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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篮球场暂停休息, 几个男生猜拳决定一个跑腿去小卖部买冷饮,上卫生间,躲树荫下, 球丢给李聪, 又传到刚走来的靳邵手里。
“你什么情况?”
天热, 李聪手一搭上来就黏黏糊糊的汗, 靳邵踹他脚脖子, “憋什么屁?”
“我看见了!我两只眼睛盯着看!你抓她的脚!”李聪露出个铁定的眼神, 作挖眼珠的动作,挖向后边远到只有米粒大小的女生, “真就这么到手了?”
靳邵脱外套塞他怀里,“你只带眼睛不带脑子?没看见给她压脚?”
李聪一切尽在掌握地哼:“你什么时候给女生压过脚?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没事多吃点药。”
“你又这样!跟你好好说话!”李聪两步追上去, 跟他两个人在球场上一攻一守。
他心不在此,靳邵带球过他跟无视障碍物似的,最后一下还扣了个蓝装自己的逼。
“你要不承认我就当你默认,我回头跟姚子说道说道你这横刀夺爱的畜生!”
靳邵捞了把头发,右肘间夹篮球,单手叉腰,嗤他:“先不论我夺不夺,人就放这,你撩得走?”
“我为什么撩不走?”李聪小脸耷拉,“你是不是小瞧我!我在你眼里, 不, 我在她眼里这么没有魅力吗?”
靳邵毫不给面地调笑:“我以为你至少心里有数。”
李聪啧他:“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我不就没你长得好点儿!”
“嗯对对对。”靳邵不屑跟他唠, 拍着篮球走去树荫下。
“靠!你个臭渣男你不配拥有爱情!”-
这周休息日回陈兰静那儿吃饭, 黎也刚出校门就收到了陈兰静的来信,主动的来信。
她跟秦棠一起回, 上楼梯走在秦棠后边,掏钥匙开锁时,随口问她句有没有家里的钥匙。
“我只在这种时候回来,舅妈没给我配。”
也仅是个拙劣的理由,在孩子思考单一的世界里,钥匙是一种意义,并不是只在哪个时候回来,需不需要,而是一种你随时可以回来,不用顾及家里有没有人开门的意义。
她没被赋予拥有这种意义。
秦棠开了门就看着她,想回点什么,陈兰静在厨房烧菜,听见开门声提着铲子就出来诶了声,黎也拍她一下,先进门。
放下背包,黎也捞袖子去厨房洗手帮忙,把辣椒葱蒜之类的切好,橱柜里拿三只碗,开水龙头冲洗,陈兰静对她说了什么,关了水,黎也啊了声。
“一会儿吃了饭别着急走,到房里,舅妈跟你说点事。”她说。
黎也不解,但点头,走出去。
秦棠坐沙发里玩手机,黎也把碗放桌上,到她身旁摊出作业写。秦棠往厨房看一眼,贴近黎也身边,说:“我刚刚就想拉住你,你干嘛每次都要去帮忙?不帮也可以的,她不会说你,你就忙自己的。”
明明自己事情也很多,但回回来就是目标明确地先进厨房帮些力所能及的杂事,秦棠之前没叫住她,但总觉得奇怪,在她的思维里,他们这个期段的孩子是不需要插手那么多家事的,孩子也总有自己的“正事”,有一万个理由让大人们理所当然地把一切处理好。
“而且你是客人,你算客人吧?”
客人怎么能干活呢,她妈妈是拿了钱的,她知道,所以黎也完全可以去享受这个居所、这个环境带给自己的便利。
可她主动到甚至让陈兰静觉得理所应当,帮厨洗碗是基础,有时陈兰静不在,她也理所应当地过来做一顿饭,跟秦棠吃,再留给陈兰静回来吃。
这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可是。
“秦棠。”黎也说她之前说过的那话没错,“这是你家,不是我家。”
寄人篱下所施加的就是一种不平等的空虚,她不踏实,就好像非得做点什么让自己踏实,心安理得地吃饭,心安理得地踩在这块地上。她们聊起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聊起她被拒之门外的那一晚,被推出来的行李箱,她说,秦棠,我比你更不想让自己住在这。
“对不起……”秦棠蜷起身子缩在椅子一角,眼神像只受伤的鹿,看起来比倾诉的人还难过,“我补偿点什么给你吧,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好好念书。”
秦棠咽了口苦药似的啊了声,“换一个,你缺钱吗?要不我给你点儿钱吧?”
