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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卫英,卫家最小的公子哥,从小备受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他开口了,卫家也会不留余力地给他摘下来。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卫英,根本就没有最基本的善恶是非观,在他的认识里,这个世界就应该围着他转,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他可以挑衅别人,但是别人不可以挑衅他,和他作对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他在赛场上换了陆行渊的签,一是因为陆行渊缺席两年,刚回来又高调地秀了契约兽,成了门内弟子口中的热门人物。二就是因为疾风,卫英自从得了环眼白头秃鹫后,打遍宗门无敌手。
他自认自己的契约兽就是鸟禽中最凶猛的一类,任何鸟禽都应该臣服于它,所以他要和陆行渊打一场,要众人看着陆行渊惨败在他手上。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他连陆行渊的一招都接不住,等他醒来已经是后半夜。
陆行渊成了今年弟子大会上的黑马,而他成了一个笑话。
卫英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这些年来,谁不是捧着他?让着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弟子竟然也敢骑在他头上?
卫英气的不轻,看到受伤的秃鹫更是怒火汹涌,他直接把秃鹫关进契约空间。他身边的狗腿子一个塞一个机灵,见状立刻帮他痛骂陆行渊,给他出谋划策。
有了这些人的阿谀奉承,卫英心里好受多了。他记得在赛台上,陆行渊根本就没有出手,而是使唤他的契约兽,那只看起来傻不拉几的鸟。
卫英心里顿时有了别的想法,既然陆行渊的契约兽厉害,那就抢过来。他深以为,这天底下的好东西都应该是他的。
于是他找人支开舒言,带着自己的狗腿子上门。
他要陆行渊跪地求饶,双手把契约兽奉上。可陆行渊却戳他的伤疤,骂他手下败将,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卫英气的捏碎了手里的茶杯,被瓷片割伤手掌,鲜血长流。他身旁的狗腿子见了,吓的连忙捧着他的手道:“公子,使不得,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怒。”
说着又看向陆行渊,指着他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里不过是个二级宗门,王八池那么大块地儿,你以为你算老几?得罪了我们公子,就是得罪了三皇子,保管让你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二级御兽宗和皇朝的卫家比起来,确实还差点意思。这些人跟了卫英后,虽然还占着御兽宗的资源,心却已经飞到卫家身上。他们不以御兽宗的荣耀为荣耀,而是高兴自己能当卫英的狗腿子。
这要是放在平时,对于这种人,陆行渊是看都不会看一眼。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给别人当狗看门。
“你脚踩着御兽宗的地盘,却给谢家摇旗呐喊。三皇子又如何?别说他只是一个皇子,就是他爹谢道义也没有权利插手御兽宗的事。”陆行渊从小世界内把疾风揪出来,道:“技不如人就该服输,多大个人了,打不赢还要回家哭鼻子,搬救兵,羞不羞?”
三皇子最近风头正盛,这群狗腿子捧着,陆行渊却不给面子。他不仅不把三皇子放在眼里,就是对谢道义也没多少敬意。
他的狂妄让那张恶鬼面具显得更加狰狞,仿佛下一刻他就能化身恶鬼,将眼前这些人全部咬死。
院子里的这些人跟着卫英久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人。搬东西的那些都愣了愣,看看卫英又看看手上的东西,暂时停下搜刮的脚步。
卫英身边的狗腿子被哽的脸色青白交错,嘴唇哆嗦道:“你大胆……”
狗腿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卫英就指着疾风,倨傲道:“你自己解除契约,把这只契约□□给我,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你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我们也能装作没听见。”
昨天在赛场上,卫英只想着如何让陆行渊出丑,根本就没有好好看一看疾风。这会儿陆行渊把它拿出来,吃饱喝足也难掩疲惫的鸟没精打采地站在陆行渊的肩膀上,脑袋一点一点,尾巴一甩一甩,翅膀收起来,胸脯上的羽毛蓬松柔软。
做为一只很有来历的荒兽,疾风本体威风凛凛,拟态憨态可掬。这两天打架它都没有露过真身,最大的形态也不过是像一只个头大点的鹰罢了。
卫英以为它就只有这个个子,看起来是比秃鹫小很多,但力量更强。
“你想要我的契约兽?”陆行渊玩味地看着卫英,扫了眼院子里的其他人,道:“想要你就自己来拿。”
陆行渊肩膀一抖,疾风立刻振翅而飞。眼看他把契约兽丢出来,大家还以为他是服软了。
卫英身边的狗腿子就要上前帮忙抓,卫英瞪了他一眼,道:“滚开,你也配碰我的东西?”
