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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2页/共2页)


    她那位祖母蛮横惯了,又很是傲慢,跟她致歉相当?于低头,她不会愿意的。不过?……想来她们也高兴不了多久了。

    松快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二月底,三月在望。

    就在这时,京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长宁长公主府三老爷不慎坠马,被踩断了腰骨,从?此?只能躺在床上,再不能起身走动。

    知道这个消息时,宜真心中一跳。

    难道偷走医书?的就是她这位三叔?

    长宁长公主最疼爱这个小儿子,为此?不知流了多少泪,但这似乎只是个开始——

    初一大朝会上,有御史参奏长宁长公主府侵占民田,私自?开矿,忤逆上意,不敬之罪。

    陛下有令,严查。

    此?事一出,朝野皆惊。

    长宁长公主要?进宫面圣,却被拦在了宫门之外。

    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这件事发生时,宜真在坤宁宫中。

    德妃事发之后,陛下给了宜真随时可入宫的权利,这个权利以往只有三位长公主才有,在此?之外,哪怕是诸位亲王和公主都?是没有的。算下来,她是第四个。

    碰巧,今天宜真入宫来探望皇后,没想到?竟恰好撞上了这件事。

    她亲眼?看着陛下下朝后来皇后宫中,看皇后叹气?,说长宁长公主知道后肯定要?进宫,问皇上可想好怎么做,然后皇上脸微的一沉,跟着就叫来人下了吩咐,不许长公主入宫——

    皇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堵住了长宁长公主的路。

    宜真在一旁看着,心中不觉跳的快了些。

    第22章

    眼?见着帝后两人很快就说起了别的?,宜真识相告退,不想打扰,却被皇后留了下来。

    “你祖母在宫门外,见了你怕是要为难,用?了午膳再?走。”她道?。

    “这…”宜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没有推辞,笑道?,“多谢娘娘体贴。”

    她倒是不怕被祖母为难,不过似这般被帝后留下用?午膳也不是第?一次了,知道?两人想听什?么,宜真就没再?推辞。

    帝后相处如同?寻常夫妻,用?膳时也不爱被人围着,一般都是遣了宫人到门口守着——

    从前如何不知,起码宜真在这儿用?的?几?次,都是这样。

    午膳摆好,一桌子菜不是寻常百姓想象的?那样都是山珍海味,也没有几?十道?摆一大桌子,只?十来道?菜,唯一可以撑到的?,大抵是色香味俱全。

    御膳房的?手艺没几?个能比得上,看着就好吃。

    帝后崇尚节俭,体现在方方面面。

    宜真坐在下首,等帝后动?筷,才抬手。

    与寻常人所想的?不同?,帝后两人不管是相处还?是用?膳,都跟寻常人差不多,吃饭时也是边吃边聊。

    宜真初时尚有些?不习惯,现在已经能自若的?不经意提起宋庸的?事情了。

    他学习如何,又长高了,喜欢吃什?么,穿什?么。

    每到这个时候,帝后都听得格外认真。

    “我觉得他穿红色好看,衬的?气色好,也贵气,可他小小的?年纪,瞧着竟更喜欢灰蓝等颜色。”宜真似闲聊般说起。

    皇后听着忽然笑了。

    “你说他穿红的?好看?”皇帝问。

    宜真点头,说,“他生的?白,眉目英气,穿红色,格外出挑。寻常人可穿不出他那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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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好的?。”皇帝说,和皇后对视一眼?,笑了。

    午膳过后,长宁长公主已经离开,宜真便也告退出宫。

    等她走了,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皇后才笑着说,“到底是亲父子,这喜好都相似。”

    “还?是不一样的?,像弘儿穿红色就不好看。”

    “那还?不是因为他常年奔波,晒得黑。”皇后忍不住说,“他小时候也挺白的?。”

    “我倒是不记得了。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两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看着皇后面上的?笑颜,皇帝心中感慨,从老大去后十来年了,他终于在皇后脸上看到了这样真正欢喜开心的?笑。

    想起秘卫传来的?关于那个孩子的?消息,皇上心中也十分欣慰。

    是个聪明孩子,这就好,聪明好,聪明以后就不会吃亏。

    “你说宜真是不是猜到什?么了?”两人聊了好一会儿,皇后问。

    皇帝点了点头,说,“那是个聪明孩子,应当是心中有数。”

