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行止一口气说完,方才指着刘念的鼻子,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偷了我书房里的药?你给谁用了,啊?”
刘念擦着眼角的泪,抽泣道:“我不过是想替阿爹分忧。阿爹不敢做的事,我来替阿爹做,我只是想尽孝,并不知为何惹了阿爹生气……”
她像是受尽了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行止指向她的手指颤抖着,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虚虚的停在空中。
徐慈心再也忍不住,扑在她身上,道:“老爷,你看在阿念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就让她起来罢。”
刘行止挥了挥手,耐着性子道:“那药你给谁用了?云羡?”
刘念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点了点头,道:“是……那日我听到你们在书房议论,说是这药若是给姐姐用了,她与陛下……有了那种事……不仅可以帮她入宫,更可以让她失了名节,她也就不得不倚仗家里……”
“闭嘴!”
刘念立即噤了声,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徐慈心犹疑着道:“可是老爷,昨日咱们并未在陛下院中见到云羡呐。”
刘念屏气听着,也悄悄抬起头来,细细听着。
刘行止背着手,不耐烦道:“陛下想护着她,自有一百种法子把她藏起来,你能撞破什么?我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废弃了这法子,谁知竟有个蠢的……”
他白了刘念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暗暗的叹了口气。
徐慈心看着刘念的脸,愈发心疼起来,皱眉道:“既如此,云羡便也没什么损失,这样平白无故的就打了阿念,算什么样子?”
刘行止只顾想着如何在容洵面前示好,也就懒怠理这些内宅之事,只道:“如何管教女儿是你的事,你若气不过,唤云羡来责骂几句也就罢了。”
徐慈心得了令,便命张妈去唤云羡来,自己则拉着刘念坐下来,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道:“若是破了相,将来议亲是要吃大亏的。你自己千万当心些,伤口上不能沾水,这些日子饮食也要注意,万不可吃了发物。”
刘念点点头,靠在徐慈心肩头,道:“阿娘最疼我了。”
徐慈心拍拍她的肩,宠溺道:“你放心,阿娘一定为你做主的。”
约么半柱香的时辰,云羡便站在了他们面前。
她着了一身茶白色的衣衫,只在胸前点缀了一朵绯红色的绢花,本是寻常衣饰,可偏她肤白胜雪,脸比那衣衫还要白上三分,唇比那绢花还要红些,越发衬得眉目清秀如画,只微微抬眸,便是顾盼生姿。
刘念见她美的心惊,便越发的恨起来,她挽紧了徐慈心的手,瑟缩着道:“阿娘,我怕。”
徐慈心安慰道:“有阿娘在,我看谁敢伤你。”
她说着,抬头看向云羡,眉间满是厌恶,道:“云羡,你跪下!”
云羡没理她,只冷冷一笑,扫过刘念的脸颊,道:“阿念胆子那样大,居然会怕?”
刘念缩了缩脖子,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往徐慈心背后躲了躲,低声道:“姐姐,都是我的错,你别打我。”
她说着,探出一双眼睛来,道:“疼。”
徐慈心听她说着,只觉得心肝都疼得颤抖起来,她一边将刘念护在身后,一边咬牙切齿道:“云羡,我念着你自小不在我身边长大,总觉得亏欠于你,便对你疏于管教,如今看来,倒是纵得你越发无法无天了,动辄便对自己妹妹动手,不念一点姊妹之情,与那街市上的泼妇有何区别?”
她越说越激动,哆嗦着站起身来,捂着胸口,道:“这些原是我的过错,今日我便好好管教管教你,也好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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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羡嗤笑一声,不屑道:“母亲说的,是京城的规矩罢?若是在凉州,这般陷害自己姐姐的人,只怕该当去浸猪笼的。”
“你给我闭嘴!”徐慈心恨道:“阿念不过是孩子家贪玩,她懂得什么?你既识破了她,不和她一般见识也就罢了,又何必当着众人面打她?她一个姑娘家,被你当众折辱,你让她今后如何自处?又让旁人如何看她?”
“既然没法自处,便不必处了。”
门外悍然响起一声冷笑,可那语气听着,倒比不笑还可怖些,令人毛骨悚然。
刘行止和徐慈心齐齐看向门外,道:“什么人?”
