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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第 21 章
◎祁越会游泳,那他为什么跟万曦月她们说自己不会?◎
保姆开门, 老李离开。
宋书音跟着保姆从侧门进去,帆布鞋踏上半弧形的鹅卵石路,一路来到大楼的正门口。
门一开,一阵凉爽的冷气扑面而来, 带着清新的柏树球香味。
保姆让女孩坐在鞋柜旁的沙发上, 然后弯下腰从鞋柜拿出一双新拖鞋。
宋书音看保姆将拖鞋放在她鞋旁, 正想开口道谢, 然后就见保姆轻轻用双手握住她的脚, 像是要亲自帮她换鞋, 她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条件反射性地躲开,然后一边手忙脚乱地解开鞋带,一边说:“谢谢阿姨, 我自己来就好。”
保姆没有坚持, 一直保持半蹲的姿势,等她换好拖鞋后才慢一步站起来, 将人带到客厅,客气有礼道:“宋小姐先在客厅稍作片刻, 我去和少爷说您到了。”
宋书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坐在洛可可风格的绿色刺绣沙发上, 双手紧紧握着矿泉水瓶,脸上的表情很是局促不安。
过了一小会, 她突然听到一阵水声, 转头辨认了下,好像是从客厅这面连通的院子传进来的, 落地推拉门没有关紧。
鬼使神差地, 她竟站起来, 慢慢地从沙发移到门边,眼前是一片很大很平整的草坪,阳光洒下,绿油油的迸发着生机,不远处有一个泳池。
她迈开脚步走了过去,蓝色的游泳池波光粼粼,里面有一个人影正在游泳,透着一股十分轻松享受的感觉。她之前在体育选修课宣传册上看到过,知道男生的游泳姿势属于自由泳。
祁越会游泳,那他为什么跟万曦月她们说自己不会?
宋书音站在泳池边,这时,泳池里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倏地抬起头来,俩人的视线在阳光下撞上。
一双漆黑冷漠的瞳孔盯进她的眼底,像一颗银白色的钉子,宋书音眼睫颤了颤,然后就见祁越从泳池里上来,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的泳裤,皮肤白皙细腻,透明的水珠或快或慢地划过他块垒分明的腹肌。
她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距离感吓得愣在原地,竟然忘了男女有别,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少年美好健壮的躯体。
祁越一把捞起躺椅上的白色浴巾,三两下披在身上,目光锐利,语气里带着质问:“你怎么在这?”
他没有戴泳帽泳镜,漆黑的湿发向后撩,露出凌厉深邃的眉眼,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宋书音紧张到结巴,断断续续地解释:“我我我在客厅,然后就听听到声音,过过来了。”
祁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脸色沉沉地嗯了一声,然后从客厅侧门走进去,上了楼,和保姆在楼梯相遇。
保姆在房间没找到人,一看到他赶紧提醒道:“少爷原来您刚才在游泳呢,宋小姐来了。”
“知道了。”他皱了皱眉,然后继续上楼。
保姆来到客厅,见沙发上没了女孩文静的身影,奇怪地往四处张望,最后在泳池边找到了人。
联系起刚才男生不怎么好的脸色,她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还怔忡的女孩安慰道:“宋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们少爷不喜欢游泳的时候有别人在场,你别介意。”
宋书音闻言回神,抬起眼皮,快速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介意。
保姆带着她回了客厅,祁越也在这时下来,换上宽松的短袖短裤,头发只吹了个半干,恢复了一贯的散漫姿态。
宋书音听见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却不敢抬头看他,低垂着脑袋坐在沙发,担心他生自己的气了,坐如针毡,手上还拿着那瓶矿泉水,冰凉的水汽让瓶身变得湿滑,掌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忽地,一只劲瘦有力的胳膊将她手里的玻璃瓶抽走,然后往她掌心里塞进两张柔软的纸巾。
瓶底和茶几碰撞发出一声脆响,宋书音怔愣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男生,男生嘴角一勾反过来看她,脸上的神情漫不经心的,似乎是在问她怎么了。
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下,语气担忧又自责:“你是不是……生气了?”
