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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我想让你死

    林晚辞身体微微颤抖, 纤细的手指无力松开,精致的酒杯一点点脱落,随之砸落在地上。

    沈言瞳孔微缩, 无数复杂的情绪在其中翻涌, 片刻后面色寒凉地移开目光。

    之前的他对一些事情并不关注,也不喜欢把人想得太过糟糕。

    但现在的他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在四周一阵唏嘘声中,林白依旧保持微笑,甚至还很有耐心地亲自弯下腰, 仔细地整理那些散落一地的残渣。

    一旁的服务员先是一愣,随即惊呼一声纷纷上前帮忙。

    林晚辞收回视线, 眼神中满是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她微微转头, 目光淡淡地看向林白:“谢谢哥哥。”

    她的话有种莫名的沉重,四个字里面有明显的血腥味。

    敬酒环节没有被这个小小的闹剧影响到,林晚辞面带微笑接过礼物, 身姿款款地走到其他桌子, 大方得体地走完整个流程。

    参加这场宴会的人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甚至没多少人在乎新娘新郎究竟是谁,闻家和夏家的董事都在, 他们更在乎怎么从这两个集团里面捞点油水。

    刚才许鹤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和闻修然说了几句话, lph看了看沈言,把他留在原地自己先离开了。

    或许是一些公司内部消息, 不能让沈言知道的那种。

    沈言百无聊赖地喝着红酒, 闻修然偶尔会把一些资料放在卧室, 沈言就算当着闻修然的面看,对方也不会很在乎。

    在闻修然眼里, 集团是他和沈言的共同资产,但闻修然从来不会让沈言参加公司的核心项目。

    除了必要工作时间,闻修然巴不得把沈言别在自己领带上,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闻修然专门避开自己呢?

    沈言眉头紧皱,咬着酒杯边缘微微发呆。

    “闻夫人?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响起,林白很是熟稔地冲沈言打招呼,微微保持的距离仿佛许久未见的普通朋友。

    沈言动作一顿,他早就看到了林白,不过想着身边有个成精醋瓶,自然不会和林白打招呼,但他没想到林白会主动凑过来。

    他很敏感地拉开了一些距离,态度冷漠道:“林总好。”

    林白像是被沈言的陌生态度刺激到,面色露出几分落寞,眼神有些自嘲,但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个微笑:“之前听说你身体不好,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一直这个样子。”沈言抬起手摸上自己的后颈,伤口传来微微的刺痛感,他很是不在意地接过话茬,漫不经心道:“不影响日常生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现在社会大多数人都有点精神问题,尤其是s市,从楼上朝下扔一块砖头,就能砸死三四个抑郁症患者。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好好在家养着,沈言现在很是知道知足常乐,能吃饱饭就很好,如果再奢侈一下,他希望自己不要再做噩梦了。

    神采飞扬的沈言好像已经被扼杀在过去不到一年的岁月中。

    林白有些无奈地苦笑:“应该也是,你看起来也比之前胖一点了。看来闻修然把你照顾得很好,或许他更适合你,有些人磁场就是互相吸引的。”

    狗屁。

    沈言嘴角上勾,很是配合地笑了笑,接着把脱缰状态的话题努力扯回来:“林总也会遇到合适的那一位,毕竟您也是青年才俊。”

    其实他很想直接问林白,兰花上的那串数字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手机号还差好几位,如果是房间号又实在太短。

    觥筹交错间,清脆的碰杯声不绝于耳。

    沈言目光扫视一圈,偏头低眸浅尝了一下手中的红酒,并不想接着说话了。

    对面的林白目光一闪,似笑非笑地看向沈言身后。

    不过一两秒,沈言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揽住,闻修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鎏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林白,旁若无人似的嗤笑一声。

    如果他的目光能实质化,林白现在应该是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沈言心里瞬间有点悬,有些底气不足,拍了拍闻修然的手,语气平平听不出起伏:“走吧。”

    “闻总,别来无恙。”林面上挂着社交笑容:“上次见面好像也有些时间了。”

    “距离上次见面才不过一周。”闻修开门见山地打岔道:“林先生当时还夸吴妈做的饭菜好吃,看来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每个音节里都满溢着深深的厌恶,语气更是冷得刺骨。