前段时间还要跟她借钱的,现在上赶着把自己的仨瓜俩枣掏出来,黎也哭笑不得,“不缺。”
是假的。
她吃饭的时候想起,她已经很久没跟秦文秀联系了,秦文秀也没来主动联系她,哪怕一条信息,卡里的数额也没变。
吃完饭,黎也等在客厅写作业拖延,跟着洗了碗后,秦棠回房间,陈兰静也拉着她进门,贴身坐在床沿。
“前些天给你妈打电话,她说你还跟她闹矛盾呢,怎么回事?”
“没矛盾。”黎也更想不通,过去那么久,只是两个不联系的人而已,在秦文秀那里还是闹着矛盾吗?她要这样跟自己的女儿相隔千里玩起冷战吗?
这让陈兰静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卡里还剩多少钱啊?你妈就没再打给你?”陈兰静突然这么问。
黎也摸不透她,只摇头,说没打钱,“但是我还够用。”罢了,猜到什么,问:“你这边,她还有转钱吗?”
“不是才跟她通电话嘛,今天给我打过来了。”陈兰静苦口婆心地拉着她的手劝导,“你抽空就跟你妈服个软,哪有母女结仇的?我看她也只想要你一个态度,她在外打工挣钱,养你不容易,毕竟不如你爸爸——”
“舅妈。”黎也出声打断,低着头站起来了,“我知道了,我有空给她打电话。”
那是一瞬间陷入的混沌,所有的错误都反扑,把她原本的思维逻辑打乱,她其实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她还在和秦文秀“冷战”,最终需要“更正”的居然还是她。
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回到旅店的小客房,在窗边又吹了一小时的风,手机里电话还是没播出去-
校运会日子掐得很好,办三天,卡到周六,连着休息日,消息一经公布,众学生大喊人性教育。
当天王晴跟体委带头组了个班级小队,负责盯各项比赛进程,拿着一份打印出炉的三日比赛项目安排,提前在黑板上写好当日的,叫大家有项目的不要乱跑,看准时间,不要到点找不到人。还把重点项目打上星号,踔厉风发地喊今年咱班一定能在年级组大杀四方!
操场上早早架起横幅阵仗,木桌并在空地上作裁判席,广播里如旧传出又粗又重满是颗粒感的音响。
下楼集合,没有统一着装,大家怎么舒服怎么穿,五颜六色在一块大空地成排聚拢,各班有专门领头的举牌人员。
五班是王晴,她刚跟体委从裁判席那拿号码布跑回来,牌暂时叫前排的人替举着,从头走到尾,给参加项目的学生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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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一边进行开幕式演讲,底下号码布分发完毕,用别针扣在衣服上任意亮眼部位。
大部分人都有模有样地扣在了背部、臂上,只有秦棠,黎也刚把号码别好在右臂,秦棠从队伍前排插过来,让她看看号码布别在右裙边好看还是左裙边好看。
“你不是跑三千?会掉的。”黎也说着,还是不理解但尊重地给她两边对比,“而且你为什么穿裙子?”