    他没跟皇后说自己给?宜真的?叮嘱,经过那一遭,她肯定会猜到一些?。

    皇后这才慢慢点头。

    “咱们什?么时候把?那孩子给?接回来?”她看向皇帝,不自觉带着点急切,“我知道?陛下心里有数,只?是我这心里总惦记着,不安生。”

    “这事,不能急。”

    “我想把?弘儿的?一切都给?他——”

    皇后眼?睛睁大,露出惊意。

    在知道?宋庸的?存在之后到现在,她从未生出过这样的?想法。对她还?说,宋庸只?要还?活着,就够了。

    她不是没有期望,但皇后不愿深思,怕会失望。

    “陛下……”

    “所以,要先好好安排,也要多看看,这个孩子怎么样。”皇帝早在知道?宋庸的?存在后,就动?了这个心思,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观察下来,见他聪慧稳重,那个想法就更清晰了。

    太子是他最喜爱的?孩子,也是他最亏欠的?孩子。

    这个大齐几?乎是他们父子一道?打下来的?,皇帝不愿意,更不高兴把?大齐交给?其?他儿子,尤其?是在知道?宋庸还?活着的?时候,那会让他觉得对不起太子。

    皇后没说话,却落了泪。

    “陛下,这些?年辛苦你了。”她说,她一个妇道?人家,想念弘儿时还?能哭一哭,可陛下的?苦,谁有知道?。

    “说什?么辛苦。”陛下稍有些?不自在,双眼?却已经柔和下来。

    他拥着皇后,夫妻几?十年,对他最好,最体贴他的?,永远是怀里这个女人,最苦的?,也是这个女人,他如何舍得辜负她。

    帝后之间的?对话无人知晓。

    另一边,宜真出宫后没急着回伯府,而是去街上逛了一下午,又添置了不少新绸缎面料,还?有一些?珠宝首饰等。

    她如今是有封地的?郡主,每年封地税收尽归于她,可以说是以丹阳一县供养她一人,再?加上她的?嫁妆和产业,如今手头宽裕的?很。

    这一逛,直到傍晚才归家。

    “郡主,长公主府的?人求见您,下午就来了,一直等着呢。”

    刚进府门,管家就迎上来禀报。

    “可是祖母有事找我?早知我就早些?回来了。”宜真面露惊讶,步子却依旧从容。

    梅儿在后面低着头忍不住笑。

    她就说自家郡主这样不好动?的?人怎么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原来是这样。

    一想到长公主府的?人被撂了这么久,她心里就高兴。

    一路入内,径直去了待客的?前厅。

    刚进门,屋里的?人就匆匆迎了上来,满脸笑意恭敬的?说,“郡主您可回来了。”

    “长公主有请,命老奴来接您。”

    “那这便动?身吧。”宜真倒也好说话,她早就知道?这次见面是免不了的?。

    她那位祖母可不是讲究人,最会胡搅蛮缠。

    说话间宜真就动?了身,跟着来人一道?回了长公主府。

    一进门,焦灼紧绷的?气氛就迎面而来,丝毫没有之前的?惬意繁华。丫鬟下人们来来往往,哪怕尽力遏制,依旧露出些?无头苍蝇般的?烦乱之感。

    大厦将倾——

    宜真心中忽然想到这个词,一路长驱直入进了正院,刚进门,就见屋内坐的?慢慢当当,她的?祖母,生父继母,二叔父三叔母都等在这里。她看了眼?,忍不住有些?好奇没在这儿的?三叔父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听说腰骨断了……

    应当很狼狈,这样一想,她好奇的?心思顿时散了。

    她前脚进门,后脚目光就要全落了过来。

    肉眼?可见的?急切掩都掩饰不住,比起上次晋王事发?后她回来,还?要严重。

    宜真却是不急的?。

    她从从容容的?见了礼,叫了一圈人。

    “今天你也在宫里,你说,是不是皇后拦着陛下,不让她见我的??”长宁长公主按捺不住开口,愤愤不已,“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安好心,一心只?想独霸陛下,连我们这些?姐妹都容不下。”

    “娘慎言!”

