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虽是尚书女婿,但礼部尚书也不知用兵的事。
如今的朱谦,从寒门士子,一举成为圣上心腹之人,果然富贵险中求。
但不是朱谦有本事和胆识,怎么会能求得这样的富贵?
反正林如海心服口服。
他冲苏哲微笑:“斩杀一个节度使,后面的人要人人自危了,也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心思。”
林如海还真心大,都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那边江南节度使敢打造反的主意,圣上肯定会查京中的各家王爷、大臣,将来又要战战兢兢过日子。
苏哲往外跨了一步,又道:“朱兄直接进户部,升任六品员外候补,圣上专门还赏赐嘉奖。若他能有我这样的靠山,何止于一个员外候补。”
林如海也侧过身去晒日头,调侃道:“你若有大志向,不如和朱兄学一学算盘,今后去当地方官,一地的账目,肯定要算。”
朱谦的算学师承舅父,先前朱谦舅父是一个富商家的账房先生,朱谦小时候学得好,以前困顿时候,时常在年底去帮一些商户盘账赚银子过活。
这样的人才,户部朝中就找不出几个,能算帐的不如朱谦会写文章,会写文章的不如朱谦会算账,当下的读书人皆忙于八股作文,哪里会学这个?
苏哲见过朱谦的本事,甘拜下风:“我又没他那样的天分,学不成。”
两人立在这边晒太阳,听见一阵脚步和清浅的交谈声,侧身一看,是朱谦和太子殿下从廊道另一头走过来。
原来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就看中朱谦了。
林如海心底感叹太子的眼光,朱谦的行事风格,和太子很相称。
跑是不能跑的,他们二人又没犯事,赶紧立在一边,等着太子走过来,双双见礼:“殿下。”
太子停下步子,按着腰带上的玉牌,心情愉悦,冲二人笑道:“孤差点忘了,你们三日是同窗,明日孤要随父皇出游,你们一起来。”
而后,太子又多嘱咐苏哲一句:“明日皇孙们的课业不必讲,他们也要去。”
“谢殿下隆恩。”
林如海顶着满头的惆怅,感觉自己头顶似乎生出一阵黑云。
以后出门之前,应该看一回黄历。
朱谦停在此处,太子一行人走远,苏哲和林如海无奈对视一眼,转而看向朱谦,有一种别样的默契。
问朱谦:“出游几日。”
朱谦答道:“明日圣上要去撷芳园赏梅花,应该只得一日。”
“那就好。”
林如海心里石头落地,他险些以为太子殿下顺口就叫他们陪着皇帝下江南,没记错的话,陛下应该马上就决定要南巡了。
苏哲也无奈叹息:“下回我们可要躲着点,再不轻易来找人。”
朱谦升官,倒也比先前更添春风得意,他知道林如海和苏哲都是那种不爱上前的性子,尤其林如海,乃几人中最想方设法躲懒的一位。
他对林如海拱手道:“这些时日林大人照管我家长随,下官感激不尽。”
苏哲笑笑:“他还不是担心有人从后面捅你刀子,如海比我们细心,以后有事也与我们商议一番,我们做不得大事,背里帮个小忙还使得。”
朱谦垂首而笑:“是”
此时此景,林如海也跟着笑笑,“只愿将来我们出去外任,户部查账的时候,朱兄能手下留情,毕竟有些账目,不是随便就能平的。”
当年林如海接任巡盐御史,就拿到一本烂账,腾挪好多年才勉强应付过来,遇到新皇上位,户部的判官朱大人查账,险些要他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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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回想那个时候,都觉得心惊肉跳,以为自己逃不过这一劫。
