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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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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1 章   思乱

    马车里的谢淮骁没察觉到另一人的靠近,宋青梧却是从最初就知道。

    宋青梧瞥了一眼几步外的关宁,似是不经意,却让关齐心里涌起剧烈的惧意,生生站住脚,不敢再靠近。

    宋青梧侧身坐在马车门边,车帘搭在他肩上。

    谢淮骁不知他要如何,攥了攥手,说:“臣晓得了,陛下请回罢。”

    “哥哥晓得什么?呵。”宋青梧轻哼,似乎有些不高兴,眉眼间全然没了方才警告关齐的那股戾气,“你若当真晓得,便不会用‘臣’这个字了。”

    陈相如做东请客不是稀罕事,那会儿他还没有参加科考时,便喜欢时不时的呼朋引伴。

    林闲那时在外读书,回来时去过几次,发现他们的宴不是作诗便是赏花,没什么花样,这也便罢了,偏偏那些场子里的人言谈间都带着相互吹捧之意,林闲觉得颇为无趣,渐渐的便开始推辞,不再露面。

    谢淮骁来了雁都,也曾接到过帖,他一嫌弃麻烦,二为了自保避嫌,连拆也没拆,让钟伯寻个理由,退回去了。

    寻常世家子弟,得到如此冷遇,多少都会在心里记一笔,陈相如却会做人,只这么一次便晓得谢淮骁不喜这样的场子,后来再未朝谢府递过帖,后来再见谢淮骁,也是客气有礼,相处自如。

    此前总觉得除了早朝时会同这个人打个照面,最近,谢淮骁却觉得似乎哪里都有这个人的影子。

    林闲问:“既然那人不是卢子森,你觉得会是谁?”

    谢淮骁摇了摇头,说:“我哪里晓得。”

    “没事,明天就能晓得了。”林闲说,笑着伸手拍了拍谢淮骁的肩,“我都打听好了,明日是那姑娘生辰,荷水苑每一位评书姐姐的生辰当天,除了照例的评书外,还会有些别的花样,那人如此捧小袁姑娘的场,没道理不去吧?”

    宋青梧顿时没了睡意。林闲支着头,三层那间屋子因着位置的关系,本就只能看见看台,如今月门帘也被放下,连一点点角落都窥不到,他便收回了目光,落在楼下。

    林闲叹了一声,说:“今日这故事,中规中矩,不如上回那个好听。”

    周先述笑了笑,握住手中的茶杯,说:“你瞧着倒是来过许多次,难怪阁老提起你总是恨铁不成钢。”

    话说完,周先述以为林闲又要呛起来,却没想到他只是轻笑,摇了摇头,淡淡道:“随便吧,老头子如何想我,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那这样的场子,对你来说算是重要的?”周先述看着下面的灯火通明,和听得不知该说专注还是痴迷的人群,“岳州的事,方才已经和你说清楚了,这番同我去,抛开来回路上所用的时间,少说也要月余,或许更长,你可没有机会再到这里来了。”

    “周大人放心,答应了你的事,林闲知道轻重。”林闲说,“淮骁去了那么久,怎的还不回来。”

    他以为谢淮骁只是去打一个招呼,毕竟今日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就算碰到了陛下,也不好多打扰。

    周先述垂了垂眼,说:“陛下向来喜欢他,便是留下一起听书,倒也正常,不如还是担心担心我们,一会儿离开时多少要避一避,免得撞了上去。”

    袁晚晴下了高台,并未直接去到二层。

    袁络衣同平日一样,在下船处挨个儿送着今日的宾客,袁晚晴被侍女簇拥着,她本应该径自上楼的,以免中了头彩的那位贵客等待。

    她转过脸,看了一眼姐姐,袁络衣正笑意盈盈地和客人们周旋,一时不会过来,她便垂首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一行人换了方向,先去了在一楼的妆室。

    自己的生辰,又要见那个人,袁晚晴还是想更漂亮一些,她坐在铜镜前,仔细端详着里面的自己,两颊颜色比起方才浅了一些,就让侍女给自己补胭脂,接着又顺了顺发,稳了稳发髻上的牡丹花。