“三千的项目在明天,但我也有后手的好不好。”秦棠左顾右盼凑她近点,让她弯腰,悄咪咪给她掀了裙角看里头的牛仔短裤。
大庭广众掀裙子,黎也不知说什么好,号码布给她扣好在右裙边。
“这玩意掉不掉是一回事,好不好看是另一回事。”她傲首挺胸说,“我一定会是跑道上最靓丽的风景。”
“……”
秦棠弄好第一件事就是拍照,也不顾前头王晴大嗓子喊整队了,拿后边的树作背景自拍,黎也在低头整没扣牢实的号码布,入镜半张不对焦的脸。
抬头看她还在,说:“老马一会儿要亲自下来催了。”
“诶呀你怎么也这么烦。”
黎也的身高在女生堆里挺拔,队伍由矮至高,她站最后,秦棠刚摇着裙摆回前排整队,旁边的男生队列从前头毛头毛脑冲来个李聪,两张号码布一摊手又伸黎也面前。
“……”这是什么特定任务,不定时刷新?
“帮忙别后背上,谢了!”李聪喊完,手里号码布揣回一个进口袋。
黎也看他们这排队列,没找到人,问:“靳邵呢?”
李聪没好气地说:“他啊,还没来,号码布都得我帮拿着。”
“哦。”
黎也接过他的号码布,他背过身把外套脱了,里头是件蓝T。
他不吝啬地分享说自己长裤底下还有条短裤,“跟T恤对搭,特帅。”他手就伸下去要脱个角给她看。
一个掀裙摆一个脱裤子,黎也当场吓退了两步。
李聪立马张嘴“嗷”了几声:“不是,我是说,短裤!短裤你知道吧?就那个短裤……”他急于上手自证,裤子往下拉,倏地露出条运动裤边的条纹。
黎也起一胳膊鸡皮疙瘩,尬笑一下,李聪还在喜气洋洋地展现运动裤,翘臀姿势极其妖娆,没眼看,侧边突现一团物件,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不薄不厚的外套,把他脑袋盖住刚刚好。
“我靠!”他大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扯下外套。
“磕春药了大早上发骚?”
更多的脏话没骂出口,被这声随脚步踏至的,懒倦疲乏的音嗓堵住喉。
第32章
黎也跟李聪同时闻声找人, 他呆头愣脑左右鼠标键似的滑一通,才跟着黎也定眼到后边楼洞穿出来一男生。
黑T黑长裤,发丝随风飘, 扔完外套的手回收, 插进兜里, 步子随意松散, 下颌扬起的角度把脸部线条在所见视野里勾勒得极优越。
“操, 你他妈别装了。”李聪把他外套团一团又丢回去, “才来,快给咱体委急疯了。”
正中脸部, 这个b范儿砸得分毫不剩,他也不骄不躁摊开衣袖再穿回去。黎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 早上还吹着凉风,边穿边颤肩。
体委在前面招手,李聪先看到,抓过靳邵的手举高示意,两边信号对上才安心。李聪把兜里的号码布塞靳邵怀里,回去排位了。
入场仪式进行中,各班方阵在话筒里轮流人声播报,班级与班级之间整顿队伍后都界限分明。
男生队列两竖溜,黎也依稀记得跟靳邵隔了一排,再看他, 哪时候默不作声把个男生扯另一边换了个位, 他捏着看了眼自己的号码布, 又瞥黎也的。
黎也正看他, 措不及防对脸,她不觉尴尬地掠视他衣服, 外套拉链没拉,他插兜,T恤一角被捋起,她看那个角琢磨。
“性骚扰?”
黎也一激灵收眼,看他摆一副“你果然是个胆大包天的变态”的表情,眉梢挑高,“偷偷盯人裆,你是不是女的?” 还真有那么回事地把身侧了侧,娇得像个被占便宜的姑娘。
黎也哽住之后脸更瘫,“……谁偷偷盯你?”