狗腿子面色一白,不敢反驳,讪笑着退到一旁。
卫英站起身,袖袍鼓动,灵力外放,在身边形成一股飓风。他神情倨傲,抬手就施展御兽宗的御兽术。
陆行渊默默地往后退,给疾风腾出空间。
疾风被陆行渊操练了一晚上,又累又困,这会儿还要被叫出来对付昨天的手下败将,心里的火气更旺。
卫英的灵力形成一张细密的灵力网,迎头罩下,直接把疾风困在里面。
“公子真厉害,一出手就降服了这头畜生。”院子里的人见卫英得手,拍手欢呼,生怕自己说慢了,旁人就抢了这个功劳。
卫英挑衅地看了眼陆行渊,道:“算你识相,等我调教好了这头畜生,会派人给你送新的契约兽,你也不吃亏。”
陆行渊发出闷笑,似乎是在嘲笑卫英不自量力。
卫英不悦地皱眉,当即被激起心里的胜负欲,他当初在爷爷的帮助下降服环眼白头秃鹫只用了几个时辰,爷爷都夸他做的好。难道像他这样的天才,降服这只体型还不如环眼白头秃鹫的鸟,不是轻而易举吗?
卫英释放出灵力,准备将疾风拖过来。
被灵力束缚的疾风觉得身上的力量轻的像是在挠痒痒,它连配合都懒得配合,卫英刚拉网,它就发出啼鸣,身体不断膨胀,朝着卫英一个俯冲。
卫英只觉得手上的力道一空,他控制疾风的灵力网化为尘埃。
视线里,那只种憨态可掬的鸟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地蜕变,它的下腹伸出来两只前爪,利爪尖锐无比,闪着寒光,张开的翅膀遮天蔽日,头上不起眼的角也在变大变长。
不过瞬息的功夫,它就变成了另一番模样,庞大威武,庭院都有些容不下它。它带着红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院子里的人,冰冷的瞳孔内,倒映出每一个人的身影。
在场的人不由地愣住了,被那双眼睛盯上,他们遍体生寒,一股恐惧萦绕在他们心头,紧紧地攥着他们的心脏,让他们害怕颤抖,哆嗦着双腿,吓瘫在地。
好在疾风的目标是卫英,暂时还顾不上他们。疾风一个滑翔俯冲,它的利爪抓在卫英的肩膀上,直接把人提起来。
卫英吓的哇哇大叫,眼看着自己和地面越来越高,他拼命挣扎,拔出腰间的匕首反手刺向疾风的爪子,刀刃和覆盖在爪子上微不可见的细密鳞片碰撞,划过一连串的火花。
疾风爪子一松,卫英身体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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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地朝着地面坠落。他手忙脚乱地想要调动灵气,让自己飞起来,疾风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它又是一个俯冲,在卫英惊恐的眼神里,伸出翅膀一扇,卫英提起来的灵气被全数冲散,巨大的冲击让他像个巨石垂直而下,直接砸在庭院中。
轰地一声,地面裂开一道道口子,卫英的身体陷入青石板内。两股力量的相互冲击碰撞,让他的五脏六腑受了不轻的伤,嘴里的鲜血止都止不住,一口口地往外喷。
他的那些跟班吓坏了,一贯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去帮忙,可是他们的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根本就动不了。他们害怕地僵在原地,不敢直视蛊雕。
疾风没有玩够,朝着卫英飞来,又一次把他从坑里抓出来,向着天上飞去,等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再一翅膀把卫英扇下来。
卫英分毫不差地砸在原地,裂缝的开口变大,地面的大坑也在加深。卫英面色惨白,吐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前襟。
不仅如此,这一次的冲击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全身的骨头在碎裂,那种痛楚从不起眼的针扎一般慢慢地扩大加剧,到最后他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在疼,像是有无数根的针在疯狂地扎他。
他痛的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极了,哪里还有一开始的趾高气扬?
