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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五十一
锅子里炖的是昨天剩下的牛肉。伊尔迷走后的一个星期, 她连吃饭都是随便对付一口了事。
懒散的趴在窗前的沙发上，窗外街道寂静无人。她拿起桌上的紫色手帕，指尖摩擦着帕子上坐姿慵懒的黑猫。这是她昨天上午就绣好的, 晚上两人视频时, 她迫不及待的与伊尔迷分享了新的小手工制品，结果对方却说这只黑猪很特别。
去尼玛的黑猪。
她当时气的挂了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发短信纠正对方的错误，告诉对方那是只黑猫。
结果那边发来一句【原来如此。】
又紧跟着一句【下次别绣了, 费心思猜是什么生物麻烦还没有意义。】
直白不留情面的话差点没把她气厥过去。
之后她就单方面和伊尔迷冷战到了现在。
窗外的夜色渐渐深了。她去厨房关了火, 就着锅里的牛肉, 独自一人吃完了晚饭。
只余一人的别墅，灯光是惨白色的，在空旷的屋子里，洗碗时的碰撞声似乎都能引起回响，这时候才觉得房子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空的令人心慌。
她将碗筷放入柜子中, 去冰箱取酸奶时，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连颗鸡蛋都没有了。
就这冰箱, 蟑螂扔进去都得饿死。
为了明天的早饭能有着落，她只能换下睡衣, 驱车去了趟市中心的便利店。
不同于别墅区的死寂，越往市中心去道上的车子就越多。街道上，路灯下, 入夜后的城市, 到处都能见到穿着嘻哈风格的青年。等红灯时, 她还看到了一些将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太妹走过斑马线。她们笑闹着, 还互相点烟。
这些人的存在倒是冲散了她身在别墅时的寂寞感，恍惚间都要以为自己的社恐已经治好了，结果想了想站在人群中和太妹们一起抽烟的画面。她就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知道社恐这毛病暂时是没治了。
不远处的交通信号灯变成了绿色，踩下油门前，她再次瞥了眼走过斑马线的嘻哈男女们，突然注意到人群中的边缘位置似乎还有一个不和谐的影子——一个戴着灰色兜帽的少年人。
似乎是感受到小宝的视线，向前走的少年回过头向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但由于角度问题，路灯的光投射到他的兜帽上，所以帽子里的面容是隐藏在阴影里的，只能看到一小条白皙的鼻尖。
根本看不到那个人的脸。
可能是嘻哈青年里的小头目吧，现在的少年人都喜欢保持神秘感。
她没有多想，脚尖缓缓踩下油门，就驱车赶往下一条街。
988便利店，全大陆都有的连锁店。
她之所以开车跑这么远来到这里，百分之八十的原因在于这家店有很多美味且已经做好的速食。
她打包了一盒关东煮，又买了可乐饼炸鸡腿蓝莓味酸奶等一堆即食食品，在吧台给自己以及伊尔迷交了三万戒尼的话费，便拎着东西走出便利店。
“又下雪了啊。”
透明的玻璃自动门在身后合拢，她拉上小钱包的拉链，看向城市的天空。
高楼林立的城市，天空狭窄得就像不规则的井口，那一小块漆黑的幕布上，有密集的雪点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伸出手接过一枚雪白，没来得及看清这片雪花是几边形，雪点就融化在了手心。
现在，就连呼出来的气体都是肉眼可见的乳白色了。
小宝放下手，提着东西走上了车。她得在路滑之前回到别墅，不然容易把车开进沟里。
结果车子才刚一发动，副驾驶的窗外便出现了一道人影。
她警惕的转过头，待看清嘻哈少年灰色兜帽下的脸时，明显的怔愣了一下。
“奇犽……？”
戴着蓝色假发的少年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开车。”他淡淡的瞥了眼小宝，拉低了兜帽，“别问了，找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
心中的一百零一个疑问被少年都堵在了口中。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手边的电话，结果身边的少年人立刻进入戒备状态，随时有破门逃走的可能。无奈，她只能选择先听听少年的理由，再决定要不要偷偷给伊尔迷递消息。