    荷水苑自那夜后,便暂时关门谢客,小厮们都放了假,只留了些婆子陪着,姑娘们住在院里,几乎不会出门。

    林闲心里一直记着袁络衣那日的表情,万年俱灭如死灰也不过如此,心里坠坠放不下来,隔日前去拜访,却被告知大姑娘和二姑娘没有回院里。

    至于去了哪儿,她们也不晓得,只是让人送来了信,耽搁月余,便会回来,让她们好好休息,若是得空,也可以写一写有趣的新本子,等荷水苑重新开门时用。

    不过,荷水苑暂时歇业,也只是掀起了一点点爱好评书的人心底的涟漪,安宁公主休夫昭告天下,反而让人持续议论了好一阵。

    三月吹来的是暖风,吹落莲池旁梅树上已经松了的残花,飘点在水面,惹来几尾悠悠摆鳍路过的肥美锦鲤。

    这些锦鲤都是谢淮骁亲自从市场里挑的、极俊美的鱼苗,许是慈父仁心,总盼着它们好好长大,明明莲池里天然就有它们的食物,他还是忍不住额外洒饵,跟人一样,一天三顿,偶尔还会加点夜宵。

    不知道那一日起,谢淮骁猛的发现,这一池子乖巧俊美的锦鲤都长成了胖头肥尾的模样。

    锦鲤悠悠来,各怀着心思,生在鱼脸两侧的眼睛都看着湖面同一处,瞧着谁也不搭理谁,又十分默契地在那落花下打着转儿,虚与委蛇片刻,倏地,又一起朝那落花下了嘴。

    用上。

    一样是梅香,但这道里却多了缱绻的清甜味,闻见便止不住地心情好,特别是放置一夜后,那时的味道更令人神往。

    谢淮骁觉得重要的日子不多,除了那些阖家团圆的日子,便是家里人和友人的生辰,宋青梧起初在这个里头,后来消失了一阵,如今又被他找回来了。

    他想着些,手里动作倒是未停,虽然笨拙,却无比的认真。

    “……晚些。”宋青梧说,“他如果真的不来……”

    咪咪玩累了手炉,又跳回宋青梧的怀里,小爪子抵在他小腹上试图踩奶,却被宋青梧拎起来,抱在怀里。

    毛绒绒的,抱着很舒服,就是不太乖,不爱被他抱着,总想着要挣开。

    宋青梧侧脸在咪咪茸茸的脑袋上蹭了蹭,说:“……明日的早朝停了,拟一道旨去,请谢尚书进宫侍疾。”

    或许是晓得今日再不会有转机,许由口无遮拦起来,哈哈笑了两声,说:“陛下怕是不晓得,谢大人天天都记得四年前你强留他的事呢,当真以为他全心全意为了朝廷?他全是为了靖南王府,他没有一天心是向着你的!”

    谢淮骁眼神瞬间凌冽,一步上前虎口卡主许由的脖子让他无法再出声:“你可真是畜生。”

    许由只是愤恨的望着他,呜呜咽咽,说不了话。

    “来人。”宋青梧瞥了一眼走廊转角,“带他滚。”

    下一刻,影卫忽然从转角处出现,一行三四人,走到谢淮骁身边,说:“谢大人,请将他交给我们罢。”

    “呀。”袁络衣收了弓,笑盈盈指向二层正中的屋子,“恭喜这位客人!”

    场子里喧哗四起,有人遗憾惋惜,也有人瞎闹起哄,袁晚晴再镇定,这会儿也禁不住红了红脸。

    身着白衣、桃粉面纱覆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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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背着手站到看台栏杆前,袁晚晴朝他的方向福了福身,旋即,便下了高台,被侍女领着,上二层去。

    尘埃落定,宾客也渐渐散去。

    宋青梧放下手指,被撩开一条缝的帘重新落下,说:“哥哥,我们该走了。

    关宁这时过来,将手里的条递给他:“陛下,世子爷方才说有要事和周尚书相谈,今日便不来了,同您告个假。”

    听见谢淮骁不来,宋青梧的目光也淡了,接过条子展开,尚未读完,目光又重新锐利起来。

    他将纸条仔细折好,放进手边一个琉璃小盒里,说:“去准备一下,朕要出宫。”

    “这可是你说的。”谢淮骁当即笑开,“那明日,咱们约周尚书一道谈谈岳州的事,为了补偿你,地方便你挑吧。”

    林闲愣了愣,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道:“你故意激我!”