他扬额,了然地“哦”了声长音,啧啧:“光明正大盯的。”
“……”
黎也觉得自己能忍着不揍他到现在真的好棒棒。
早阳初露,晒着暖和,一片焉着的学生活过来,他俩在班级队列的最后排,高挑,突出,视野开阔,一看前边还有几个班才轮到高二年级。
黎也看靳邵还在研究自己的号码布,也不知道研究个什么东西,分外认真。
“你是不也叠了两层?短袖短裤内搭?”她想着,还是把刚看他衣角琢磨里面的着装实现在口头上。
奇奇怪怪的关注点。靳邵看她的眼神,就像觉得她被李聪那个二愣子附身了,然后,波澜不兴配合地点头:“嗯对,完了比赛就站那把裤子一脱,光个腿就上去了。”
黎也凝住了几秒,慢慢把脸别开了,肩膀不易察觉地一颤一颤。
一直不正回脸,靳邵朝她诶,她还没看清,他不容分说地把号码布递她眼下,“给我扣上。”
他把右肩外套掀下去,垮在臂弯,号码布还没被接走。
“就非得扣背上?”黎也手都没想抬。
靳邵索性搭她肩头,左肩也垮下去,“给李聪能扣,给我扣要你命了?”转过身,留一面宽阔脊背对她。
那边轮到了高二梯队,黎也本着不耽误事的意思,两个曲别针快速帮他扣好。
他一耸肩,外套束回去,冷笑一声,“这不是挺会扣。”
语气转得莫明其妙,转头就把刚刚拔萝卜似的拔去另一队列的男生再拔回来,位置复原。
黎也:“……”-
报名的时候全凭一脑子热血,事后连项目都记不全,黎也特意还去体委那把自己出现在项目安排表上的所有名字过目一遍。
上午跳高跳远两边跑,她身高腿长,优势显明,名次手到擒来。冲她来观赛的人特多,哪个年级的都有,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高呼两声。
秦棠被挤在外边,根本找不到空隙进去,一直在踮脚探头招手,黎也出来都没看见,像只没头苍蝇,就看着人散了大半,黎也从不曾预料的方向跑来找她,俩人结伴加入观赛群众。
跑道上在比女子1500米中长跑,秦棠看得心惊肉跳,欲哭无泪,最后干脆瘫在了草皮上,在不断拥挤的人群里凌乱。
人势必会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黎也深知这点,她试过了,将手臂绷紧,用力,微微的不适,另外两个项目在隔天,不是一次比完,硬着头皮能拼过去。
大不了重在参与,她也这么劝导秦棠说:我看你也不用考虑什么名次,十几圈在跑道上走T台都没有一点点问题。
秦棠更崩溃了。
黎也笑她怎么想的,“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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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回来上课了,又不是被雷劈了觉醒异能。”
秦棠盯着一众脚脖子陷入深思,不屑地笑一声,站起来,视线对准被挡住的跑道:“区区三千米,你说得对,大不了老娘走T台,比不过人家我还美不过人家?”她一边说,兜里随身掏出个补妆镜对脸照,问黎也自己的妆花了没。
黎也:“……”
她第一反应是这人又被雷劈了。
操场各处响起哨声,人流涌动,俩人光站着就被晃得找不着东南西北,是刚才她比田赛时,四围聚集而来的场面。
此时的聚集点在篮球场,篮球赛是最早开始预热的,学生们从这边挤到那边,又从那边赶来这边,只有此刻,两边场地的人流量形成鲜明对比,几乎拥成包围圈,剩下在靠近另一球场的都显得稀稀拉拉。
黎也跟秦棠都看过去时,包围圈突兀地开了道口子,口子处跑出道黑影,黑T,运动短裤,额发飞扬,每一寸肌肉都松弛有度,强健劲瘦,身姿轻盈地小跑绕到跑道一边。
有人在跑道外接应,靳邵手里脱下的衣服摞一坨甩臂抛过去,连连点头伸臂作了个OK手势,继而转身埋进人浪里。
……
呵,看吧。
他果然套了两层。
刚才这片飞奔拥挤,秦棠坐那地方躺的两瓶矿泉水都被踢远了一两米,黎也看尸体完整,捡回来。
秦棠还站在原地,身边多了个女生,黎也认样貌也是五班的,俩人视野抛远,直向乌压压的篮球场。
高二组的比赛引起的反响相对激烈,或者说是某个人,往场上一站就效果卓群,男生女生都凑过去,两块场地交相响哨,尖叫呐喊热血沸腾,喊帅的,喊牛逼的,排山倒海铺满场地。
骄阳的热息在草皮地上蒸出一股闷躁,远处涌动人潮追随局势左右岔开跑动。黎也臂弯夹一瓶,拧开喝一瓶,站在她们后边一些观赛。
只在偶然间看见几道飞驰而过的身影,女生眼睛都直愣,“你前任诶。”秦棠被她蹭一下,谐谑:“这等姿色,你当初怎么没多挽留一下呢?我听说别班好几个女生都开始追他了。”
“追就追呗。”
“这么无所谓?要真有哪个追上了,你不后悔啊?”