而且直觉告诉她，找过来的少年似乎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告诉自己。
车子离开便利店门前的停车场，在十字路口右转。夜晚的街上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车子行过路面时，留下两条明显的轮胎印记。
小宝将车子停到了距离墓碑大楼不远的芒果蛋糕店前。
暖橘色的灯光照亮店内木色的桌子。此时在店里享用甜品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打包拿回了家。
店员在吧台内数着今日的营业额。他们走进屋子时，门上有铃铛撞门发出清脆响动，吧台内的营业员火速抬起头，露出甜美的笑。
“欢迎光临。”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份蛋糕和果汁。
可能是面前放了甜食的缘故，神经紧绷，表情冷淡的少年终于放松了神情。他摘下兜帽，继续顶着那头蓝色的假发，吃了一大口巧克力蛋糕。
小宝就坐在对面注视着他，等到少年吃完了蛋糕，才开口问他找过来的缘由。
“我记得，你潜入到我们家是为了找一个人对吧？”
没想到奇犽竟然会提起这样的话题。她反应了一会儿，才迟疑的回应：“对。她叫艾拉。”
少年擦掉嘴边的奶油，丢下一枚重磅炸弹：“其实你要找的人，那个艾拉，她的网友是我。”
“？？？？”
她有一瞬间都想脱了这小屁孩的裤子给他来一顿竹笋炒肉了。
这谎话是能随便撒的吗？！
她虽然笨吧，但你小子也没必要千里迢迢的过来和她撒谎吧？
但和伊尔迷待久了之后，她发现她又没有以前那么笨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只和奇犽说过自己是来找人的，根本没说艾拉是来找网友的这件事。
“……证据呢？”她的喉咙有些干涩。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奇犽将自己的手机丢到了她面前，“啊啊，将它从大哥房间里偷出来可真不容易啊。”
他眉眼含着三分讥讽，五分幸灾乐祸，用叉子切了块蛋糕放进嘴里。
小宝捧起手机，注视屏幕上精致的游戏界面，里面的人物顶着【梦魇】这个名字，而名字之上则飘着【一千零一夜的老公】这样的称号。
小宝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
一千零一夜，是艾拉的游戏网名。
由于当初梦魇这个游戏角色根本跟踪不到信息，所以她才不得不乘车亲自前往枯枯戮山，找机会混进揍敌客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把艾拉那姑娘骗去枯枯戮山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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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都没长齐呢！就特么学会勾搭姑娘了！揍敌客怎么教育孩子的？！
“现在告诉我这些，你是良心发现主动过来挨打的吗？”她狞笑着将手指掰的咔咔作响。
“怎么可能，我话还没说完呢。”少年翻了个白眼，“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这件事的重头戏。”
“你这个已经让我震惊到想打人了。”
少年这次没有接话，苍蓝色的双眼深邃如海。他语气平静的说：“大概去年的三月份左右，大哥给了我这部手机，让我去玩游戏中已经下载好的，名字叫做《雪山》的游戏。”
“我大概玩了一个星期左右吧。之后，伊尔迷下了第二条指令：去接近一个叫做【一千零一夜】的女人。”奇犽依旧用平淡的语气缓缓说道，“我以为这是新的目标人物，毕竟杀手执行任务时，伪装的手段五花八门。所以我虽然疑惑，却没有多想。”
“伊尔迷对这款游戏的关注度不高，只偶尔会抽查人物的进度，直到去年六月初，一个叫艾拉的女人出现在枯枯戮山，我才知道大哥以【我】的名义向她发出了见面的邀请。”
随着奇犽的叙述，他口中的伊尔迷也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听起来就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伊尔迷一般。
她恍惚中似乎又看到了刚进入枯枯戮山时，伊尔迷捧着她的脸，检查她假面皮时冰冷可怖的模样。
但，奇犽讲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况且，伊尔迷已经很久没这么冷酷了。