    沈言不知道闻修然已经看了多久,只是觉得闻修然放在肩膀上的手又加了一些力气。

    他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心里暗戳戳地思考:如果两人打起来,他是先拦闻修然还是先叫救护车。

    闻修然大多数时间穿西装,看不出一身腱子肉,但他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学习散打,单手能把沈言一个一米八多的成年男性扛在肩膀上。

    闻修然和林白目光交汇,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意深深。

    “上次送给闻夫人的兰花养得怎么样?”林白避开闻修然的恶意,扯开话题继续道:“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如果非要送金贵的东西,不如直接把你们公司股份送过来,他会喜欢的。”闻修然把沈言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两人看上去似乎更加亲密。

    林白笑得像只成精的狐狸,眼角上扬目光飘忽道:“这盆兰花是我托人从国外带的,价格虽然比不上股份,但也足够买一个市中心的房子。我以为闻夫人会把兰花放进保险柜。”

    沈言心思微动。

    闻修然信息素的味道变得很大,s级lph信息素侵入性很强,沈言本以为自己不会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但和闻修然相处数年下来,他一个bet不仅能很敏感地感知到信息素味道,甚至闻到信息素后还会有生理反应。

    “他的阳光房里种了很好的兰花。”闻修然笑意森森:“倒也不缺林总这么一棵。”

    空气中仿佛能明显闻到噼里啪啦的火药味,紧张的氛围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就算闻不到信息素,林白似乎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威压,一个保镖在这时凑过来,贴近林白悄悄说了几句话。

    林白稍微收敛神色,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林老爷子,笑着和沈言说道:“失陪了。”

    闻修然身体稍微动了一下,沈言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刚才闻修然肯定又冷哼了。

    这场宴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璀璨的灯光依旧闪烁着,却无法掩盖宴会尾声的仓促与凌乱。

    沈言抱着手臂慵懒地靠在车门上,眼神有些游离地望着远方。

    车刚开走没多久,沈言在嗡嗡的行车声中感觉有些疲惫,刚要闭上眼睛打个盹,一股大力袭来,风声从耳边划过,再次睁开眼,他就被闻修然一言不发地紧紧搂在怀里。

    闻修然的动作迅速而有力,双臂如同钢铁铸就的枷锁,紧紧地环绕着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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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留一丝缝隙,像是要把沈言和自己的骨肉揉在一起。

    骨骼碰撞的声音微微响动,在寂静的车内中显得格外清晰。沈言虽然早已习惯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但胸口好像被巨石压住,呼吸受阻,有些喘不过气。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闻修然的怀抱。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怒意,咬着牙骂道:“闻修然你个混蛋……你抱这么紧做什么?”

    lph 的动作依旧强势,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沈言只觉得压迫感愈发强烈,肺部的空气慢慢被抽离,他的呼吸变得愈发艰难。

    他张开嘴,隔着衣服猛地咬在闻修然手臂上,头顶的lph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手里的力气似乎越来越大。

    沈言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沈言的眼中的色彩渐渐褪去,目光变得有些失焦。

    他的脑袋开始发晕,心跳在耳边如鼓点般急促响起,声音时大时小,喉咙里开始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闻修然手中的力气突然小了些,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消退。

    沈言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的世界虽然依旧有些模糊,但已经逐渐清晰。

    随着心跳逐渐平稳,沈言的意识慢慢归拢,闻修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自己的脑袋,仿佛是在安抚他刚刚经历的惊恐。

    沈言微微动了动身体,已经恢复力量的四肢慢慢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掰开闻修然的胳膊,努力从里面挣脱,大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一边喘气一边看着闻修然。

    闻修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抬手抚上沈言的脸,面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你发什么病?”沈言知道闻修然有疯病,每次他都以为自己习惯了,但总是被闻修然刷新认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掐死我?”

    闻修然亲了亲他,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很是自然道:“你今年生日想要许什么愿望?”