朱谦听完脸色微沉,地方堆积烂账的事,朝中上下心中有数,就是不知最后谁当替死鬼,担上罪名,太子直接把他弄到户部不外派,就是不想他折在烂账上,无疑是对他的保护。
这么看来,诸如林如海、苏哲这二位同僚,还是不要外任最好。
江南的内情,朱谦作为亲历者,肯定心中分明,林如海不会问,苏哲也不会问,他们只是翰林院处理公文的小翰林,不必卷进去。
现在三人虽然还能一处谈天说笑,实则已经走向不同的官途。
今日一早林如海换上官服,虽要去赏梅,但他又不是和贾敏一起去,故而没什么打扮的心思,官服就是这样的式样,再披上他冬日进宫当差时候避寒的披风即可。
撷芳园门口,朱谦、苏哲与他碰头,三日皆是差不多的打扮,后面来的大臣,也是大同小异,官阶高的大人,衣裳看起来略好一点。
一干大臣的衣装,和衣着华美的皇子王孙形成鲜明对比。
圣上要赏花,大臣们自然要跟着赏花。
当下的情形可不是寻常赏花,大臣们按着品阶排着队跟在皇帝身后,像是一条花花绿绿的拖尾。
圣上停在一丛梅花树下,招手让太子和几个皇孙过去,挨个折了梅花,簪在他们头上,义忠王也不能幸免。
圣上似乎对这样的仪式十分满意,也对太子这次处置江南节度使的做法更满意,含笑点头:“……朕看古画上,多有文人簪花之习。”
太子笑道:“儿臣谢父皇赐花。”
梅林旁边的烟波池上飘着袅袅雾气,皇帝陛下看着自己的大臣们,一眼就看见当中有个俊眉修眉脸冻得发白,还没蓄须的臣子。
微笑冲他招招手:“林小探花过来簪花。”
林如海移步上前,圣上折下一枝红梅,簪在他鬓边。
林如海垂首:“谢圣上隆恩。”
人面和红花相映,圣上很满意,挥手让人退下,又给其它几个大臣赐花。
反正这一回大家都要顶着花过一日,谁也逃不过,林如海心里平衡了许多。
看过一回花,圣上又移步到水榭,看弟弟义忠王的眼神,就像慈爱的老父亲看儿子,指着水榭旁一株白梅:“你的花儿养的不错,记得父皇在的时候,这一棵梅花树只这么高。”
义忠王收敛的戾气,在旁给皇帝斟满暖酒。
“父皇仙逝时臣弟还小,却不怎么记得,只记得皇兄说过,父皇最喜梅园,故而小心看护,不敢怠慢。”
这么一说,皇帝就更加高兴了,连说几声好,又叫内侍过来,嘱咐他们往撷芳园再种花,等到夏日里还要来。
皇帝陛下也是人,只要兄弟收心不闹事,太后那边高兴,他在宫中少几分烦忧,国事已够操劳,家事就少一些。
先前义忠王太能闹腾,现在除去王妃出身低微,圣上也不再挑剔。
众臣一直侍奉到下午,圣上摆驾回銮,直送到宫门口,各自散去。
只是一日,未曾做多重的活计,林如海便觉着腰酸腿乏,疲惫不堪。这一回看下来,圣上果然对义忠王存着深厚的兄长之情,十分溺爱。
古人云:父母之爱子,比为之计深远。
显然圣上的纵容溺爱,并没有为义忠王计深远。只是义忠王若是一个被众臣交口称赞的王爷,圣上兴许就不会有这么深厚的‘兄长之情’了。
林家的马车从前面过来,车夫眼神好,看见自家老爷吹着冷风,抽了马屁.股一鞭子加快脚程。
林如海上了马车,得到几分暖意,从午间开始就有变天之兆,天也灰沉沉,阴云如织,瞧着要落雪。
半夜里果然落雪了,天地都是苍茫的白。
北风萧萧,一夜北风紧,贾敏让人又往帘子和窗户外面挂了一层毡子。
“今年是个怪时令,已经春日,过得一夜就这么冻人,还有这样大的风,马棚那边都被吹垮了。”
林如海刚收拾好要去上朝,贾敏见他还是原先的打扮,赶紧把他拦住,抱出一件厚实的大毛衣裳。
“这件穿着不显,今日天气了不得,莫要冻病了!”