    兄弟二人一惊,不同?于母亲的?愤愤,众人慑服于帝后所代表的?皇权之下,此刻正心慌意乱。

    若不是作为儿媳不好开口,大夫人和三夫人险些?没忍住。

    宜真神情微妙,她目光扫过众人,而后对上自家祖母的?双眼?——

    对方显然一直在看她。

    “祖母真的?不知道?陛下为何不愿意见您吗?”她轻声问。

    长公主神情飞快闪烁了一下,而后理直气壮的?说,“我知道?什?么?都是那些?人胡说八道?。什?么侵占民?田,朝中多的?是——”

    “母亲!”大老爷仓促打断,不敢再?让长公主说下去。

    宜真细眉微动?。

    朝中的?确多得是贪婪之辈这样做,但长公主能一样吗?她是陛下的?姐妹,天子最信重的?人之一,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看着。越是这种事上,她越是应当做表率,而不是与其?他人同?流合污,丢皇上的?脸。

    皇帝登基之后,一心清明吏治,最恨的?就是这些?贪赃枉法之辈,如今自己的?亲妹妹这样做,就是拆他的?台。

    若没有皇后的?事,说不定他暗地里也就处理了,可现在长公主府的?人竟然敢掺和到地位之争中,陛下自然要拿长公主府做例,杀鸡儆猴,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不知就不知吧。”宜真环视一圈,施施然寻了空椅子坐下。

    “祖母这般着急的?寻我来,不知有何要事?”她淡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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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

    “你先说到底为何不让我入宫?”长公主立即开口。

    几?个人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觉得这不是重点,但一想又觉得这也算要紧,就看着宜真等她开口。

    众目睽睽之下,宜真笑了。

    她理了理衣袖,不急不缓说了当时的?种种,末了看向长公主,好奇她的?表情。

    “好啊,我就说那个女人没安好心,她——”

    “娘!”

    几?人再?次打断长公主。

    “不让祖母您进宫的?是陛下。”宜真点了一句。

    “混账东西。要你有什?么用?,不知道?帮我说话,还?在这儿看热闹?”要说的?话接连被拦,长公主本就气闷,闻言立即就爆发?了。

    “给?我掌嘴!”她厉喝一声。

    “我看谁敢!”

    高嬷嬷声音微高,从门外迈步进来,先行了一礼,礼数周全,一丝不苟,而后道?,“这是陛下亲赐的?丹阳郡主,不是无名无位之人。”

    “刚才郡主所言,毫无失礼之处,长公主如此恼怒,老奴是不是可以认为,您是对陛下的?决定不满,才如此迁怒郡主?”

    “我没有!”长公主下意识反驳。

    “不许长公主您入宫的?命令是陛下所下,郡主是臣,应当忠君,应当顺从,您要让她帮您说话,是想让她违背圣命吗?”

    “你这老奴,退下!”长公主欲言又止,最后硬是忍下了怒气。

    高嬷嬷刚出现在宜真身边她就知道?了,若是别人,她这会儿早命人打了出去,可这是陛下身边得用?的?嬷嬷,便是她也不敢随意处置。

    “冲撞长公主,是老奴的?过失。只?是陛下将老奴赐给?郡主的?时候就吩咐过,要老奴照顾好郡主,所以不敢不出声。如今话已说完,请长公主降罪。”

    高嬷嬷说着又见一礼。

    长公主脸颊绷紧,冲动?让她想把?高嬷嬷教训一顿,但最后到底忍住了。

    “你哪有什?么罪过,退下吧。”她咬牙说。

    “老奴多谢长公主体谅,老奴告退。”

    高嬷嬷这才倒退几?步,出门去了。

    屋内一时安静,几?人都看着宜真。

    片刻之后,眼?看着长公主不开口,大老爷才说,“宜真,你也是舒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也是知道?的?,这次的?事,你祖母无法入宫,你在帝后面前得脸,若是有机会,便帮家里说说话。”

    “女儿明白,其?实今日女儿便说过,只?是陛下盛怒,并未理会。不过父亲放心,陛下已经下命三司协查,定不会冤枉了府上。”宜真噙着浅浅的?笑,慢慢说。

    这些?都是真的?。

    不管她如何看到长公主府,该有的?孝心礼仪她不会忘记,只?是陛下听不听得进去,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闻言,大老爷脸颊微的?一僵,其?余几?个人也没好到哪儿去,有心想说点什?么,却都有苦难言。

    问题是,这件事还?真没冤枉他们。

    陛下虽然封赏了兄弟三人爵位,也得了几?个闲职,但并没有封地实权,平日里就想着多往家里捞点。

    像侵占民?田这种事,不少人都在做,他们就也默许了手下人的?动?作。

    可谁知,陛下竟然生了这么大的?气。

    宜真一看就明白了始末,心中不由惊奇——

    她不懂,到底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做这种事。

    似她这种闺阁女孩儿都知道?这样做的?严重性,而他们到现在还?抱着侥幸的?心思。

    是无知吗?