秦棠抱臂无动于衷的姿态,听了哼一声:“我差在哪儿?我就没人追?就不能是他后悔吗?”
女生捂嘴笑,笑得特具嘲讽,一脸“你就自我安慰吧”,刚要走,被秦棠一把拽拉小臂,女生嗷叫,秦棠比她先发气,立眉竖眼地:“我,可以被渣,可以被甩,就他妈不可能再当舔狗!”
“你干嘛!”女生嗔怒甩开,“你这脾气,有没有人追你心里没数啊?”
秦棠又一口气吸到嗓子眼,女生快步跑离,黎也竖起耳朵听了全程,递水过来,“自己拿。”
“我、你……我他妈?”秦棠气得不行,说话你我不分,口吃一顿骂出口:“我这条件的,我还缺人追?!”
黎也试图制止她的无能狂怒,她抢过水就泄愤地猛猛灌,漏了一下巴,边用袖子擦水边骂街。
球场哨声又响,哪班进球得分,四边很给力地呼喊炒气氛。黎也目光一转,有个人穿过跑道,一手捧团衣物,一手夹抱两瓶矿泉水,飞奔近了看清是姚望,跨越半个操场准确地锁定到她们。
边跑还边掉装备,一长条裤子从手里飞出去,黎也一眼认出是靳邵的那条。姚望傻呵呵地跟她招手,转去捡裤子时已经被踩了两脚。
秦棠不死心又抓着黎也问:“我差在哪儿了?”
黎也懒得应付她,“人都跑远了,别喊了。”
“啊?喊我吗?”姚望把裤子捡回来灰都不抖一下,卷一卷就重新抱怀里。
“你又从哪儿冒出来的?”
秦棠这郁悒口气让姚望直抓脑门,“谁惹她了?”
黎也耸肩,无声胜有声。
姚望揣两瓶水想给她俩来着,才看见俩人都有,干脆自己开盖喝起来。
都一致继续观赛,球怎么打的不清楚,人倒是挤得很,姚望摇头啧叹:“看这人气,人比人不能比。”
篮球赛比两天,初赛是抽签制,姚望他们班抽到的队伍在下午比,这会儿除了他,其他人都挤到观赛前排分析战术去了,拼得很。
秦棠斜过脸:“那你怎么没去?”