疾风没有玩够,又抓起人摔了几次。它知道分寸,留着卫英的命,只碎了他全身的骨头,让他软的像一滩泥,摊在地上站不起来。
院子里的其他人已经完全吓傻了,陆行渊抱臂旁观,没有动他们一根汗毛,却让他们把恐惧深深地印在心底。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觉得陆行渊好欺负,陪着卫英前来挑衅?
他们追捧卫英,给人当牛做马,自以为高人一等,却只是没有遇上过硬茬。眼下陆行渊丝毫不把皇朝的势力放在眼里,揍他们就和揍条狗一样。
疾风玩够了,变回拟态飞回陆行渊的肩膀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陆行渊啧了一声,看着坑中的卫英道:“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中用。”
第八十二章
一个卫英不算什么,陆行渊还不至于觉得得罪了他有碍自己的计划。卫家对卫英是很宠,但也仅限于宠,并没有在他身上寄托过任何的希望,不然也不会放任他到这种地方。
上辈子卫家和谢陵有了冲突,卫英顺理成章地成了弃子,卫家对他的宠是有限的,只是他自己不明白。
陆行渊饶了那群狗腿子,在他看来这些人用不着他出手。他只伤了卫英,而其他人完好无损,卫家或者卫英的师尊追究起来,自有他们的好日子。?
谢陵听话地留在屋子里,等那些狗腿子抬着卫英下山后,他才从房中渡步出来。
“师尊,你讨厌他吗?”谢陵的目光从疾风的身上掠过,一脸笑意地看着陆行渊。只要陆行渊有一点讨厌的意思,他就让卫英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上。
陆行渊施法把那些人劫掠的东西放回原位,又填平了地上的深坑,恢复院子的原貌。如果不是还有个生不如死的卫英,都要让人怀疑刚才的一切皆是幻觉。
疾风没什么精神,陆行渊把它塞回小世界。
面对谢陵的询问,陆行渊道:“一个连自己的价值都不能证明的人,何足挂齿?不过你说我用他做敲门砖,谢遥能信几分?能做到什么地步?”
陆行渊不是白白制造这场冲突,谢遥想要拉拢他,他正好借此事看看谢遥有多大的魄力。如果他堂堂一个七皇子,面对卫家都束手束脚,陆行渊也不指望通过他进入皇朝后,他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谢遥和谢廉早有矛盾,明面上兄亲弟恭,暗地里各怀鬼胎。要是知道师尊彻底得罪了卫家,谢遥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谢陵分析道:“他很聪明,也知道审时度势,权衡利弊。这一点,他可比谢廉有用多了。”
谢陵难得对他的这帮兄弟有个正面的评价,这让陆行渊不由地想起上辈子的事。谢道义以裙带关系巩固地位,生下来的儿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谢陵在宫里时,他们冷眼旁观,等谢陵得势后,他们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巴结拉拢,坑蒙拐骗,谢陵周旋其中,借刀杀人。
在那座吃人的宫墙内,聪明的人才能活到最后,不聪明的就只能做垫脚石。
“我如果没有记错,这些兄弟中,谢遥和你斗到最后?”