“咱家。”
福瑞说着,微一抬脚,大步踏了进来。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是他一贯的表情,可神情却是淡淡的,道:“丞相大人,您可还认得咱家?”
刘行止赶忙起身,拱手笑道:“福公公说的哪里话?您能来……”
福瑞抬起一只手来,打断了他,道:“方才只听得夫人的声音,咱家还以为丞相大人不在呢。”
刘行止不明就里,却知他来者不善,忙回道:“是内宅之事,便由得内人了。”
“大人治家,还真是草率的很呢。”
福瑞沉吟一声,直听得刘行止和徐慈心头皮发麻,冷汗都“滋滋”的冒了出来。
“公公……”刘行止顾不上擦汗,只躬身赔着小心,也不知徐慈心说了什么混帐话,怎么就触了这位的霉头了。
他狠狠的瞪了徐慈心一眼,道:“内人心思单纯,若是……”
福瑞摆了摆手,道:“大人的家事,咱家不便过问。咱家来大人府上,是来传陛下的旨意的。”
刘行止微怔,忙拉着徐慈心、云羡和刘念跪下来,恭敬道:“臣领旨。”
福瑞站得笔直,两脚微微分开,双手抱着拂尘,头高昂着,只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刘行止,道:“陛下的原话,朕本想借着乌木寒香提点丞相,既然丞相爱女心切,不忍责罚,便由朕代劳罢。”
“丞相之女刘念胆大妄为、手段毒辣,即日起,每日辰时至宫门前罚跪一个时辰,方可离开,须得跪足三月,风雨无阻。丞相刘行止教女不严,罚俸半年。”
福瑞说完,咂了咂嘴,道:“丞相大人,可听清楚了?”
刘行止白着一张脸,恭敬道:“谨遵陛下圣谕。”
福瑞满意的点点头,道:“既如此,咱家这便回去了。”
“福公公请。”
刘行止擦了擦鬓边的汗,刚要侧身,便听得徐慈心在身后迭声唤着刘念的名字。
他咬了咬牙,回身道:“公公在这里,喧哗什么?”
徐慈心抱着刘念,带着哭腔道:“老爷,你救救阿念罢!她一个姑娘家,在宫门前跪着算什么呢?辰时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她……”
“闭嘴!”刘行止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一甩衣袖,转过头来,登时便堆了一脸的笑,道:“福公公,内人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福瑞黑了一张脸,道:“大人客气了。”
言罢,也不等刘行止多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30. 托孤 她若是跪了,这辈子就完了…………
“老爷, 你千万向陛下求个恩典,阿念她不能去跪呀,她若是跪了,这辈子就完了……”徐慈心一手托着刘念, 一边挺直了身子, 朝着刘行止喊道。
刘行止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只丢下一句“家门不幸”, 便瘫坐在了椅子上。
是啊, 如此一来, 京城中说得上名字的世家都不会要阿念了。就算他腆着一张老脸去求萧家,萧家也不会应了。
刘念只觉身子软的像棉花,再也没有提起来的力气, 她紧紧攥着徐慈心的手臂, 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只不断摇着头,道:“阿娘,我不要……”
徐慈心再也忍不住, 捧着她的脸大哭起来, 道:“我苦命的孩子, 这可怎么办啊!”
云羡皱着眉头, 冷眼瞧着这一切, 心底却只有厌恶,没有半点同情。
一个算计自己女儿的父母和一个给自己姐姐下药的妹妹,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同情。
如果说, 当初她还认为徐慈心只是偏心,刘念只是骄傲,到现在, 她只觉得她们又蠢又坏,再没有半点亲情可言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容洵这法子虽然激烈,但于她们而言,也算是恰如其分。
她捏紧了拳头,转身走了出去。
只剩身后一片啼哭之声。
隐约的,听见徐慈心的咒骂,说她没心没肺,是灾星。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谁是谁非,她早已厌倦了。
刘君泽站在观心堂门前,见她出来,忙扑了上来,抱着她的手臂,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他上下打量着她,道:“云姐姐,他们为难你没有?”