    “许愿你赶紧去死!”沈言有些恶劣地甩开闻修然的脸,他受够了闻修然天天要杀不杀还折磨人的狗脾气了。

    闻修然面色依旧带着笑意,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沈言。

    按经验来说,沈言口出狂言之后,一定会被闻修然拉着教训,他立刻缩在墙角,目光戒备地看着眼前的lph。

    闻修然哼笑一声,转过身目视前方。

    就在沈言以为闻修然不打算继续聊这件事时,lph突然开口道:“……或许会如你所愿。”

    第72章 他最近不正常

    沈言正有些烦闷地活动自己的手腕, 闻言他动作一僵,不耐烦地甩手推了闻修然一下,撇撇嘴问:“许鹤那家伙给你说什么了?”

    闻修然只是托着下巴, 没有立刻回答, 半天才问了一句:“假如我死了,你怎么办?”

    沈言笑眯眯:“放鞭炮。”

    闻修然幽幽道:“说实话。”

    “别聊这个了。”沈言很是有经验地把话题叫停,皱眉不想说话,他说实话闻修然肯定不想听, 说假话闻修然也听得出来。

    都是老狐狸了,何必装神弄鬼。

    “你如果死了, 你养父不会放过我的。”

    闻修然原本毫无表情的表情突然有些复杂,他很奇怪地看了沈言一眼:“你怎么这么确定?”

    沈言嗯哼一声, 脑袋枕在胳膊上,十分懒散道:“直觉。”

    闻修然眉头紧皱,好像深思熟虑了一番, 最后得出结论:“那这样说的话, 我如果有事,你陪我一起走好像是最安全的。”

    “随便,反正都得死。”沈言抬手扶着额头, 懒得搭理神经病。

    他不想说之前挑衅闻慕尘的事情,后者毕竟是闻修然的养父,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沈言真的和闻慕尘发生什么冲突, 他都不能保证闻修然会护着自己。

    虽然闻慕尘现在下落不明, 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做过闻家的掌权人,手里的资源也不会很少。

    撇去对方策划车祸杀自己的事情, 沈言对闻慕尘莫名也有些敌意,如果非要说的话,他觉得对方身上的假人味太重了。

    一天天笑眯眯的,眼睛里面却没有什么感情,活像不知个从哪里跑出来的鬼怪披上了人皮,总是像个伪人。

    沈言自己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闻慕尘能早点被抓到,最好在精神病院关一辈子,自己还能时不时过去嘲讽。

    闻修然在车上发完神经,到别墅里就变得正常了,正常地健身、修剪花园、看书……

    他脑袋里面似乎有个任务单,每天都按时按点把任务完成。

    沈言自认为他之前也算个勤奋努力的好少年,有时忙到凌晨一两点,第二天六点还能精神抖擞双眼放光地正常上班。

    后来公司发展稳定,他也稍微松懈,经常睡懒觉,什么运动和看书全都丢到一旁了闻修然从很久之前,每天都会坚持早起,健身之后回来做早饭,把沈言叫醒后再去做自己的事情。

    腺体病变那一段日子,闻修然稍显疲惫。大多数时间,就算他和沈言闹到彻夜未眠,闻修然第二天上班似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依旧会把所有事务处理得当。

    回到家后,闻修然很是没有缠着沈言,自己跑到卧室半天没出来。沈言也懒得想太多,比起思考闻修然在搞什么事情,他更乐意去想晚饭吃什么。

    外套脱下之后,沈言安分地坐在餐桌旁边,看着电视等晚餐,昨天吃了佛跳墙和荔枝肉,沈言觉得太过油腻,让吴妈把今天晚餐做得清淡一些。

    他希望今天能喝到鲍鱼鲜虾粥。

    管家站在一旁拿着鸡毛掸子打扫藏品,沈言眼珠一转,漫不经心地问:“管家,你打扫的这个藏品是哪一年的?”

    他平时很少关注这些细节,管家也愣了一下,思考后很是利落地回答道:“是南宋时代的宫廷花瓶,具体的年代不详。”

    沈言很是矜贵地倚在靠背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悠悠道:“这些东西放哪里?我想去挑一幅小景山水挂书房里面,顺便再搬个花瓶装饰一下。”

    “都在藏宝阁,我去吩咐其他人做,夫人不用太费心。”

    沈言食指在扶手上敲了敲,笑着道:“难道不能让我知道吗?”