祁越看到女孩眼眶边缘的红色,眼神顿了一下,反思大概是他刚才的反应吓到她了,故作轻松道:“哪那么容易就生气?”
宋书音不太敢相信,身子下意识往前倾,急迫地确认:“真的吗?”
祁越还保持站着的姿势,从这角度看去,满眼都是女孩柔软的发顶和有些湿漉的睫毛,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快得来不及摸清。
他抬起小臂,大掌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眼里带着闲散而肯定的笑意:“没有。”
男生温热的掌心触碰到头顶那刻,宋书音整个人定住,大脑空白无法思考,脸颊一瞬间烫得像高烧,耳边再次响起男生磁性的声音,她不受控地按照他的指示拿出书籍,心跳不断加速。
女孩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茶几上是教辅纸笔,男生宽大的身影往中间靠了过来,在夏日炙热的午后,将她笼罩在一股清冽的柏树香里。
又一个周一。
宋书音到教室,刚将书包放下,就见手机进来一条新消息提醒,她打开微信查看,是万曦月发在班群的校运会报名表。
她本想直接退出,但脑海里倏地划过祁越的脸,她突然有些好奇十五班有谁和他报了同一个项目,点开大图,视线在表格上搜寻着,却没想到在1500米那一栏看到自己的名字。
她惊愕地瞪大双眼,用手指指着屏幕,反复确认了三四次,才接受自己没有看错这个事实。
她根本就没有报名任何项目,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宋书音咬了咬牙站起来,然后到三楼找万曦月,这次校运会报名由她负责,她得跟她说清楚名单出错了。
两个星期没在十五班,再次来到班级门口,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闹哄哄的互讽声在她出现后突然安静一秒,教室里的人不断朝她投来好奇的眼光。
“宋书音怎么回来了?”
“竞赛搞不下去了呗,你以为物竞是谁想学记能学的?”
“人还是应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
宋书音屏蔽他们的议论声,一路来到万曦月桌前,柔声开口:“我有事情找你,关于校运会的,可以出来一下吗?”
万曦月和几个女生们在聊最近的男团选秀,正聊得起劲呢,被她这么一打断,不爽直接挂在脸上了,睨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没时间。”
宋书音见她语气不好,心里差点打退堂鼓,深呼吸了下,鼓起勇气努力表达:“我没没有报1500米,报名表上打错了,麻麻烦你改一下。”
万曦月蹙起棕色的眉毛,不觉得这是她的责任,反而很不耐烦地说:“大家都为了运动会努力,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参加吧?名单已经报上去改不了了,你要是不满意就去找班主任吧?”
宋书音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整个人愣在原地几秒,冷静下来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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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直接放弃,而是为自己说话:“可是我本本来就没有报名,你不不能够不经过我同意,就直接将我的名字写写写……报上去。”
“那又怎么样?我已经说了,名单改不了,你要改就去找班主任。”万曦月抱着双臂,高傲地俯视着她,肆无忌惮的。
宋书音喉间涌起一股酸涩,然后咬着唇转身,打算去找付惠娟,出教室门口的那刻,身后传来女生们的嬉笑声,似乎是在笑她的软弱,或是在笑她的无能。
教师办公室。
宋书音站在办公桌前,忍着委屈跟付惠娟说明了来意。
从教室门口到办公室的这几步路上,她已经想明白了,万曦月不是不小心打错名单,而是故意给她报了个女生们最抗拒的长跑项目,否则她不会直到今天才将名单发到班群里,以往提交名单前都会先让大家检查两遍有没有错漏,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付惠娟听完无所谓地说:“现在名单都确定下来了,报错了你就干脆去参加,别一天天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一点都不合群没有集体精神。”
“可是我不会……”听到付惠娟打算敷衍过去,宋书音焦急地说。她不是不愿意参加,而是因为她身体太虚了,根本就跑不了1500米,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跑800米,直接晕在跑道上。
付惠娟语气尖利起来:“游泳要学跑步还要学吗?我就没听过有谁不会跑步了,你是搬出去搞竞赛就觉得自己不是十五班的人了是吧?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自私自利?”