“那我问你，伊尔迷为什么这样做？他为什么邀请艾拉去枯枯戮山？”
她想不通，也不能理解伊尔迷这样的行为背后有什么理由。
“你是笨蛋吗？七月份，你不是就过来了吗？”少年海蓝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恨铁不成钢，似乎想撬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的构造般。
“可我来你家之前，和伊尔迷根本就不认识。”
“谁知道呢。反正我百分百肯定伊尔迷那家伙是为了你才做的局。”
对面的少年耸了耸肩，冷白色的皮肤在灯光下白的亮眼。
他半阖起眼：所以才会让你去偷内.裤试探那家伙。
在确定你就是伊尔迷要找的人后，心里才会不爽。
啧，凭什么大哥可以把人带到家里，而他却不能交朋友。
小宝听的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既然奇犽知道艾拉来到揍敌客的目的，那应该有艾拉的线索，“所以，艾拉现在在哪里？”
“谁知道。反正在见面的当天我就把她赶走了。”
这下小宝确定奇犽是在撒谎了。
她冷哼了一声，“那怎么解释你们家有那么多艾拉的私人物品的情况？你忘了你还给我提供了线索了？”
“这件事啊，很简单。”手中的叉子在半空中绕了一圈，奇犽一只手撑脸，“那款背包和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们家的管家拿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你们能看懂吧？能懂吧吧吧吧？
意思就是艾拉来揍敌客找网友。奇犽就是网友。而这些都是伊尔迷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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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五十二
心底有个声音漫了上来。
它告诉她, 不要信。
它说：面前的少年在未来开念后，很可能是撒谎成性的变化系。
它说：对比奇犽，伊尔迷那样沉稳的性子才比较可靠。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吗？它在她心底说道。
不要破坏你们之间的信任, 那样你会失去他的。它在她耳边呢喃。
头顶的白光将蛋糕店的每个角落照亮, 边角里没擦净的灰尘清晰可见。这明亮的灯火也照得人眼前发晕。
小宝按住太阳穴，摒除掉脑子里不断响起的蛊惑之音。
她反过来想。
想离家出走被揍敌客满世界寻找的奇犽, 人家凭什么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千里迢迢跑过来和她撒谎？
闲的蛋.疼吗？
她继续反过来想。
想这小子仅仅只是讨厌伊尔迷的话, 也不至于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拆散他们俩。
所以, 即便心底翻涌着不要相信, 不能相信这种声音，但理智已经忍不住偏向奇犽那边了。
然后，那个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它说：你不爱伊尔迷了吗？
不，她爱。
它又说：那你就全心全意的相信他。相信伊尔迷。
不，相信和爱是两码事。没有人不会撒谎，就连她也一样。
电灯的光晕投射在头顶, 影子的轮廓覆盖在桌面上。阴影之中，她捧着热腾腾的奶茶，陷入无止境的心理斗争。
这时候, 她倒是宁愿自己还是那个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了。因为活在不知道的世界, 会轻松很多。
沉默半晌，她重重的合上眼，呼出胸腔里郁积的闷气。
“我给老管家打电话确认一下。”
她解锁屏保, 刚要按下号码, 对面的奇犽竟然放下脑后的双手, 伸手抢夺起手机。
小宝机敏的抓住伸来的手腕, 一手举起电话，语气不好，“怎么？连确认都不让？果然你说的都是假话。”
被抓手腕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你是笨蛋吗？我这样做可是为了防止信息泄露出去。谁知道伊尔迷那家伙有没有把死胖子研究出的通话录音装置放你手机里。”
这小子有被害妄想症吗？伊尔迷窃听我的手机通话？
“那随便借个路人的电话打过去问问总行了吧？”小宝不愿意这个节骨眼上争辩这些不重要的细节，抓着手机的手指指向吧台的店员。