    管家还没回答,一道声音从楼梯口上传来:“带他去就行,让他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闻修然站在旋转楼梯上,原本的西装已经换成了墨色的高领毛衣和休闲裤。

    沈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很不爽地看向别处,他穿毛衣总是松松垮垮的,闻修然却穿得跟紧身衣似的。

    “好的先生。”

    沈言拿起面前的叉子,放在手里把玩,很是不屑道:“看来你家的人我使唤不动,等回头你死了我估计也要被扔出去了。”

    管家面色有些不快,闻修然倒是心情很好地走下来:“你不是一直想被扔出去吗?可惜我父母都不管我,不然你早就可以拿着钱离开了。”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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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我会把藏宝阁里面的东西全部卖掉,你不担心吗?”沈言趴在餐桌上,歪着脑袋看闻修然:“就这放心我?”

    闻修然抬手摸了摸沈言的脑袋,很是熟练地坐在他旁边,轻轻咳嗽两声。

    “感冒了?”

    “没有。”闻修然摇摇脑袋,把几只虾夹到自己盘子里。

    沈言好了伤疤忘了痛,把今天差点被勒死的事情置之脑后,口无遮拦道:“那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虚?”

    闻修然眼眸微转看向他,把剥好的虾放到沈言盘子里,幽幽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言瞬间有些汗颜。

    闻修然很是优雅地享用好自己盘子里面的牛排,看着沈言盘子里小山似的食物皱了皱眉:“晚饭不要吃太多。”

    沈言仿佛没听到似的,专心致志地啃着碗里的鲍鱼,嘴巴被塞得满满的,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宴会上的食物虽然可口,但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他作为闻修然名义上的爱人,还要跟那么多不认识的人点头或是打招呼,一场宴会下来就吃了几片红酒雪梨。

    闻修然见他不理人,接着又补充道:“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

    “闻修然你闭嘴吧!”沈言忍无可忍,冲着闻修然大声吼:“我跟你结婚连饭都吃不饱,还传出去让别人笑死吗?你当我是小鸟胃,吃点东西就饱了。每天晚上你又……结束之后我都是饿着肚子睡觉的!”

    沈言最近的脾气也是很古怪,很小的事情就会让他脾气有些炸,好像一下子变回来十几年前那个街头和别人打架斗殴的小混混。

    闻修然没有顶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眸微转道:“今晚许鹤来给你做身体检查,吃完饭早点上去。”

    沈言屈尊降贵地点点头,又啃上了餐后水果。

    许鹤本来是闻慕尘的私人医生,后来老板跑路把他一个人扔下来,闻修然当时正在调查夏朗的事情,便直接把许鹤扣下来了。

    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立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吐了个干净,闻修然也没不讲理到随便杀人的地步,加上许鹤也是个牛马圣体,对闻修然身体状况了解较多,最后便让许鹤在他身边待着继续做私人医生。

    沈言还是穿着白天的西装,他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打了几个哈欠强撑着坐直身子。

    外面温度有些冷,时不时还能听到轻微的风声。卧室里的灯光偏暖色,暖气温度适中,让人昏昏欲睡。

    胖猫缩成一个球,在被子上砸出一个深坑,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沈言看着胖猫,突然伸手抱住它的肚子,胖猫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撑起腿。

    他幽幽地威胁道:“起来重睡!”

    坐在书桌前的闻修然笑出声 ,把手里的书轻轻放下,站起来稍微伸了个懒腰:“你要不要躺下来?就让许鹤给你把把脉,其他的以后去医院再检查。”

    沈言本来就有些心烦,这两天他的肚子总是有些不舒服,不是闹肚子也不是胃病,就是觉得内部器官有些酸痛。

    他嗤笑一声,冷冷道:“就把个脉?那万一我有什么事呢?你是不是盼着我有什么大病好找个续弦啊?”

    “沈言。”闻修然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淡淡道:“你最近有些爱挑事了。”

    “用你说?”沈言破罐子破摔,一个枕头砸闻修然身上:“你一天天吓唬你爹呢!”

    闻修然单手接住枕头,上前走了两步,张口正要说什么。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闻总,我现在能进去吗?”