处理卫英耽搁了一点时间,陆行渊现在才带着谢陵去见谢遥。他们有足够的理由迟到,不急着赶过去,路上走的慢。
提到过去的事,谢陵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抗拒,有陆行渊在身边,他也可以坦然面对。
他和谢遥不能算是斗到最后,而是他把谢遥留到最后。谢遥和所有人一样,陷入那个权力的怪圈中,他们都想要权力的位置,谁也不让谁,自然就得有一个胜负。
比起其他人,谢遥能称一声磊落,谢陵不排斥他。这辈子,谢陵对那个位置没有那么大的欲望,如果需要一个除他以外的人坐上去,他希望这个人是他推上去的可信之徒,而不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人。
“人心是会变得,上辈子的经验教训并不完全适用于这辈子,师尊还是要小心些。”谢陵只是暂时选择了谢遥,如果还有其他的人选,他也会考虑。
在谢遥完全可信之前,他不会让自己从幕后走到幕前。
陆行渊明白他的意思,道:“谢遥到底行不行,就看卫英能把事情闹多大。”
谢遥想要拉拢陆行渊,卫家的怒火就得一起承担。搞不好他和谢廉的表面关系也会分崩离析,不能在维持粉饰太平的局面。
不过只要他扛过来了,陆行渊也不会让他吃亏。
谢陵出门去送信,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时间越是漫长,谢遥心里越是没底。他和陆行渊萍水相逢,总共就喝了一次酒,他有心结交,是他需要有识之士,但万一陆行渊不想卷进皇朝的浑水中呢?
谢遥烦躁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跟着他的金甲卫被他调配到院子周围。这次出行,除了金甲卫,他只带了两个贴身的暗卫,暗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危,要论谈心可就差远了。
偌大的庭院,天地空旷,谢遥环顾四周,在这种时候,除了手上的蜥蜴,他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谈心的活物。他心里百感交集,再一次意识到培养势力的重要性。
他对谢道义而言,只是众多儿子中不起眼的一个,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
就拿这个出行而言,他出门是按照一般的规格带金甲卫,每个皇子都能享有的权利,没什么值得炫耀之处。而谢迟出行,身边跟着的是白袍人,那是皇朝最神秘的力量。谢道义宠着他,让他随意驱使。
这以往是谢迟一个人的特权,大家都没有,心里还平衡些。但现在因为要联姻的关系,谢廉受到谢道义的重视,他出门身边也跟着一位白袍人。数量上是比不过谢迟,却也是一种他得宠的信号,这让大家的心里的平衡被轻易动摇。
他们会想,既然谢廉可以,那是不是他们努力也可以?
能不能驱使白袍人是其次,大家更想要的是白袍人代表的权势。
谢遥自知自己的差距太大,身边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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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分散,最后能带的屈指可数。
皇子当成他这样,也是有够失败的。
谢遥满嘴苦涩,他叹了口气,忽然听见院子外面传来走动声,还有谢陵和金甲卫在问答。谢遥嘴角微扬,刚刚的那点伤春悲秋烟消云散,他整理衣襟,往院子里的凉亭一坐,一副好整以暇等待的样子。
谢陵
领着陆行渊进门,面上没了一贯的笑意,流露出两分愠色。陆行渊跟在他身后,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神色,但从他的肢体上看,似乎也是兴致不高。
谢遥见状,先想了想自己有没有不妥之处,确定自己没有失礼之处后问道:“十七弟,白师弟,你们这是怎么了?”
谢陵进了院子就加快脚步朝谢遥走去,没有等身后的人,他往谢遥旁边的廊椅上一坐,接过谢遥递给他的灵果,一口咬下去,饱满的汁液瞬间滋润了咽喉。
他舔了舔犬齿,道:“三哥的好表弟,耍威风都耍到我面前了。”
谢遥神色一凝,顿时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回来的那么慢。他转头看向陆行渊,沉声道:“卫英去找你的麻烦了?”
卫英昨天丢了面子,就他那个性子,找麻烦在大家的预料之中,但他去的太快。
谢遥都没有想到这一茬,道:“早知道我就应该亲自去找你,而不是想着太唐突打搅,只让十七弟一个人去。”
谢遥面露懊恼之色:“你们没事吧?最后怎么解决的?舒长老怎么说?”
