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灵喜欢她,心中的妒火几近燎原,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好半晌,他才有了动作,伸出手去抱紧殷上,把脸紧紧地埋在对方颈侧,绀青色的眼眸冷凝如冰。
很好,周相灵,你既如此不识好歹,我便看看你要怎么与我争。
————————————————
翌日清晨,溪狄的仪仗队准时于辰时中进入了平京,太子殷上携百官于城门口接应。
队伍之首是获封长庆侯的先溪狄世子周相寻,她一马当先,领队前行,待整个队伍进入城门口后,她便听着礼仪官的唱礼翻身下马,抬步向中间的步辇走去。
周相灵和她一样身着绛紫婚服,浅金色的纹样在日光的照耀下流转着溢彩的流光,行走之间环佩轻微作响,仪态端庄,气度高华。
他嘴角含笑,在周相寻的引领下一步步走到殷上面前,搭上对方朝他伸出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到殷上的手——温暖、干燥,手心和指腹都带有薄茧,他不敢握紧,只僵硬地搭在对方手上。
他……竟然真的要嫁给殷上了。
自周相寻被救回来,殷上对他也多少生出了些失望,平日里见着也俱是淡淡的,他心中难受,可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什么。
后来同曲城战败、殷上身陷囹圄,又到晋呈颐领兵,最后得胜,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是慢了一拍才能得知,纵然心中担忧,却也无济于事,只能听她的话好好镇守渭州城,至少不给她拖后腿。
然而最后她却没再回渭州城,只来信嘱咐他们各自带兵回朝。
回溪狄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都以为对方要悔婚了,后来吴真拒交王令之时,亓徽使团又前来试探,就更加确认了他这个想法。
阿姐得知后,便也来劝他,说若他不想和殷上做真夫妻,无子承位,那郡王之位已然不低了,不若再考虑考虑。
他那时候沉默了半晌,说:若我想呢。
若他想和她做真夫妻呢……
……
街道两旁人声鼎沸,周相灵偷偷地侧头看了殷上一眼——对方目光平直地看着前方,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他低下头,抿唇笑了笑,与她一步步踏上了中亓队伍的辇轿,一起落坐在华盖之下,接受街道两旁百姓的观礼。
他们就要是夫妻了……
……
一直走至宫门口,队伍才停下来,殷上与周相灵一齐下轿,接过礼仪官递来的绸布,一人拿着一端。
一路从外宫道走到扶亓殿脚下,二人停步,开始听官员开始念礼辞,不过几息,殷上便有些不耐烦了,看似神情专注,其实根本没听进去,只维持着笑脸看着眼前的玉阶。
这仪式到底要多久……
先前施墨来与殷上讲述整个仪式的流程时候,她并没有详听,只让其告知了林泊玉,然而每当她以为要结束的时候,下一项冗长的仪式便又起了个头。
朝拜皇天后土,敬告神明仙师,祭祖登诏,写名入牒,在百官面前向殷术及微生胥大礼跪拜,与宫中百官共同开宴,等待黄昏之时,宫中宴毕,队伍从宫中转道少天藏府坐宴,途中会亲自向沿街的百姓洒一些红包或喜糖,到了入府的前一段二人下辇步行,在府门口又要听一遍礼辞……
到府门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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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上已经有点绷不住了,身后的百官却仍旧熙熙攘攘。
少天藏府内张灯结彩,前后俱是一片热闹非凡。
殷上、周相灵二人持着彩绸站在中堂门口,礼官展着手中的卷轴,还在慷慨激昂地念着礼辞。
……从哪翻出来那么多典故,她怎么都没听过。
然而正当她盯着对方手中的卷轴发着呆时,周围鼎沸的人声却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殷上狐疑地抬头,顺着身边林泊玉的眼光看过去——
那与百官家眷站在一起、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正是答应了她会好好待在院子里、绝不胡思乱想、安心等她回去的江遗雪。
他就这般亭亭地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素紫的交领长衣,那衣服只袍角处缀着少天藏府的铭文,除此之外并无赘饰,可就是衬得他容光惊世,身姿如玉,一个眼神、一个侧脸都美到令人心颤,在满院热闹的灯光中看过来,宛如神庙中俯视众生的神祇,丝毫未沾染到一丝的红尘凡物。
作者有话说:
小江:企图通过让别人感到自卑的方式扳回一局。