祁越在自习室等到早读结束,都没有等到宋书音的身影,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她的书包在这,人去哪了?
思索几秒,他决定不再等下去,直接起身去找人,书包在手机也在,人应该还在学校里。
少年离开教室,背影高大挺拔,带着一股低沉凌厉的气息。
……
艺术楼和实验楼相接的空中花园,中间仅容俩人并肩通过楼梯上,坐着一个女孩,纤弱得几乎要被风吹跑。
即便在这样的地方,宋书音也不敢大声哭泣,她努力地压制自己喉咙里,内心深处的声音,瘦削的肩膀隐隐颤抖。
倏地,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来,挡住了眼前的阳光,她下意识抬眼一看,却不偏不倚地撞上男生眼底里的担忧,心脏随之一紧。
祁越皱着眉头,语气低缓地问:“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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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第 22 章
◎越神对尤娜那才叫一个特殊◎
宋书音的第一反应是低下脑袋, 假装若无其事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努力地扯起唇角说:“没什么,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回去吧。”
她几乎没有在别人面前流泪, 因为觉得对方没义务承接自己的负面情绪。不能够因为她不开心, 就让别人来安慰自己。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 刚踏下一节台阶, 祁越却身形一移, 挺拔高大的人影瞬间挡住她的去路。
一双漆黑的眼睛完全没了平时的散漫,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是因为校运会的事吗?”
宋书音扬起脸看他,一双杏眼染上诧异,困惑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她没有问出口, 很快地掩下眸底的情绪,习以为常地说:“其实也没什么, 我们回去吧。”
在宋书音没有回班级的时候,祁越也点开十五班的班群看了下, 见她脸上的伤心和低落,立刻明白了和校运会的名单有关。
他不愿意见她这么委屈自己, 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往前走,声音坚定有力:“我带你去找校长。”
“啊?”宋书音懵懵地看着他, 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祁越停下脚步, 转过身子面对她,紧盯着女孩还有些水汽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难道你不想为自己说句话吗?”
为自己说句话吗?
她是想的, 可是她可以吗, 会有人关心她身上发生的事吗?
宋书音的嘴角渐渐掉了下去,语气并不抱什么希望:“校长应该很忙吧,会管这种小事吗?”
“不是小事。”祁越开口,没有任何犹豫地说。
忽地,宋书音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里只有他最后的那句——“我说不是小事,校长会管的。”
男生抓着她的手腕,一路穿过艺术楼,操场,教学楼,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扬起,她似乎也有了飞翔的力量。
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祁越自然将她的手松开,她却觉得腕骨上的肌肤一片滚烫。
校长苏立红见他们俩人到来,有些惊讶,和蔼地让他们进来说话。
或许是祁越对她感受的在乎,又或许是苏立红面对学生时的平易近人,宋书音心里生出一股勇气,有条不紊地将她没有报名校运会却出现在名单上,以及万曦月和付惠娟对此事的反应说了个清楚。
苏立红越听脸色越沉,语气认真地说:“事情我大概了解,我让你们班主任过来一趟,你们俩先在走廊等一等。”
付惠娟的行事作风,显然和她平时强调的将学生身心健康放在首位的原则背道而驰,她很生气,这次宋书音是因为祁越的鼓励才来到这里,那以前呢,其他学生呢。
宋书音和祁越站在走廊等着,付惠娟接到电话后匆匆赶来,看见他们两个在这,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
听着里面传来的严肃的声音,祁越低头看向面前的女孩,眼底有一层保护的意味,问:“怕不怕得罪她?”