谢遥遗憾自己错失了一个可以帮忙的大好时机,要是他去了,还能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让陆行渊看见他的诚意。
陆行渊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坐下,道:“他挑着我师尊不在的时间上门,我已经处理好了,只是这梁子多半是彻底结下了。”
一句师尊不在,说明卫英是有备而来,一句我,暗示谢陵没有参与其中。
谢遥听出其中的差别,看了谢陵一眼。
从前在宫墙内,谢陵跟在陆行渊身边,像个小尾巴,很少有人会去特别注意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依稀记得笑起来很好看,要是谁请他帮个忙,他要是办得到也不会太推脱。
但最近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先是和陆行渊一起失踪,下落不明,然后是陆行渊魔族的身份暴露,叛离天衍宗。谢陵身为弟子,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表态,而是远走妖族,再回来,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现在看起来很好接触,实际却把不熟悉的人拒之门外,不帮不听,笑眼旁观。笑容明媚纯真,也残忍。
“白师兄厉害着呢,用不着我出手。”许是谢遥那一眼隐含了太多的东西,谢陵笑道:“我也没想出手。”
他说的轻飘飘的,就像是个局外人。
谢遥叹了口气,并没有和他多说什么,而是看向陆行渊,询问具体的经过。知道陆行渊的妖兽打伤了卫英,这会儿人恐怕已经在救治中,谢遥的脸色很精彩。
卫英太倚仗自己的家世,倚仗身边的狗腿子,小看了陆行渊。陆行渊能揍他一次,就能揍他第二次,甚至是一次比一次下手狠。
“白师弟,你对卫英的家世了解多少?”谢遥对陆行渊的狠产生了困惑,卫家不是小势力,他不惧卫家是因为他再不济也是皇子,卫家可不敢明目张胆地胡来。
但陆行渊不一样,他只是御兽宗的普通弟子,他天不怕地不怕,反倒让谢遥怀疑他到宗门时日尚短,并不知道卫英的来历。
陆行渊抬了抬眼,道:“昨日切磋是宗门大会,他技不如人。今日动手是他目中无人,出言挑衅,我以理服人,这和他是什么来历没有关系。再者这里是御兽宗,我身为御兽宗的弟子,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他处的势力吓破胆,我还修什么道?”
陆行渊的声音清如玉碎,言语间透出一股羁傲不逊的疏狂。
谢遥听的心情澎湃,不禁在心中给他叫好,大笑道:“白师弟果然不同凡响,这要是换了旁人,指不定已经因为卫家的势力而畏手畏脚,担心惹祸上身。”
陆行渊的目光变得犀利,直勾勾地盯着谢遥,清晰有力地问道:“那你是旁人吗?”
谢遥脸上的笑意微僵,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充满了不一样的压迫感,并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
他说旁人不过尔尔,但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只要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吹个天花乱坠也无所谓。
陆行渊不听那些虚言,他要的是一个态度。
谢遥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拉近他和陆行渊关系的机会,顿时爽快道:“我当然不是旁人,白师弟若是不介意,这件事让我也插手一二,痛快痛快。”
第八十三章
皇朝内,皇子之间多数是面和心不和。在彼此间不约而同地开始争权夺势后,那种明争暗斗的感觉就更明显。
谢遥之前就和谢廉有点梁子,御兽宗的二级宗门那么多,他偏偏选在这里也有卫英的关系。如果没有陆行渊这个意外之喜,他也会想办法给卫英找点不快。
他现在还撼不动卫家和谢廉,但能让他们不舒坦,他心里就高兴。
陆行渊收拾了卫英的当天下午,这件事就传开了。
不过这次的话头不是从卫英那边传出来,而是谢遥派了身边的暗卫去办。他先掌握了话语权,就等于掌握了事情的风向。他不仅要大家知道是卫英存心挑衅,还把卫家拿出来说事。