    宜真不觉得,不过是贪心作祟,撑大了他们的?胆子。

    大老爷和二老爷先后开口,一番叮嘱,连话该怎么说都反复说了好几?遍,想要宜真进宫为他们说话。

    宜真只?管好声好气的?应下。

    反正说不说她说了算,况且就算说了,帝后也知道?她的?情况,不会怪罪。

    忠孝难两全。

    还?好帝后宽仁体恤。

    长公主一直没说话,就算最后宜真告辞,也没吭声。

    宜真也不在意,从容离开。

    这时天已经黑了,月初之际,上弦月若隐若现,漫天星子倒是灿烂。

    马车徐徐穿过空旷的?街道?,宜真将帘子挑起,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屋舍,因为长公主府生出的?些?许沉闷渐渐散去。

    她吸了口气,微微笑了笑。

    马上就是上巳节了。

    到时候也该出城去走走才是。

    春和景明,正是好时节。

    三月三,上巳节。

    宜真带着宋庸前往郊外踏青。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朗气清,马车徐徐驶在路上,路边草木碧青,满目的?清新怡然。

    寻了处景致好的?地方,宜真叫停,准备下车走走。

    宋庸利索的?跳下车,而后伸手扶宜真下来。

    宜真见了,不由一笑。

    这样小小的?人,做出这副风度样子来,很有些?意思。

    她也没说什?么,饶有兴致的?搭手上去,自己小心翼翼的?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怎么想起扶我了?”宜真问。

    “孩儿见别家孩子都会扶母亲,自然不能落后。”

    宜真细眉微动?,的?确是这样,只?是之前宋彦文未曾这样做过,所以她有些?不习惯。

    所以,原本亲疏早就能分辨,只?是她不曾发?现。

    微微笑了笑,宜真也没松开他的?手,索性拉着。

    不知不觉,宋庸竟然已经长到她上臂处,快要到肩头了,少年人长得就是这样快。

    “你有心了,只?是这些?事交给?丫鬟做就好,你就不要费心了。”

    “孩儿不费心,能侍奉母亲,孩儿高兴。”宋庸说着笑道?,“母亲,孩儿有个东西想送给?您。”

    “哦?是什?么?”宜真想起他这些?时日神神秘秘的?忙碌,高嬷嬷很是挂念,还?在她耳边念叨了好几?次,不由笑着问道?。

    “母亲稍等。”

    宋庸笑着说,而后跑到后面的?马车,取下自己小心翼翼放上去的?东西,藏在自己身后,等到了宜真面前,才猛地拿出来。

    漂亮的?燕子形纸鸢,上面用?颜料精心绘制着漂亮的?花样。

    宋庸捧着,眼?睛晶亮的?看着她。

    “母亲,送给?您。”

    宜真微怔,慢慢伸手接过。

    “你这几?日就是在忙这个?”她抬眸看向眼?前的?小少年,眸光是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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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庸点头,说,“母亲对孩儿这样好,孩儿无以为报,想着马上就是上巳节了,就做了个纸鸢,您觉得怎么样,还?可以吗?”

    他表现的?有点忐忑,又很是期待。

    “喜欢。”宜真轻轻抚摸着纸鸢的?纹路。

    人的?记忆就是这样奇怪,有些?事,明明以为早就记不清了,可等到看到相应的?事物,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

    比如她幼年时,被弄坏的?那个纸鸢。

    之后宜真再?没有买过纸鸢,每每看到,都仿佛能看到当初那个无能为力,只?能将一切忍耐下去的?自己。

    可如今,宋庸将它?送到她面前。

    恰好是在她能护住自己所有的?时候。

    宜真慢慢就笑了。

    “你有心了。母亲很喜欢。”她再?次道?。

    “母亲喜欢就好,以后孩儿每年都给?您做!”宋庸表现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欢喜笑道?。

