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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记得,他是为你们而?死。”

    王之玄盯着谢狁,忽然笑了起来,他道:“谢狁,放轻松,别太当真了,这世上若真有鬼神,哪里容你活得到?现今?从前说这些,你一向不在意,怎么今日这般紧张,解释了那么多?”

    他微微抬眼,温和的笑纹里褶进去的都是冷漠:“妻离子散而?已,和帝王之位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第54章

    谢狁捏紧拳头, 往王之玄脸上砸了过去。

    “你?再说一次?”

    王之玄踉跄后退,手下意识护着脸,嘴唇却弯弯勾起:“好像还?从来没有见你?如此失态的模样?, 我也算开了回眼界。”

    谢狁的神色怒沉得可怕。

    王之玄慢慢放下手, 露出了泛青的脸颊, 他抬起眼?看过?来时,那眼神叫‘我等着坐看你的报应’。

    谢狁的牙齿咬得吱咯吱响, 可是他拿王之玄没办法。

    李化吉跑了两次是事实,李化吉要动手杀他,更是事实。王之玄手握两件事实,就是手握两把填满弹药的火铳,不必费劲,就能重创谢狁。

    而谢狁呢, 别看他沉脸捏拳, 高高在上的模样?, 其实他根本拿王之玄没有办法。

    谢狁最末冷声道:“你?走着瞧。”

    他还?不认输呢。

    王之玄轻轻摸了脸, 他的指尖碰到颊肉,还?有些?疼, 可是当看到请来的大夫与谢狁擦肩而过?时, 愉悦又回到了他的心?里。

    他请大夫上楼。

    短暂的晕厥后, 王之玄留下的婢女喂了李化吉一些?红糖水, 她便悠悠转醒, 放下帘帐, 探出手来给大夫把脉。

    李化吉并不觉得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至多?是方才惊吓过?度, 才导致了昏厥,略躺躺, 吃碗安神?剂也就罢了。

    她思绪悠远,逐渐飞走时,那大夫捋着胡须,眼?神?一沉,继扬起笑道:“恭喜夫人,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李化吉瞳孔紧缩,只觉世界都静了,唯有大夫的那句话如撞钟搬,撞着她的耳鼓膜,将?她的脑子?撞得嗡嗡地响。

    “身孕?”李化吉声音打颤,“你?当真?”

    大夫自信道:“夫人脉象沉稳有力,老夫绝不可能把错。”

    完了。

    李化吉闭了眼?。

    她想起了谢狁对她的痴缠,他总要一个孩子?,因?此从之前月事结束后,就夜夜与她交颈而卧,常常整夜不出,她那时听着他浅浅的呼吸,感受着温热的肌肤摩梭,总是被噩梦惊醒。

    醒来又要花费许多?时间,才能让她慢慢想起其实她还?未曾为谢狁怀上一个孽种。

    可现在已经怀了一个月啊。

    仔细算来,大约是在那次月事走后就立刻怀上了,她这些?日夜的担惊受怕,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夫已经起身,留下一张安胎的药方,收拾好药箱,准备走了,忽听帘帐内传来轻柔却坚定的声音。

    “大夫,请给我开一帖堕胎药。”

    “李姑娘!”外人当前,唤不得公主,可王之玄也实在等不到大夫走了再劝解,“你?可要想清楚了,要一个孩子?不容易,你?一个女子?,也少不了孩子?傍身,他既然已经在你?的肚子?里,好歹也是条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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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性命,你?不若留下他。”

    李化吉咬字清晰:“麻烦大夫为我开一帖堕胎药,这位王公子?并非我的郎君,做不了我的主,你?尽管开去,我不会短你?诊银。”

    大夫做了多?年的大夫,也习惯当下的场面,忙退了出来,留出空来,由?他们二人争去。

    李化吉挑开帘子?,露出冷静的脸来:“我是女子?,若要一个孩子?并不难,我又何?必非要给谢狁生孩子??我看到孩子?,心?里没有生出阿娘该有的爱,只有恨,他的存在只能提醒我想起一段担惊受怕、任人玩弄的岁月,你?要我如何?爱他?还?是你?觉得我不要他了,谢狁能将?他健全的养大?他对我来说,本就是个不该存于世的怪物,我用一帖药送走他,反而是对他的宽恕。”

    王之玄道:“可是他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还?有九个月,他就要来到人间,你?当真忍心??”

