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情而灼热的纹路如同绽放的花, 越发衬得少年肌肤白皙。
裴铎感受着手背上林织掌心的温度,忽地低笑了声,道:“是么, 只怕不是他喜欢。”
林织的目光灼灼, 瞧着裴铎道:“我自然也喜欢。”
裴铎总会忘记,狐妖没有人类的羞怯,未曾经过人世间纲常伦理的教化的妖,喜欢什么便说什么,大胆热烈。
哪怕是再冷硬的心,都要被他的眼眸柔化。
裴铎哪里还会顾及着自己先前的逗弄, 去寻那没影的孩子踪迹。
布料因吸水变得厚重, 但这是妖力所幻化, 并非存于世的织物,裴铎以指尖为刃, 动作灵巧地划开。
擅长玩弄权术的宦官手里自然有着百种折腾人的方式, 不过不同于要审讯的犯人或者仇敌, 此番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花样。
他姿态慢条斯理游刃有余, 除却散乱的外衫,林织的衣物好好地穿着在身上。
林织倚在裴铎的身上, 心里也不知道在胡乱低骂些什么。
哪怕裴铎当真太监当了二十多年,他也不是张白纸,上面早就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一肚子坏水。
林织呢喃道:“大人,你的手好冷。”
“不过有我替你暖着, 一会儿便好了。”
林织笑意中几许痴痴, 如同软羽飘落在裴铎心上, 化为细细密密的网, 将人的心裹紧。
如此倒是裴铎失了冷静,不复云淡风轻。
这寻常马车并不怎么宽敞,裴铎今日不打算如此,虽然之前有过,但他并不是十分习惯。
尽管少时入宫以及修习术法时吃过苦楚,但倒是没人在住的方面为难过他,父母在世时他是府中主母嫡子,自然是享用最好的事物。
入宫后皇帝因内情怜惜他,让他这个小太监住的地方也同样软和舒适,更别说他久居高位至今。
他那裴府内的陈设可比皇宫,玉铉殿内的床更是比皇帝还要舒服。
裴铎难得破例,在非捉妖时用了隐匿之术。
寒月照人间,映着街上的人影。
夜市中来往人群浑然不觉一旁有位玄衣青年正抱着狐耳少年从旁经过,孕期的狐妖在被触动情念又丢了一次后妖力不稳,被裴铎从马车中抱出来时便如此。
街头悬挂着一盏盏灯,描绘着人间热闹之景。
稚子缠着母亲要着街边的糖画,被数落缺了几颗牙。
相携的少女们挑选着水粉钗环,计量着那样更精巧更划算。
酒楼上文人饮酒兴起便接起诗文,也有市井粗人唾沫横飞地说着生活琐事。
街边煮着馄饨的小摊冒着热气,驱散冬日的寒意。
“小狐狸,可别让帕子落地了,术法若是破了,我们皆会显形。”
裴铎的声音带着几分温和笑意,但言行举止何止用卑劣道尽。
裴铎被林织引的起了念想,却也没莽莽撞撞,那绣有秋叶的帕子的作用只是避免清液滴落。
不知真假的话语让人难免紧张,裴铎自是知道他家小狐妖向来乖巧,只是有些事哪怕进人之力尚不能成,妖亦如此。
落了大半的锦帕,恰似不成模样的狐尾。
裴铎捻着厚重的锦帕,心知这是小狐狸假孕后身体的变化,比起往日来说,显然强烈了许多。
他自是怜惜,毕竟小狐狸白遭这一变化是因为他。
有着结界的小院内一如往常的安静,傀儡侍女早就接收到了主人的旨意,离开了小院守在门外,避免有镇妖司的人来寻。
霜华伴月明,夜寒凝。
凛凛寒风里,清冰满玉瓶。
裴铎没怎么收着力,毕竟他知道林织的情况如何,林织也没顾忌,他也心知肚明,兴起将这一遭都抛到了脑后。
可偏偏他们都忽略了一点,狐狸的身体是真的把自己调节成了孕期状态,因此会对旁人的接触不耐烦,哪怕是饲主,会极力护着肚子,甚至储存妖力为不存在的妖胎输送营养。
后半夜林织捂着顶疼了的肚子脸色隐隐发白,裴铎青丝未束,拥着小狐狸给他输送灵力,让他缓和。
“是我的错。”
裴铎握着林织的手,他对这件事认知还太浅层。
别说是他,连林织都忍不住皱眉头。
现在就这样,之后不会肚子真的要变大吧,可他是假孕,能怀什么,空气吗?
到时候不会真给他分娩体验卡吧,林织心情不好,在心里骂了裴铎许多遍。
他现在倒是懒得演去顾忌裴铎了,偏生他这模样又让裴铎一番好哄。
哄小狐狸不用多费功夫,从即将到来的年夜的席面开始讲,说着精美的冰灯、漂亮的雪景,到时候带他去看满山雾凇,纷雪之中宛若仙境。
“我从前修习的地方,雪并不大,断断续续下几日,没多久雪便要散尽。”
林织低声说,他说的并不是原主修炼的那座山,而是他很久以前生活的地方。
家道中落之前他家就在南边,本来也没什么雪,但家里买了滑雪场任他游玩学习,闲暇时可以出过去天然雪场练习。
后来便如同云烟,最落魄的那段时间,举家朝着许久没回的乡下老家而去,那也是个冬天,他坐着从没坐过的火车卧铺,看着窗外落着的小雪,听着列车经过铁轨的声音。
想来真是许久了,久到他已经记不清坐在自己对面叔叔婶婶们的面容,只隐隐约约记得小孩在婶婶怀里哭闹不止,还有他们别扭生硬地和其他旅客赔礼道歉的声音。
他幼时便天赋尽显,被爷爷带在身旁教养,在经商这方面的天赋远胜二叔三叔,更别说是他父亲。
爷爷作为大家长,在孩子们心里很有威严,不仅仅是儿子们服从他,儿媳妇们也很听他的话,爷爷逝世前,也不忘叮嘱家里人好好栽培他,让他戒躁戒躁,切勿自负。
因此在遭逢巨变后,所有人才那么依赖地将希望倾注在他的身上,希望他能成为爷爷那样的人物,带他们回到从前。
裴铎看着陷入回忆的林织,握住了他的手,指尖轻轻地在他手腕中央那颗小黑痣上轻轻摩挲。
“想回去看看么,年后得闲了,我们便去一趟,若是想在那里久住,等我拿回你的心后,我们再做打算。”
裴铎不会空口许诺,只会说能做得到的事,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挑选日期了。
林织摇了摇头,靠在裴铎的怀里,手指卷着他的发尾,因为疼痛消失而懒散地说:“不想回去,那里肯定不安全了,找不到我,云绿肯定还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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