“你看得来也学不来啊。”姚望老神在在往前点了点颌,“能有什么战术,舍车保帅呗,关键水平线断层的也就你们班了,他妈一上场全是防御,老鹰抓小鸡似的专盯靳邵一个,搞笑的,谁抽到谁倒霉。”
说着话,场上尖锐哨声响起,几个志愿者将围起的人墙疏散,高喊秩序。球场的局势渐次明朗,目光汇聚处,篮球落在李聪手里,进退有度地控球,靳邵配合地跑到他斜对角,双臂高举,拍掌两下。
李聪手一振,作个假动作,球脱手而出稳稳传接,几个对手显然心态炸了,火力调转,靳邵从侧边突进,连过三人,满是挑衅地,直穿人裤.裆下,从其背后抓球,无视最后一个防守拉杆上篮。
起跳落地那一瞬间,全场拍手叫绝,他在呼声阵起里捞衣摆擦汗,肩颈线条流畅到腰腹,小跑慢走到球场边缘,那时候姚望已经冲过去了,从外围把水往里抛。
靳邵慢慢倒着走,单手伸高接住,扬脖,从姚望的位置往后眺,拧瓶盖仰头灌水,眼侧斜,在层层叠叠的障蔽抓住一双眸子,紧紧抓着,不松。
周身有如浪汹涌的人潮,各处的哨声,跑道上的发令枪响。黎也眯起眼,确定他看过来,忽视所有,分毫不偏地在看着她,疑怪,也这么盯着,盯着水混着汗沿着他滚动喉结淌下,浸透的衣领,和大片紧紧跟随他的视线。
他高大,醒目,无法忽视,无法隐没人群。
很装,他一直那么爱装。
现在一定爽死了。
第33章
围在篮球场边的人逐渐散开, 高二组接下一场,刚结束这场的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走向跑道外。姚望跟着一块活跃地像个敌特,手里最后一瓶水被渴得不行的李聪一把抢走, 啐他没良心, “三个人的友谊果然还是太拥挤。”
“我搁裁判席拿的, 本来给黎也她俩。”
李聪灌得猛了, 短暂失聪, 跨到跑道外的树下, 姚望往后边儿指,他顺着看过去, 两个女生慢吞吞地走到跑道前转战观赛场地。再一转身,靳邵没停, 看也没往后看,直直地走向卫生间那。
……
黎也现在亟需休息,两场田赛项目都豁出去地比,没那么大精力陪着秦棠这里走走那里瞧瞧,她看她的,黎也就着场边草皮就坐下来了。
刚从一棵树下收回眼,才发现秦棠也在看那棵树,随后不顾形象地跟她一起坐下去。
“诶。”蹭她一下肩。
“放。”
秦棠盘着腿,小女生坐姿,裙子往胯.下塞一塞, 贴着黎也讲话:“靳邵那边, 你帮我道歉没?”
“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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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什么?”
“不记得了。”
秦棠一掌拍黎也肩上, 她当真是暴的, 力道不轻,“这你怎么能不记得了!”
“我说, ”黎也皱眉,捂着肩揉,“他说不记得了。”
“这什么回答?”
“他没放心上,你也别有芥蒂,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黎也撑起来拍干净裤腿,捡起自己的水,低眼看她,“别跟自己过不去,没人怪你。”
秦棠大脑超载地呆眼发懵。
“诶等等!你说清楚点!”
她一个狗爬式起身,追着黎也往跑道外去,黎也人都到对面了,她跨出去两步,侧边正比赛的跑过来,一愣眼又退回排水沟盖板后,脚底一滑,惨叫一声,踩着自己放草皮上的矿泉水,往后踉跄扭拐。
黎也一回头,就看见那么一幕两脚朝天,屁股砰地着地的尴尬场景,她简直要痛晕,又托屁股又托脚,还他妈的够不到脚,整个人蜷起来打滚,拉她的时候,实打实地热泪盈眶-
天岗的条件还不足以支撑一间医务室的存在,只能问到老师那儿要一个医药箱。
黎也在办公室给她就地处理了,小卖部买瓶冰饮敷了会儿脚踝,上药膏,那儿积了一处淤青,秦棠哭爹喊娘说自己是不是瘸了,骨头是不是断了,喊着要去医院。
黎也洗完手揉了团纸擦水,想直接堵她嘴巴里,“断不了,你怎么跟土拨鼠似的爱瞎叫?”
“那我屁股呢?我屁股也疼啊!”
黎也无语地再捞出收好的医药箱,“来,裤子脱了,我给你屁股上也抹一圈?”
“……”有事她是真干,秦棠缩着脸没声了。
“还有你那些比赛项目,挺牛逼,长跑接力样样不落,你电动马达呢?”黎也懒得多说她,反正这事儿传到王晴他们那边,集体两眼抹黑。
秦棠撅嘴气她:“还不是你,干嘛跑那么快!”