    谢淮骁承认的大方,点了头,说:“确实是激你,但此事也的确事关重大,周先述先前来找过我商议,你能同他一起去,至少对我们来说,便不用担心会出内贼,放歌,这是信任你。”

    “你故意激我……”林闲愣愣坐下,似乎还未消化,喃喃道:“……世子爷,你可真歹毒。”

    第 52 章   激将

    翌日,天刚蒙蒙亮,谢淮骁便睁开了眼。

    三月总是有微风,外头门廊下的竹篾风铃懒懒地叮叮响着,谢康还没有来,谢淮骁披着单衣,去支起了桌案边的窗,内院里正中那一株紫藤树枝条垂垂,已经伸长了叶。

    上头蹦跳着早醒的雀,叽叽喳喳,有一只甚至已经蹦到了窗沿边上,谢淮骁经不住勾了勾唇,伸出手指,轻轻抵住那毛茸茸又圆嘟嘟的小鸟肚,指尖才刚刚戳到柔软,便吓破了这鸟的胆,惊飞开去。

    翅膀扑腾,挥开清晨雾色。

    “谢大人,在此稍稍等一会儿。”关宁将圣旨交到谢淮骁手中,走到他身侧来,拂尘一甩,说,“各位大人若无要事通陛下禀报,便先忙去吧。”

    暂时休朝,陛下又用圣旨言明不必觐见探望,百官自然没了在宫门处逗留的理由。

    但他们缓缓起身,慢吞吞拂去身上沾到的灰尘,一步掰开成三步,步步试图侧目回头,若非林海潮开口,怕是好一阵都走不出这宫门口。

    陈相如离开时,自然而然同林海潮并了肩,最后忘了一眼谢淮骁,颇为感叹,说:“看来越廷和谢尚书,还是缺了些缘分。”

    马车在辰阳宫门前停下。

    关宁和关齐先下了车,关齐去拉住马头,关宁则替谢淮骁掀开帘子,两人各有各的分工,十分默契。

    关宁说:“世子爷,到了。”

    谢淮骁下了车,路上不宁神,没有留意马车进宫后是走的何处,抬头见到辰阳宫,才微微愣了愣。

    你的话好生奇怪。”

    谢淮骁觉得宋青梧虚伪至极,丢下不丢下的,他身为人臣,哪里做得了这个主。

    心里气不顺,正想再说他几句,便听见身后的人压着嗓子闷闷咳嗽起来,贴着自己后背的胸膛微震,似是想克制,但是失败了。

    好不容易忍过这一阵,又跟脱力了那般,头滑下来,藏在谢淮骁的后颈肩窝间,可怜兮兮,如小一头脆弱的小兽。

    世子爷吃了名为心软的亏,口中未出口的那些夹枪带棒的话被迫咽了回去。

    一个时辰不算很长,却也是宋青梧从昨夜起,睡得最踏实的一觉,连被谢淮骁叫醒,他也好一会儿才能睁开眼睛。

    谢淮骁垂眸坐在宋青梧的榻边,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既白的颜色落入宋青梧朦胧睁开的眼睛里,于他来说,像一场日出便要退场的梦。

    不由得,宋青梧下意识伸手出去,轻轻拽住了谢淮骁的袖边。

    “醒了?”谢淮骁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袖,忍了忍,没有像以往那样不动声色地拂开,“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皇帝遇刺,队伍自然不会继续朝远宁公主府去,宋清珏在父皇的授意下,命人给宋知雪送去了消息,又让人封锁了皇宫。

    “我那时很快便失去了意识。”宋青梧说,“再醒来时,人已经回了允安宫,身边围着许多太医,父皇守在边上,说他们若治不好我,便都拉去砍脑袋。”

    宋青梧这会儿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握着谢淮骁的手便不怎么安分,摸摸手背,又指尖交缠,说完一段后略微停一停,悄悄抬眼偷偷瞥谢淮骁的表情,见他眉头紧蹙,便又揉一揉他的手腕,仿佛这样也能揉开他拧起的眉峰那般。

    指缝和掌心被宋青梧覆了一层,谢淮骁恍若未觉,抬手捏住宋青梧的下颌让他低下头来。

    方才宋青梧落在他耳边的每一声喟叹都在加深谢淮骁心中的一个念头,恣意如他,想做便做了。

    任谁见状,都要呵斥一声大胆。

    谢淮骁在宋青梧的嘴角亲了亲,退开用指腹摩挲着宋青梧下颌的轮廓,说:“比起他们,还是陛下最为聪明。”

    “到底是女儿,父皇想着多一些人去给她冲冲晦气,要我们也一道,临时告诉的我,我起得晚了,又没有自己的车驾,父皇不愿宫里的事被外头的百姓晓得了嚼舌根,便破例让我上去与他同乘。”

    说到此,宋青梧垂下了眼,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似乎沉浸在回忆中。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出宫门,便有人大喊刺客,喊着护驾,父皇惜命,手边只有我最顺手,别人都以为是我主动去挡的。”宋青梧轻呵一声,“可我直到心口传来剧痛,才晓得刺客是从哪边射来的箭。”