宋书音抬起头和他对视,她本来是怕的,但此时此刻,她突然不怕了。
“不怕。”她语调平缓地说道。
……
二十分钟过去,门重新开了,苏立红让他们俩人进去。
付惠娟看向宋书音,不情不愿地说:“这次是老师做得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老师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老师。”
宋书音能听出她不是真心道歉,说不定心里还在怪他们多事打小报告,但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
苏立红见她点头,又强调了两句,然后就让付惠娟回去。
她搂搂女孩的肩膀,安慰道:“学校的运动会包括各项活动都是以自愿为原则,绝对反对强迫学生参加的行为,这次是你们班主任处理得不好,我已经让她把你的名字从名单里划掉了,你们放心吧,下次不会有类似的情况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就过来找我。”
听到这样的话,宋书音喉间哽咽,几乎是忍着泪水说:“谢谢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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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大课间,苏立红专门用了做操的时间来说这件事,强调教师要尊重学生的个人意愿,虽然她没有点名是谁,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校内论坛上讨论得激烈。
一个标题为「吃瓜,有没有人校长说的老师是谁?」被顶在最上面。
得益于万曦月没有接受宋书音的建议到外面说话,校长说老师不得强迫学生报名校运会项目时,十五班的同学立刻反应过来指的就是付惠娟和宋书音。
杜梓昊因为上次被付惠娟暗讽,这次故意在帖子里煽风点火,引导大家往十五班的身上猜测,很快火就发酵起来了。
「啊是她就不奇怪了,之前她来代过我们班的课,我们全班的评价都是六个点。」
「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经常听到她在骂人,还好她不是我老班。」
「十五班的人真是倒大霉了,摊上她这么一个班主任。」
「听说她因为那个学生说话有点结巴家境又不好,所以就很看不起。」
「这样太那个了吧,作为老师不应该更关心身体特殊的学生吗……她真的不配当老师!」
付惠娟一边在办公室刷着论坛帖子,一边听着其他老师的加以安慰,脸色气成猪肝红,但出了生闷气什么办法都没有。
中午,宋书音一人来到食堂吃饭,她点了梅菜扣肉和土豆丝。
虽然她现在饭卡每天都有30块的额度,且她只在学校吃一餐,里面的钱根本用不完,但她还是只点一荤一素,因为不想浪费。
这个点,食堂的人已经很少了,她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低头默默吃饭。
过了一会,有两个女生坐在她前面一排的桌子上,从她们口中听到祁越的名字,宋书音不禁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
背对着她的低马尾女生说:“我听说那个女孩是越神的同桌,这次就是越神带她去找的校长,你说越神不会是喜欢她吧?”
再次听到这样的猜测,宋书音的耳根一红,然后低下头去假装认真吃饭。
斜对面的短发女生说:“不可能,越神那就是好心嘛,谁看到自己的同桌这么被老师欺负会不站出来帮忙,不愧是我男神,人品这么好!”
低马尾女生语气疑惑:“可是越神还带她打物竞,那可是要花整整一年的时间,还跟级长保证一定能让她保送,你见过他对谁这么特殊吗?”
短发女生反驳:“也还好吧,要说特殊,越神对尤娜那才叫一个特殊,文中初中部出来的谁还不知道越神和她是青梅竹马,俩人住一个小区,有一段时间越神每天都骑自行车送她回家。”
话音一落,宋书音不小心咬到舌头,舌尖的刺痛让她皱起眉头,一张脸唰的一下没了血色。
原来他们的关系这么亲密,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上周傍晚的那一幕。
周五下午放学,大多数人都迫不及待地回家过周末,她照常留下来做题,祁越不知为何也没走。她心里好奇,但没问,很快地投入到题目中。
一个多小时后,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抬起头一看,却看到祁越和一个女生的身影,那个女生就是尤娜。
祁越单手插兜,上半身随意地靠在走廊拐角的圆柱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落在高挑的女生身上。
尤娜侧对着他,看着外面的天空,身上穿着一件烟灰色的长裙,又黑又直的长发及腰,傍晚的微风吹动她的发丝,和她右手上的香烟,暗红色的火点明明灭灭。