    “我生下他,才是对他的残忍。”李化吉道,“王二郎,我很感激你?收留了我,但这是我的孩子?,我觉得还?是应该由?我做主决定他的去留。”

    王之玄语塞。

    关于李化吉的孩子?的去留,从身份上来说,他确实缺少了一种探讨的认可。

    可是看着李化吉单薄的身体,想到她孤苦无依的命运,王之玄又禁不住道:“他是你?的亲人,殿下,有他陪着,你?的余生不会孤独。”

    他的话语语焉不详了些?,可是李化吉也听懂了,他是在说李逢祥注定要死,若是连小?皇帝都死了,李化吉可当真是孑然一身了。

    李化吉闻言,默然。

    王之玄又趁机道:“堕胎伤身,你?我分离后就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届时谁照顾你??南朝若起兵燹,你?一个弱女子?拖着病躯奔逃,也实在危险。”

    若非王家也是大厦将?倾,而倾巢之下没有完卵,否则王之玄还?真愿意让李化吉堕了此胎,将?她接入王家好生将?养就是。

    就在王之玄以为劝动李化吉时,李化吉掀起眼?皮,露出清泠泠的一眼?,如冰如雪,足以将?一味沉于贪响美梦的人惊醒。

    “孩子?不是生下来后就万事大吉了,若起兵燹,我一个弱女子?带着襁褓婴儿,更艰难。”

    她说。

    “我一定要吃堕胎药。”

    谢狁坐上马车后,车远行而去。

    他动了怒,这并不有利于养伤,可是他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脾气,这是很少见的事,毕竟过?去的几年,他的情感匮乏至极,以致于直至现在,他都没有办法接受当下每日满溢的几乎要把他淹死了的情感。

    谢狁的心?终于活了过?来,可除了无尽的疼痛,什么都没有带给他。

    建邺的书信接二连三地来,都是催促,他为了逃避一时的感伤,打开了几封,可眼?前浮现的还?是李化吉的身影。

    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但也有少许温馨的场面。

    那都是在平阳的时候了,彼时的谢狁被幸福充盈着——李化吉头回主动放弃了李逢祥,足以见得他不是不可以被取代;而按照计划李逢祥快死了,谢狁不日就可以独自占有小?妻;而那段时间的李化吉,对他可以说是温柔似水,百依百顺,几乎要将?他的警觉麻痹。

    所以他犯了个大错。

    他居然为了多?陪陪李化吉,减少舫船上那种相顾无言,唯有上床的尴尬场景,他把公务带回客栈处理了。

    ——当然,那时候他并未认识到任何?的不妥之处,也没有想到李化吉会趁他不注意,偷偷翻他的书信。

    谢狁只是记了很久,他因?公务累乏时,一抬头,就看到晚风穿过?花窗,吹卷起水墨字画的床帐,李化吉身着松垮轻柔的里衣,趴在床上,手臂枕在枕头上,翻着话本,流畅的线条将?她的纤腰翘臀勾连,小?腿翘起,裤脚垂落,露出洁白笔直的肌肤和线条。

    她察觉到他的视线时,会把看得正津津有味的话本放下,关切地问道:“郎君可是累了?”