这两天真是忙死我了,这研咱就读吧,一读一个不吱声。
74 ? 二十年重过南楼(1)
◎大婚礼成新婚之夜◎
耳边的礼辞还在继续。
那礼官盯着卷轴, 一心沉浸在不知道第几代亓徽王琴瑟和鸣的旧事里,殊不知所有人的目光已然不在此处,而是默然地盯着人群中突然的那个惊鸿艳影。
见殷上也侧头看过来, 江遗雪眼里瞬间荡出温软的笑意,轻轻抬了抬嘴角,神情专注地和她对视,纤秀扑簌的睫羽扫下来, 有种蓝花楹开合般的柔情, 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真是……
殷上有些无奈, 但对方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站在那里观礼罢了, 她也不好让别人把他送回去,那场面只会更加难看, 只能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江遗雪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委屈, 牵不住的嘴角落下来, 看着格外可怜。
真的闹不够。
殷上正想去寻林泊玉,可还没等她别开眼神,却感觉手中的彩绸被微微扯动了一下,似是一种无言的提醒。
殷上反应过来, 收回视线, 继续与周相灵盯着眼前的礼官。
失去了殷上的目光,江遗雪下意识地往前追逐了半步, 尔后又突兀地停住,手指几乎紧绷到泛白, 那双绀青色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透着一丝扭曲, 咬牙切齿地盯着周相灵的动作。
贱人……
真想杀了他……
这个念头从周相灵踏入少天藏府的时候就已然张牙舞爪的出世了, 不断地啃噬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从早上殷上身着婚服离府,到现在与周相灵一起归来,他只默默地在房中等待着,摸着她昨夜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吻痕,无数次地在心中做着设想,又一遍遍地自我劝慰,告诉自己殷上根本不喜欢他,这只不过是一场没有感情的交易,可当他真正看到对方与殷上共持彩绸并肩而立,站在曾经他与殷上拥吻过的地方,还是难以抑制地生出了一种难言的痛苦。
他已然有点承受不住妒火的炙烤了,森冷的眼神凝在对方身上,凶狠地似乎下一息就要化作出笼的猛兽,将他彻底的撕成碎片,如此才能舒缓一点心中的怨愤。
……
礼辞快结束的时候,江遗雪也已经离开,来参礼的众人终于把目光重新放回这对新人身上。
大部分仪式在宫中已然完成,礼辞念完后,二人随礼官去往枕霞榭,在众人的目光下一齐将手中的彩绸放置在早已准备好的木盒内,再由礼官为他们二人各剪一缕头发绑在一起,共同放入木盒,以此密封,示意妻夫结发,恩爱不疑,永似新婚。
身后传来热闹的叫好声,恭喜之声也层出不穷,熙熙攘攘得挤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
在一片鼎沸之声中,周相灵微红着脸去看身侧的殷上,她正凝目看着桌上那小小的木盒,眼里装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她会有一点高兴吗?
他低着头,默默地问自己。
————————————————
宴毕之时,已是月上中天,响了一日的丝竹管弦终于停息。
房门关上,殷上才松了口气,走到桌边坐定,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尔后又倒了一杯啜饮。
见周相灵还站在屏风边上,殷上便道:“随便坐,这以后就是你的院子了。”
“嗯,”他应了一声,走过来坐下,手指微颤,看起来有些紧张,待坐定后才开口道:“那礼官一夜都会在外面吗?”
殷上往门外看了一眼,道:“没事,他们只站在院口,以防妻夫新婚之夜有什么意外。”
周相灵疑惑,问道:“能用什么意外?”
殷上挑了挑眉,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迟疑了一瞬,问:“你和你那个侍从,没有过?”
闻言,周相灵一下子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恼怒道:“自然没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殷上默了一瞬,有些讪然,摸了摸鼻子道:“你也就比我小两岁罢?”
“两岁不到!”他反驳,又恼道:“况这和年岁有什么关系?”
殷上道:“我记得王室子女十四左右不都会于此开蒙的吗?”
周相灵看了她一眼,说:“我十四岁就和你定下了婚约,母亲除了派人教我此事,并没有给我安排,况且我和阿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殷上问:“哪样?”