    沈言和闻修然对视一眼,闻修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叹了一口气后去开门,身后的沈言斜睨着闻修然的背影,慢吞吞地把枕头捡起来放在床上,稍微拍了两下。

    许鹤刚走进门,看到沈言后瞪大眼睛,有些憋不住地啧啧两声。

    沈言和许鹤也算熟人,自然也没起身寒暄,他抱着胖猫,微微蹙起眉,面色不善地看了许鹤一眼。

    “这么久没见,夫人好像……”许鹤嘴贱了三十多年,现在换了新老板,老板夫人还是个小心眼,他自然不能什么话都往外说,停顿了半天后,许鹤磕磕绊绊地说道:“更圆润一些了。”

    如果不是闻修然在场,沈言真想直接把拖鞋扔到许鹤脸上。

    “去把脉。”

    闻修然很少和外人废话,扬起下巴言简意赅道:“最近他情绪不是很稳定,但不是抑郁症的特征。”

    沈言白了闻修然一眼,把胖猫放在一边,抬手把左手手腕放在软垫上。

    许鹤见状立刻点头哈腰凑过去,把手搭在沈言手腕处。

    沈言把脸搭在手背上,眼睛困得有些睁不开,脑袋也开始摇摇欲坠。

    许鹤摸着他的脉,表情有些疑惑,而后似乎不太确信,最后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

    他松开手,又摸上沈言的手腕,力气还大了一些。

    这辈子许鹤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这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内来回切换,而后短暂地“啊?”了一声。

    沈言看着许鹤呲牙咧嘴的表情,咂咂嘴有些无语道:“到底什么事?”

    第73章 他的遗物

    许鹤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脑袋, 表情僵硬地把手挪开,刻意避开了沈言的视线,低头打开自己的笔记本, 一边记录一边问:“你是不是最近饿得很快?”

    闻修然正坐在沈言旁边, 给他肚子做按摩,听到许鹤的话微微点头:“他最近吃得比较多。”

    空气中的桃子味太过浓烈,沈言抬手在鼻子边扇了扇,有些嫌弃道:“你能不能把你信息素收一收, 味道有些大。”

    闻修然摸上自己腺体,长长的睫毛扫下来, 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我贴了阻隔贴。”

    许鹤立刻冲闻修然挤眉弄眼做着有些夸张的表情,后者表情有些疑惑, 片刻之后茅塞顿开似的微微睁大眼睛。

    沈言看着两人在当着他肆无忌惮地面眉来眼去,有些冷漠地哼了一声。

    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体有些问题,不过看闻修然的态度, 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沈言曾经以为自己怀孕了, 结果私下测试几次都没有中。bet虽然也能怀孕,但是也没那么容易。

    退一万步来说,闻修然曾经专门拉着沈言备孕过, 按照他做事的频繁度,沈言要是能怀孕, 孩子早就有好几个了。

    检查没耽搁多长时间,许鹤低头写了几页笔记, 撕下来交给闻修然, 又交代和沈言了一些日常注意事项, 重复了好几次让沈言好好休息。

    管家守在门口,按照闻修然的吩咐派人把许鹤送回家。

    沈言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 现在也不过晚上九点,他不自然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现在还不是冬天,自己也太容易犯困了。

    闻修然靠在书桌旁,身姿端正地低头看书,灯光轻柔地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皮肤白皙而细腻,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轮廓分明,宛如沈言大学时见到的雕塑作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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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啃着苹果的沈言从他旁边路过,目光定格在闻修然戴着金丝眼镜的脸上,随后向下微移。

    闻修然已经换上了睡衣,锁骨从领口露出来。

    沈言站在他身边,弯腰把闻修然手中的书颠倒了一下,不紧不慢道:“你最近喜欢倒着读书了?”

    闻修然愣了一会,随后把书收起来放在旁边,不小心又碰倒了花瓶,看起来不是很从容地把东西收拾好,欲盖弥彰地搂着沈言亲了亲。

    “睡觉吧。”

    “好。”

    灯光熄灭后,闻修然只是搂着沈言,轻轻地拍着他的背,lph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沈言早已经闻惯了桃子味,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现在闻到莫名觉得有些心安。

    困意很快袭来,沈言稀里糊涂睡过去。

    半睡半醒间,他听到了一声沉重地叹息,之后有人贴近他的耳朵,像是陷入绝境向他求助的落难之人,不停地呢喃道:“……我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沈言眼睛都睁不开,眼前一片混沌。

    第二天一早,沈言伸了个懒腰,眼睛睁得圆圆的,从窗外看到了阳光房。

    昨晚闻修然破天荒地没有折腾他,沈言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精神也比之前好多了,哼着小曲儿从旋转楼梯上晃晃悠悠下来。

    “大早上这么开心?”