“你怎么就知道电话那边没有大哥的人在监视？”奇犽撇撇嘴，从小宝手中抽回手腕，活动两下。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小子的话真是越来越不可信了。
她头疼的揉揉脑袋，翻开手机地图，查看了一下友克鑫距离莫巴小镇的距离，如果算上加油以及上厕所的时间，大概一天一宿就能到达。
于是从凳子上站起身，她俯身凑近少年，直视他的双眼，“想让我相信你也可以，敢不敢和我去个地方？”
如果那眼中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这事就黄了。
在凳子上踢着小腿，吃着蛋糕的少年鼓着一边脸颊咀嚼食物。他注视着小宝认真的表情，咕嘟一声咽下蛋糕，耸了耸肩，“啊，没问题。反正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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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也没什么事，陪你去西亚家确认一下也无所谓。”
这样的态度……呃，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车子开上高速时，积雪在路面已经铺满厚厚的一层，因为赶时间，她无视了糟糕的路面环境，将油门踩到了底。
窗外的事物连成模糊的线条快速后退。寂静的车内，无人开口说话。
车子里的暖风开的很足，寒凉被驱散在了车外。小宝拧开了广播频道，音响里流淌出舒缓的钢琴曲。她注视前方道路，灰蒙蒙的世界被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占据。
脑子里的声音还在试图游说。她不回应，也不开口说话。后来那声音不说了，短暂的沉默过后，与伊尔迷在一起的片段画面控制不住的在脑海里回放。
在满天大雨的夜晚，他们坐在服装店橱窗中，扮演着假模特。那时她刚从睡梦中醒来，男人的怀抱没有温度，却令人莫名感到心安。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看到抱着她的那个男人，满心的幸福感都要从心口里溢出来。
她重重的咬上下唇，唇齿间很快有甜腥漫了上来。但画面没有被驱赶，反而变本加厉。
午后的阳光令人昏昏欲睡，她趴在男人的腿上，握着他冰冷白皙的大手。那只手沐浴在阳光之下，光芒为手臂镀上金色的光膜，看起来就像是有了温度一般。
对，伊尔迷还穿着她亲手织就的毛衣。
两个人相拥的合照至今还留存在双方的手机之中。
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了想哭的谷欠望。
如果选择相信伊尔迷，就算真相是欺骗，只要下意识的选择忽略，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甜蜜的生活在一起。
那她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突然由衷的希望，奇犽说的是假话了。就算他用那样笃定的语气说出所谓的真相。
她希望老管家否认奇犽的话，这样她就能够若无其事的回到他们的家，继续编织属于两人的未来。
行驶的车子越开越快，窗外的雪点也变作鹅毛一样的雪花。
奇犽早已靠着副驾驶的玻璃睡着了，满头茂密的银发带着毛绒绒的质感，它们包裹着稚嫩的脸庞，就像一只熟睡的小猫，全然没了平时冷傲又目中无人的模样。
小宝的目光扫过他眼下的青黑，很明显，这小子离家出走后已经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她突然觉得，就算这小子欺骗了她，她还是对他恨不起来。
心中对于伊尔迷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只要这样想，心口的闷堵和难受就好受了很多。
对，我是为伊尔迷洗脱清白去的。
所以不要有什么负罪感。
抬手关闭广播里的音乐，将暖风再开大一档。她驱车行进了三个小时，看到前方的服务区，放缓了车速，调转车头开下岔道口。
夜晚的服务区依旧灯火通明，没有几个人在。她将关东煮以及袋子里的鸡肉饭团用服务区的微波炉加热了一下，买了两杯热饮，一条毛毯就回到了车上。
当毯子盖到奇犽身上时，男孩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