林如海一摸,却是一件缝着黑貂绒里子的大衣,外面瞧着不显,是寻常官员都能穿的缎子。
贾敏笑道:“昨个儿才做好送来的,我还以为今年暖了用不上,哪知眼看着就变了天。”
贾敏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她在家中不打紧,什么都能穿,林如海当着清贵翰林,好衣裳都不能往外穿,旁的也罢,冬日里就是要用上好皮货才能保暖。
“多谢奶奶费心。”
林如海喜滋滋换上新衣,乘车进宫,一路上还是觉着冻脚,手炉都摸不出热气。
看着阴沉的天,像是还有一场雪,林如海叹息。
春日冻害,必有灾荒。
🔒65 ? 第六十五章
◎“冬日有灾荒”◎
第六十五章、“冬日有灾荒”
京城的气温急转直下, 骤然变冷那一日,好些有经验的人就隐隐察觉不妙,钦天监看着势头, 赶紧向朝中报告有灾。
那天好些大人穿的都不够,谁都没想到, 天气越变越差, 到了午间没有回暖, 零星飘着几点雪花, 寒意却要把人脚指头都冻掉。
就连圣上都不甚受凉,辍朝五日,由太子监国。
饶是翰林院中烧着炭火, 把手凑过去也感觉不到热气,砚台里的墨汁凝成黑冰, 小公公们来往送来热水, 只为把冰化开。
“北城墙根那边冻死好多人”
“还好是冬日里,尽快发丧, 拖出去埋了,免得发愁。”
“宫里的老太妃没了两个……”
对于穷困之家来说,冬日最难熬的,北城墙根就是京中穷苦人家和乞丐聚集的地方, 那边搭了一溜的窝棚,借着城墙抵挡呼啸的北风。
城外的乱坟岗埋了一层又一层的人, 天气太冷,原先喜欢出来刨捡尸体的豺狗都不见出没。
京城一连冷了二十来日,屋檐上挂上厚厚的冰凌, 林家的水缸都因为冰懂裂开四五个, 他们是南来的人怕冷, 每年屯的木炭都很多,精打细算的用,家里才没人冻伤。
这个时候就显出当大户人家奴婢的好处,只要主子不那么黑心,愿意给你分点厚衣裳和炭火,比外面的寻常人家过得还要舒适。
到了农历三月间,寒气才慢慢退去,林家园子里的梅花和桃树都枯死大半,贾敏叫人拔了,重新种上一拨。
略微回暖又开始落雨,阴沉沉,湿漉漉的一片,丝毫不见阳春三月的生机。
清明时节雨纷纷,郊外的田野中没有绿意,黄澄澄的一片荒芜,百姓们出城拜祭故人,给新坟添土,不时听见嘤嘤嚎哭,甚是凄凉。
翰林院的炭火没烧透,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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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总是冒黑烟,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那些染了风疾没痊愈的,被烟火一熏,咳嗽一声连着一声。
负责炭火的小公公打了个千,惭愧道:“前儿咱们这边的炭火早就用完,当下只能用这个,还请各位大人多担待。”
宫里也匀不出炭火了,好在最冻人的时候已经熬过去。
外面传出消息,圣上决定南巡,四月中旬就开拔。
朱谦从户部过来专门和林如海他们说这件事:“听说了吗?圣上要南巡!”