宋书音惊讶于尤娜会抽烟,尽管在文中这样校风自由的高中,学生抽烟也是绝对不允许的,但她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走廊抽起了烟,而且没有一丝违和感。
她想了很久,始终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尤娜那么气质冷清的尖子生,在校园禁地做抽烟这种叛逆不良的事,熟练的一根又一根。
很矛盾,却又很吸引人。宋书音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尤娜没有说话,祁越也默契地没有问,就那么陪在她身边,线条流畅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宋书音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赶紧移开眼神,然后收拾书包默默离开教室。
现在的她做出了那天几乎一样的举动,掩下心里百味杂陈的情绪,将餐盘里的饭快速吃完,然后低着头离开食堂回到自习室。
学习才是她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她不应该更不能够被其他的事情影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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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第 23 章
◎小宋同学是吧,你好,我是祁越的妈妈◎
周六上午八点, 宋书音再次来到祁越家。
经过上周末的学习,祁越觉得一下午的时间还是不够,所以让她早上就过来。
门铃一响,保姆立刻出来给她开门, 娴熟地带着她进去。
宋书音一路低着脑袋, 目光落在鹅卵石小径上, 然后是正门的台阶, 忽地, 她突然听见保姆恭谨地喊了一声——“祁董。”
她下意识抬起眼一看, 脸上的神色顿了一顿, 距离她不到三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气质尊贵的中年女人,让她惊讶的是,竟然是之前经常来肠粉店那个人。
联系起保姆对她的称呼, 宋书音立刻反应过来, 面前的女人应该是祁越的妈妈,不是齐董而是祁董。
正当她怔忡的时候, 祁炎清看着她微微一笑,语调自然地说道:“小宋同学是吧, 你好,我是祁越的妈妈, 上次医院的事还没有当面感谢你。”
宋书音的眼睫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然后稍稍弯了下腰, 拘谨地摆摆手:“不用的阿姨, 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祁炎清穿着一身定制的西服套装,胸前别了一个翡翠绿的胸针, 手上拎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 一米七的身高, 不笑的时候有种不威自怒的感觉,没有对她这个儿子的同学刻意表现得亲切热情,但却奇怪地让宋书音感到一种舒适。
“进去学习吧,我让阿姨叫祁越下来。”祁炎清一脸淡然地直视面前的女孩。
宋书音乖巧地点头,然后坐在鞋柜沙发上,换上保姆拿出来的拖鞋,再抬头时,祁炎清已经上了门口的黑色轿车。
看样子,祁越应该是已经和他妈妈说过,他最近在教她搞物理竞赛的事,宋书音心里的弦一松,她本来还担心祁越的父母会觉得她占用浪费了自己儿子宝贵的学习时间,现在看来,他妈妈应该是没有意见的。
……
很快,祁越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古典富丽的旋转楼梯上,然后一步步朝沙发上的她走来。
宋书音只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就打开书包拉链,将里面的教材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人也坐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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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在女孩面前站定,她抬起头看过去,这个角度更显得少年身影的高大挺拔。因为餐厅在一楼,他是从楼上下来的,所以宋书音猜测他是刚醒还没吃早饭,于是贴心又小心翼翼地说:“你去吃饭吧,我先自己做题。”
话音一落,只见男生的嘴角勾了下,然后利落地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干净的声音含着点笑意:“我吃过了。”
宋书音神色微愣,握着笔思索了一下。也是,八点这个时间本来就是他定的,他怎么会睡到等保姆去叫才起床呢。只有她才会傻傻地以为,他从楼上下来就是没吃饭,就不能是吃完重新回房间嘛?
