人。
嘴里说出来的话更锋利得很。
“唐久安十三岁被逼得离家出走的时候,你在哪里?
唐久安在十四岁在边城以一敌三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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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久安深后敌腹豁命刺杀敌将的时候,你在哪里?”
姜玺问一句,唐永年的脸就僵一分。
姜玺笑了笑,笑得全是嘲讽,“唐大人,你身为父亲,在女儿需要的时候连个影儿都没有,现在倒问女儿眼里有没有你了。”
“当然是没有啊,你自己都不出现,她?怎么看得到你?”
“这?种?事情三岁小儿都拎得清,你一个当官儿的怎么还问得出口?”
“难道唐大人多年高升,靠的不是才?学,而是脸皮?”
姜玺对这?位当爹的意见很大,训起来便滔滔不绝。
唐久安低咳一声,表示差不多得了。
姜玺收到,这?才?收嘴,跃下马车,走向唐久安。
唐久安今日原本穿的还是自己的土布衣衫,被薛小娥拎回去换了一身淡青细棉圆领通肩长袍,腰间习惯性束着皮革抱腰,腕间系着护腕,乃是武将们最常见的打?扮。
但修身的衣衫显向唐久安纤长四肢,淡青的颜色也?让唐久安看起来像一盏清明头趟雨前茶,清新悦目,淡雅怡人,又不失清刚之气?,如一竿才?出绿叶的修竹。
“老师今夜真好看。”
姜玺看见唐久安,眼睛里的笑意便止不住冒出来。
唐久安觉得他的笑意好像有形质,扩散在了风里,再由风吹到了她?的身上。
于是她?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不及殿下。”
第32章
唐久安和薛小娥在姜玺的引领下进门。
唐永年三人被留在门外。
文惠娘忍泪安慰道:“老爷莫要?生气, 小心气坏了身子,想来久安也不是有心如此。姐姐的脾气我们都是知道的,算了吧,这趟就当我们没有来过, 回家也是一样过节……”
“住口!”唐永年恼怒, “若不是你们非要?跟来, 薛小娥如何会这般生气?她一直恼的人是你, 又不是我,此次不过是将气撒在了我头上。”
薛小娥怎么会真的恼他呢?她为了供他读书,一人养活全家,还?要?带着一个女儿,从来都是心甘情愿, 从无怨言。
他升到鸿胪寺少卿已至姐姐?,难有进展,但若是靠唐久安搭上?护国公府与东宫, 那便立刻不同。
若不是文惠娘出现,他们现在?原该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三口, 一起成为关家的坐上?宾。
难怪都说是红颜祸水!
何况文惠娘资色平平, 甚至称不上?红颜。
加之年岁渐长,更显得干瘪,像一只搁久了皱皮桃子。
唐永年嫌恶地甩开文惠娘的手,转身上?马车。
他这一下力气甚重,文惠娘被?他带得踉跄一下,险些跌倒。
唐淑婉忙扶住她:“娘,怎么会这样?要?不, 我们还?是去徐家吧?”
文惠娘根本没有听?见女儿说什么。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在?唐永年脸上?看?到那样明显的厌恶之色。
仿佛她是一件脏衣服, 一件破旧家具。
这让她遍体生寒。
国公府以其它权贵的府邸不一样,它的院内还?有一座望楼,可以俯瞰整个街坊的动静。
关老夫人将门外那一幕尽收眼底。
关若棠不明白:“祖母为何不问一问再下帖子?看?闹得人家家里吵架了。”
“傻孩子,你不懂,这是为了筛选。”关老夫人道,“这样才知道哪边是咱们未来的亲家,将来对?症下药,不至于找错了人”
关若棠:“……下什么药?”