周相灵抿了抿唇,别开眼睛,道:“我与她虽然……有情谊,却也不会无媒无妁的……做那种事。”
殷上默然,隐约感觉他在影射自己,可对方的表情又看不出这意思,思忖半息才蹙眉问道:“你这样说不通啊,你既觉得无媒无妁不行此事,又何必嫁给我?你这不是挑战自己的道德底线么。”
周相灵从小就被教得知书达理,在为数不多的接触中她也能看出来,除了先前周相寻一事他关心则乱,其余的时候脑子都很清楚,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可若是他真觉得与阿秋无法做到此步,那她先前说的什么无后之事,也就全然没有意义了。
不过殷上也很快继续说道:“我也不是要置喙什么,左右你晓得分寸,我虽会为你掩护,但你自己也小心些,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也不好处理的。”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更生气了,捏紧了自己的衣角,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殷上彻底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不是,我没明白,你和阿秋的喜欢就这样?只是互相陪伴、互相爱慕?然后什么都不做?之前如此,今后也打算如此?”
周相灵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蹙眉道:“那不然呢?”
“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了,”殷上随口接了一句,没看到周相灵忽变的脸色,抬手把手中的茶水喝完,继续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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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多问,今日你也入府了,我还是叮嘱你几句。”
周相灵闷声道:“你说。”
殷上道:“少天藏府共有三庄院子,除了我住的主院以外,就是枕霞榭和镜水斋东西相望,自然,你住枕霞榭,那镜水斋就是江遗雪了,他的情况你也是知道,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你也不要太与他计较,在外人面前我都会给足你正君的体面。”
周相灵嗯了一声,听她想继续道:“此后,每月的初一、十五我也会来你房中,毕竟除了礼官外,外面也有很多双眼睛,皇家无私事,要是闹得太难看也不好,不过你放心,我睡窗榻就行,不会对你做什么。”
“此外,每年可能还有一些正宴,祭祖之事需要你和我一起出面,其余的……应该也没有什么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你在这安心住下便是,若是想家了,我也可以随时送你回去看看。”
殷上自认各项事务都想到了,也为周相灵考虑得当,可对方的神色却依旧不好看,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殷上点了点头,并未追问他的情绪,道:“那就睡吧,今日婚俗繁琐,连我都甚觉疲惫。”
疲惫吗?
可他心里只有高兴。
周相灵看着她朝窗榻走去的背影,低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
子时过半的时候,枕霞榭屋内的灯火熄了。
厉敏来报的时候,江遗雪正窝在窗榻边哭,手中抱着的是殷上的枕头,已经沾湿了好一片。
他一时间难受的说不出话,只囫囵地朝门外嗯了一声,心就像滴血一般疼得厉害。
骗子……明明说会回来的……
他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委屈,无法不去想象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那个贱人是不是在勾引殷上,所以才让她现在还不回来。
就算今天是大婚,有礼官看着,殷上也不能真的陪他这么久……都怪那个贱人分走了殷上的时间,这些原本明明都是他的!
他有点受不了了,思绪不断地往更深的黑暗中滑去,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那个院子里去把殷上抢回来,然而正等他抱着枕头下了窗榻之时,窗棂外却传来了敲窗的声音。
现在才回来……
他的委屈一下子溢了出来,几乎忍不住自己的泣音,抱着枕头跑到窗户面前,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窗户。
几息过后,窗外传来殷上的声音:“再不开我走了。”
她话音刚落,江遗雪就一把拉开了窗,咬着唇盯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脸,语带哭腔、格外委屈地说:“你还知道回来。”
殷上没说什么,起身跃进了窗子,又反手关上,待看到他怀中抱着的枕头,才道:“你把我枕头哭成这样,我晚上怎么睡?”
江遗雪抬着一双泪眼嗔向她,道:“那你别睡枕头了,你睡地上去!”
殷上挑了挑眉,转过身去作势要开窗,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去那边应该能睡床。”
“你敢!”江遗雪一把把枕头撇到窗榻上,用力从后面抱住她,刚收回去的眼泪也憋不住了,哭着道:“不许走!”