黎也:“……你再多嘴我现在就把你晾回操场上去。”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框被人扒得砰响,王晴领着一众班级小队赶来了,几个人观猴似的把秦棠围着看,知疼着热的关怀下雨一样浇得她不知所措,她几次无助地看黎也,自己那只脚还踩在鞋上等药膏风干。
黎也没回应她的眼神,径自出去,到门口被叫住:“黎也。”
王晴惋惜地拍拍秦棠,退出观猴队列,出来拉了把黎也,靠到墙边,抻眼往里看两三遍,“她明天上午就跑三千了,现在这情况看来没办法。”
黎也冷漠地应了她一声“嗯”,抱肘靠着墙,显然洞悉她这个把主意打过来的眼神。
果不其然接的下句就是:“我们打算跟检录处商议一下,把人换下来,保留参赛资格。”
黎也指自己:“我?”
王晴愣一秒,坚定地点了点头。
确实第一个该想到她,班里不是谁都跟王晴似的把集体荣誉看得那么重,没什么人愿意跑三千,再说到秦棠,能想到与之关联的也就黎也了。
“长跑名次其实……挺好拿的。”王晴脸不热心不跳地劝说:“往年的那些人都特焉巴,你只要速度均衡,跑下来就是胜利。”
“……”难道年年三千报不满是因为名次不好拿吗?
她不表态,王晴有点急:“替接力赛的还好找,三千……五班那帮人你也知道,你不接锅,可能就得弃赛了。”
黎也破罐破摔说:“那就弃赛,有什么影响?”
“有!我们班三千都没争到过名次。”
黎也扯扯嘴角,特奇妙地看着她:“我上去跑就能争到了?”
王晴不放弃,“今年有篮球项目加分,靳邵他们肯定没问题,咱们在别的单项,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 ”
“……”
黎也右掌暗自收紧,不露辞色,还是退一步:“我明天还有田赛。”
王晴一听有希望,“我看了!在下午!时间完全不冲突!”
“……”
你他妈当我电动马达呢?-
校运会能刺激到的热血少年心,那是从挥洒激情的比赛,囊括到躲在教室玩手机打游戏的忙里偷闲,一窝一窝地扎堆堆,人人见了都得直言一句真是他妈的爽爆了。
还有女生们组织在写加油稿,绞尽脑汁发挥毕生所学,用尺子对平撕成一张张小薄纸送去广播室。以激励班级、项目、个人为主,选用一张就可作于班级团体加分。
写之前体委就说,写东写西都少写两张靳邵,他的个人加油稿,自有别班女生出手,请给我们其他广大男性同胞一个机会!
李聪为此就差把项目都往自己身上过一遍了,五千米那茬,王晴顶头担保一定给他写加油稿才安慰住。
结果一天下来从篮球场跑到田赛,下午又在五千米那儿绕,差点儿在跑道上当场去世,偏是立着耳朵都等不来一张个人加油稿。
当广播里再次想起“高二五班靳邵”的投稿前缀,李聪直了一天的腰终于弯了:“我服了!我他妈真服了!”
姚望在边上笑得满地找头,说:“兄弟你看开点,人气乃身外之物。”
挂满“身外之物”那哥凑过来冷冷一句:“求你前女友给写几张。”
姚望觉得可行:“我记得她文科还蛮好的,文笔不得绝了!”
“滚蛋!”李聪把姚望贱兮兮伸来的手打掉,魔咒一般的加油稿播报完毕,他脑筋一转蹭靳邵那儿,欠打的语气来了句:“你说我要不去求求我前桌好了?就她写检讨那威力,这要交上去……”
靳邵撇了个要吃人的眼神,后话都给他干没了-
项目结束,李聪还是马不停蹄地跑回班照王晴兴师问罪,抓到一群写稿子准备收摊的小女生。
女生们面面相觑,很是无辜:“哥,真写了,咱文笔不行,上不得台面呐。”
李聪心说可去你妈的上不得台面,“那怎么他妈的靳邵就能上台面了?!”
