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粱九功讷讷不言,四下万籁俱寂。这两句和太子说的诗同出一首,康熙博闻强识,顷刻间便将之联想起来,“保成这是在责怪朕啊。”
太子是半君,本该独尊,偏偏如今朝中还有一个他扶起来的大千岁。太子自然是坐立难安了。
宝月等人已提前到了城中,他们住的约莫是一些富户腾出来的房子。前头此刻正在摆宴,御驾在此驻跸一日,明日又要往北边去。
听了四爷解释她才知道,说是奉太后避暑,实则也是为了观览民风,询察吏治,更兼要安抚联络蒙古。除却估计会在热河稍作停留,一路上都是停停走走。
宝月玩笑道,“郭氏可要失望了,原来爷是带人出来共苦的。”
四爷梳洗完毕,穿一件轻薄的浅色袍子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宝月坐在他身旁同他闲话,一边为他绞干头发。
他拿书敲敲她的脑瓜子,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不知分寸,侍奉万岁和太后,你也敢说苦?”
宝月不以为然,要是在外头她自然知道轻重。掩面卖乖,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他眨,“妾这是心疼爷啊!妾一片真心……”
四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唱戏,“就你长了张会说话的嘴,这话可千万别去外头说。”
他又转念一想,“你把郭氏放哪去了?”
宝月听了这话戏也不唱了,脸色一变,给他擦头发的巾子往他脸上一甩,作势要起身去,“爷去东厢罢,自有郭格格为您弄头发。”
说完又唤玛瑙,“还不送你们爷出去!”
“你!”四爷才说了一句,宝月就机关枪一样的拿话堵他,最近她是越发没有顾忌了。
可不知怎么的,想着她是在吃醋,他心中竟有些高兴,“好玉娘,我何曾说过要去,不过是担心你在马车里无聊,要她来伺候你说说话罢了。”
“那就不必了,再无聊也好过看她在眼前,”她大剌剌的,还不忘踩一脚福晋喜欢叫人来跟前摆派头,“妾是什么身份,这等殊荣还是让福晋一人受着吧。”
四爷见她自有主意,自然是随她去了。二人收拾齐整,宝月在他辫子下头挂了一个紫玉金丝穗子。四爷似有所觉,回头看向她。
宝月仰头朝他讨好地笑笑,“五毒香囊我是做不出来了,便用这个抵了罢。”
这可是她自己编的,玉也是她自己选的。
四爷一时又惊又喜,这懒猫还是头一次给他做东西,那个五毒香囊他本就以为要不到,哪想到她到底还是费心思给他做了个东西。
当真是千好万好也再没有了。
他又怜又爱地在她额间亲两下,恨不得把她揣在怀里,“好玉娘,你的心意我都知道。”
他的好玉娘一脸问号,什么心意,不过才编了两刻钟而已,若是香囊,给她半个月也绣不出来。不过这事能就此揭过就再好不过啦,她埋在四爷怀里偷笑着想。
四爷感受到宝月胸腔间震动,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怦怦跳动起来,一时间只觉得二人心意相通,久久不想放手。
实在是要到时辰了才松开,牵住宝月往前头赴宴去了。
路上宝月还在想呢,不过是一个穗子罢了,他该不会是有点缺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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