关老夫人笑而不语,拄着宝光闪闪的龙头拐杖下楼。
关家的下人一年到头难得操办几次筵席,因此格外卖力,山珍海味流水介送上?来。
薛小娥是小老百姓的想法,想着走人情这回事就是个你来我往,因此悄悄和唐久安商量着说要?回请。
结果菜色上?上?来几乎都不认得,这回请都不知道怎么请。
唐久安是吃过宫宴的人了,较有见识,告诉薛小娥:“安心吃就是了,回头把自己酿的酒送两坛。”
反正回请是回不起的。
说完回头就见碗里多了块烤羊排。
姜玺正在?跟关若飞说话,口里没停,给唐久安挟菜的动作自然而然,如行云流水。
完了发现唐久安没吃,道:“记不记得太妃寿筵上?那道?这是一个味儿,我把那个厨子喊来了。”
唐久安记得。
还?记得当时好?像和姜玺抢过最后一根来着。
此时尝了一口,果然是。
姜玺看?她点?头,微微一笑,回头和关若飞接着聊。
但过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问唐久安:“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唐久安:“?”
“因为你一直看?着我。”姜玺看?着她道,“还?欲言又止的样子。”
“……”唐久安道,“那是因为殿下好?看?。”
姜玺顿了一下,然后脸色爆红地回过头去,以拳抵唇,嘴角已经快要?翘上?天?。
眸子里光芒流转,看?上?去快乐极了。
唐久安原是随口糊弄他的,但此时也不得不说一声当真是好?看?。
灯光下的姜玺就像是宝石般华美,流光溢彩。
她确实有话想说。
但又不知道如何说。
她一直想问姜玺,为何要?立军令状。
那些全都是皇帝以前巴不得他去做而他完全不想去做的事。
难道淋完一场大雨,整个人就突然洗心革面了?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在?喉咙里生了根似的,愣是吐不出来。
隐隐有种感觉,这个问题一旦问出口,后面会牵扯出一大团看?不见的麻烦。
她不喜欢麻烦。
于是只好?拿烤羊排堵上?自己的嘴。
关老夫人命人给两人席上?斟酒,说是关山从北疆送来的。
唐久安许久没有喝到北疆的烈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
姜玺很喜欢看?唐久安喝酒,明明身处锦绣堆中,唐久安喝酒的模样却让人想起辽阔大漠,孤烟正直。
他举杯欲饮,鼻子里却嗅出一丝异样的味道。
这味道很熟悉。
关老夫人每次往东宫送美人的时候,都会附送这样一壶酒。
“!”
姜玺望向关老夫人,关老夫人笑眯眯。
姜玺转向唐久安,还?未及出声,唐久安已经喝到第三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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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玺一把夺走酒壶。
唐久安微愣。
“这……这酒很好?,我要?喝。”姜玺强硬地道。
唐久安:“……”
行吧,你是老大。
薛小娥起初有些拘谨,但三两盏过后便恢复了常态,与关老夫人倒得很聊得来,两人相谈正欢。
戏台上?上?演着一出武戏,武生腾挪跳跃,动作十?分干净漂亮,薛小娥和关老夫人大声喝彩。
这种药酒并非烈性?,发作缓慢柔和,对?身体非但无害,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有强身健体之效。
姜玺低声吩咐下人去煮醒酒汤,回头便见唐久安直直地望着戏台上?的武生。
姜玺:“咳。”
唐久安没反应,视线仍旧落在?那名武生身上?。
“好?看?么?”姜玺凉凉地问。
“殿下你觉不觉得这武生有点?眼熟?”
姜玺大惊,凭唐久安认人的本事,居然都到了眼熟的地步,该是何等?地念念不忘?
“你见过他?”
“可能。”
脸是不熟的。
尤其是对?方脸上?还?上?了油彩,原就瞧不出本来面目。
但身法动作,她却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
姜玺抬手便要?把关若棠招过来问话——对?于京中戏班,关若棠最熟。
但关若棠出神地瞧着戏台上?,经唐久安看?得还?要?专注投入,浑然忘我,根本看?不见。
关若飞顺着姜玺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妹妹这般如痴如醉的模样,登时大怒:“好?啊,那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混入府中!”
姜玺:“谁?”
“除了蝴蝶仙还?有谁?!混蛋,居然勾引到府里来了!”