    “这就不必了,母亲这个年龄,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能玩纸鸢。”宜真失笑。

    宋庸一副不解的?样子,认真的?辩驳,说,“母亲说的?哪里话,您正年轻,才十六岁。况且,只?要喜欢,多少岁玩都是可以的?,孩儿前几?日,还?见着怀国公家的?老夫人放纸鸢了呢。国公府的?人都高兴的?看着,在那儿鼓劲呢。”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这位嫡母,明明年岁不大,可平日里老成?稳重,一点不似这个年岁的?人。

    她平日除了处理家务和产业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书,安安静静,不吵不闹,静谧的?如同?古画上才有的?仕女图。

    宋庸一开始不解,等渐渐了解了她的?过往后,才渐渐恍然。

    他也被忽视,也被欺辱,可他没有兄弟姐妹,老夫人和宋简之平日都只?当看不见他。相比之下,他的?这位嫡母还?要战战兢兢想方设法的?在刻薄挑剔的?祖母和不懂事的?弟妹间以及继母手底下讨生活。

    她的?日子要比他更难过。

    这样想着,宋庸不由心疼她。

    宜真神情微的?动?了动?,失神道?,“十六……”

    的?确,她的?年龄才十六,可她的?心,已经无比苍老了。

    “母亲,要不要先试试?”发?现她又有些?走神,宋庸笑着开口。

    “好啊。”宜真回神笑道?。

    纸鸢顺利的?被放飞,越飞越高。

    宜真扯着线,专注的?看着,面上的?笑意在她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越发?的?浓郁。

    种种烦恼似乎都随着这纸鸢一起飞走,只?剩下纯然的?喜悦。

    宋庸笑着站在一旁看着。

    这般玩了好一会儿,宜真估摸了一下时间,才小心收了线。

    将纸鸢收好,用?帕子按了按额角,她冲宋庸招了招手。

    “走了。”