另有一个同僚小声抱怨:“而今春冻的灾害勉强应付过去,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圣上怎么要做这等劳民伤财之事。”
林如海正色:“江南那边才出了事,圣上本来就有那个意思,地方上传来的消息,江南那边没有受灾,圣上一去,地方上的官员商户,眼看着国中受灾,肯定要拿出都东西上贡,一举多得,如何不去。”
说罢林如海给那人递了一个眼色,就算心中当真如此想,当着大家的面也不该说出来,要是有心人记下,马上写折子弹劾你非议君王。
那位庶吉士才意识到这样不妥,讪讪退出,趁着大家都没注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假装办公。
众人浅浅议论过一回,仍是散了,圣上如果出巡多半要留下太子监国,六部自会派来差使,他们就等着干活。
到了下午,苏哲给皇孙讲学归来,和林如海一起出宫回家,他早上听说圣上要南巡,当即就有很多看法,好容易憋到现在,不吐不快。
苏哲愤然道:“这又算什么道理,先前我还在姑苏,就听过圣上出巡,银子流水一般的花用,就算江南那边能得一笔进项,兴许也不够堵那个窟窿。”
就算是歌舞升平之时,苏哲尚且认为皇帝劳民伤财的巡游不是明君所为,君不见始皇帝在巡游之中暴毙,隋炀帝更是奢靡。
林如海淡淡道:“这些我算不明白,你不如问一问朱谦。”
他也不赞同圣上南巡,尤其是今年这样的年景,可惜君心如磐石,圣上金口玉言,岂能随意更改,终归是苦一苦百姓。
万幸今年冻害集中在京城一带,江南没有影响,就当天子出去化缘,兴许心里还能好受些。
圣上南巡有大臣伴驾,也有大臣留京,去年的新科状元被挑走,像是林如海和苏哲都被太子殿下点名留在京中,至于很能算账又得太子倚重的朱谦,当然要留在户部清点账目。
苏哲免不得要向朱谦致谢:“我们这回能留下来不必往南去,还得谢谢朱兄。”
林如海笑笑:“休沐日请他吃酒,你也一起来。”
休沐日时,林如海请同窗小聚,苏哲的妻子也被邀请过来,只把大儿子带来,小儿子仍旧留在家中。
黄氏生得清秀端庄,生了两个儿子,身材不如贾敏苗条,和贾敏这样的模样来比,明明年纪略小,反而显得成熟,别有一番风情。
她们二人闺中之时也就见过一两回,没什么交情,既是丈夫同朝为官,就算是面上也要做出和睦之态,况且二人无冤无仇,更不会见面就像乌眼鸡一般。
捡着点家事聊开,也不至于冷场。
苏哲家的大儿子已经开蒙,素日规矩教的好,小小年纪也端坐着,看着就是能沉下心来读书的脾性。
黄氏笑道:“我们家哥儿开了蒙,请的是先前国子监退下来的夫子,已经开始写字了。”
黄尚书是什么人?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人脉,对女儿所出的外孙十分偏爱,开蒙就要请大儒教导,起步就比寻常人家高一截。
贾敏关心问她:“你家哥取得了个什么名儿。”
黄氏看着儿子微笑:“家里都叫弘哥儿,弓长那个弘。”
贾敏品了一回,点头:“好名字。”
可见家中对这个孩子寄予的厚望。
黄氏又道:“他是家中长孙,自然是讲究些,我也没什么所求,只愿他也能如他父亲一般,弘扬家业。”
话都说到这份上,贾敏也随之恭维:“他如今念书,你做母亲的想得长远,我家这个,只要不病不闹,我却知足了。”
林如海他们吃过一回酒,品茶看画,傍晚时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苏哲和朱谦皆家去了。
贾敏让人将今日摆出来的玻璃屏风和墨玉插瓶都收拢归置,又去看一回儿子,坐在窗前卸下残妆。
林如海走过来,给她递上一把桃木梳子。
贾敏想起今日苏哲的妻子,与林如海闲话:“苏大人家的奶奶,倒是更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林如海握着一缕妻子的黑发,笑了:“咱们各家过各家的日子,管她们做什么。”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说话,贾敏想起来先前林如海提过贾赦的事,侧过身子问:“哥哥也要跟着圣上去江南,这事定了吗?”
林如海点头:“八九不离十,荣国府和宁国府上是金陵人士,肯定会被点着去。”
贾敏陷入沉默,得宠的大臣伴驾是个好差事,不得宠的大臣伴驾不是好出路,兴许半道上圣上一个不顺眼,就把你治罪。
像是那些科举上来的大臣,圣上顾念着在天下读书人跟前的名声,多半就是装也要装出礼贤下士。
轮到王公之家,圣上处置以后,还会换个不包庇权贵的美名。
林如海安慰她:“你不必担心,叫人先去约束金陵那边的老仆人,近来不要惹事,圣上此去不是冲着贾家,另有图谋。”
贾敏在黑暗中叹气:“先前江南甄家和我们家是老亲,东府那边有个姑奶奶嫁过去,可惜生孩子的时候没了,他们家接过御驾,这回不知是不是甄家。”
林如海拍着妻子的肩:“那边的园子是现成的,肯定还是甄家。”
甄家不只这一回接驾,驾轻就熟,过个几年,还有下一回呢!