卫英其人在宗门内作威作福也不是一日两日,宗门内被他欺压看不惯他的人不少,平日里的怨气早就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只是缺少一个适当的时机发/泄出来。
现在谢遥就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先让大家对陆行渊的遭遇引起共鸣,然后再让大家知道卫英也不是不可战胜。他所仰仗的只是一个卫家,离开了卫家他什么也不是。
这里是御兽宗的地盘,自有御兽宗管辖,轮不到卫家撒野。
一想到卫英被人教训,躺在床上也只能无能狂怒,大家心里痛快不少,那些平日不敢说的话,现在都敢说了。
谢遥引导了舆/论的风向,陆行渊成了被怜爱的对象,就算卫英再次使出自己颠倒黑白的本事,把自己的挑衅说成是前去友好结交,也不会再有人相信。
只有第一手广泛传出来的消息,才能让人更相信更接受。之后的消息众人总会怀疑,或者不予理会。
陆行渊配合谢遥给卫英添堵,他们之间达成了初步的友好合作。
卫英只是受了伤,他还没有聋,那些风言风语飘进耳朵里,把他气到吐血,昏死过去。
他师尊本在他处,得了这个消息匆匆赶回来,冲到舒言的山头就要把陆行渊擒去给卫英道歉。但舒言也不是好惹的,这件事还没轮到陆行渊出面,他就和前来找麻烦的人/大打出手。
二人带着契约兽在山头上斗的难舍难分,陆行渊站在院子里看的津津有味。
舒言也是回来后听说了卫英的事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他对弟子是放养,不是不养,他这个当师尊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徒弟被人欺负?
舒言和对方都没有手下留情,最后惊动了掌门,掌门带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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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们分开。
“姓仇的,你自己管不好徒弟就不要收徒,不要误人子弟!看看你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赛场上技不如人就私底下寻衅报复。要不是我徒弟厉害,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他了!”
舒言被劝架的长老拉到一旁安抚,陆行渊适时地出现在他身边,掺扶着他给他顺气,还宽慰他自己没事,劝他消消气。
陆行渊不劝还好,这一劝反而气了反效果。舒言看他如此懂事,火气更是蹭蹭蹭地往上冒,当着宗主的面不敢动手,就直接动口先把仇方好骂个狗血淋头。
陆行渊见他这架势,恍惚间还以为是程修附体。
仇方好也不是吃素的,他能收卫英为徒,自身也有两把刷子在身上。
他匆匆赶回来,被打的鼻青脸肿,心里也憋着火。
“舒言,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寻衅报复?卫英觉得不打不相识,所以私下想和他聊聊,寻找一点共同话题消除误会。可他不识好歹,无视宗规,出手伤人,如此心狠手辣之徒,岂能留在我们宗门?”
仇方好睁眼说瞎,满嘴胡言也不心虚脸红。他当然清楚自己的徒弟是什么德行,但既然他要了,旁人都能给,凭什么舒言的徒弟就不行?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子有什么倚仗,刚回宗门就敢如此嚣张。
“你徒弟上门打家劫舍你是只字不提,给我徒弟扣帽子一顶又一顶。我看你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你门下尽出卑劣之徒。我们御兽宗有你这种人,才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仇方好的唾沫星子都要喷到人脸上,舒言大手一挥,把陆行渊护在身后。
他一身灰袍在风中翻飞,受伤沾血的狐狸依偎在他脚边,冲着仇方好龇牙,他瘦弱的身躯并不能把高大的陆行渊完全挡住,但有他在跟前,好像那些风风雨雨都离陆行渊远去。
这种感觉让陆行渊感到陌生,但还不坏。
仇方好也是气的吹胡子瞪眼,怒道:“卫英出生世家,要什么没有?看得上/你院子里那些破玩意儿?你说他抢东西,你丢东西了吗?谁看见了?”
仇方好问过跟着卫英的跟班,当时山上只有陆行渊一个人,他们没讨着好,东西全都还回去了。没有赃物,没有人证,说什么还不是由他一张嘴?