    早在几?日前,宜真就收到了潞安县主邀请,邀她去赴曲水流觞宴。

    这会儿瞧着,时间差不多了。

    如今三位长公主,再?加陛下的?子孙,宜真这一辈所有表姐妹兄弟之中,潞安是年纪最长的?。她是福宁长公主的?大孙女,嫁的?是怀安候世子。

    不同?于宜真这个祖母不喜爹不疼的?,福宁长公主很喜欢宠爱自己的?一众孙子孙女们,孙女们一个个都求了爵位,还?费尽心思找了好人家。

    潞安县主脾气性格好,性格洒脱爽利,整日笑呵呵的?,往常也总爱照顾关心一众弟妹们,是个极好相处的?性子。

    大抵是宜真日子不过不痛快,所以她很喜欢同?潞安县主这样的?人多相处,也很喜欢这个大姐姐。

    一路到了一处庄子上,外面候着的?仆役忙指了路。

    这个庄子是潞安县主的?,里面有一大片桃花林,其?间有小溪穿行过后,到桃花开盛时,微风拂过,落英缤纷,虽溪水而去,可谓是美轮美奂。

    因此,每年上巳节,她这个东道?主就会邀请好些?人来此游玩,行一轮曲水流畅。

    马车在林子外停下,宜真带着宋庸往林子里走去,越往里去,人越多,越热闹。

    大多都是几?家表姐妹表兄弟们,见了宜真也表现的?很亲切,相互打了招呼,这般停停走走好一会儿,才总算见到今日的?东道?主。

    “潞安姐姐。”宜真未语先笑。

    潞安县主随了祖母,生了张和气的?圆脸,容貌不算出众,但皮肤白皙,也算秀丽。最让人喜欢的?,是她身上那种萦绕在身周的?轻松自在,仿佛从没有烦心事一样。

    宜真一看,便觉放松下来。

    “宜真,你可来了。哦对,该叫你丹阳郡主了。”潞安笑道?。

    “潞安姐姐就别打趣我了。”宜真笑道?。

    两人说了几?句话,宜真随着潞安到了曲水流畅处,只?见小几?等都已摆好,显然只?等开宴。

    潞安让宜真先去走走,但她喜静,不喜动?,觉得在这儿坐着也挺好的?,就推辞了,只?是叮嘱宋庸去玩。

    宋庸应好,行礼后告退。

    “这个孩子你养的?真好,小小年纪就进退有度,做事也细心稳重。我可听珏儿说了,他在那一群小子里都能说的?上话了。”潞安县主在一旁笑看,等人走了,才对宜真说。

    孩子们也是要分群的?,如今京中,文官们是一群,再?然后就是勋贵们,再?往下,又要按各家关系来分。

    宋庸因着宜真的?关系,和宗亲家孩子们也有往来,但到底是庶子,差了一筹,平日里来往最多的?,还?是襄台伯府附近几?个候伯府邸的?孩子。玩的?最好的?,则是一众庶子,不过他聪明,和那群嫡子关系也还?可以。

    宜真闻言只?是笑笑。

    她从不怀疑宋庸的?聪慧和手腕。

    “都是这孩子聪明。”宜真道?。

    潞安拉住她的?手言笑晏晏,看了眼?左右无人,才道?,“有句话我忍了许久,到底忍不住,你别怪姐姐多嘴。这孩子好是好,可人心隔肚皮,还?是要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才最妥当。”

    这话若是别人说,宜真少不得要担心那人是不是怀揣了别的?心思。

    可潞安自小就生活和睦,成?婚后一心相夫教子,是个再?温和寻常不过的?贵夫人,这的?确是她会有的?想法。

    “我知道?姐姐好意。”幼时宜真总是被忽视的?那一个,那时,潞安都会特意照顾她一二,这份情,她一直记得。

    “你知道?什?么?”潞安说着拍了她一下,笑道?,“只?要孩子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管他爹是谁。宋家人不是东西,咱们也不用?客气。做的?隐秘些?就行。”

    宜真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23章

    瞧见她这呆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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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潞安县主霎时笑了。

    “难得在?你脸上看着这样的表情。”她点了一下宜真?的眉心。

    “姐姐又逗我。”宜真?总算回神,无奈嗔道。

    这般女儿家的娇嗔,潞安还是第?一次在?宜真?身上见到,顿时眼?前一亮。

    “你啊,平时就是太温顺,太从?容了,男人嘛,都喜欢娇滴滴的女儿家,你若像刚才那样嗔一嗔,谁不动心。”她说。

    宜真?一笑,她怎会不知。

    但?恁多的女儿心思,也早在?上辈子被?消磨干净了。现在?她只有满心倦怠。

    “不过?姐姐说的是真?的,你好好想想,圣旨赐婚,和离是不能的,但?也不是说咱们就只能后?半辈子憋屈着。这乐子,不都是自己找的。”潞安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转而说起了别的。

    宜真?心思浮动了刹那,想起以后?——

    虽然经历了一段糟糕的婚姻,但?宜真?仍然期待着一段和睦美满的婚姻。

    仿佛那样,就能填补上所有过?往的遗憾-

    另一边,宋庸没走多远,就瞧见了正等着他的高云秦峻等人,遂一伙人玩去了。

    “这次没瞧见长公主府的那些人,可算清静了。”

    秦峻嘀咕,笑的眉眼?飞扬。

    “活该。”他哼了声。

    白聪兄弟三人同时点头附和,几个?人都生的又高又壮,最大的白聪身量比起一些大人都差不多,只是眼?中还带着稚气,显得有些憨厚的。

    他一般出门都会带着两个?弟弟,一个?白智,一个?白明。

    三个?名字可见吉安伯取名的时候抱了何等的期望,但?可惜的是,三人的长相和脑子都随了亲爹。吉安伯者何人,陛下打天下时帐下猛将,冲锋陷阵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但?要?让他出谋划策……

    没人会这么干。

    吉安伯夫人早年伤了身体无法有孕,就将自己的亲妹妹聘进家做了贵妾,姐妹俩相处的极好,妹妹更是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喜的吉安伯不行,可三个?人虽然得家中看重,到底是庶子,导致哥仨在?京中的处境也有点尴尬。