    谢狁喉结一紧,他有很多?话要和李化吉说,可是他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从前还?未功成名就,独掌大权时,也免不了要被谢夫人安排相看。

    说实话,单是靠着这张脸,这个身材,这种气质,他什么样?的名门贵女的芳心?都能轻易骗得,但只要他张嘴,在目光里些?许投入他的私人情绪,那么女郎们所有的美梦都会立刻清醒。

    纵然他出身谢氏又如何?,贵女们都知道那个谢家三郎最可恶,见到他必须得绕道走:

    ——冷冰冰的像块石头,不开口还?罢了,若是开口,能叫人恨不得跳楼。

    ——眼?神?也讨厌,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他看得上的人,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珠子?。

    ——这样?好的一张脸,偏偏长在谢狁身上,当真可惜。

    从前谢狁巴不得如此,可求个清静,但此时他攒了满腹的话想与李化吉说时,又蓦然想起曾收到的那些?嫌弃。

    他冷静想了下,除开那些?故意之言,大部?分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得罪那些?女郎。

    难道那些?花儿,月亮,就这么漂亮,值得人痴痴地看?

    谢狁视线一顿,看到了落在李化吉肩上的月光快要融化开,与她的肌肤混合在一处,他又默默改了想法。

    好吧,他得承认,有时候月光还?是漂亮的,就是要看月光落在谁身上。

    他轻咳出声,正要正色来句:“今夜月色不错。”

    可谨慎的性子?又叫他闭了嘴。

    今夜月色不错,然后呢?单是这一句,未免太?过?没头没脑,又干巴巴的,有没话找话之嫌。

    当初他可不就是因?为这样?嫌弃了那些?女郎,觉得她们既无学识,也无见识,说出来的话干瘪无趣,宛若她们那张张无趣的脸。

    李化吉恐怕也会因?此嫌弃他。

    可若要他发了联想,也确实不知道接下去还?可以说什么,因?为他确实只是觉得今夜月色不错,想叫李化吉也看一看而已。

    可她话本正看得开心?,若他这样?贸然打断了她,还?没什么正经事,会不会叫她不开心??

    谢狁思来想去,觉得他还?是很想让李化吉看看这月色,可也要避免尴尬,于是他道:“化吉,过?来。”

    李化吉从话本里抬头,还?带着未曾隐去的笑意:“郎君唤我何?事?”

    谢狁道:“有些?累了,想解解乏。”

    他指着眼?前的案桌。

    李化吉脸色微变,却不过?霎那,就放了话本,起身走过?来,谢狁拽了她的手,将?她按倒在捉上,手滑过?裤腰,将?布料从绷紧的臀处脱了下来。

    他声音微哑,带笑,扇了上去:“肥了。”

    其实他的案桌位置很好,正对花窗,李化吉趴在这上面,被谢狁捏起下巴时,正好能瞧见那银盘似的月亮。

    可是李化吉眼?泪涟涟,所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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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个个晶莹破碎,不成样?子?。

    谢狁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还?在问她:“明天?想不想去游湖?湖上看月,能瞧见两个月亮,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里,更美。”

    李化吉含着泪,摇了摇头。

    第55章

    近来, 谢狁总是会想?起与李化吉这样的相处片段。

    他不能不痛恨这样的自己。

    就像现在夜半被轰隆隆的雷鸣声震醒,听着大?雨磅礴砸落瓦片的声响,谢狁下意识想?到的竟然是这?样的雨夜, 李化吉究竟藏身何处, 可有?片瓦遮身?

    怎么可以这?样得可笑, 仿佛他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哪怕是三岁稚子?也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 唯独他,不对毒蛇痛下杀手就罢了,竟然还会回味那些虚伪的沾满毒液的虚情假意,真是可悲又可叹。

    谢狁实在睡不着,披衣而出。

    正巧谢炎冒着大?雨从外?赶了回来,枝桠状的闪电在黑幕上闪过, 惊亮半片天, 谢炎的蓑衣未脱, 三两步跳上步梯, 跪在谢狁面前。

    “大?司马,属下寻到夫人的踪迹了。”

    谢狁瞳孔微缩, 不顾被雨滴滴出的水渍, 道:“她?在哪儿?”

    谢炎却欲言又止。

    谢狁心?中不安, 道:“她?怎么了?”

    谢炎低下头去, 不敢看谢狁的目光道:“属下们在江岸边找到了一支簪子?, 仔细看了, 确信是谢府的发簪。”

    谢狁闻言, 一怔, 茫然道:“你说什么?”

