钊一直催促他归京。
毕竟见一次娘娘要耗费上十来天,他们着实等不起。
有下人恭敬上前,递来一封从京都传来的密信。步瞻手指夹过信件,目光落下。
就在此时,他余光见着,窗外的巷道里,正有人缓步路过。
步瞻将信纸攥紧,唇线轻抿。
截住薛才瑾时,他的目光落下,一眼便看见对方腰间所佩戴的香囊。
看见步瞻,薛才瑾也吓了一大跳,他伸出手指:“你、你怎么还阴魂不散。姜姑娘都说了,她不喜欢你,你……莫再纠缠姜姑娘了!”
男人的目光冷了冷。
他的神色极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人腰际的香囊,见状,对方赶忙伸出手去护,却还是被他抢了先。手指一抽,直接将香囊夺了去。
香囊针脚细密,其上传来淡淡的清香。
薛才瑾着急道:“你……你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
步瞻冷飕飕睨了他一眼,将掌心的香囊握紧。
下一刻,丢下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
“带走。”
……
幽暗、潮湿的房间内。
四周环绕着腰佩银刀的侍从,屋内的火盆燃得正旺,“滋滋”地发出炙烤的声息。
屋内未燃灯,只余那一个火盆散发着火黄的光。
薛才瑾被人架着,瘫坐在一张椅上。
他本就是一介书生,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刚一被抓进屋,就吓得双腿直打哆嗦。豆大的汗珠自他额上滑落,薛才瑾一张脸更是吓得毫无血色。他抖了抖肩膀,大着胆子道:
“你、你们这般关押我,就不怕我报官吗?这普天之下,还……还是有王法的!”
“你们别动我!杀人偿命,杀了我,官府的那帮包青天老爷们也会替我讨回公道!你们、你们快放了我——”
聒噪。
步瞻微微蹙眉,谈钊立马会意,往薛才瑾嘴里胡乱塞了个布团。
书生惊恐地瞪大了眼,“唔唔”了好几声,愤愤地瞪着正坐在另一张雕花椅上的人。
男人一袭素衣,纤尘不染,干净得像天上雪。
见薛才瑾还在乱动,谈钊“唰”地一声拔出腰际长剑,前者面色又是一白,立马噤了声。
谈钊转过头,问道:“主上,是废了,还是杀了。”
步瞻懒懒掀起眼皮,朝那书生望过来。
一听谈钊的话,书生愈发惊惶,他怒目瞪着,眼底却散发出求生的本能。
男人用手撑了撑太阳穴,冷淡道:“摘了。”
那团布又被摘下来。
“你们真不怕我报官——”
谈钊:“闭嘴!”
薛才瑾咽了咽口水。
他抬着眼,胆战心惊地看着面前那一袭梨花雪衣的男人,片刻后,对方命人抬上来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薛才瑾不解,微微蹙眉,左右侍从打开后,他震愕地看着——这箱子里竟装满了金灿灿的元宝!!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薛才瑾从震惊中回过神,再度望向步瞻。
“你、你这是何意?”
座上男子翘了翘腿,语气散漫:“离开她,这些都是你的。”
书生拧眉。
步瞻:“不够么?”
他抬了抬手,立马又有人抬着另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走进来。
“这回够了么?”
男人迎着火光,打量着他。
只见薛才瑾一愕,半晌,缓回神思后,面上忽然浮现出一道冷笑。
步瞻看着,这个低贱的布衣,竟不屑一顾地朝他嗤道:“你想用这些,衡量我对姜姑娘的感情?”
他懒散地抬了抬眼,冷淡道:“你不配这些。”
“呸!”
薛才瑾朝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莫拿这些来羞辱我!也莫拿这些东西去羞辱她!”
“是,你是有钱,是有权,是我等高攀不起的大贵人!但你以为给我这些,给了她这些,她就会跟着你走么?真正的爱是无法用任何东西衡量的,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
步瞻压下声:“你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
薛才瑾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以为给了她足够的银钱,给了她价值连城的珠宝,那就是爱她吗?不,这只是占有,是掠夺,是你的私心在作祟,是你自以为的对她好!大贵人,我不知道你之前与她有过怎样的过往,不过你用金钱、用权势相逼迫,我非但不会离开她,而她——姜姑娘更不会爱上你!”
面前一道冷风,那人已来到他面前,右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步瞻的力道极大。
扼得薛才瑾说不出来话,只能艰难地发出几个单音。
男子目光压下,一瞬之间,眼神里尽是冷意。适才那一番话像是彻底激怒了他,更像是狠狠地戳到了他的痛处,男人手臂青筋爆出,死死掐着书生的脖子,眼尾微红。
“你再说一遍。”
你再敢,说一遍。
薛才瑾张了张嘴巴,声息微弱:“姜姑娘……她……不会喜欢你……”
她……不会……喜欢上……你……
一声裂响。
他几乎要将身前之人的脖子掐断。
步瞻红着眼,紧咬牙关,他几近喘.息着,艰涩地说出那句话:“她必须喜欢。”
无论如何,她必须喜欢他,她必须只喜欢他,她只能喜欢他。
如若她多看什么东西一眼,他会将那宝贝双手奉上已讨她欢喜,可如若她再多看什么人一眼,他就将那人从这世上抹去,不留下分毫痕迹。
让她的眼里自此只有他。
他要将她这辈子都捆在身边,只有他能对她好,能让她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步瞻闭上眼,呼吸剧烈颤抖着,连带着他的手指竟也开始打颤。
她必须有他。
她只能有他。
她只可以喜欢他。
“……她只能,喜欢我。”
她姜泠这辈子,只能喜欢步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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