云羡抚着他的头顶,低头看着他,浅浅一笑,道:“他们不敢。”
刘君泽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等我长大了,一定护着姐姐。”
云羡很是安慰的理了理他肩上的落叶,微微的闭了闭眼睛,道:“会有那一天的。”
两人自观心堂一路朝着大门外走去,徐家的马车已在门外等候许久了。
那马车比寻常官宦人家的马车更大些,装饰的也精致许多。帘子用的是上好的绫缎,车身则细细的雕了纹样,更不必提车顶上还挂了玉制的纹饰,华贵至极。
而华贵的另一面,便是纨绔,说得难听些,则是骚气十足。
徐思温斜着身子坐在车辕上,手里闲闲的握着马鞭,显得气定神闲。见云羡出来,他粲然一笑,向着他们招了招手。
云羡拉着刘君泽走到马车前,笑着道:“怎么,今日世子要做车夫吗?”
“美人同游,乐意之至。”
徐思温悠然说着,利落的跳下车来,一把将刘君泽抱起,放在了马车上,又扶着云羡上了马车,道:“既是去收货,自是要许多时候的,让车夫等着反而局促,倒不如我们自己去。”
云羡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只是要辛苦你了。”
徐思温笑着道:“这算什么?做京城第一纨绔,走马斗鸡可是基本,更何况美人在侧,快哉快哉。”
云羡虚推了他一把,道:“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徐思温笑着摇摇头,只脚尖轻点,便跃上了马车,他道了一句“坐稳了”,便驱策起来。
他这车驾的平稳,的确是个中好手。
云羡不觉探出头来,坐在他身侧,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着天。
“我从前也常带着寄柔出去,她是女孩家,人们总对她诸多苛求,我不愿她玩耍时都拘着规矩,便自己学着驾车,只我们两人出去,日子长了,便多了这驾车的本事。后来她长大了,书读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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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倒先拘着自己了,也就不大肯跟我出来了。”
徐思温笑笑,道:“左右这本事也没白费,如今又用上了。”
云羡紧紧扳着车门,稳住身形,道:“技多不压身,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
徐思温浅浅一笑,半晌,他迟疑着开口,道:“有件事,我知道不该问你……”
云羡自与徐思温结识以来,他总是阳光潇洒,从未有这样支支吾吾的时候,不觉好奇,道:“你尽管问便是。”
“是阿念,她一定是做了非常过分的事罢?”
云羡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含着难以言喻的苦涩,登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不觉哑然,道:“你……”
徐思温回头看向她,只一眼,她便全懂了。
情不知所起,洒脱如徐思温,也未能幸免。
她抿了抿唇,道:“你放心,我已经打了她,便算是两清了。我不会再怪她,但恐怕也没办法把她当亲人了。”
“那就好。”徐思温释然的一笑,道:“你不再怪她,就够了。”
“可……”云羡咬咬牙,终是不忍心,道:“陛下已下了旨……”
“我见到福公公了。”徐思温看了她一眼,坦然一笑,道:“无论旁人如何看她,我总是如过去一样的。”
阳光浅浅淡淡的洒下来,像是光斑,星星点点的落在他的眉间、眼角。
他分明可以开口,要她去向容洵求情,也分明可以挟着友情,逼她饶过刘念,可他都没有。当然,她大约也没有这个本事去动摇容洵的决定,自然也没有那个气度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还好,他只是笑着,告诉她,他理解她心中的不满,也愿意去包容刘念的不堪。
她很感念他,从她遇到他的第一次起,就这样觉得了。他从不让人为难,只是给你所有的支持,而不求任何回报。
云羡唇角微动,终是没说出什么。她只是很羡慕刘念,能拥有他的倾慕。
两人都有些静默,可心底却是温暖和安全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徐思温握着马鞭的手朝着前面指了指,道:“就是那里了。”
云羡向那里看去,只见那几十米长的小道上,坐满了来卖古玩的人,他们大多衣着脏乱,只守着面前的小摊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来往的买主,仿佛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卖掉似的。
徐思温见云羡蹙了蹙眉,便解释道:“古玩这种东西于有钱人眼中,便是无上至宝,于百姓眼里,不过是祖上留下来的破东西,只随便开个价,他们便肯卖给你。只不过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旧东西,至于值不值钱,能不能卖出好价,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云羡点点头,从马车上跳下来,道:“多亏了你,不然我决计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徐思温笑着道:“我也是打听了许久才知道的,若是你去找那些古玩贩子或是盗墓的收,便没有这么便宜了。”
他说着,把刘君泽抱了下来,道:“你多与你云姐姐学学,她厉害着呢。”
刘君泽认真的点了点头。
云羡忍俊不禁的笑着,道:“你提前把这口夸下了,若是待会我认不出,不是要笑掉人家大牙?”