    秦峻是保宁侯世子,保宁侯夫妇头前的几个?孩子全都死在?战事里,本来以后?后?半生无望,谁知临了了都四十多了,竟又得了一个?儿子,取名秦峻。

    就这么一个?独苗,平日里夫妇俩都是如珠如宝的护着,明明是个?男孩儿,却养的格外娇气,平日里别家都不爱带他玩,所以在?遇到宋庸这个?有耐心的就缠上他了。

    至于高云,是一众小伙伴里家世最好的,出身昌国公府。

    只是不同于他们几个?,高云的处境不太好,他爹昌国公世子宠妾灭妻,在?他之前就生了好几个?庶子,一直冷落苛待他,偏心那几个?庶子。

    他也是最不爱说话的那个?,这会儿也只是低着?头,不吭声,显得有些阴郁。

    几个?人身世各有各的糟心之处,恰好凑到一起,关系竟然处的极其不错。

    当然,这都是宋庸的功劳。

    宋庸眉目舒展的听着,只是想起自家嫡母在?提起长公主府时的神情,眉不由微动。

    根据他对自家嫡母的了解,看她的神情,这大概就是个?开始,长公主府倒霉的还在?后?面?呢。

    “你爹又罚你了?”他看向高云。

    高云还没说话,秦峻已经愤愤开口?,“可不是,昨天又让他去跪祠堂了,呸,不要?脸。”

    他听了就默默点了点头,没说话。

    宋庸没说话,只等秦峻和白家兄弟几个?人分?心的时候,静静对高云说,“决定了吗?”

    高云顿了顿,忽然使?劲点头。

    “决定了!”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阿瑾,谢谢你。”

    他低语,仿佛生怕惊动了人的语气,但?却格外坚定郑重。

    宋庸嗯了一声,提醒了一句,“小心。”

    昌国公府的事,就是一团污糟。

    当初随当今打天下的人不少,被?封为国公的只有五人。昌国公的战功无需多言,但?他内宅不谨也是真?的。全家从?上到下的男丁都十分?偏爱女色,宅子里莺莺燕燕一大堆。

    女人多了,事也就多。隔三差五就要?弄出些事儿来,京中的人都习惯了。

    那边秦峻悄悄瞄了一眼?正说话的两人,忍不住好奇了一下,想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曲水流觞宴热闹了半日,宜真?玩的也算尽兴。

    其间,潞安县主设宴,请大家用过?午膳,而后?她又玩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这样好的春日,若全数消磨在此处,难免有些可惜了。

    正该多出去走走才是。

    濯了水,踏过?青,又放了会儿纸鸢。

    宜真?带着宋庸,痛痛快快的玩了一日。

    上巳节过?去,清明似乎近在?眼?前了。

    被?无数代先辈总结出的节气总是分?外适宜,淅淅沥沥的春雨就不时洒落,渐渐催深了绿。

    串串水珠从?檐下滴落成帘,墙角的芭蕉叶子被?雨珠砸的劈啪作响。

    窗户敞开,宜真?看着外面?的雨,不觉睡去。

    伴随着宜真?的惬意,朝中却因?为长公主府的时渐渐掀起轩然大波。

    随着证据不断被?查出,变得清晰,朝上几乎每天都有奏报。弹劾的奏章几乎堆成了山,在?陛下几近默许的情况下,朝臣们识相的开始为之努力。

    随着失态日渐严重,证人被?接回京中,长公主府的气氛越发紧绷,宜真?被?寻了几次,也配合的面?见皇后?说了几句,但?还是无济于事。

    直到那日,三司呈上新的证据,陛下盛怒——

    长宁长公主得到消息,想要?入宫觐见陛下,却被?拦在?宫门前。

    末了,她跪在?宫门前叩首求见。

    事情从?开始发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如今正是四月,初夏时节。

    日头一日赛一日的灼热,尤其是正午时分?,若没有及时换上轻薄的夏裳,说不得就会被?热意弄湿了衣衫。

    长公主年轻时是苦过?来的,那时候的她自然不怕这点日头,可她养尊处优十余年,再加上到底上了年岁,哪还有曾经的体格,不过?跪了半个?时辰,就摇摇欲坠,汗如雨下。

    长公主府这些年,在?宫中到底经营出了些人脉,再加上有些人还念着陛下曾经对长公主府的恩宠,便想了法子将这个?消息递到了御前。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陛下终归心有不忍。

    只是这次的事他实在?生气,有心想给长公主府一个?教训,免得他们胆大包天,竟然敢谋害皇后?。便就斥责了内侍,没有理会。

    宫门外长公主府的人迟迟没有等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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