    沈言抬起头,看到沙发上本应该去公司上班分闻修然,lph仰头看着他,猫咪在旁边蹭来蹭去,掉下来的毛跟蒲公英一样飘来飘去。

    “你今天在家?”沈言脚步放慢,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向闻修然:“今天不是工作日吗?”

    闻修然把电脑放在旁边,揉了揉眉心,言简意赅道:“我是老板。”

    他不想上班有谁敢管?

    沈言撇着嘴慢吞吞地走下来,十分安分地坐到餐桌旁边,开始安静地吃早饭。

    他最近的心情变化很大,上一秒什么都不怕,下一秒又突然变得识时务。

    闻修然走到沈言身边,看着他的发丝有些许垂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沈言习惯丢三落四,之前掉了好几根价值不菲的簪子,买的小皮筋儿也是扔得哪里都有,用的时候却一根也找不到。

    后来习惯之后,闻修然会在自己手腕上系几根黑色皮筋。他帮沈言把头发仔细地扎起来,轻声说道:“头发别掉到碗里了。”

    “和你说了很多次,早上先把头发打理好,不然看起来乱糟糟的。”

    沈言点点头,用刀叉插着煎蛋,一小口一小口地啃。

    猫咪闻到香味,尾巴竖起来,在沈言裤腿旁蹭来蹭去。

    “你不能吃。”

    沈言把猫咪推了老远:“吃你冻干去。”

    吴妈很是识时务地上来把猫抱走。

    闻修然在旁边看着手机,突然抬头道:“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沈言愣了愣:“想去的地方?”

    “就是……”闻修然沉思了片刻,补充道:“你有没有计划要去的地方,或者你有什么要做还没做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诡异了。

    沈言吃饭的动作一僵,缓缓转头,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对着闻修然幽幽道:“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闻修然眯起眼睛:“……不是。”

    “哦——那你在外面有情人了要打发我了?”

    “……倒也不是。”

    沈言点点头,接着思考,他早就对生死这种东西看淡了,就算闻修然对他说自己得了什么癌症晚期,他可能也只是惊讶一下,该吃吃该喝喝最后想办法安乐死。

    这辈子虽然开头不怎么样,但是也算捞了很多好处,活得也不是很惨。

    沈言不懂闻修然怎么一副要把自己处理的语气,既然自己不会死,闻修然也没有移情别恋,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那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沈言饭也吃不下了,很是正经地敲着桌子,就怕闻修然给自己埋什么坑,这狗东西看上去挺无害的,但坏心眼子一直挺多的。

    “你说啊,说了我又没办法怪你,我又打不过你。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我最近什么坏事都没干。”

    闻修然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变到笑意盈盈,很优雅地咬牙切齿道:“沈言,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平时我对你不好吗?”

    沈言摸着下巴思考,闻修然平时对自己也算不错,偶尔也会带自己出去,但这次感觉就是不太对。

    本着便宜不占是傻蛋的规则,沈言正色道:“出去玩就算了,我想去仓库挑礼物,回头送到拍卖行卖掉,先说好,卖的钱算我的。”

    闻修然骂了一声“财迷。”

    最后倒也没有拒绝。

    沈言本以为闻修然也就偶尔休息一天,在他认知里,闻修然一直都挺忙碌,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

    没想到闻修然一连在家待了整整一周。

    沈言穿着睡衣站在书架旁边,一边刷牙一边隔着绿萝观察沙发上正在睡觉的闻修然。

    闻修然每天在电脑上处理事务,说明公司的事情还是很多,他不在公司待着,非要在家里待着,这件事情让沈言有些奇怪。

    闻氏该不会破产了吧……

    也不对,如果公司破产,应该有人来贴封条了,闻修然看起来也不像公司有事的样子。

    平时闻修然没有事情就喜欢抱着沈言睡觉,沈言本来也嗜睡,两个人经常一睡一个下午,醒来之后满屋子的桃子味能把沈言活活熏死,但他也没觉得多难受,或许已经习惯了。

    “待会儿让管家带着你去仓库看看。”

    正要转身离开的沈言被闻修然叫住。

    lph没有睁开眼睛,很是慵懒地躺着,一只手垫着自己的脑袋:“想要什么自己拿,别找人搬了。”

    沈言匪夷所思地点点头。

    闻修然脚底板上又没长眼睛,怎么知道自己盯着他?

