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看起来温和无害,又矜贵万分,与他的性子有着极大的反差。
苏晚棠收回视线,掀起唇角。
周围的景色好像突然就有那么几分趣味了。
齐云沐侧眸瞥见她唇角的笑意,不自觉的弯了眉眼。
有什么东西似在无形中缓缓生根。
又往前一段路,岸边园林似有动静传来,苏晚棠侧眸望去,透过几颗树木隐约瞧见人影晃动。
通过穿着,苏晚棠认出是长茗院的下人。
“他们在作甚?”
齐云沐瞥了眼,答道:“在摘杏。”
苏晚棠福至心灵:“你喜欢吃杏?”
若非主子喜欢,长茗院的下人哪敢在此处大肆采摘。
齐云沐没有否认。
苏晚棠便在心里暗暗记下了。
看来之前收集到的消息还是有所遗漏。
二人绕着湖边走向水榭,九转桥廊直通湖中央。
水榭中有石桌长椅,齐云沐坐在石凳上,苏晚棠则靠着长椅坐下,趴在栏上眺望临湖景色。
齐云沐抬眸便看见她万分惬意的姿态,轻轻勾了勾唇。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人更甚于景。
而随后他似是想起什么,笑意微敛。
其实他与苏晚棠也算是自幼相识。
那时,为了促进旧臣新贵的关系,太子殿下到了他们家,苏家那时乃阆王部曲,自然也与齐家来往甚密,渐渐的,两边小辈也就相熟。
他比苏晚棠要长几岁,所以最开始他见到的是她的长兄苏枕堂。
他与苏枕堂其实是合不怎么来的,他们初次见面就打过一架。
具体是为什么打起来已经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是太子殿下与宋淮将他二人拉开的。
苏枕堂自小就很浑,身板比他硬实,拳头也比他硬,他打不过就下嘴咬,在苏枕堂腿上留下了一个很深的牙印,他也为此磕掉了一颗牙。
当然后来他也知道,那时候他正在换牙,那颗牙本来也快要落了。
但对于当时的他来说,那就是极大的‘仇怨’,他二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苏枕堂骂他娇气精,他骂苏枕堂莽夫,总之就是互看不顺眼。
后来苏枕堂正式进了军营,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就少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们即便打了照面也都没有再针锋相对,各自维持着风度,逐渐的就成了‘点头之交’。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在心里骂他。
至于骂什么,无非就是苏枕堂非人也。
而他第一次见苏晚棠,是在祖母寿宴上。
苏夫人牵着她,让她唤他哥哥。
那时候她约莫两岁多,是何模样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小丫头生的很可爱,听她软软唤他哥哥后,他还在心里暗道,苏枕堂那个莽夫怎会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第二次见她,她已是个小姑娘。
她来找乔乔玩,恰好碰见他,他虽与苏枕堂不合,但不搞连坐那一套,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他还是很温和的。
可不知为何,她似乎有些害怕他,战战兢兢的唤了他一声哥哥就跑远了,之后几次见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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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后,苏夫人因病过世,她也进了军营,他们就没怎么见过了,再次见她是在她的及笄礼上,她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他对她的印象,更多的是乔乔的闺中密友,那时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最后,他们会成为夫妻。
齐云沐收回思绪,他好像记得,苏夫人那时唤她:
“甯甯?”
苏晚棠吹着湖风,感受着空气中的不知名的清香,突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温淡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怔愣了一瞬,才转头看向齐云沐。
甯甯,是她的乳名。
“你怎么知道的?”苏晚棠疑惑问道。
齐云沐略做迟疑。
那年她才两岁,不记得也正常,但岳母已经不在,他若如实说,必要引得她伤怀。
“我听乔乔说的。”
苏晚棠不疑有他,点头喔了声。
幼时,云涵确实这么唤过她。
她随口道:“你的表字,是叫司澈?”
齐云沐嗯了声:“乔乔同你说的?”
苏晚棠动了动唇,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她猛地发现,她好像忽略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她知道他的表字,不是因为云涵。
...是因为她的兄长。
幼时,她总听她兄长道:
‘娇气精那心眼子比针眼儿还小’
‘成日拿着本书,活像个书袋子’
‘你去齐家时离他远些,他脑子不正常’
后来变成了:
‘齐云沐该去大理寺,保管能将犯人气的不打自招,入什么内阁啊’
‘嘁,现在他知道打不过老子,倒是会装乖了’
‘再敢来,牙给他都崩了’
再后来,齐云沐及冠,有了表字:
‘司澈,云沐,就没有一个字适合他,那狗那张嘴是越来越毒了,也不知将来是哪个倒霉的姑娘嫁给他’
‘李尧莫不是疯了,惹齐云沐那厮作甚,狗冲他叫一声,他都要还回去的’
苏晚棠眉头越皱越深,神色也越来越复杂。
兄长近年常在边境,已很少回来,她已很久很久没听他气哼哼的念叨这些了,一时竟然忘了兄长与齐云沐好似不大对付。
也不知道兄长知道她要嫁给齐云沐时,是怎样的心情。
苏晚棠的脸色精彩纷呈,齐云沐一眼就看穿了,他眯起眼,冷冷道:“苏枕…苏子鹤都是怎么骂我的!”