他根本听不得这种话,越哭越伤心,情绪就在崩溃的边缘,箍在她腰间的手格外用力。
殷上见状,忙转身把他抱进怀里,解释道:“我乱说的,我和你开玩笑呢。”
“什么开玩笑!”他不接受,道:“你就是个混蛋,你、你明知道我在意,还拿这种话来与我说,你今日要是敢去,和他睡一张床,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嘴巴里的话倒是狠,可惜哭得可怜死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殷上笑了一声,揽着他发颤的细腰摩挲,亲了亲他脸上的眼泪,道:“还敢威胁我呢?”
“威胁你怎么了!”江遗雪横她一眼,伸手把她身上碍眼的婚服扒下来,扔在一边,解她腰带的时候手都在抖,眼泪跟流不完似的,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殷上伸手给他拭了拭,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嗯?鼻子都哭红了。”
听她语气温柔,江遗雪勉强止住了眼泪,哽咽地说:“那你亲亲我,我就不哭了。”
殷上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侧脸亲上去,江遗雪轻哼了一声,拥吻间勾着她的手往床榻便走去。
直到二人倒在床上,江遗雪才勉强和她分开了些许,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
他本只穿了里衣,松松垮垮的,才扯开一点就急得不行地抓过她的手往自己的衣服里塞,整个人软得像一块绸缎,紧紧地贴在殷上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哭泣过后的鼻音,含糊地说:“你快摸摸我,殷上,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殷上依言摸了摸,伸手滑过他秀挺的脊背又慢慢地绕到锁骨,随口问:“我看看,昨天咬的还有牙印吗?”
“本来就没有!”
闻言,江遗雪一下子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提高音量,红着眼眶瞪着她,指着自己腰侧说:“你咬的是这又不是那!你自己咬的你自己都不清楚吗?”
他今夜的情绪格外敏感,把她的手拽出来不让摸了,恶声恶气地问道:“你咬谁这里了?反正不是我!”
殷上也没想到他一点就炸,顿了半息才道:“你昨晚哭成那样,一下让我弄这一下让我弄那的,我怎么记得,我刚刚可什么都没干,你可不要冤枉我。”
“谁知道呢?“江遗雪知道自己很奇怪,说话也很难听,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道:“这么久不回来,谁知道你干什么了。”
“不许摸我!我不让你摸了。”他躲开殷上伸过来的手,扯过被子把自己埋在里面。
殷上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解了衣服和那婚服扔在一起,顺手熄了烛火,再回到床上拉上帷幔,江遗雪上半身蒙在被子里,腰臀处却是掀着衣衫曝露在外。
她并未有什么动作,气定神闲地坐在床上,问:“真不让摸了?”
“不让……嗯!”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殷上的手毫不客气地摸了进来,江遗雪浑身抖了抖,掀开被子挣扎,道:“别摸我、不许你摸了……”
他拒绝的姿态颇为敷衍,殷上俯下身去亲他,问:“那让亲吗?”
江遗雪伸手揽住她的脖颈,张着口把舌头送上来,含糊道:“也不让亲。”
殷上捏着他的腿弯掀开,继续问:“什么都不让?”
“嗯哼……”他低吟了一声,纤直的双腿娴熟地缠上来,说:“什么都不让。”
作者有话说:
欲拒还迎让你玩明白了,小江。
晚点还有一更!
75 ? 二十年重过南楼(2)
◎新婚翌日农田水务◎
第二日江遗雪醒的时候, 身边已然空无一人,他知道对方必得是回枕霞榭去了,毕竟新婚三日府中都有礼官, 表面的功夫自然也得做做。
可知道归知道,一醒来看到身侧空荡荡的时候他还是气得心口酸痛,一想到今后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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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无数个这种早上,他就难以克制心中滔天的妒火。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清醒的意识到, 周相灵的入府意味着什么。即便殷上不喜欢他, 不会碰他, 可他占了正君的身份,就会分走殷上的时间, 占掉殷上的视线,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殷上从他身边一点点勾引走……
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冰冷的眼神凝在虚空的一处, 嘴角泛出一抹讥笑。
……
太子新婚, 按礼可以休沐三天,不必朝会。
辰时末,枕霞榭的屋门打开,殷上换了一身便装走了出来, 在礼官的注视下去往了主院书房。
不多时, 正君周相灵也出现在了屋门口,带着侍从同样往主院走去。
二人在主院的正厅一起用了早饭, 又去往昨日正礼时所摆的香案上香行礼,毕后, 周相灵便带着侍从复又回到了枕霞榭。
巳时初, 徐定厝受命来往枕霞榭, 与周相灵秉呈府中现有的各项事务。
“殿下的原话是, 您若是觉得可以,就试着接手,若是嫌累,此事还是交由我们,不必觉得负担。”
周相灵问:“此事一直都是你们在做吗?”
