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黄天而来的修士。杀人夺货后,半残的修士往火海里一丢便是尸骨无存。即便上清界借由魂灯追查凶手也只会看见一片赤色的火海,而无从追究凶手的影踪。
在变神天,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这条准则适用于掠食者,也适用于被掠食者。所以,偶尔阴沟里翻船也不算什么大事。
倚在岩石上的魔修嘿嘿冷笑两声,他鼻青脸肿,牙齿脱落了大半,却只能草草混着血沫吞入腹中。他捂着气血凝滞的心口,腰侧被人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半边肩膀坍塌了下去,像个扭曲畸形的人偶。他抹着口鼻溢出的血沫,仰头望着远处临于赤焰上的人影。周围遍地皆是魔修的残肢断骸,岩石上的血迹还未干涸。那身穿雪色袈裟的人影却像一道夺目刺眼的光芒,将这暗无天日的地底照得敞亮。
“阿弥陀佛。”梵缘浅双手合十,眉目悲悯,“阁下,日后还是向善吧。”
“噗,哈哈!”魔修嗤笑出声,他张狂的大笑扯动翻搅纠缠成一团的五脏六腑,他一边笑一边咳血,道,“你这也算佛修吗?你看
() 看周遭,你这也算佛修吗?!”
遍地残骸之中,白衣僧侣不言不语,点缀在发上的白银额饰沾染了岩浆的赤色。她眉目平静,没有被话语动摇。
“我是决计不可能向善的,纯白的佛子。”魔修咧嘴一笑,露出血污垢染的尖利齿牙,“怎么?你要一心劝我向善,将我拘在伏魔塔中每日念经超度?哈哈哈,你们这些佛修,看似慈悲,实际最为顽固执拗。一心想渡世人成佛,一心想让众生为善,但是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要为了满足你们的伪善而被塞进模子里挤压成相似的模样?
“承认吧,佛子。恶道亦是道,这世间的恶人,你们是杀不完,渡不完的。为什么就是不愿承认,有些人生来为恶,就是不会因作恶而痛苦呢——?
“说起来,我见过和你一样的‘善人’,哈哈哈——你知道他是什么下场吗?你知道吗?那位天生天魔五识的魔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心向佛——可惜啊可惜,天生的坏种修不成佛身。身为魔尊之子却被一群秃驴教得脑袋僵木,他被血煞魔尊强行掳回关押在二千浮屠狱中,用无数婴孩的尸骨和鲜血灌溉成魔。哈哈哈,他苦行数百载却未能得道,浮屠狱中短短四十九日便成就无上魔道。他手刃自己的生父,将满城魔修的灵魂囚于狱中磨折——你看,那位学得多好啊?学得多好!”
魔修狂笑着,半晌,他冷下脸唾出一口血沫:“什么渡人成佛、引人向善就是狗屁!那位如今已是新的魔尊了!要论渡化,是不是我们魔修更胜一筹呢?!”
梵缘浅双手合十,身姿岿然不动,但她的衣袂无风自起,如水面漾开的清波。
“阁下不愿放下屠刀。”梵缘浅语气平静。
“放你(文明语)!”魔修冷笑,“你今日不杀我,老子明日就去屠城。为你平添几道业果,也算渡你入魔,如何?”
梵缘浅轻叹,她攥紧缠于手掌上的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浅浅一躬身。
“动手吧。”魔修索然无味地仰头,坦然道。
“我欲前往此地,阁下可否告知方向?”梵缘浅写出挚友提供的坐标,如是询问道。
那魔修原本不欲回答对方的问题的,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魔修已是决心作恶到底,哪会耐烦临死前给人指路?但当梵缘浅仔细阐述了楚夭所在地的方位以及环境后,魔修索然的表情却突然微妙了起来。
“你真要去这里?”
“是,我有一位友人受困其中。”
“哈哈哈,好,好!佛修一直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挂在嘴边。想必行于此道,你也算有殉身的觉悟!”
魔修再次大笑,他告知了梵缘浅楚夭所在的方位,并告诉她那片诡雾笼罩之地的外围是一处挂满银铃的树林。即便在变神天,那里也是绝对的生灵禁地,不知多少魔物修士前赴后继,一去不回。魔修告知梵缘浅情报是不怀好意,梵缘浅却还是耐心地向他道谢。
而后,她了结了魔修的性命。
“冥神骨君的神国,诡雾森林……”梵缘浅叹息,“楚檀越,你究竟如何闯入那等的禁地的?”
……
楚夭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天边为什么会有一轮鲜红的血月,不知道自己身后恢弘的大殿是为了供奉何人。
“郎君。”巍峨宫殿的台阶上,楚夭轻轻倚在一具挺拔骨架的肩膀上,作小鸟依人状,“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天边,赤红的血月如同一弯渐睁的眼眸,冰冷地俯瞰着峥嵘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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