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漠北合围匈奴时,卫青遇刺受伤。
算起来已经有些时日了,不是新鲜的事情,但消息却直到如今才流传出来。
因为卫青的隐瞒。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大将军长平侯遇刺,而且是在战场上遇刺,尤其是在刘彻倾覆匈奴的那场灭国之战中。
这事一旦被掀出来,刺客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还在其次,朝堂上无疑要有动荡。
这样的罪行简直等同于谋逆,是在动摇刘彻的皇位,必然有人要为这件事负责。
卫青是最有理由掀起风波的人,因此刺客对准的是他的咽喉。
人非草木,生死当前谁能无怨无恨,可卫青唯一做的事,是隐瞒了这场刺杀的发生。
系统默默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仅仅是系统,此时长安城中,宣室殿上有一席之地的那些人,俱都察觉到了风雨欲来。
之前朝堂上就有传闻,说陛下忌惮卫侯的功绩。
后来霍侯的升迁,似乎无形中佐证了陛下的心意。
于是有人开始说,陛下有意使霍侯与卫侯争斗,以制衡这两位军权在握的君侯。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这件事被掀了出来。
真是绝妙的开战借口,简直带点刻意的色彩了。
是适合被命名为“刺杀事件”,留待千年之后写在历史书上,“朝堂之上卫霍争斗的起始点”。
“但是霍去病毕竟是卫青的外甥啊。”系统茫然道。
而且是跟随在卫青身后,牵着卫青的手长大的小外甥。
一边是下属,一边是舅舅,这两边悬殊的份量,真的有做出选择的必要吗。
林久说,“你之前对霍去病的称呼不对。”
系统起初茫然了一阵,为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
但立刻他就反应过来了。
之前他称呼卫青是“长平侯大将军”,而霍去病就只是“冠军侯”。
这样的称呼,确实是不对的。
或许是因为这些天以来,霍去病在林久面前表现得太沉静了。
像故事里每一个无所事事的少年那样,虚掷整个整个的下午,在古老的宫室中讲故事和唱歌。
因此系统下意识忽视了之前朝堂上发生的,关于他的一件事。
匈奴归降之后,刘彻罢太尉,置大司马,冠之以将军称号。
冠军侯霍去病拜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并有法令传下,使骠骑将军的官阶和俸禄与大将军相等。
既然卫青是大司马大将军长平侯,那霍去病就应该是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
他并不输给卫青。
此时宣室殿上,丹陛之下,他与卫青并立。
这世上没有单枪匹马的将军,霍去病当然也有追随者,有多少人追随卫青,就有多少人追随他。
卫青遇刺这件事,既然被掀了出来,就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刺客,卫青,霍去病,这三人之间了。
倘若卫青仍然什么也不做,则长平侯的声威势必受损,追随在长平侯身后的人,此后似乎便输给冠军侯身后那些人一筹。
霍去病也难以逃脱同样的困境。
即便是他麾下的人犯了大罪,但倘若他毫不维护,而任由卫青惩治,则冠军侯的声威受损。
他麾下那些方立下战功,亟待在宣室殿上争抢到一席之地的人,在面对卫青麾下的人时,是不是就要退避三舍了。
升迁升迁,有人升势必有人要迁。
宣室殿上就只有那么多席位,一位君侯的崛起,势必挤压另外一位君侯的声势。
舅舅固然很重要,可那么多一起玩命的袍泽,难道就可以弃之不顾吗。
到了他们那样的位置,一进一退之间,所要考虑的,远比亲缘要复杂千万倍。
系统说,“我已经开始感到沉重了。”
他看着霍去病,忽然就觉得真是白驹过隙,时光飞逝。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不再是元光年间那个跟随在卫青身后的小孩了,他也不仅仅是卫青的外甥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
系统将视线投向霍去病身后。
那里站着一个小孩,有点黑有点瘦,看起来是那种乡下的小孩,但他脊背挺得很直,似乎是在刻意模仿霍去病的姿态。
那是霍去病异母的弟弟,霍光。他在霍去病身边,被侍从们称之为“小公子”。
霍去病小时候是生父不祥的小孩,但在匈奴归降,他得到旷世的军功之后,他找到了生父的消息,并前往去拜会。
那男人叫霍仲孺,是平阳县的一个小吏,偶然到平阳侯身边当差,邂逅了一个名叫卫少儿的侍女,并与之私通。
之后侍女怀胎生子,小吏也回家娶妻生子。
除非有特别离奇的意外发生,否则男女之间的一段露水情缘,在那个时代甚至不配被记述在纸墨上。
但那种离奇的意外偏偏发生了,二十年后,小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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