转眼就是四月中旬,一年中京城气候最好的时候,南巡的队伍从南门而出,太子领着没被点名的众臣送至城郊,看着帝王銮驾和大臣车队渐渐远去。
钦天监日子算得好,御驾向南风调雨顺,去年工部修过河堤,清理淤塞的河道,水路十分通畅。太子监国很有条理,翰林院一切如常。
……
且说江南金陵的薛家老太爷瘫痪许久,扛过了冬天,开到荼蘼时节两腿一蹬,驾鹤归西。
薛家这边道士和尚请了一堆,自己哭不动了,就叫下人们哭丧,纸扎草马烧了一堆又一堆,他们在金陵名声不好,更要卯着劲头大办,彰显自家的势力。
当下就有好几户商户联合起来,路过就骂:“作死啊!你们!赶紧把东西撤了?!”
几家纷争,小厮们差点就在门外打起来,还是有人怕死,向官府报告此事,新上任的府尹亲自过来,乘着一顶油青盖子的官轿,留着两片八字胡子。
看见薛家闹哄哄的排场,老远就听得见动静,也顾不得什么死者为大,领着两队衙役,把薛家几个管事男丁都叫出来痛骂一回!
“圣驾眼看要到,你们还在这处号丧,你们家想一处死了去地下作伴,不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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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我们遭殃!”
“这时候办丧事,是要本官的命吗?!”
薛家见他动真格,又用皇帝的事情压人,他们上面有人,现在也只能认栽,顺从的把和尚道士都赶走。
府尹大人又道:“把这些也撤了,你们家宅子高,圣上的龙船从江上过,一眼就看见!”
唱经的人一走,薛家宅子安静下来,只有下人们灰头土脸各处撤白布的样子。
薛姨妈现在还不是孀妇,风华正茂,顶着一头银簪子,由着乳母给她捏脚,听见外面吃瘪,冷笑道:“前儿我就说过,不能大办,不能大办,谁人都没把我的话当真,这回叫他们吃个好果子。”
她嫁的是三房,整个薛家,老太爷一走,自然而然,轮到大房当家,三房说不上话,薛姨妈心里很不得劲儿。
薛家三爷一时间没了主意,就算圣驾要来,但父亲不得不葬啊!
薛家三爷红着眼,哽咽道:“圣驾不知在此盘桓几日,要是过了日子,父亲如何安葬?”
薛姨妈平日里在家中,和几个妯娌不太和,她一个伯爵府家的姑娘,嫁为商人妇,再怎么破落的贵族,也比商户要强,唯一的安慰便是薛家还算有钱,能学着讲究人家弄点排场。
这回不就是排场太过,踢到铁板。
薛姨妈笑笑:“要是搁我们京中,就会找个庙搁着,超度亡灵,再挑日子,京城好些人家都有家庙,为着就是白事有地方停灵。爷既然觉着不甘心,找个庙放着,不就成了?”
🔒66 ? 第六十六章
◎“俱是薄命人”◎
第六十六章、“俱是薄命人”
薛姨妈一提醒, 薛家人也觉得现在除了如此,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好法子,要是把薛家老太爷悄无声息的下葬, 他们是不甘心的,岂不是显得子孙不孝?