徐定厝迟疑了一瞬,道:“先前几年,都是江郎君在管,殿下回来后才又交还给了我们。”
周相灵翻阅文书的手顿了顿,道:“江遗雪在府中一般做什么?”
徐定厝道:“这属下也不清楚,郎君深入简出,只有和殿下有关的事情他才会多过问几句,其余的时候我们也不大见得到他的面。”
周相灵看了她一眼,道:“你是殷上的人,可不是江遗雪的人,现下我已是少天藏府的正君,你该向着谁,心里应该有数。”
闻言,徐定厝并未惊慌,只笑了笑行了个礼,道:“正君说得是,不过属下说得是实话,没有半点徇私之心。”
周相灵道:“他在府中多年,与你们有些主仆情意,我也能理解,可毕竟今后我才是殷上正头的妻夫,该怎么做,你明白的?”
徐定厝嘴角含笑,神色未变,躬身道:“属下明白。”
周相灵点了点头,道:“府务我便接手了,你细细将余务禀来,以后有事直接来找我便可。”
徐定厝道:“是。”
……
巳时末,府务禀毕,周相灵备了点心,又做了一杯旧时溪狄常用的茶饮,带着侍从往主院走去。
然而刚走到主院门口,便看见一个身影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到他的出现,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他。
见他止步不前,江遗雪也没有挪开脚步,就这么守在书房门口,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让他靠近。
良久,周相灵带着侍从走上前去,想直接错开他敲响房门,却被厉敏伸手挡住。
江遗雪侧身看过来,道:“殷上现下有事。”
周相灵道:“我不会打扰她。”
江遗雪笑了笑,道:“你进去了就是打扰她,她处理政务本来就累,还要分神应付你,你要是还要点脸,就赶紧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滚吧,”他瞥了一眼对方身后侍从手中的糕点,讥笑道:“殷上就根本不爱吃这些。”
周相灵抿了抿唇,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道:“我是这府中的正君,何时由你来命令我了?”
江遗雪一听这事就要疯,身后的厉敏忙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轻声道:“郎君,殿下还在屋内。”
他勉强缓了口气,用尽全力克制自己,道:“正君又如何?若不是殷上重诺,你又这么不要脸,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周相灵并未恼怒,眼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道:“不论过程如何,结果是我想要的就行了,总好过有些人无名无份,只知道以色事人。”
江遗雪恨不能把眼前的人撕烂,理智只有游丝一线牵着,道:“你倒是有名有份,可殷上有看你一眼吗?说什么以色事人,不过是自己长得丑罢了。”
闻言,周相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方丝毫不惧,甚至还勾着唇笑了笑,抬手轻抚侧颈,刻意露出了瓷白的肌肤半块深重的痕迹,像是雪地里怒放的红梅。
他装模做样地碰了碰,轻轻嘶声后,解释道:“昨夜不高兴,与殷上吵了几句嘴,可没想到她就凶得很,早上起来还疼呢……”他走近一步,看着周相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殷上重诺,所以她娶了你,这是她为自己的前路所作的决定,她不后悔,我也不会怪她,但也是因为她重诺,所以昨夜答应了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殷上给你帝卿之位,你不要,非要来与我争,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得了个正君之位就争得过我吧?”
他笑了两声,道:“不过也多谢你,如今殷上对我既爱又愧,哪还分得出一丝眼神给旁人啊,你就好好守着你的正君之位去吧,殷上的一片衣角,我都不会让你碰到。”
话音落下,气氛也在二人沉默的对视中彻底凝滞下来,好几息,周相灵才扯了扯嘴角,道:“日子还长呢,江遗雪,那就试试吧。”
言罢,他也不再试图进入书房,带着侍从转身走出了院子。
见人已离去,江遗雪也不再强撑,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的背影,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转身推开房门,急匆匆地依到殷上腿边去了。
殷上看他又跑回来,伸出左手摸了摸他枕在自己膝上的脸,右手继续落笔,说:“做什么?不是说去做饭?”