    沈言大声问他:“管家呢?”

    “在画室。”、

    沈言停顿了一下,把杯子里的水倒在绿萝的玻璃杯中,慢悠悠地走向楼梯。

    别墅最上层的阁楼是沈言的画室,他偶尔也会在这里画画,后来因为抑郁,闻修然就直接把窗户给封住了。

    画室没有自然光,也不太适合画画。

    沈言走到门口,发现门没有关,门把手也被擦得干干净净,里面的雕塑和假花,还有一堆静物都被锁在柜子里。

    管家正看着几个人拆封窗的木板,看到沈言之后恭恭敬敬走上来:“夫人,先生让我带您去仓库拿东西。”

    “我自己不能去吗?”沈言一手插兜,围着一个等人高的维纳斯雕塑转悠,抬手点在维纳斯的断臂处,笑得很是张扬:“防家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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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说笑了,先生是让我帮您拿东西,并不是不相信您。”

    沈言偏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可没说他不相信我,你怎么会这样想?”

    管家面色不变,像个机器人一样为沈言带路,仓库在另一栋房子的地下室,沈言走在管家身后,地下室的冷气扑面而来,结合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片段回忆,让沈言条件反射似的开始反胃。

    他弯着腰干呕了两声,管家脚步停在不远处,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像是在等他。

    沈言看得心里发毛。

    他把乱七八糟的心思收起来,壮着胆子跟着管家,“哒哒”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地响起。

    仓库的是一道气势恢宏的三米高机械门,金属材质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冷冽的光泽。管家停在门口,微微低头,将眼睛对准特定的识别区域,用瞳孔解开密码。

    沈言探探脑袋,十分好奇地走进去,身后传来声闷响,大门缓缓关住,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管家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处:“夫人自行选择便可。”

    仓库里放了许多藏品,罗列得像个博物馆,柔和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洒下,映照在藏品上,勾勒出精美的轮廓。有的藏品被放置在透明的展示柜中,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细腻的纹理。

    沈言停在一个玻璃种的玉琮前,绕过玻璃罩左看右看,发现玉琮背后有一个小小的“朗”字。

    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这里的藏品还有赝品?”

    “不是哦。”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沈言身后响起。

    寒意从脊背瞬间窜到全身,沈言身体一怔,有些僵硬地回过头。

    西装革履的闻慕尘指着玉琮,皮笑肉不笑对沈言介绍:“这是我送给他的。”

    他张开双臂,很是满意道:“这里的东西,都是他的‘遗物’。”

    第74章 给你个选择

    闻慕尘斜睨看向沈言, 笑容轻蔑,眼底晦暗不明,一字一顿道:“小、老、鼠。”

    沈言面无表情地瞄了一眼门口的管家:“家贼难防。”

    “可不要怪李叔。”闻慕尘又向前走了走几步, 站在灯光下停住。

    他不是闻修然的生父, 闻修然和他外貌差别很大。但闻慕尘皮肤白皙,五官分明,骨相优越,也是一副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因为长了一双上挑丹凤眼, 嘴角又总是勾着假笑,上位者的气质有增无减, 看上去城府很深。

    闻慕尘站在沈言正对面,微微探身与他对视, 笑不达意的眼睛盯着沈言:“他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怎么可能会对修然全心全意呢?修然的确足够聪明,但心不够狠, 这点就不像我。”

    他左眼皮上有一颗红痣, 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你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吗?”

    一旁的管家闻言表情有些失态,类似于之前看到沈言对闻修然破口大骂时的神态,对沈言的态度极度厌烦。

    沈言余光瞥了一眼, 张口比了个“死装”的口型。

    他笑了一声,歪了歪脑袋, 很是乖巧地看着闻慕尘,看上很是纯良, 说话却很犀利:“闻修然和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杀妻这种事, 也只有你这种变态可以做出来,要不要我夸夸你?”

    话音刚落, 他很是配合地拍了拍手。

    声音一阵阵地在仓库回荡,显得有几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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