徐思温仔细端详着刘君泽的脸,一本正经道:“君泽的牙齿都换好了,可笑不掉咯。”
他说着,与刘君泽一道小跑着走了。
云羡无奈的笑笑,赶忙跟了上去。
成堆的物件就这样杂乱的摆放在小贩面前的破布上,云羡看得两眼放光,于她的专业而言,这些东西都值得研究,也都算是古董。
徐思温则冷静挑剔得多,他蹲下身子,一手捏着下颌,一手搭在膝盖上,只偶尔翻起那些物件瞧瞧,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拧着眉,仿佛眼前的东西都入不得他的眼似的。
刘君泽攥紧了云羡的衣角,道:“姐姐,从前我家里有许多东西比这些还破,你若是喜欢我都给你。”
云羡勾了勾唇,刮了刮他的鼻子,怜爱道:“傻孩子,姐姐收的是古董,不是旧货。”
刘君泽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只掰着手指,仔细记那些云羡和徐思温目光停留过的东西。于他而言,这些东西和旧货也没什么区别,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寻常百姓家里,能有多少精雕细琢、保存完好的老物件?
看了半晌,云羡和徐思温不约而同的看向一幅画。
这是一副仕女图,粗看平平无奇,可细细看去,虽纸张斑驳,却依稀可见作画者的笔力。
“意存笔先,画尽意在。”
“笔迹周密,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
两人不约而同的说着,突然四目相对,相视一笑,默契至极。
徐思温捡起那画来,仔细端详着,许久,暗暗叹息,道:“画是好画,只是保存的太差了些,只怕卖不出价。”
云羡笑笑,道:“这有什么?若是细细修复了,便如新绘的一般。”
徐思温道:“这是古画,若是请画师修复,只怕失了古韵,倒不如不修。”
“若是修复,自是修旧如旧。”
云羡说着,问了小贩价格,利落的付了银子。
徐思温小心翼翼的将那画卷起来,抱臂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云羡莞尔一笑,道:“十日,十日之后你来看便是。”
31. 托孤(二) 你在凉州时,可定过亲?……
自容洵下了圣旨, 每日一早,宫中便有嬷嬷在宫门口等着,看着刘念跪足了时辰,才放她回去。
刘念自小便娇养惯了, 又素来心高气傲, 没多少日子便病倒了。
徐慈心日日啼哭,见刘行止不肯去见容洵, 便亲自去求了萧夫人, 只是萧夫人每每找了理由推脱, 避而不见,很明显,是不想再与刘念有什么牵扯了。
萧叙白倒是惯常来丞相府中, 可待刘念总是冷淡, 徐慈心不知萧叙白是因着刘念暗害云羡的事生气,反倒以为是他如旁人一般,是因着刘念罚跪的事,这才转变了对刘念的态度。
她暗恨萧叙白的薄情, 待他也渐渐冷落下来, 不似往常用心了。
徐慈心与刘行止商量着, 萧家是不能指望了, 还是要尽早为刘念另寻一门亲事才好。
刘行止叹了口气, 眉头拧成了“川”字,道:“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如今谁还敢娶阿念?这京中数得上的人家, 哪家不是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连萧家都如此,别家又……”
他“唉”了一声,扼腕道:“若是低嫁, 别说你舍不得,就是阿念也是不肯的。”
徐慈心用帕子捂着嘴,眼里都是泪,哭道:“老爷不若逼萧叙白娶了阿念,他是老爷的学生,最是尊师重道的一个人,老爷亲自去说,他没有不肯的。”
“糊涂!”
刘行止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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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着胡子,道:“如此行事,不说叙白之上还有他父母,便是勉强应了,只怕也要与萧家结下梁子,阿念嫁过去哪有好日子过?”