他一说蝴蝶仙,唐久安就想起来是哪里见过这样的身段。
太妃寿筵那个刺客。
刺客是蝴蝶仙?
她起身先按住准备掳袖子赶人的关若飞,然后与姜玺关若飞两人一阵耳语。
这里关老夫人正瞧见唐久安低声交代?姜玺什么,姜玺侧目细听?,不断点?心,看?上?去十?分听?话。
关老夫人含笑向薛小娥道:“小娥,你可真是会养孩子,久安这孩子处处合我的心意。”
薛小娥惭愧:“我若是会教,此时已经该当外婆了。”
关老夫人正要?说话,忽见姜玺一脚踹翻桌面:“唐久安,你不要?不识好?歹!”
唐久安满地的美酒佳肴并碎盘子:“……”
她只说让他借故找她打架,没让他打翻东西吧?浪费。
但已经开始了,她也不甘示弱:“殿下莫要?欺人太甚。”
姜玺拔出一旁府兵身上?的刀:“你以为你了不起是吧?来啊,今夜我就要?试试飞焰卫统领的本事!”
紧跟着就一刀劈过来。
唐久安亦拔了一把,两把刀格在?一处,唐久安趁机低声道:“刀快一些,不要?留情。”
“有点?难。”姜玺瞧着她,诚实道,“我舍不得下手。”
他真的特别喜欢唐久安办正经事的样子。
强大而美丽。
唐久安:“……”
两人转眼打到了戏台之上?。
下面的人忙着一团,有劝架的,有喝命的,薛小娥甚至打算爬到戏台上?来。
关若飞立即以劝架之名行阻拦之实,挡住了薛小娘,一面悄声告诉,两人只是切磋。
台上?的戏子与乐师不知底细,真当贵人们一言不合就开打,各各十?分惊慌,抱头躲避。
但两人打得毫无章法,神出鬼没,躲都没处躲。
姜玺的刀下一瞬被?唐久安的力道荡开,冷不防挥向了蝴蝶仙。
蝴蝶仙似是被?吓呆了,然后才知反应,但仍是慢了一步,虽然避开了脖颈,但眼看?就要?被?开膛破肚。
底下传来关若棠的尖叫:“不要?!”
这时候唐久安的刀截住姜玺的刀。
姜玺的刀尖距离蝴蝶仙的胸膛不到半寸。
蝴蝶仙腿一软,跌坐在?台上?,不住喘息。
唐久安和姜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看?来不是。
这样意外的攻击,无论蝴蝶仙是躲过了还?是完全没躲过,都是可疑的。
而此时蝴蝶仙的反应恰似一个武生应有的——尝试躲,但没躲过。
关若棠飞扑上?前。
关老夫人一声厉喝:“拦住她!”
关若棠拼命向蝴蝶仙伸出手,蝴蝶仙的手亦似是想碰一碰她,但终究是指尖一触即逝,关若棠被?府兵拉了回去。
关老夫人大怒:“来人,将这戏子拿下送官!”
“不要?!”关若棠不愧是将门之女,反手就抽出了府兵身上?的刀,抵着自己的颈边,“让他走,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关老夫人气得发抖:“你竟然要?为这么个下贱东西去死??”
“阿阮才不下贱!”关若棠道,“我就是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想在?一起有什么错?他要?是有事,我就死?在?你们看?!”
这一招永远对?疼爱自己的人有效。
关老夫人又气又急,但对?宝贝孙女无可奈何,只得厉声对?蝴蝶仙:“从今以后我若是再在?京城看?见你,立即将你五马分尸!想要?活命,给我滚出京城!”
蝴蝶仙面色凄然:“我原就要?离开京城,今日?入府,只是想见小棠儿最后一面。小棠儿,阿阮别过,从今往后就当世上?没有我这个人吧。”
关老夫人哪容他再多言,命人堵上?嘴扔出府去。
关若棠哭得死?去活来。
一场筵席折腾到此,关老夫人十?分不悦,命人把关若棠关进房间。
关若棠死?死?抓着唐久安的手:“我不要?一个人待着,唐姐姐,陪我!”