江遗雪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可怜地告状:“刚刚在门口碰到周相灵了,他来给你送吃的,我说你在忙,让他别进去,可他却说自己是府中正君,我没资格命令他……”
殷上手一顿,问:“他还说什么了?”
江遗雪委屈极了,说:“他还说我以色事人,无名无份,殷上……”他伸手缠上她的腰,说:“我明明都听你的话了,与他做个陌生人,可他却这么说我……”
他这么说,殷上倒有些不相信了,搁下笔,把他抱到自己身上,似笑非笑地问:“他真就这么说?你没还嘴?”
江遗雪心虚地眨了眨眼,说:“我就说了几句。”
殷上问:“说什么了?”
他恼了,色厉内荏道:“你不信我!”
殷上笑了一声,亲了亲他的唇,说:“我自然信你,那过会儿我就给你去主持公道去?”
“不要,”他伏在她身上,继续陪着她批阅文书,道:“你只要知道我委屈,多疼疼我就行了,不许你去见他。”
……
午间,二人一起在主院用了饭,复又回到了书房。
殷上问:“早晨不是还喊累?不午睡了?”
江遗雪道:“那你陪我。”
殷上摇头,道:“午后有司农监的官员来议事。”
“那我去书房睡,”他扯着她的手不松,道:“我要盯着你,未免你去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殷上失笑,看着他有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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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的神色,颇觉可爱,随手捏了捏他的脸,道:“那就和我一起去吧,来的是崔开润,你也见过的。”
江遗雪依言和她一齐向书房走去,问:“她来平京了吗?”
殷上道:“对,上个月调任的,她和那几个司农的人在川岚城做得颇好,我和母亲商量着将她调来了平京暂任,与都水监一齐编写农务和水务。”
正说着,二人一齐走到了书房门口,崔开润已经在此候着了,见到来人,笑着行了个礼,道:“见过殿下、见过郎君。”
几年不见,她多了些沉稳和自如,神色也坚毅了不少。
殷上点了点头,江遗雪也和她打了个招呼,三人一齐走进了屋内。
刚一落座,殷上便问:“川岚城怎么样 ?”
崔开润道:“这几年的粮食翻了几番,多有余存,周围的府县也多有来川岚买粮的。”
殷上笑了笑,说:“不错。”
崔开润道:“殿下出钱出人绝无二话,我们自然也得尽心。”
殷上道:“如今中亓刚成,很多事情也是百废待兴,虽则你们堪用,但谷非地不生,地非民不动,兴农之事最终还是得靠务农的百姓,故而将你调入了平京暂任,编写农务,以求惠及百姓。”
崔开润躬身行礼,道:“殿下用心臣知晓。”
殷上道:“先前定周赋役繁重,民不堪命,故而开国之年中亓大赦天下,决意与民休息,轻徭薄赋,很多赋税也被暂免,但来年毕竟还是得重提上日程,你当年既为百姓,如今又为官员,今日召你来主要就是想问问你,务农之人该税几何?”
闻言,崔开润思忖了几息,道:“臣认为,先前师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而行什一之税,如今兵革既熄,天下少事,又有旧税,田税三十税一乃可行。”
殷上点点头,先记了下来,又道:“还有一事我有所想,先前所定的徭役是不拘月份的,只每年要到州县服役一个月,但一旦家中遇上收田等事,可能忙不过来,需要另雇人手,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划定一下徭役的月份,宣诏各府官员,在农忙季节不以讼事累其身,不以徭役夺其时,保证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忙农务,此法你觉得如何?”