徐慈心心知这不过是刘行止的托词,他是怕失去萧家在朝堂上的助力罢了。她张了张口,终是没说出什么,只怪刘念命苦,命里该当有此一劫。
“还有一条路……”刘行止缓缓开口。
“什么?”徐慈心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他。
“让阿念进宫。”
刘行止沉吟一声,道:“左右,陛下是要刘氏女入宫的。”
云羡这些日子都是在铺子里度过的。她将自己锁在二楼,细细的修复那幅画,她是考古专业出身,对于文物修复虽略懂一些,可到底与文物修复专业还隔着一层,她只能凭着从前在博物馆实习时的经验慢慢摸索。还好她天赋异禀,总算摸到了些门道。
可当日所说的十日之约,到底还是有些草率了。
云羡来不及感慨,只对着阳光,小心翼翼的调着颜色。这副画通体都是青绿色,可细细看来,却又绿的各不相同,凡山川、流水、亭台都是用这些颜色画就,却并不觉得模糊,反倒清晰至极。
她一边磨着颜料,一边感慨着此画笔触之细腻,能用这样刚正的笔法将山水的灵气与烟波之浩渺呈现于人前,没有数十年的功力绝不可成。
若非这画损毁严重,她是决计不敢去动笔的。
刘君泽趴在旁边,幽幽转醒,他揉了揉眼睛,道:“姐姐,你没睡呀?”
云羡笑笑,道:“午间阳光正好,趁着这时候调出来的颜色才正。你若是累了便多睡睡,不碍事的。”
刘君泽点点头,将枕在胳膊下的账本拎出来,翻开看着,道:“我陪你。”
云羡瞥了他一眼,道:“这账可看清楚了?”
“不难。”刘君泽咧嘴一笑,道:“姐姐修复这画,才是真本事。”
云羡笑着摇摇头,道:“若要开店,你能看得懂账本也就够了。店里都是些老人,虽不能把这店经营的如何红火,总不至于有大差错的。”
刘君泽猛地抬起头来,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安的看着她,嗫嚅道:“姐姐……”
云羡放下手中的石青,温柔的望着他,道:“君泽,也许很快,我就要离开了。我走之前,会想办法把这家店盘下来,这样你就可以脱离刘家,好好的生活了。”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不舍,很轻的摸了摸他的头,道:“将来有一天,若是有缘分,也许我们还是可以再见的。”
刘君泽攥紧了账本的一角,死死的咬着嘴唇。
他知道,云羡在丞相府的处境艰难。
因为刘念的事,徐慈心恨毒了她,连早膳都不许她与他们一起用,吃穿用度虽不算缺,可也完全不能和过去相比了。
现在因着未曾选秀,他们明面上总不敢对云羡做什么,可若云羡没有中选,到时云羡连婚嫁都拿捏在徐慈心手上,还不知要受多少苦楚。
他好恨,恨刘家人,更恨他自己,若是他足够强大,也许云羡就不必走到这一步……
刘君泽想着,眼眸一寸寸的暗下去,小小的眉心紧紧皱着,像是载着说不完的忧愁。
“喂!”云羡轻轻弹了弹他的脑门,笑着道:“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多离愁别绪呢?你要好好的长大,喜欢读书就去读书,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必在意别离,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明白么?”
刘君泽不懂她的话,他虽然早慧,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在他心里,云羡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舍不得她走。
他努力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脸印在自己脑海里似的,许久,他才终于开口,道:“姐姐,我明白……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
云羡叹了口气,将他揽怀中,深深道:“我也舍不得你啊。”
可是没办法,再不走,就要选秀了。她不能入宫,她不想死……她还没有勇气,去面对那结局。
哪怕这代价,是她不得不离开,哪怕这代价,是她再也回不了现实世界。
“云羡!”