被祁越笑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道,小巧的鼻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中午,祁炎清回来吃饭,宋书音有些吃惊,因为她觉得祁炎清的工作应该很忙,却没想到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祁炎清每个周末都会专门回来陪祁越吃午饭,然后再去公司或是谈生意。
她能感受到,他们的母子关系表面看起来很平淡,没什么言语上交流,但其实在感情上连接得很紧密。
坐上饭桌,宋书音心里的羞臊更加明显,祁越一对一教她学习物竞她没付辅导费就够厚脸皮的了,现在居然在人家家里还蹭午饭,脸几乎要埋进饭碗里。
祁炎清余光一瞥,注意女孩只顾着埋头扒米饭,不好意思夹菜,于是拿起公勺,一边依次给祁越和宋书音舀了一大勺茄子肉沫,一边说:“阿姨今天做的这道茄子肉沫好吃,你们都试试。”
宋书音下意识想拒绝她的帮忙,话还没说出口,一勺色香味俱全的茄子肉沫已经盖在白米饭上,只好改口害羞地说:“谢谢阿姨。”
碗里的菜刚吃完,又一勺新菜盖上来,宋书音再迟钝也明白祁炎清的用意,心里一暖,然后第一次主动地夹了面前的一块排骨。
祁炎清看到后,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才继续吃起自己的饭。
下午,屋内的空调温度调得让人很舒适,空气既不会太冷也不会太干,宋书音坐在客厅茶几边,写祁越给她布置的作业。
过了不知多久,她感觉脖子有些酸了,抬起头来用手揉了揉,眼神随意地一瞥,一个高瘦的身影映入女孩颜色有些浅的瞳孔。
少年一身简单的白T黑裤,踩着拖鞋站在草坪上,手上拿着水管,正在往草坪上洒水。热烈的阳光将他照得半眯起眼睛,他却挡也不挡,只专注于手头上的事,姿态散漫但不敷衍,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又认真的少年气。
宋书音舍不得移开视线,于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是在远眺放松眼球,不是专门在看什么人,只不过正好他出现在那里,仅此而已。
她看得入神,竟没发现楼梯上的祁炎清。
祁炎清脚步一停,见女孩的目光一直跟着落地门外那个身影移动,她低下头微微地弯了下嘴角,过了一会才故意发出脚步声提醒她。
宋书音白皙的小脸转过来,看见正在下楼的祁炎清,然后迅速低下脑袋,埋头认真做题,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能假装用笔在划题干关键词。
祁越妈妈刚才的注意力都在脚下的楼梯上,应该没注意到她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小心思。她一边回想,一边这样安慰自己。
突然,一道女声落在她的头顶:“书音。”
宋书音条件反射性地抬起头,然后就看见祁炎清用手指了一下草坪上那个漫不经心的侧影,她的心猛地一缩,脑袋一片空白。
“待会祁越进来,你帮我和他说一
LJ
声,我去公司了。”祁炎清缓缓说道。
宋书音紧张到手心冒汗,差点连笔都握不住,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
还好,不是。
她急忙地点头,强装镇定地说了一声:“好,阿姨再见。”
屋外的太阳毒辣,祁越将水管放回原位,然后在旁边的水池洗手,清澈的水柱冲过男生青筋明显的手臂,然后落到大理石台盆上,再往中间的漩涡集中流下去。
他洗完手,关掉水龙头,然后推开白色边框的落地门,从外面进到客厅。
宋书音听到门声和脚步声,白皙的耳朵一动,但没有抬起头,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继续做题。
祁越默默走到她旁边,往桌面上看了一眼,眉头随之轻轻皱起,然后问:“今天的题是不是有点难?”
他发现她的进度比平时慢了一些。
宋书音呼吸一滞,担心会被他知道自己是走神了,所以赶紧点了点头,盯着题目嗯了一声。
祁越看到女孩的反应,以为她是因为做不出题而难为情,于是在她旁边坐下来,嗓音轻松地安慰道:“没事不急,我先找道简单的题给你做。”
说完,他就去抽茶几上的习题册,宋书音耽误学习进度急忙阻止,掌心一不小心压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阳光的热度,她被烫得一颤,连忙将手收回,然后磕磕绊绊地说:“不不用我可以的,我再想想能做出来的。”
祁越倒是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手还搭在书页上,听到她这么说,慢悠悠地将手拿起,抬了抬下巴说:“行,你继续写。”
宋书音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将注意力都放在纸上的题目,低垂的眼睫很快带上专注的意味。
学习到傍晚六点半,祁越站起身,视线淡淡地落在女孩柔软的发顶,声线低沉又好听:“走吧,我送你出去。”
宋书音清淡的眉眼掠过一丝惊喜,提起嘴角浅笑了一下后说:“不用,我认得路。”
算上今天,她已经来过祁越家里第三次了,知道从七号院到小区门口的路怎么走。
上周末的两天,她跟在男生的身后,盯着他落在地上的一片影子,在傍晚的微风下,静静地走过林荫道。很美好,但她不想一直麻烦他,也不想故意不去认路。
祁越也没有坚持,很轻地挑了下眉:“行,那我送你到门口。”
宋书音点点头,背起书包站起来,随他一起走了出去。
院子突然飘来一阵果香,她好奇地寻着味道望过去,然后就到一颗结满果子的芭乐树。
她之前进来或是离开的时候都是低着脑袋,从来没注意到院子里原来还种着几棵果树,清甜的果香给这座偌大的庄园带来几分日常的惬意,她不由得轻松地眯了眯眼睛。
祁越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消失的脚步声,漫不经心地往后一看,就见女孩的视线落在墙边的芭乐树上,侧脸恬静柔和。
他单手插兜,迈开长腿走到女孩身边,语调十分理所当然:“你喜欢吃芭乐,我摘几个给你带回去?”