“小宝，到了吗？”声音中带着困意还有点奶音，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奇犽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随后，毛毯在身上滑落，他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身上多了条什么。
他低下头捡起毛毯，眼中闪过异样的情绪。随后，奇犽没事人一样将毛毯放在一边，接过小宝递过来的关东煮，大口大口的吃。
“哇哦，正好饿了。”他接过热饮，喝了一大口，表情满足，“3Q。”
“没事。”
小宝坐在驾驶位上捧着饭团慢慢的啃。她低垂着眉眼，一直注视着手机屏幕上，伊尔迷的通讯账号。
奇犽的目光瞟了屏幕一眼，咀嚼的动作顿住，“怎么？还想联系我大哥？”他语气不是很好。
小宝回过神，“没有。”
她只是怕伊尔迷突然回来，而她不在家。她暂时不想让伊尔迷发现她的行为。
看奇犽依然面带不信，小宝将手机丢到他怀里，“你帮我问问他多久回来。”
“切。”摸透小宝心思的奇犽不爽的哼了一声，还是点开通讯录中伊尔迷的头像。
接下来的路程，副驾驶方向手机信息声滴滴答答。她无心注意前方道路迎面行来多少辆车，只想抓过手机看看这小子到底都和伊尔迷聊了什么。
“好了。”
伪装成小宝，与伊尔迷聊完天的奇犽将手机丢在了她的腿上。
手机屏幕没有熄灭，上面还显示着这小子和伊尔迷的对话。那种无声的诱惑令她终于忍不住向下瞥了一眼，结果就被上面肉麻的对话刺激的打了个寒颤。
“我让你模仿我说话，但你这说的也假了吧？”
伊尔迷铁定识破了！
奇犽一脸无语，“我就是在模仿你的语气说的。没想到近一个月时间，你竟然和我大哥说了167个【想你】，恶——刚刚我打这两个字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你竟然翻我聊天记录！”
“不翻怎么知道你平时怎么说话！”
“你竟然翻我聊天记录！”
“别重复刚刚的话！你又没说不让看！”
两人在车里互相踢打，又拽头发又咬胳膊的。方向盘来回转动，车子在道路上开出了S形曲线。也幸好开出服务区一段距离后，雪已经不再下，道路没有积雪，不然这车铁定翻沟里不可。
十分钟之后，挂彩的两人选择休战。
奇犽整理破掉的衣领，没好气的说：“切，喜怒无常的女人。”
不过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粘人爱撒娇的类型，难怪伊尔迷对她这么满意了。
而冷静下来的小宝这才意识到自己近期到底给伊尔迷发了多少【想你】这种让人不好意思的话。
开了一宿的车子拖着长长的黑夜，迎向道路尽头的黎明。
道路两旁是大片的荒野，死水一样的湖泊旁，成群的火烈鸟将头藏进羽毛，车子行过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鸟群。
小宝开着满是泥点子的车，于早上七点驶进这座种满向日葵的小镇，不过现在是冬季，花草已经枯败，所以镇子看起来也有些光秃秃的。
车子停在西亚家小楼门口时，老管家正对着窗外刷牙，看到车里下来人后，老管家将漱口水吐到面前的花盆里，随后用毛巾擦掉嘴角的泡沫，打开了一侧的房门。很明显，家族荣耀不在后，他的生活也随性了很多。
“两位是？”
老管家站在门后，看着两人的表情带着疑惑。
小宝花了一些时间让老管家相信了她的身份，告知对方现在自己用的是张假脸后，才想确认艾拉以及背包的事。
“背包的话，我还以为是被你派人要走的。至于艾拉大小姐。”老管家面露笑容，“大小姐她早就已经回来了。这都得谢谢你在揍敌客找到她。本来我还想电话道谢，不过大小姐说你是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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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工作一定很忙，不想妨碍到你，就准备下次见面时亲自和你道谢。”
“……”
她的心突然沉入谷底，因为那句背包被人拿走的话。
以及，她什么时候找到过艾拉？她在揍敌客根本就没见到过艾拉！
完全不在掌控之中的发展，就像手中握不住的细沙，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快。
她感到恐慌。
现今，只能见见这位突然失踪又突然回归的艾拉大小姐了。
心底的某一块，对伊尔迷信任的一块产生了动摇。
楼上响起哒哒哒的下楼声。不一会儿打着哈欠的艾拉就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女孩靠在最底层的楼梯扶手上，看到小宝后，她表情自然的抬起手打招呼：“好久不见，小宝。”.