    谢炎口齿清晰,谢狁不可能没?有?听清, 他如此问,不过是不敢相信罢了。

    谢炎斟酌着词句,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遍,这?回谢狁浑身一颤,不等他说完:“只是一支簪子?而已,并不能证明就是她?出事了,你们再?沿着大?江仔细搜寻番,今日大?雨,江水上涨,难道尸体还会沉在底吗?去,快去!”

    最末的命令,几?乎是用嗓子?嘶吼出来。

    这?一声,倒是把隔壁的阿妩给惊醒了,崔二郎朦胧着睡眼,从舒适的被窝里?爬出来,嘀咕道:“我也出去找找,不然大?司马伤口又要痛了。”

    雨声浩大?,阿妩心?疼崔二郎这?些日子?为谢狁奔波得寝食不得安眠,此时还要冒大?雨出去搜寻,也睡不住,坐了起来,嘀咕道:“找到了又如何?又要杀她?家人,化吉还不是要跑,一样折腾人。”

    崔二郎边穿衣,边道:“别这?样说,殿下兴许死了呢?”

    阿妩白了他眼:“大?司马这?些日子?,因为化吉的缘故,脑子?不清楚便罢了,你怎么也这?般?这?可是山阴,不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大?司马撒了这?么多人去找化吉,究竟哪路神仙能躲过大?司马的眼线,悄无声息地杀人抛尸?”

    崔二郎闻言一怔,道:“那那,会不会是殿下失足落水?岸边青苔总是湿滑的。”

    阿妩无语:“山阴有?半数人靠江水讨饭吃,舜江上如此多的船只,岸上又有?如此多的摊贩,忽然有?个人落了水,他们能不瞧见能不闹出动静?”

    崔二郎闻言也觉十?分有?理,可连阿妩都想?得到的事,谢狁的脑子?会转不到?

    为了李化吉,他是关心?则乱,实在失智。

    阿妩坐在那儿嫌弃谢狁:“就这?般还不承认喜欢化吉呢。喜欢是件很?丢脸的事吗?”

    崔二郎穿好衣,推开房门出去,就见谢狁失魂落魄地坐在堂下桌前,一豆火苗簇簇地燃着,将眼尾的一滴泪照得分明。

    崔二郎震惊无比,下意识又退回房去,想?叫阿妩过来看这?一奇观,结果他刚一动,被房门声惊醒的谢狁就抬头看到了他。

    许是见到他,就容易叫谢狁想?到阿妩,而想?到阿妩,又实在难以忽略她?那些戳人肺腑的话,于是谢狁短暂地恢复了些许的冷静。

    那滴泪还颤颤巍巍挂在眼尾处,他却扬声道:“谢灵,将谢炎找到的簪子?取来。”

    谢灵闻言,忙将包在帕子?里?的簪子?取来。

    谢狁只看了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化吉被捉住时的穿着打扮,他就算化成灰也记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李化吉那时并未佩戴这?簪子?。

    而他也一直叫人盯着李鲲的屋舍,这?其中并未有?人返还,既如此,李化吉就不可能戴着这?簪子?掉下江水或者把簪子?丢进舜江之中。

    是其他人代?她?做的。

    这?人不仅能拿到她?的簪子?,还想?帮她?离开他。

    谢狁的眼神立刻凛冽起来,吐出一个满怀恨意的名字:“李鲲,这?个贼东西。”

    他忙着与李化吉计较,竟然将这?个贼子?给忘了!