宋书音明显一顿,然后摆摆手表示不用,芭乐和西瓜可以说是这里最便宜的水果,每逢考试或活动,食堂免费加餐都是加这两样,她吃过芭乐的,只是第一次见芭乐树,所以多看了几眼。
祁越没有理女孩的拒绝,人已经站在芭乐树下了,并且动作迅速地搬了一架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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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在那,侧过身子朝她招手,声线十分轻快:“你过来。”
宋书音愣了愣,然后双手抓紧书包跑了过去,刚站稳就听见男生的指挥,让她帮他扶着点梯子,她还没抬手,祁越已经踩上梯子,人字梯在泥土地上晃了晃,吓得她立刻扶上梯子,两手紧紧使劲。
很快,头顶落下一道果断的男声:“拿着!”
宋书音听话地仰起头,接上他手里递过来的芭乐,又一个递下来,她只剩一只手扶着梯子没有手拿,小脸纠结地这望望那看看,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手上的芭乐一直没被拿走,祁越低下头一看,对上女孩有些不知所措的视线,他扯了扯嘴角洒脱道:“不用扶了,你拿着就好。”
宋书音没他这个当事人有胆量,想了一下将手上的芭乐放到地上,然后再接一颗,再放到地上,始终有一只手紧紧扶着梯子。
祁越又在树上摘了两个芭乐,然后一手拿俩,另一只手付着梯子,动作极快地跳下来。
宋书音被他吓了一跳,然后就见男生在自己面前弓起的脊背,他将地上的两个芭乐拿起,快步跑向水池,放在水下清洗,然后拿起一旁的纸巾擦干上面的水珠,一手拿着两个芭乐朝她跑来,白色T恤被风带得扬起。
“我帮你放书包里吧。”他这么说着,也没等女孩反应,人已经站在她背后,拉开书包拉链将四个芭乐都放了进去,然后补充道:“你放心,我都洗干净擦干净了,不会弄脏书包的。”
宋书音点点头作回应,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替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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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第 24 章
◎“卧槽刚刚那是越神女朋友吗?”◎
宋书音就这样背着装了四个芭乐的书包回家, 坐在书桌前,她轻手轻脚地将一个又一个芭乐拿出来,并排摆在桌子上,就像体育课列队那样。
芭乐果然如祁越所说的那样, 被他洗得干净, 没有弄脏她的书包一丁一点。
书桌和床头挨着, 晚上入睡前一直闻到阵阵香甜的芭乐味, 像是最好的安神香薰一般, 伴她进入梦乡, 一觉睡到天亮。
宋书音起床洗漱, 今天依旧要去祁越家学习,吃完早饭后她又回房间吃了一个芭乐,酸酸甜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发, 女孩的眼尾弯了又弯。
出门时, 正好碰上回来拿东西的李婶,宋书音往旁边退了一小步, 让李婶先进门。
李婶见女孩眉梢轻扬的模样,心里警铃一响, 盯了她几眼问:“你不会是学别人搞对象了吧?”
宋书音错愕地抬起眼,脸颊瞬间就烫了, 然后赶紧摆手否认:“没有,没有的。”
李婶眉头拧起, 语气很硬地质问:“那你要去哪, 今天不是周日吗?”
宋书音抓紧书包肩带,结结巴巴地说:“我去同, 同学家学习 。”
李婶接着问:“男的女的?”
“男, 男的, 是同桌。”宋书音如实回答,声音却不自觉地变小,仿佛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李婶瞧着女孩年轻白嫩的侧脸,提醒了句:“学习就学习,别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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