几人在客厅的椅子上落座。老房子采光不好，更何况是这种木质结构的老房子。头顶的灯罩里积攒着厚厚一层灰尘，灯光昏黄。
趁着老管家去厨房泡茶，小宝准备开口询问艾拉从揍敌客出来的全过程，问清楚这些，再考虑背包的问题。
结果一旁的奇犽冷笑着抢过话：“伊尔迷派你来的吧？”
艾拉的身体明显僵硬一秒，随后表情变得恼怒，“什么派我来的？当初你把我骗到揍敌客，我也是吃了很多苦才认清楚现实，才回来的好吧？”
奇犽并不生气，表情轻松的点点头，“OK，我问你，你是怎么混进揍敌客的？”
“混进去？我可是你们家招女仆考进去的好吗！”
“哦——”奇犽懒洋洋的拖长了音，“我们家的主宅在哪里？”
“停尸间在哪里？”
“老爸的房间呢？”
“老妈的化妆台上都放着什么？”
这些问题艾拉都对答如流。
小宝坐在一旁，眼球随着两个人的对话来回转动。明明她才应该是那个兴师问罪的主角，可奇犽开口之后，好像就没她什么事了。
听完答案后，奇犽捏着下巴点了点头，“这样就确认你在家里的身份是女仆了。管家不会注意老妈化妆台上的东西。”
艾拉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可能没想到这位三少爷这么敏锐。这时，老管家端着红茶以及茶点走了过来，放下东西后，笑呵呵的让她们继续聊，又转身走了。
艾拉似乎想要留住老管家，手抬了抬，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让人留下。来这个家族之前，她做过培训。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家族的规矩，在待客时，管家是不允许在一旁偷听的，所以老管家不会留下。
坐在对面一直观察艾拉行为的小宝，就算再笨也察觉到这个艾拉的不对劲了。
“你到底是谁？”她皱着眉，开口问道。
一旁的奇犽竖起手指，“啊，这个问题我来替她回答好了——是伊尔迷派来结束你找人任务的替身吧。如果你向伊尔迷坦白艾拉的事，那么这个替身就会顺理成章出现在西亚家族。我说的对吧？”
奇犽的身体快速滑出一道残影，出现在艾拉的身侧。艾拉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被男孩的手瞬间按回座位。
“别动。”
锋利的指甲刺破了艾拉的脖颈，奇犽居高临下的注视面前的假艾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再动一下，就杀了你。”
冷汗从艾拉的额角滑落。奇犽的手指挑开她头上的夹子，从发丝中抽出了一枚金属圆头的念针。
小宝不会认错，那是属于伊尔迷的针。
面前的艾拉五官开始移位变形，扭曲了很久之后，最后变做了她曾经的室友——彤。
作者有话说：
昨天发的感觉比较潦草，今日找时间细化了一下。
伊尔迷留下彤一条命，你们知道是为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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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五十三
镇上的便利店有些年头了, 外面的灯牌也不知多久没换过，灯箱内爬满灰尘，还线路不稳的闪着白光。
午夜十二点的小镇空无一人, 正好没有人打扰她。今晚的天上没有星星, 完好的路灯也没有几座。她独自一人站在闪烁的灯牌下面，就像矗立在孤岛上。
冬季的夜风寒凉, 冷入骨髓。
“歘——”
小宝点燃了打火机，火光映亮了恹恹的面颊。她拿出衣兜中刚刚买好的香烟, 点燃它。
她不会抽烟, 但是听说抽烟可以消除负面情绪, 可当烟屁.股送到嘴里抽了一口才知道，这味道是多么的呛人。
她呛出了眼泪，蹲在地上咳了很久，直到香烟的味道在嗓子眼都散了，眼泪依旧止不住。
伊尔迷为什么会设计她这件事，如今已经不再重要了。
既然所谓的爱是蒙骗, 是虚假的……
那么，什么都不重要了。
手指的香烟一直到烫到了指头，她才后知后觉的回神丢掉它。
她低低的笑出声, “就只是失恋而已，别这么悲观嘛。”
抬头看向远处, 空无一人的街道，道路从她脚下无限延伸，最终隐没于黑暗。
她就像漆黑的海面独自前行的小船。
“这种寂寞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
她低着头抹掉眼泪。
就在现在, 此刻, 她单方面的选择结束这段恋情。
将整盒没抽的香烟放在便利店门口的墙根下, 她将它留给需要的人。随后, 小宝双手插进衣兜，低下脑袋准备回西亚家。
“滴滴滴……”
突兀的手机响铃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四周巷道的回声放大了这些噪音。
她掏出手机，来电显示上【伊尔迷】三个大字是那样的刺眼。
她选择挂断电话，但奇怪的是，明明手指划到的是挂断键，可电话仍旧被接通了。
【呦，莫娃。】