“说话要讲究证据,不是你声音大我就怕你。”仇方好心里有底,今天不管是黑的白的红的,只要从他嘴里过,就都是对的。
他也不怕和舒言对峙,道:“还请掌门明鉴,舒言徒弟打伤卫英有人证在,但舒言所言却是虚言,无凭无据。”
仇方好说的振振有词,一副要给徒弟讨个公道的大义凛然样。
舒言皱了皱眉,骂了句不要脸。当时山上就只有陆行渊,卫英的狗腿子自然是帮着卫英说话,怎么可能说实话?
他们联合起来,陆行渊就是真的没错,也要被寻个错出来。
仇方好挑衅地看了眼舒言,恶狠狠地刮了眼陆行渊。心道只要掌门开口,他一定就能按死这对师徒。
然而就在仇方好得意之时,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这位长老所言差矣,舒长老所言,我便是证据。”
山上的人群不由地分开一条道,身穿窄袖锦衣的谢陵闲庭信步。他面带笑意,刚一露面,就像三月的春|光,让人感到舒适温暖。
他走到陆行渊身旁,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转身给掌门行了个晚辈礼,和和气气,没有端皇子的架子。
宗主颔首,舒言和仇方好为了徒弟各执一词,他没有草率定论。此刻见谢陵站出来,他虽然疑惑,但还是询问发生了什么。
“说来也巧,此事我正好是个见证。卫英带人来时,我就在白师兄的房中。隔着门窗,院子里的动静我即看见了,也听见了。要不是弟子大会上见过卫英,我都要以为是御兽宗遭贼了。不然怎么有人能进了别人的院子不问自取,比在自己家还方便?”
正所谓不问自取是为贼,谢陵用这个词就很贴切,也容易让人联想到当时的场面。
仇方好这段时间在外面,还不知道御兽宗来了两位皇子。他看着谢陵觉得眼熟,但仔细想想又想不起来,见他长着狼耳狼尾,便以为是妖族,不屑道:“你又是谁?我可不记得御兽宗有你这一号人。”
周围的人刚想提醒,就被谢陵以眼神制止。掌门也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听,不要出声。
“我的身份重要吗?”谢陵笑道:“难道作证还需要区别身份?”
仇方好冷笑一声,视线在谢陵和陆行渊之间转了一圈。谢陵说他在陆行渊房中,他不由地产生了别的联想,道:“你若是他的相好,你的话就不能信。”
相好二字一出,旁人已觉荒唐。
谢陵脸上笑意不变,并没有因为这种无凭无据的揣测就动怒:“狗腿子的话都可信,相好的话怎么就不可信?”
仇方好被哽了一下,双方的人证都属于不公正的一类,谁也别嫌弃谁。
不过相好一言只是他的恶意揣测,而非实情,这是御兽宗的人都知道的事。谢陵前来帮忙添堵,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林宗主,这本是你们宗门关起门来的家事,按理不应该由我这个外人来多言。但既然我看见了,我就不能袖手旁观,让好人蒙受不白之冤。”
谢陵平静道:“我当时邀请白师兄出门,不料遇上卫英挑事,他的伤还真不是白师兄动手,是他抢了白师兄的契约兽,惹毛了那只鸟,被鸟打伤了。”
卫英是怎么伤的,伤势如何?
这些话谢遥早就让暗卫散播到弟子间,一开始大家还觉得有些荒唐,但此刻再听谢陵道来,他们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答案。
陆行渊的那只鸟,刚进门就喷了舒言一口雷,上了赛台也是虎虎生风,说它揍人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卫英抢契约兽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在他没有得到环眼白头秃鹫之前,他在宗门横行霸道,看上了契兽就会上手抢,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内,宗门内的弟子都不敢在人前带着契兽闲逛。
林掌门对这事还有点印象,毕竟他们宗门一向是欣欣向荣,突然少了另一个伙伴,那种异样感还是很明显。
仇方好见谢陵说的有模有样,心里泛起嘀咕,他正欲反驳,围观的人群中又传出别的声音。
“我那天确实看见十七殿下和白师弟一起从山上出来,十七殿下说的应该才是真的。”
“我们宗门从来就不反对任何形式的切磋,受伤在所难免。卫英这还是自己送上门去挨了别人的打,他技不如人,也不知道仇长老怎么有脸给他找场子。”
“我要是打不过别人还硬凑上去给别人打,我师尊只会骂我是个废物,让我好好修炼,而不是倚老卖老,以大欺小。”
弟子们的声音越来越响,仇方好想抓个特列,却完全分不出谁的话更可恨。他愤怒地瞪着眼前这些人,恨不得把他们的嘴缝起来。
以前卫英也是这个样子,怎么没见他们跳出来胡言乱语?