    谢狁立刻道:“去找李鲲。”

    与李化吉不同,李鲲是在山阴做工生活的人,他留下的痕迹足够多,而且谢狁当时去得突然,李鲲是没?有?太多时间?收拾细软,既然手上无银子?,他肯定逃不远,只能借宿在城中友人处。

    ——这?簪子?就是证明李鲲还在山阴的利器。

    谢狁捏着簪子?,看着上面的金银雕花在烛火下流光溢彩,甚至不难想?象到这?簪子?出现在李鲲手上的原因。

    ——必然是李化吉要李鲲速速逃命,又担心?他身上没?有?银两,无法生活,于是拔下这?簪子?赠他。

    可惜了,这?李鲲实在重情重义,宁可不收这?贵重的簪子?,也要替李化吉制造假死的证明。

    谢狁脑海刚转完,先疑惑自己为何会用重情重义形容李化吉,继而又被这?个词激得牙咬痒,恨不得直接将李鲲大?卸八块。

    要找到李鲲并不难。

    前番崔二郎搜查时,藏李鲲的掌柜还小心?翼翼,让李鲲躲了起来,后来就连崔二郎也放弃了搜捕,便以为风头已过去,故只叫他深居简出。

    他万万没?想?到本来就像忘了李鲲的谢狁竟然会发难,杀了个回马枪,夜半闯进府宅,将李鲲搜了出来。

    夜半雨声潇潇,谢炎将李鲲双手用锁链吊起,坠在马后,叫他穿着被雨水浸得湿重的衣服,睁着蒙着被雨水打迷糊的双眼,追在马后。

    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把左邻右舍都吵醒了,而这?谢狁为逃跑的夫人在翻山阴的地的事人人皆知,当下大?家看到谢家奴抓走了李鲲,又想?起这?位李鲲正是与李化吉来自同个山村,顿时兴奋不已,于是等天一亮,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

    李化吉也听到了。

    她?不能不听到。

    客栈临街,会有?小贩来摆早食摊,火炉一烧,香味一飘,那些沸沸扬扬的议论声就随着冒高的热气,飘到了李化吉的窗台。

    李鲲竟然没?有?逃出城!

    他不仅没?有?逃出去,还被谢狁毒地用马拖行了一夜,拖行了一夜!

    李化吉咬牙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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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齿。

    李鲲本有?安稳的生活,是为她?而得罪了谢狁,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李化吉起身换衣,推开门时,碰上了正打算敲她?房门的王之玄。

    王之玄束冠,风度翩翩地看着李化吉,神色温和:“殿下要去哪儿?”

    李化吉听到了那些议论,王之玄自然也听到了。

    他昨日劝李化吉留下孩子?,是出于对李化吉的怜悯,而不是当真愿意看着李化吉回到谢狁的身边。

    成王败寇,谢狁要王家败,所以他盼着谢狁妻离子?散,也不算过分。

    但是王之玄一看李化吉的神色,他就知道劝不住李化吉,他能理解,他和李化吉是一样的人,若他有?个朋友因他落了坏人魔爪,他也拼死要把他救回。

    可若让李化吉怀着谢狁的孩子?,回到了谢狁的身边,又实在叫王之玄不甘心?。

    所以他把李化吉拦了下来:“殿下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是要喝堕胎药的日子?。

    为此,王之玄还替她?请好了大?夫,专门用来替她?调理堕完胎后的身子?。

    李化吉道:“可是谢狁抓了我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王之玄道:“殿下可想?好了,你若这?般回去,这?个孩子?生不生,就由不得你了。”

    李化吉脸上露出了不忍与隐忍。

    王之玄温和道:“我已经?吩咐人去药铺抓药了,很?快就能熬出药汁。只是喝碗药,要不了多久的,殿下如此讨厌谢狁,难道当真要替他生孩子?吗?”

    李化吉下意识地摸了摸尚且还算平坦的肚子?,实在难以想?象她?诞下的孩子?若有?谢狁相似的眉眼,她?该如何得崩溃。

    她?犹豫了会儿,道:“好。”

    但这?世上的事总是无巧不成书,阿妩见谢狁将李鲲捉了回来,那些不舍得对李化吉用的刑都加诸李鲲之身,她?实在不忍看下去,便拖着崔二郎出去了。

    又因为天气太热,就是戴了幕篱也挡不住暑气,于是阿妩带着崔二郎进了医馆,和大?夫买了两盏清热解毒、祛湿生津的凉茶,坐在那儿慢慢地喝。

    是以王家奴进医馆买堕胎药也免不了被阿妩看见了,她?原是好奇,说了句:“麝香和藏红花?王二郎平素洁身自好,这?般年纪了,连通房都没?有?,他要堕谁的胎?”