于是当天薛家就派人出去城郊找了一个小庙, 花点银子打点, 庙祖欣然应允, 第二天一早看了时辰, 天还没亮就把刚刚过去头七的薛家老太爷‘请’出气,停放在庙中,几个儿子轮流守灵, 只等圣驾回銮,再大办丧事。
贾敬和贾赦都被点名伴驾, 提前就派人去把守着祖宅的几房人都敲打一回, 不图他们能出风头,只要他们安静呆着莫在圣上跟前打眼。
等几日到江南, 才发现是贾府多虑,风头都被甄家占着,更有许多商户,削尖脑袋, 就像在圣上跟前露个脸,宁国府和荣国府留在金陵的势力, 抵不上半根指头。
圣上在江南逡巡二月有余,除去流水一般花费银子,也得了不少数目的江南商户献银, 宾主尽欢, 盆满钵满。
最难得的事, 此番南巡,没人触霉头,一个人都没打杀惩罚,伴驾的大臣们全须全尾的回来,好些大臣还圆胖一截。
荣国府这边,贾赦一归家就给母亲磕头请安,老太太见儿子这回出去回来,似乎又稳重不少,十分欣慰,让他赶紧去换衣洗尘,又让崔氏张罗着去清虚观还愿。
崔氏笑道:“这几日天太热,让哥儿们过去,等八月以后咱们再去,况且才过七月半,前儿张神仙还要老太太仔细,老太太还是等一等,若是天凉爽,还可以叫上妹妹一起去。”
贾母被崔氏劝住,又道:“她去也就罢了,哥儿前面才满周岁,孩子小,那边又是神神鬼鬼,去不得。”
崔氏点头:“那是自然。”
贾赦听了,坐在圈椅上捧着茶,问妻子道:“我回来得晚,没赶上哥儿周岁,不知那边取了个什么名儿。”
贾琏赶紧上前卖弄起来,一本正经:“人都说喜获麟儿,弄璋之喜,姑父给表弟取了一个璋字。”
贾赦又问:“这是大名?他们祖上竟是没有先预备下来?”
贾母见他说话不太妥当,还好林家姑爷不在,听见了心里肯定有想法,责备他:“提祖上做什么,林家的状况那样,就不怕压着子孙?”
算是找个名头糊弄过去,京中人家也不是都把小辈名字取好,就说荣国府里添上的姑娘,祖上也没给名儿,先前沈姨娘添的姐儿,现在还不是就叫二姑娘?
在贾母那边坐了一会儿,贾赦就拉着两个儿子往自己院里去,崔氏取了对牌交给管事媳妇,又喘着追过来。
“大爷,你去看看沈姨娘。”
贾赦听了,大约也猜出是什么事,问:“她是不是又不好了?”
崔氏脸上不太自在,想到沈姨娘的病,心里堵得慌,沉默下去,算是默认。
沈姨娘岂止是不好,崔氏估摸着就是这几日了。
贾赦提步要过去,崔氏又嘱咐一声:“大爷,她就是要走的人,您千万担待。”
贾赦这个脾性,万一说出什么重话,沈姨娘恐怕就一口气过去了。
崔氏和贾赦一起到沈姨娘的屋子探望,内里浓重的药味,有崔氏盯着旁人也不敢怠慢,沈姨娘已经瘦得脱相,还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尤其今日知晓贾赦要回来,头发也梳得规规整整。
沈姨娘留着泪:“奶奶,小的没有福气,你们都是好人,我却没这个命。”
贾赦不知能说什么,见沈姨娘这个模样,只得开口道:“你能来我们家,就是老天的安排,只管放心,我们会好生照管姐儿。”
崔氏见贾赦说的直接,再看沈姨娘脸色。
原本也该说点宽慰之语,但是现在眼看着大罗金仙不能救,反而显得虚伪至极,大爷说的对,沈姨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姐儿。
沈姨娘凹陷的眼眶一滴滴滚下泪来,虚弱道:“多谢大爷和奶奶,在我这边不成个样子,免得过了病气。”
沈姨娘哭得伤心,崔氏也跟着心肝儿绞痛,贾赦呆不得,红着眼出来,只留崔氏和沈姨娘说话。
贾赦回到主屋,叫人把二姐儿抱过来,小丫头还只得十个月,不会说话,只能叫人抱着勉强迈开步子,贾琏拿着小鼓逗她,姐儿抓住上面的络子咯咯笑,丝毫不知生母已经灯尽油枯。
第二日早上,丫鬟再服侍沈姨娘吃药才发现人已经走了,安详的平躺着,没有存着怨气。贾母听见消息也哀叹一回,叫崔氏好生打点她的丧事。
贾母还是为这姨娘流了两滴泪,“她来我们家,素日里温顺知礼,原本也是个官家小姐,而今去了,你把她和她父母葬在一处,也好叫一家团聚,咱们府上积德。”
众人都劝老太太不要伤心,奉承贾母是头一个慈悲人,贾敏听见消息,也唏嘘一番。
她的印象中沈姨娘话很少,总是默默站在一旁,就像一个会喘气的摆件,至于她长什么模样,贾敏竟然记不清。