安静的街道上，伊尔迷若无其事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她皱起眉头，此刻根本不想再听到伊尔迷的声音，于是手指果断的按上了关机键。
【先不要急着关机，那么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
【奇犽，他和你在一起吧。】
覆盖在关机键的手指僵在上面。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伊尔迷似乎猜到奇犽已经告知了她全部的真相。
【虽然阿奇的做法有些多管闲事，但既然你早晚都要知道，那也不算是打乱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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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骗者被揭穿后完全没有心虚的表现，反而如释负重般，缓缓暴露出本性。
听对方这样说话，她的脑子里莫名冒出了某种可能性。
嗓子干涩到就像三天没碰过一滴水，她艰难的开口：“伊尔迷……其实就是黑夜，对吧？”
那边用轻松的语气承认。
【嗯，没错哦。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猜到。果然，在我的调.教下你敏锐了很多，小宝。】
那边不再称呼自己为莫娃，另一个身份被揭穿后，直接改口说出了她的真名。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听到肯定的答案，她脑子依旧嗡了一声，恍惚间，以为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机，而且一条带着满嘴獠牙的毒蛇。
它用那双冰冷的竖瞳锁定着她的一举一动，獠牙中灌满了毒液，似乎随时要给自己来上一口。
小宝仰起头，告诉眼泪不要落下。
她再次勾起笑，“正好……”
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所以她闭嘴调整了一下。
咽下眼泪后，她再次开口：“本来想以后再说的……既然你现在打来了电话，那么今天就说开了吧……”
“伊尔迷……”
嘴唇翕动了好久，她的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
“我们分手吧。”
【……】
那边似乎因为意外短暂的停顿片刻，随后改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
【不可能的哦，小宝。】
他在对面幽幽的说。
【你很清楚，只有我才能给你想要的安全感。不要忘了，只有我才能给予你这样的感觉。】
他很笃定。
【你的喜怒哀乐，包括你的幸福感全部来自于我。我不是向你做出组建家庭的承诺了吗？想清楚，拥有一个家庭才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允许你孕育出属于我们的，资质优秀的孩子。而他4岁以前的教导可以全权由你来负责。】
说完这些话后，那边的伊尔迷叹了口气。这次，他用教导的口吻说。
【所以不要任性了哦，小宝。带着阿奇回到枯枯戮山上来。不然我也是会生气的。】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她的嘴角挂上若有似无的微笑。寒风吹过巷道拂过面颊，为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她抬起头望向头顶虚无的天幕，对着虚无呵出一口雪白的雾气。
然后，她说。
“伊尔迷，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这次，没等对方说话，她放下手机，按下挂断按键，随后选择关机。
既然沟通不了，那就不要再沟通了。
她想到奇犽在蛋糕店里说过的通讯录音装置，将手机砰的一声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野狗在巷子里嚎叫两声，随后跑走了。
她走在满是缝隙砖石松动的青砖路上，一个人，两手插着兜，一步步又回到了西亚家楼下。
二楼的第二个房间窗户上坐着一个银发的孩子，此刻正无聊的甩着双腿。对方看到小宝回来后，一句话没说，向后翻进屋里，随后关上了窗户。
竟然让一个孩子担心了。
这小子，大概是揍敌客家唯一的怪胎了吧。
小宝搓了搓冻僵了的脸，埋头进了屋。
二楼左边数第三个房间是她今晚的居所。小宝用热毛巾擦了脸，便脱了厚重的外套，爬上床准备睡了。
她以前不挑房子也不认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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