云羡一怔,缓缓松开刘君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徐思温急匆匆的从楼梯上爬了上来,他面色铁青,在见到云羡的那一瞬间,才微微的舒了口气,道:“总算找到你了。”
云羡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紧张,她的心也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她站起身,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思温看着她,似是有许多话,可他只是抿了抿唇,道:“你跟我来。”
丞相府门前已聚集了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马车根本挤不进去。
徐思温与云羡、刘君泽下了马车,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勉强挤到人群之中。徐思温既要护着云羡,又要护着刘君泽,饶是他本事再大,也敌不过看热闹的百姓,他们摩肩接踵,各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探着,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云羡几乎可以看见他们体内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正如火焰一般,将人们的理智全部吞噬——那是连魔法都无法打败的魔法。
很快,徐思温的衣裳便被挤得皱在了一起,头上的玉冠也歪了下去。云羡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脚不知被人踩了多少下,裙裾也蹭脏了。
三人找了处还算僻静的角落,终于能够停下脚来,喘息片刻。
云羡擦了擦汗,又帮着徐思温把玉冠扶正,方看向那人。
那个叉着腰站在丞相府门口,大放厥词的人。
“丞相府怎么了?老子告诉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拦着老子找老婆!刘云羡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婚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不是你们仗着人多就可以不认的!”
他说着,将手里的婚书顶在刘子宁脸上,像是生怕他看不清似的。
刘子宁只觉得眼花,他心里的不耐,脸上的表情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摆摆手,几个小厮瞬间围上来,将那人与他隔开了。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丞相府惹事!不要命了吗?”刘子宁说着,指着他的鼻子,气鼓鼓道:“你少在这里生事,我告诉你,官差马上就来,你若是再不走,便别怪我不客气!”
“老子还怕官差不来呢!这婚书白字黑字写的明白,老子不信你能越过王法去!”
“你!”
那人见小厮们涌上来,脸上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只越发的大吼大叫起来,道:“老子是你们丞相府的姑爷,老子倒要看看,谁敢动我?”
“你给我住口!”
……
“云姐姐,他……”
眼看着刘君泽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揍他,云羡赶忙拉住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可是……我不能看着他这样败坏姐姐的名声!”刘君泽咬着牙,拳头紧紧的握着。
云羡攥紧了他的手,看向徐思温,道:“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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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温眼睛死死盯着那人,低声道:“那人叫宋平,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今日一早便在丞相府门前惹事,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说什么也不肯走。”
他说着,看向云羡,道:“你在凉州时,可定过亲?”
云羡见那人粗鄙至极,不觉蹙了眉头,道:“说实话,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刘云羡在凉州时是否定过这样一门亲事,按理说,这书里应该没这段,可因着沈让是为了恶心她才写的剧情,倒也不能排除。
毕竟她是真真切切的被恶心到了。
徐思温略一思忖,道:“如此……我们先从后门回去,你别露面。”
云羡自知现在出去只会长了宋平的威风,便点点头,拉着刘君泽一道离开了。
32. 婚约 我倒不知道,女子除了名节,还有……
“此事, 只怕不能草草处置。我朝最重礼法教化,我虽忝居丞相之位,也断然不能做有违礼法之事。若当真有此婚约,却因对方身份低微便随意悔婚, 只怕会被天下人指责, 说我丞相府背信弃义,仗势欺人。”
刘行止说着, 长叹了一声, 道:“难呐。”
刘子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道:“父亲,难不成就让那个泼皮无赖住在府里?这叫什么事啊。”
“什么泼皮无赖,若那婚约属实, 他就是你妹夫!”
刘行止重重的叩了三下桌子, 怒斥道。
刘子宁一甩衣袖,冷笑道:“我可不和那种人攀亲戚!”
“你放肆!”刘行止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骂道:“混账东西!你懂什么?”