沈姨娘父母在时,也是娇养的小户之家,正经读过书,若不是家道中落,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抬进贾府当姨娘。
先前大嫂崔氏看中的也是这点,嫂子真心想给哥哥物色好姨娘,不像是二嫂那边,找的是好拿捏的家生子。
若真论起来,大嫂崔氏是比二嫂嫂更有格局的主母,只要你谨守本分,她也心宽,可惜沈姨娘命薄。
林如海听见消息,竟也是像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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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扎了心,倘若黛玉不是生病体弱,将来指不定也会被弄到哪个勋贵家,若是幸运,能当个续弦,还是个正房太太。
若是不幸,多半就和沈姨娘一般,沦落为妾室,再遇上不善的主母,可怜巴巴讨生活。
林如海越想越难受,心肝儿脾肾都像被揪起来,他躲到书房中缓了许久,方能正常喘气。
再过得两月沈姨娘生下的姐儿满周岁,崔氏为争一口气,正经清客抓周,老太太赏了她两个项圈,还给她取了名儿,跟着贾元春,就叫做迎春。
朝堂之上没有大事,圣上往江南‘化缘’一回,填了国库。竟然没把银子全部用在私库里,这一回走得值当。
朝堂六部尚书争的面红耳赤,多半是因为钱往哪儿拨,现在钱财充裕,当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朝里有钱,发给商户的帑银就更多,金陵薛家埋了老太爷,听说有差使,派了迎娶伯爵府姑娘的老三,往京城谋事。
谁人都不会嫌弃银子多,他们薛家已经有南洋货物贸易,还想再讨更多的营生。
林如海得了消息,要人给莲心家男人陈开去了一封信,知会一声。
陈家巴巴就派了管家来回话。
“林大人,我们爷说咱们家生意稳当,前儿活计办得好,今年给太妃修殿,内务府还给了陈家,薛家只能落个粉头生意,那些琐碎,我们家支使不过来。”
林如海无奈,倒也不必如此,事无巨细。
江南富商比比皆是,薛家不以富贵出名,而以恶霸之事盛名在外,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他们不加管束后人,商户本来就生存艰难。
只需一个重利盘剥的罪名,官府说拿你就拿你,还不抱着头夹好尾巴过日子,最后败落下去,皆是咎由自取。
薛家人也心急,本来王家打点过一桩宫内工程的生意,薛家老太爷忽然出事,他们错过了一回,叫另一家姓陈的捡便宜。
这回过来,就是听说宫里还有木料生意,若是谋不到盐铁和药材这几宗,拿下这一样也好,虽说这回工程不大,一次次做下来,将来要有什么大修,可不就是薛家赚钱的大好时机?
薛家三爷进京,先去王家拜见,王家对这个女婿一直淡淡的,京城的人最明白士农工商,三六九等。薛家三爷一来,可不就是提醒王家人,他们把一个姑娘嫁给商户,只为着一起赚钱。
王家就算有钱,但没了名声,好些人家都背地里嗤笑,而今薛家又来托事,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家怎么乐意。
唯一的可取的是,因着这几年得到的好处很多,王家没有真拉下脸,还是愿意帮忙搭桥,只让薛家三爷住下,他们会去外面料理。
薛家三爷见岳父和舅兄对有些冷淡,也不愿带着他去京中拓宽人脉,这么做不就是想薛家一直要依着王家,只能依靠王家帮忙?京官多是看不起旁地的官员,更看不上别处的商户。
薛家人心底不是滋味,但也不能坐以待毙,薛家老爷多年不上京城,他们做生意就是要多走多看,发现商机。
王家不带他出去交游,他自己去街头巷尾看看,又不犯王法,总不能管得太宽。
薛家三爷去看了京中的香料铺子和古董街,这是薛家也有的产业,香料贵重,开起来费本钱,但是南洋能卖上价,各地都不便宜。
他又去看当铺和古董,正好遇见陈家人在那儿挑东西,陈家那个儿子也认出了他,本着与人为善的表面模样,薛家三爷上前打招呼。
“想不到能在此处遇见,不知陈兄可看中什么,有何高见。”
陈开微微一笑,也回敬过去:“随意走走,您几时进京的?”