崔开润听完,眼睛亮了亮,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我觉得完全可行。”
殷上道:“好,那此外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崔开润道:“倒还真有一个,先前百姓流离失所,虽然多因战事,但近年来灾年也并不少,每国虽存有余量,可又各为不一,每年因为借粮的事情都闹过不少事情,臣还是认为应该统一各府余粮,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备不时之需,又可解决谷贱伤民。”
“哦还有,吾元江被掘,河流改道,有很多堤坝被冲毁,水利也需重建。”
听她补充完,殷上道:“吾元江一事我也想到了,所以才让你和都水监一齐编书,届时我也会叮嘱一下与你一起的官员,凡是还是以农为主,毕竟这是国之根本。”
崔开润点了点头,继续和殷上商议了一些细节,时至黄昏才与其告辞,被侍从引着出了少天藏府。
作者有话说:
打起来打起来(bushi
76 ? 二十年重过南楼(3)
◎雨夜陪伴心生疲倦◎
这日快入夜时, 殷上照旧去了枕霞榭,礼官尽职尽责地守在院门口,笑眯眯的脸上尽是喜色, 见着殷上走来,还笑着叮嘱了一句:“殿下尽心政务是好,可也不要冷落了正君,毕竟人家才刚入府, 多是不便的地方。”
殷上知道他在提醒自己, 自是先应了, 尔后便向着屋内走去。
屋门掩着,殷上推门进去的时候, 周相灵正坐在桌边看着账本,见她进来, 抬起唇角笑了笑, 说:“你来了。”
殷上关好门, 寻了个椅子坐下,道:“这么晚还在看?左右有徐定厝她们帮忙,也不用累着自己。”
周相灵伸手将账本盖上,走过来为她倒了一杯茶, 道:“没事, 我刚接手,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这是旧时溪狄常做的茶饮, 唤做荷尽后,便是秋日的季节喝最好, 你尝尝。”
殷上伸手接过, 依言喝了一口, 眼睛亮了亮, 道:“是桂花?”
周相灵笑着点点头,说:“对,还有牛乳。”
殷上又饮了一口,夸赞道:“清甜馥郁,好喝。”
周相灵坐下来,说:“你喜欢就好,亓徽和溪狄吃得差得远,我倒是还怕你喝不惯。”
殷上笑道:“怎会,我自小喜欢桂花,什么都想尝尝,府中秋日会做一道桂花糯,是我最爱吃的,待做出来了也给你送一份。”
周相灵自然无有不应,二人便又就着吃食寒暄了两句。
待一盏茶尽,周相灵又似有愁绪,道:“明日去宫内复礼后,阿姐就要回溪狄了。”
殷上道:“你若是想家,随时可以回去看看。”
周相灵摇摇头,道:“一来一回总是麻烦,况且如今我是你的正君,总回溪狄叫什么事儿。”
殷上沉默了半息,问:“除了阿秋,你还带了谁来吗?”
周相灵道:“也就是一个从小跟在我身边的,唤作常阅,你见过的。”
殷上嗯了一声,道:“就这两人,没了?”
周相灵问道:“还需要什么人吗?”
殷上道:“倒是也不需要了,不过你独在异乡,想家也是应该的。”
“嗯……”周相灵低低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她,道:“你能多陪陪我吗?”
“啊?”殷上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周相灵忙解释道:“阿秋虽然在我身边,但也不好常伴我身侧,多是暗处护卫,我在平京……只与你相熟了,殷上,我晓得我先前在渭州城时候有些不知分寸,但、但那也是因为我担忧阿姐,你也晓得我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母亲走后,这世界上只要阿姐一个人在乎我了。”
殷上有些迟疑,道:“渭州城之事已经过去了,我也是有姐姐的人,自然能明白你,可毕竟你我二人只是名头上的夫妻,我若与你接触太深,阿秋必然也会吃醋,届时你也不好解释吧。”况且还有江遗雪,他发起疯来,我也有点制不住。
后半句殷上没说,囫囵咽下去,默然看着他。
周相灵抿了抿唇,低下头去,轻声道:“其实你是怕江遗雪吃醋吧。”
殷上没想到他半息之内就把她拆穿了,有些讪然的摸了摸鼻子。
周相灵道:“今日府中有礼官,我本想给你送些点心,示以为好,但江遗雪却拦着我不让我进去,还说我……”
闻言,殷上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问:“他说什么了?”
周相灵摇摇头,道:“左右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我晓得他心爱于你,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所以便走了。”
殷上手指微抬,轻轻点了点桌面,一时间没有说话。
几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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