女生难为情说:“他基数比较大嘛……”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秦棠在后边躺了一下午的尸,沉沉闷一句出来,给李聪吓一跳,然后就是黑脸,秦棠托着俩腮帮子真诚建议说:“你现在照着靳邵整个容,就能赶上下个校运会了。”
几个女生看着李聪一个健步就冲过去叭叭,咯咯笑得合不拢嘴。他俩吵起来纯给人添乐的,但往日最要强的秦棠反倒焉了,李聪坐她前桌,她脸就侧开,浑身透着“莫挨老子”的邪门儿气。
“你这是忘吃药了还是吃错药了,这么个鸟样就一个人埋这儿?”李聪摸着下巴好奇。
秦棠颓萎看手机,“别烦。”
他又在她前后左右看,依依不饶:“那黎也呢?你俩好姐妹黏一上午就散伙了?”
秦棠掀了下眼皮,笑了:“你还想求她给你写?疯了吧。”
李聪本来没那意思,但被她这么贬低意思地一说,一股劲提上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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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不配?”
秦棠:“你不配。”
李聪立马撸袖子,要跟她非吵一架不可的阵仗,虚掩的后门被推开,俩人一齐往那看。
“找我?”黎也进来顺带把门又虚掩上遮阳,身心俱疲地走回位置上,李聪极快反应给她让座。
“诶,回来啦。”秦棠精神抖擞地眼前晃一下,问她:“怎么样了那边?”
“说通了,明天我上。”
李聪坐回她后座,加入聊天频道:“上什么?”
黎也看秦棠说:“三千,她脚摔了跑不了。”
“摔了?”李聪噗一声哈哈笑出来:“我说呢,怎么没上外边儿野。”
秦棠一掌拍过去:“你少给我嘴贱啊李聪。”
李聪又捂着脑袋在那我草,说今天怎么谁都跟他的脑门儿过不去。
这时后门又开了,这回进来的人没那么自觉,阳光和他一起走进来,竖长一条影子斜到他们这的桌角边。
李聪喊了声“邵儿”,两人才抬头看,靳邵脱了外套架肩头,甩自己桌上,另外抛了瓶饮料给李聪。
座位都没碰着,又要出去,李聪喊他:“过会儿就开校门了。”
“知道。”他回头,眼睛在仨人脸上来回扫,停黎也那儿几秒,拉着脸,说完就走了。
“他怎么怪怪的。”
秦棠幽幽盯着空空如也的后门,肩被李聪拍地搭住了,慨叹:“前任的心思不可猜。”
秦棠一巴掌就过去:“我去你的!”
“操!狗脾气!”
他俩互啃这功夫,黎也东西都收拾好了,拉链一拉,包放桌上,拉了下秦棠,暂时止住了战况,“晚上我搭你回去,要请假还是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她人绕开座位,秦棠转头问:“你去哪儿?”
“小卖部。”
“帮我带瓶喝的!”
黎也人都拐出去了,听这声,转过脸回了声行,转回来,眼前一黑,被一股酽烈像刚沾染的烟草气扑了满鼻,低着头,先看到某人已经穿上的长裤,退半步,后腰被小臂绕来掐住,往前踏,近乎要贴上时,大脑空了两秒。
“三千?”靳邵扶着她,另只手掐了烟,自退了半步,“你当残奥会呢?”
他掌心温度攀升,捂在那儿,烫进衣里,黎也挣了下,没挣脱,拧眉瞪他,“撒开。”
他十分听话,两只手都摊开,她侧身想绕走,他直接拉了她右手腕,抬高,在向她示意,没用力,但她主动使力甩开,被自己甩得疼。
“你什么时候爱管闲事了?”她先不高兴,右臂往身后别了别,猛一抬头,靳邵那张脸突地压近,她条件反射地后仰,眼睁圆,呼吸慢一拍。
靳邵眨了下眼,盯着她,“你这跟残疾人式的,上去丢人?”
呼啦啦涌来喧闹。
自楼梯口,沿途各班。
五班在这一层的最右边,这会儿一边后门口,一边是方形窗玻璃,俩人正好卡中间一堵墙,男生身形大,路过走廊的往右看,只能欣赏到他静默不动的后背,隐约罩着个人。
脚步急匆匆,来了又去,忽隐忽现。
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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