    但这?话刚说出口,脑子?就追上了嘴,阿妩立刻闭嘴不语了。

    崔二郎这?些日子?因为谢狁,对男女之事颇为敏感,于是开玩笑道:“王二郎若想?金屋藏娇,还能叫你知道?只要藏的不是我们夫人,你管他呢。”

    崔二郎说完,也顿住了。

    如阿妩所说,王二郎洁身自好,长这?般大?了,除了隆汉公主外?,还未曾传出与哪位女郎亲近。

    而李化吉,偏偏就在山阴丢的,找了这?么些时候,客栈、酒楼、义庄、寺庙,都无她?的踪影,她?一个弱女子?,又能藏到哪儿去?

    偏偏这?王之玄就是李化吉丢了的时候,到了山阴!

    崔二郎猛然起身。

    阿妩忙拉住他,此时崔二郎再?不肯听阿妩的话了:“她?怀了大?司马的孩子?!我绝不能让大?司马的骨肉流落在外?。”

    他甩开了阿妩的手,命跟出来的婢女照看好阿妩,而后翻身上马,向谢狁下榻的客栈疾驰而去,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告知给谢狁。

    而阿妩看着郎君毫不犹豫留去的身影,愣了许久。

    她?是帮李化吉逃走的人,最后却又因她?,要让李化吉失去好不容易到手的自由,谁知道了都要叹一句造化弄人。

    第56章

    药材已放入药罐, 用中火熬上了。

    李化吉守在药炉边,没滋没味地吃着早食。

    她不?是心疼即将要失去的孩子,而是在担心李鲲, 不?知道在她等药的时节里, 李鲲又受了多少苦。

    只是这样一想, 她就如坐针毡。

    忽听厨房外?喧哗声起,踹门的动静由远及近, 李化吉心神不?安地站起身,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踹开,明?媚的阳光被遮挡住大半,露出谢狁颀长的身影。

    李化吉下?意识转身要跑,谢狁转身拔出崔二郎的佩剑掷在她身前?, 锋利的光芒割断李化吉的去路, 他又抬脚踢翻药炉, 泼下?的水将?炉火浇得半灭不?灭, 俄而又熊熊燃起。

    药罐碎一地,露出没?有磨细、还能?分辨出的藏红花和麝香。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声重了起来。

    “好, 李化吉, 你很好。”

    谢狁每说一句话, 都觉得嘴里含了口甜腥的鲜血, 他需要费好一番的功夫, 才能?把那些痛苦压制下?去。

    收到消息后, 他疾驰而来, 就怕迟了一步, 李化吉就真的把药喝下?去,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啊。

    李化吉怎么能?这般狠心!

    他的手都在颤抖, 看着李化吉侧着身,仍固执地不?肯看他的身影,说不?上是心痛还是失落,那些预料之中的愧疚与解释,统统都没?有,她甚至称得上冷若冰霜,无动于衷。

    谢狁双眸赤红,他拽着李化吉的手腕带她走,原本如同木头人的李化吉忽然就活了过?来,有了灵魂似的,拼命地挣扎,咬他,踢他,踹他。

    她所?有的情感与生?命力都用在反抗他身上。

    谢狁也发?了狠,厉声道:“李化吉,你别以为我不?敢伤你!”

    李化吉梗着脖子道:“你伤啊,我怕你?”

    谢狁瞪着她,她也不?甘示弱得瞪回来,瞧她那样?子,两人倒像是宿敌,仇人,偏偏就不?像是夫妻。

    谢狁也梗着脖子,不?甘示弱:“你让我伤你,我就伤你?你做梦!”