苏晚棠心虚的看向他:“.....”
他怎么知道的。
‘阿嚏!嘶,肯定又是齐云沐在骂老子了’
‘耳朵好烫,齐云沐这狗又在说老子坏话了’
有些记忆,不想还好,一想就铺天盖地的涌来,打的人措手不及,苏晚棠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没有。”
“哥哥没有骂过你。”
这话齐云沐当然不信,正要怼回去,脸色却蓦地一沉。
这狗离开奉京城太久,他竟都忘记这茬了!
当时他只顾着气苏晚棠,竟忽略他与苏晚棠成了婚,日后也得唤苏子鹤一声哥。
呸!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看着齐云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苏晚棠叫苦不迭。
好端端的,她提这茬作甚啊!
“我是不会叫苏子鹤哥的。”齐云沐狠狠朝她道。
苏晚棠已经准备好面对狂风暴雨,不防他突然来了这样一句,愣了愣后,点头如捣蒜:“好啊。”
不叫哥一点都不打紧,只要别把哥哥造的孽记在她身上就行,她自个儿造的孽都好不容易才还完。
齐云沐继续瞪她:“你幼年时见我就跑,就是因苏子鹤对你说了什么?”
苏晚棠坚定的否认:“不是。”
兄长说齐云沐脑子不正常,逮人就咬,让她离他远些,但这话她如何说得。
“那是为何?”
苏晚棠咬咬牙,道:“因为云涵说,你很凶,还会罚人。”
对不住了云涵。
齐云沐一愣,有些不信:“当真?”
“当真!”
苏晚棠认真道:“云涵总跟我说,她大哥哥脾气不好,叫我万不能招惹,还说她经常被她大哥哥罚站。”
这种情形下,她只能卖云涵,不然她就要去和她的兵器住侧间了。
当然,她也不算说谎,她见他就跑的原因终,云涵的话确实是占多数。
齐云沐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乔乔幼时有些调皮,连树都敢爬,他怕她伤着自己,确实是罚过。
不过,最多罚不了半刻,宋淮就会来捞人。
齐云沐面色稍霁,收回视线。
苏晚棠见糊弄过去了,不由轻轻松了口气。
要早知道会嫁给齐云沐,她一定会早早想办法化解长兄跟他的‘仇怨’,免得她夹在中间被殃及。
此时,竹鱼端着一盘杏送来:“公子,少夫人,这是刚摘下来的。”
苏枕堂这茬便算是暂时揭过去了。
太阳渐渐升起,照耀在亭中湖面,泛起波光粼粼。
齐云沐怕晒,吃了两颗杏便起身要回院子,竹鱼早有准备,拿出一把伞撑开。
苏晚棠看的一愣。
这人这么娇气?
怪不得肤色那般白。
齐云沐走出几步便停住,从竹鱼手中接过伞,回头看向苏晚棠,不耐道:“不走?”
苏晚棠想说她其实不用伞,但对齐云沐,她已习惯性的听话顺从,便赶紧走了过去。
竹鱼跟在身后,眼睛笑的眯起了一条缝儿。
他家公子这性子,怕也只有苏将军才受得了。
虽说起因不那么美好,但这绝对是良缘!
一把伞两个人,自然要挨得更近些。
为了更方便行走,苏晚棠顺手挽住了齐云沐的胳膊,同时还偷偷比了比,自己已算高挑的,竟才到他的下巴,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人个子还挺高。
齐云沐低眸瞥了眼臂上挂着的手,不自觉的放慢脚步,苏晚棠注意到他的反应,抬头望着他:“可以吗?”
女子明眸皓齿,声音清脆,一双眼透亮的如一汪清泉,看的人心中酥酥麻麻。
“嗯。”齐云沐挪开视线,目视前方。
只要苏子鹤那狗今后不再来招惹他,他倒是可以看在他夫人的面子上,不骂他狗了。
没走几步,太阳就已照射下来,齐云沐将手中的伞往苏晚棠头上偏了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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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的竹鱼眼尖的瞧见了,轻轻啧了两声。
成了婚就是不一样了,都知道心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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