唐久安陪着关若棠回房。
关若棠一路哭哭啼啼。
唐久安对?安慰人很没有经验,不知从何安慰起。
只好?由着她哭。
但进入房中,房门一关,关若棠立即停止了哭声,先悄悄看?了看?外头有没有人,确认无人,关若棠抓着唐久安的手:“唐姐姐救我!”
唐久安:“……怎么救?”
“你也听?见了,阿阮他就要?走了,他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却连句话也没有好?好?跟他说,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唐姐姐,你想想,如果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殿下,你伤不伤心?”
唐久安摇头:“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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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到就见不到,生离而已,又不是死?别。
便是死?别,她也经历过好?多次了。
“……”关若棠,“我不管,总之我一定要?去见他!”
唐久安还?是摇头:“你们私奔是不成的。都不必动用五城兵马司,只要?国公府的府兵就够把你们抓回来了。”
“我……我没有说要?私奔,我就是去见见他!”
唐久安抱臂,脸上?摆明不信。
关若棠嘤嘤嘤又要?哭了。
这时门被?叩响,姜玺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醒酒汤。
“让她去吧,我派两个率卫跟着,总之人丢不了。”
关若棠立即道:“太子哥哥,你最好?了!”
“但你记得,天?亮前必须得回来,不然不管那小子出不出京城,我都要?宰了他以绝后患。”
关若棠嘤嘤答应,拉着唐久安到屏风后。
两人交换了衣衫,因为身形相差挺大,衣服在?关若棠身上?长出不少。
唐久安正要?说这样会不会给人一眼识破,就见关若棠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厚厚的高底靴。
唐久安:“……”
关若棠没少扮成关若飞出门,是以装备齐全。
她穿上?靴子,再把唐久安的发带解下来系上?。
所幸今夜多云,月色晦暗,不点?灯笼的话勉强可以胡混过关。
姜玺等?在?门外,送“唐大人”出府。
马车载着关若棠远去。
姜玺叹了口气。
关家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全是情种。
一定是舅舅起的坏头。
舅母过世这样久了,舅舅依然念念不忘,不曾继弦。
感慨之后猛然记起,不好?,忘了交待唐久安喝解酒汤。
第33章
八月后的夜晚明显有些寒凉, 但唐久安却觉得有点热。
她先是打?开窗透气,后来又疑惑关若棠的屋子里是不是提早烧了地龙。
不然怎么一阵阵热上来,头脑都有些发?晕?
她拎起茶壶灌茶。
姜玺推门进来便看见这幅场景——茶壶高高举起,水流成一线, 唐久安高仰着头, 衣领里伸出来的脖子好似天鹅颈。
她大?口喝着水, 水洒在她的脸上, 身上。
像是还不够解渴,她举起茶壶浇了自己满头满身。
关若棠的衣裳尽是京中贵女时下风尚,层层叠叠,薄纱轻绡。
唐久安本就没有穿得多齐整,此?时襟怀半松, 又湿了大?半,贴着肌肤,绡纱料子半透明, 衣料底下若隐若显。
她慢慢偏过头,看到?了姜玺。
眼神散漫, 偏偏异样蛊惑。
姜玺后背贴着门板, 全身肌肉绷紧到?极点。
“桌上有醒酒汤。”
姜玺听到?自己的声音,事后回想,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圣人。
但此?时此?刻,他甚至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心跳声大?过一切,心脏想要挣出胸膛。
“太?烫了。”唐久安无意识扯了扯衣襟,“好热。”
这种燥热似曾相识, 让她想起了某个春夜。
春风温暖,空气潮湿。
她望向?姜玺。
姜玺的眉眼生得非常精致, 但丝毫不带女气,反而十分锋利,是一种明艳夺人的俊美。
让唐久安想起了太?妃送她的发?饰。
就,同?样的闪闪发?光,同?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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