    他弯腰,俯身,顺势把李化吉扛在了肩头,双手牢牢将?她的双腿束在身前?,至于那张长满利齿的嘴和嚣张的手,谢狁就随她而去。

    无论她怎般挣扎,都落回到了他的手里,并且再也无法逃出他的掌控,这比一切都要重要。

    李化吉尖叫着,厮打着,她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把自己弄得满身是汗,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理睬,她在谢狁肩头抬起头,只看到一个个恭敬垂手站立的身影,无一例外?,都是被谢狁驯化的狗。

    李化吉冷颤着声音:“王二郎呢?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她不?提王之玄倒也罢了,这一提,倒叫谢狁的脸更臭更沉。

    他三两下?把李化吉扛上马车,原本想将?她恶狠狠地抛到紧急铺上狐狸毛皮软垫的座位上,给她个教训吃吃,可是想到她怀着身孕,谢狁又只能?憋着闷,将?她小心翼翼放了下?去。

    他谢狁竟然也会?有沦落到如此憋屈的一日,当真是老天爷不?长眼。

    故而谢狁那话就说得冷嘲热讽:“先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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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鲲,再是一个王之玄,李化吉,你挺会?勾.引人啊。”

    李化吉从软垫上爬起来,不?落下?风:“我与李鲲曾差点?定亲,还兼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若论先后,他在你之前?,你有什?么资格评论他。至于王之玄,我要不?要请大司马回忆回忆,当初是谁叫我去讨好他?今日能?有他无私相助,我可还得谢过?大司马提前?为我铺好路。”

    想到正是因为王之玄,谢狁差点?既要失去娘子还要失去孩子,正是后怕不?已之际,李化吉这话,可真是往谢狁心肺上戳。

    谢狁吐出声:“你说得对极了,今日我若不?好好折磨他们二人,恐怕都对不?住我这正宫的身份。”

    李化吉高声:“你敢?”

    谢狁冷笑:“我有何不?敢?他们敢撬我的墙角,就别怪我撬了他们的骨头,把他们脊骨都打折了。”

    他披头散发?,乌发?垂落黑袍,露出惨白的脸,乌青的眼底,更显神经质。

    这副模样?由不?得李化吉不?信。

    她背后冒着冷汗道:“你若敢对他们动手,我就……”

    她没?有来得及说完,谢狁就道:“恨我一辈子?你已经这般恨我了,我也不?在乎你多恨我一些。还是你打算去死?你才一条命,却要救三个人,你是不?是该掰指头算清楚,你这条命,究竟该用在谁身上合适?”

    李化吉最恨的就是谢狁这点?,他掌握了她的弱点?,就不?顾她的情感和尊严,肆无忌惮地用她在乎的人来逼迫她就范,好像她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婢,可以掌控她一辈子。

    李化吉道:“谢狁,是我求李鲲收留我,你为什?么不?杀我?你不?知道,在面馆里是我先认出了他,与他攀旧日的交情。他还不?敢带我走,是我叫他‘好哥哥’,求他看在过?去的份上,可怜可怜我,我和他说,只要他肯带我走,我就是他的。”

    谢狁被她说得理智尽失,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可是这可恨的李化吉丝毫不?示弱,居然还对他露出了个笑。

    这个漂亮的笑过?去有多牵动他的心神,此时就有多刺痛他的眼睛。

    李化吉攀着他的手臂,即便吐字艰难也要这般说:“遇到王之玄时,我也这般求他的。你忘了吗?你之前?还因为这生?了气,你知道我最擅长这个。恰好王之玄对我心里有愧疚,所?以答应了。”

    “你打折了他们的脊骨有什?么用?对你坏的是我啊,要背叛你的也是我,他们没?用了又怎么了,天下?多的是男人!我回去就找其他人,我天天勾.引别人,给你戴无数的绿帽子压死你。”

    谢狁咬牙切齿:“你找死。”

    李化吉脆弱的脖颈就握在他的手中,他只要稍微用些力,就可以折断她的脖子,让这张可恶的嘴再也吐不?出那些恶毒的话语,让这个该死的女人再也勾.引不?了别人,只能?乖乖地属于他一个人。

    可是。

    可是。

    谢狁盯着李化吉:“你有本事,就找到你可以勾.引的男人。我杀了他们,再把你用铁链关起来,给你送饭,伺候你沐浴的都是婢女,我倒要看你还能?勾.引谁。”