薛家三爷看见那边活计分明在给什么物件打包,陈家得了那桩生意,怎么可能不花心思打点。
陈家人略寒暄几句就走了,薛家三爷走进去,假装看两眼里面的瓶瓶罐罐,漫不经心问伙计:“那个盒子包的这么好,不知要送给哪位贵人?”
伙计咧嘴一笑:“这位爷好眼光,这是刚刚收上来的好物件,先前和您说话那位爷叮嘱送到翰林府上。”
薛家三爷眉心一跳:“哪位翰林。”
伙计搓搓手,“听您口音是个外乡人,那位不满十八就中探花,长得好看那位翰林,您听过不曾?”
🔒67 ? 第六十七章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第六十七章、“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薛家三爷怎么会不认识林家, 他是没想到,陈家人竟然和油盐不进的林家有牵扯,呆了片刻, 马上又装出熟络的笑容:
“自然认得,你听我说话的口音, 就是江南人士, 原本家中和林家也相识, 正想去拜会, 我看了这一条街好多家铺子,就是你家东西好。”
那青衫伙计被薛家三爷一夸,十分得意, 指着架上的东西,骄傲的抬起下巴:
“大爷您真是好眼光, 这边南来北往的, 真的好东西都要在我们铺子里出一回价,咱们家还有人掌眼, 万一收错了东西,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薛家三爷看看那边已经包好的锦盒,继续从小伙计这边套话:
“你说的是,可惜我来得晚些, 你们都把东西包上,也不知是什么宝贝, 这么讲究。”
那伙计见他是个识货的,穿的也讲究,说话还和气, 好心向他解答:
“这宝贝实属难得, 一对半尺高的玉瓶, 一块料子上挖的,莹润无瑕的羊脂玉,又水又润,我来这边当伙计那么些年,就没收到过这样成色的,这不是才到手没几天,马上就有识货的人下手。”
听着倒是个好东西,不过薛家也有当铺生意和博古铺子,大多是别人来当东西的时候各处挑剔不好,旁人来买东西时竭力吹嘘。
现下这小伙计夸得天花乱坠,落在薛家三爷耳中没什么吸引力,他自始至终关心的都是林家收了什么礼。
听着小伙计的说法,那东西应该不会便宜,原先林家不收薛家的人参,莫不是觉得礼薄了?
反正在商户眼中,没有你敲不开的门,只有你送不对的礼,有钱能使鬼推磨。
薛家三爷仍是脸上挂着笑:“竟是一对玉瓶,那可是我没福气,我也正找这个。”
那小伙计还安慰他:“咱们这地方,讲究缘分,好物件脱手快,您下次赶早!”
薛家三爷装模作样在铺子看过一圈,又去别处逛。
京城的商肆比江南热闹,好东西确实不少,稀罕物件更多,薛家三爷看完一回,又回到王家歇脚的小院子。
刚好派出去办事的伙计回来,薛家三爷就问他:“先前咱们给林家送礼的时候,林家是不是没收。”
这件事情久了,那伙计也记不太清楚,想了半日才说:
“大老爷让送的,也不知哪里得罪了林家,人家不收,后面也没往来,老太爷先前要买人,好死不死,人牙子心里没个成算,竟然买到举人儿子头上……”
一说这事薛家就气,人牙子险些让薛家栽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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