仇方好气的不轻,捕捉到他们话中一个特殊的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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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疑狐地看向谢陵。他隐约记起来谢陵的特征,迟疑道:“你是十七皇子?”
谢陵嘴角含笑,看向陆行渊道:“不,我是他的相好。”
第八十四章
在外人的眼里,陆行渊和谢陵没什么交集,说话见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那一声相好从谢陵的嘴里说出来,非但没有人相信,还让他们以为谢陵是故意挤兑仇方好。
因为刚才是仇方好先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谢陵见大家并不在意,遗憾地啧了一声,他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就没人相信呢?
谢陵最近正出风头,谢廉也有结交的意思,在谢陵彻底表态选择一方站队之前,谢廉还不想得罪他。
仇方好和卫家关系亲密,对皇城的事也略知一二。这要是其他皇子,他兴许还不会放在眼里,但如果是谢陵,一切就不一样了。
“十七殿下,你尚且年幼,不识人心险恶,小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谢陵执意插手这件事,仇方好讨不着好。但他不好过,他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谢陵刚才提到七哥,那就是谢遥也在这里。谢陵不是会主动拉帮结派的人,这些年,他一直是独身一人,所以仇方好认定在他背后还有一个谢遥在搅弄风云。
仇方好不能得罪谢陵,却不惧谢遥。他心中思绪万千,以为陆行渊是为谢遥办事,谢陵不过是看在谢遥的面子上才帮忙。
谢陵头一次听见有人说他年纪小,不识人心险恶,他不禁笑出声,不客气道:“世间善恶是非真真假假,公道自在人心。长老是真的觉得我年纪小,还是觉得我好糊弄?”
谢陵也是在吃人的皇宫里打滚摸爬出来的人,他笑起来是那么的温暖,可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冷。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在仇方好的嘴里就成了被人利用。
“长老与其在这里揪着我的相好不放,你还不如回去好好管教弟子。他技不如人输了比赛,竟敢带着人私下报复,到底仗的谁的势?”相好二字谢陵叫的越发顺口了,甚至不忘看向陆行渊,他一脸情深意切,仿佛真有此事。
陆行渊站在舒言身后,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并没有避开谢陵的目光。他坦然地站在哪里,没有遮掩躲避,也没有不自在,大大方方地迎接大家的眼神。
众人见状,还以为他是在配合谢陵。
舒言的目光扫过谢陵的耳朵和尾巴,见谢陵移开视线,他回头看向陆行渊,低声道:“这位虽是狼,却不是一般的狼,你别因为劝不回自己的银狼,就打他的主意。”
陆行渊含笑道:“不会。”
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狼。
面具的遮掩让人看不见陆行渊的笑意,但他的声音愉悦,可见心情不错。
舒言有些不放心,但仔细一想,陆行渊还不至于那么糊涂。他和谢陵萍水相逢,一时半会闹不出荒唐事。
谢陵不给仇方好面子,最后那句话说的有些重,甚至带了质问之意。
仇方好不敢明面上开罪他,面色青白交错,他抓着自己的契约兽,看向不打算插手的宗主,忍着怒意硬生生压下这口恶气,憋屈极了。
“十七殿下年少轻狂,老朽今日领教了。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件事我愿意退一步,不再计较。”仇方好说着看向舒言,他表态了,舒言也得表个态。双方各退一步,这件事才算完。
舒言指着自己在战斗中被损毁的山头,道:“想要我也退一步可以,我的山谁修?”
仇方好刚刚压下去的恶气因为舒言的这句话又冒起来,沉声道:“你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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