刘子宁不屑的看着他,道:“我是不懂, 可我也不能看着云羡嫁给那么个东西。”
刘行止眼看就要发怒, 徐思温立即站起身来, 道:“姨父, 此事只怕还需从长计议, 毕竟婚姻是大事,切不可听那宋平的一面之词。”
刘行止强压着性子,道:“那婚书已着人验过了, 的确是真的。云羡又不记得此事,无法否认,如今, 那宋平的一面之词,便是铁证呐。”
“婚书也可造假,须得派人去凉州细细查访了,才能做得准。”
徐思温说着,看了刘行止一眼,道:“此事我愿去做,还请姨父给我点时间。”
刘行止沉吟着点点头,道:“那就有劳思温了。”
徐思温拱手道:“姨父不必客气。”
正说着,便见萧叙白走了进来,行礼道:“恩师。”
刘行止摆摆手,道:“你若是为了宋平的事来,便不必多言了。我累了,你们先回去罢。”
他一脸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愿再谈。
萧叙白无奈,只得道了声“是”,便与徐思温、刘子宁一道走了出来。
三人都有些沉默,便是一贯话多的刘子宁,也有些恹恹。
见四下无人,他方埋怨道:“我父亲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处处护着那宋平,似是铁了心要云羡嫁给他似的。要我说,只告到京兆府里去,随便治他个罪名,他也就怕了。”
“如今是多事之秋,姨父一向谨慎……”
“什么谨慎,他就是放不下那些虚名。当初便是为着他的清誉,不肯去求陛下,才把阿念害成这样,如今又为了什么家族名声,竟要把云羡活活推到火坑里去,真是……唉!”
刘子宁叹了口气,不甘心似的瞥了萧叙白一眼,阴阳怪气道:“我看,你还是快想办法劝劝父亲,不然呐,我这两个妹妹,你一个都娶不到咯。”
他心里怪萧叙白不肯娶刘念,自然也不屑与他为伍,见他没有反应,便冷哼一声,大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萧叙白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方才看向徐思温,道:“思温兄,此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徐思温双目深沉,抬眸看向他,道:“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去凉州细细查证此事,是真是假,到时自有分晓。叙白兄,请你务必稳住姨父,千万等我回来。”
萧叙白的眉头紧紧拧着,眉宇之间尽是戾气,他手指不自觉的收紧,郑重道:“一定。”
见徐思温离开,萧叙白便独自一人在丞相府中走着,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游荡。
如今因着刘念的事,丞相府上下都待他冷落了许多,虽碍于刘行止的面子,面上并不敢苛待他,可也不敢与他过分亲近,生怕拂了徐慈心的意。
因此,下人们对他是能避则避,对于这份清净,他倒也乐在其中。
萧叙白揣着心事,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云羡的院子。
她说过,不许他再来的,可不知为什么,他竟很想来看看她,哪怕是隔着山隔着水,只要能远远的看上她一眼,也是好的。
自从刘念出了事,他心里便抱着微末的希望,希望容洵未曾把云羡选入宫廷,那他便有些微的希望,可以娶她为妻。无论她愿不愿,只要她能嫁给他,天长日久,他总能把她的心捂暖。再不济,就算没有情,她能留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可如今却凭空冒出个宋平……
他骨肉匀称的指节微微紧了紧,连带着眼眸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半晌,他稳了稳心神,眼眸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清明。
许是因为刚用过了中饭,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他伸手推开虚掩着的院门,大步走了进来。
云羡屋子里的窗子大开着,温暖而略带潮湿的风轻轻吹进去,夹杂着雨后泥土的青涩味道和淡淡的桃树香气,铺满了整个屋子。
云羡素来不用什么香,倒是这种自然的气味最得她意。
她靠在窗前,细细的描摹着那幅画,每次下笔,都要端详许久,生怕勾勒错了一星半点,伤了这画的神韵。
刘君泽坐在她身侧,静静的看着手里的书,只偶尔抬起头来,看着她的侧脸,怔怔的有些出神,很快又会心满意足的低下头去,像是做了一场绮丽的梦。他舍不得这梦醒来。
萧叙白站在窗前,遮住了一线阳光。
云羡很快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来了?”
云羡率先开口,带着三分无奈,微微的蹙了蹙眉。
隔着窗子,萧叙白张了张口,他只觉嗓子里干涩得厉害,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变化,道:“来看你。”
云羡几乎被他气笑了,道:“不是和你说过,以后不要来了吗?”
萧叙白没说话,只抿了抿唇,深深的望着她。他本就长得矜贵清冷,宛若仙人,如今却像是隐忍到了极致,堕到了尘埃里。
云羡心里微动,叹了口气,道:“进来罢。”
萧叙白呼吸一滞,道了声“好”,转身走了进来。
刘君泽的目光跟随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护在云羡身前。
云羡将纸笔仔细收好,方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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