    他松开手,李化吉脱力倒地,太久呼吸不?畅导致她猛咳不?止,谢狁不?想管她,觉得叫她多受回罪,才能?让她多长记性。

    可是那只手还是不?自觉地提起茶壶,给她倒了盏茶,递过?去时,他还冷冰冰地说了句:“别咳死了,你死了,我找谁给我生?孩子去。”

    李化吉直接拿起茶盏,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泼到了谢狁的脸上去。

    她道:“恶心。”

    “恶心?”谢狁怒极反笑,“现在倒是嫌我恶心了?你忘了我抱了你几次?我多少次把能?让你怀孕的东西留在你的身体?里?那时候你不?嫌我恶心,现在嫌我恶心?迟了!”

    李化吉被他说得赤红了脸,恼羞成怒:“是,要怪就怪那时候我如此愚蠢,竟然还会?对你这种人抱有期待,以为只要尽心尽好妻子的职责,将?你照顾好,你总会?顾惜到逢祥小舅子的身份,饶他一命。我真的是大错特?错!”

    谢狁一愣,大怒:“你那时候也是为了李逢祥,对我千依百顺?”

    他还以为李化吉的虚情假意,只是在平阳之后,用来麻痹他好逃跑。原来,竟然是更早么?

    李化吉反唇相讥:“不?然呢?难道你以为真得会?喜欢你?谢狁,你做梦。狗会?对打它?骂它?的主人摇尾垂怜,可我是人,不?是狗,你用先王和伏皇后的人命恐吓我,又用逢祥的命威胁我,我被迫吃了逍遥散,稀里糊涂与你在一起,还要被你扇我的……胸和臀,我在你身边过?了什?么好日子,我失了智才会?心悦你。”

    她说到后来,因为实在委屈,明?知掉眼泪有伤气势,可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下?来。

    她梗着脖子与谢狁作对时,能?把他气个半死,可是当她哭了的时候,谢狁那些怒火反而就被泼了盆冷水似的,消了。

    他再也来不?及计较那些哄骗,反而束手无措起来,他想为自己辩解:“逍遥散是母亲要你吃的,后来我也惩罚了喜娘。”

    “可你也未惩罚你母亲,我知道在你看来,我微不?足道,所?以能?为我惩罚喜娘,已经是对我好了,对不?对?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谢狁道:“可后来我也说了,我有法子助你在谢府站稳脚跟,不?必再瞧任何人的眼色,包括你的婆婆。”

    “话别说得那么好听,那不?也是你用来威胁控制我的手段?”

    李化吉满脸是泪,却还要冷笑,叫她看起来又惹人垂怜又高贵无比。

    “而且别只顾着辩解这一点?啊,谢狁,还是连你自己都知道,其余那些你辩无可辩,实在过?分?”

    谢狁默然不?语。

    李化吉又道:“你说话啊,谢狁,你怎么不?说话了?”

    谢狁半垂着眼睑,忽而低笑了起来,薄薄的眼皮抬起时,露出的目光是那般癫狂:“那又如何?若不?是这样?一步步走来,你怎会?是我的妻子?又怎会?怀上我的孩子?”

    他半倾着身子,向李化吉那儿靠去,手掌抚上她尚且平坦的小腹。

    那里什?么都没?有,既听不?到孩子的心跳声,也感受不?到孩子的体?温,可是那里确确实实有了他的孩子。

    他和李化吉的种。

    这个孩子有着他和李化吉的血脉,会?长出与他们相似的五官。

    李化吉再不?喜欢他又如何?只要这个孩子存在,她就休想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谢狁缓慢地摩挲着李化吉的小腹,像是要将?他们的孩子的轮廓勾勒出来,摸得李化吉毛骨悚然,隐隐有些恶心。

    谢狁道:“现在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们一起好好养育这个孩子,日久生?情,你总会?爱上我。”

    李化吉毫不?犹地啐了他一口:“你做梦。”

    谢狁阴沉着神色看着李化吉。

    李化吉道:“人心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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