    嘴角还落着触感,宋青梧眼睛眯了眯,谢淮骁全然未察觉这人身上隐约露出的危险气息,勾着唇松开了他。

    但下一瞬,谢淮骁的手腕便被宋青梧死死捉住,还顾不上骂他捏痛了自己,便又被这人抬高伸到他的脑后,身体被迫朝宋青梧倾过去,眨眼间,宋青梧便用同一只手的虎口托在了谢淮骁的后颈处。

    方才摩挲宋青梧的下颌时,谢淮骁可没有想着留手,加上心里莫名的冲动,飞快亲过之后,又给宋青梧的唇上也沾了一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谢淮骁这回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

    脑后的虎口托着,用力卡住让谢淮骁逃不掉,只能仰起头承受,但渐渐,他从里头找到了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

    谢淮骁拂开,说:“陛下终究还是陛下,不可忘记自己的职责,若是因着贪欢误了公务,那臣便是抗旨,也不呆这辰阳宫了。”

    宋青梧:“……”

    他叹了叹气,心道谢淮骁还是谢淮骁,心里冷却了便不记方才温存,嗯了一声,显得不情不愿。

    “听话。”谢淮骁揉了揉他的头,笑了笑,“今天做好了,再给你吃糖。”

    “慢着。”谢淮骁微微眯了眼,凝视着关宁,“他胸口何曾中过箭?”

    “这——您还不晓得?”关宁愣了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话。

    谢淮骁目光凌厉,问:“还请公公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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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唉——陛下晓得了,怕是又要说咱家多嘴,罢了,本以为上回在温泉里,您就瞧见了的。”关宁说着,在自己胸口离心脏近处点了点,说,“便是这里中了一箭,还落了疤,好险才救回一条命呢!”

    他干脆用了力气将人拉到床上,被子一掀盖住两人,但病是真病,这一遭下来也差不多用大半力气,抱着谢淮骁也是气喘吁吁,全进了谢淮骁的衣领里。

    谢淮骁背对着被他扣在怀里,本就不爱被人碰背,如此一来,热气钻入,扫得谢淮骁低低嗯了一声。

    “哥哥,哥哥——”宋青梧下颌抵着谢淮骁的头顶,“你信我,信我好么?”

    谢淮骁冷笑一声。

    “你信我,该还给你的,我都还给你。”宋青梧不在意,手却箍得很紧,“但是,等我还给你之后,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照着谢淮骁原来的安排,他们离开雁都之后,谢府在雁都的铺子都是要交给齐管事一人做主的,和其他地方的阳和商行无异,钟石青本不必去,但担心康哥儿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便也跟了过去。

    谁也找不见,谢淮骁便也没有叫别的小厮,自己从衣柜里随便翻了够穿半月的衣裳,钟伯和谢康留下信在桌案。

    看了一眼历,谢淮骁眼神空了空,手伸过去想撕掉今天,最后却又收了回来。

    门风带响了廊下的竹篾风铃,谢淮骁几步下了台阶又忽然顿住,进到一旁的书房,从暗格里,带走了一只绣着兔子的荷包。

    “另,特请户部尚书谢淮骁进宫侍疾,钦此。”

    月白色的朝服在一众深色氅衣间,格外醒目。

    谢淮骁还未出声,便是大家都还垂头叩首,也早早确定了他在何处。

    关宁声音落下片刻,他们才从窥伺的方向听到一道喑哑的声音缓缓传来:“……臣谢淮骁,领旨。”

    第 53 章   我有一位同僚

    说罢,他便沿着长廊溜进屋去了。

    屋内实在暖和过了头,一群养马的糙汉子哪儿这么畏寒?谢淮骁心下生疑,进正堂时放轻了脚步,一点点绕过了屏风。

    赵修齐正坐在软椅上,见人来了,方才慢悠悠咽下一口茶,温声道:“世子,幸会。”

    谢淮骁斜倚着屏风,半抱着臂笑了一下:“二殿下,国子监到了年底,已经日日休沐了吗?”

    赵修齐手里捏着颗冬枣,闻言也笑,说:“世子听着可不大欢迎我来。”

    “没有的事儿,”谢淮骁朝他走过去,替赵修齐把话补全乎了,“左右不是司业大人想来的,是五殿下想来云松山跑马玩儿,是么。”

    两人相视,一瞬无言。

    谢淮骁也从果盘里捡了颗枣丢进嘴里,不如他在宁州走的那天吃到的甜,他问:“五殿下呢?”

    赵修齐扭头看向身后,温声唤道:“阿言。”

    “兄长。”赵慧英从椅背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他仍记得那日赵修齐狐裘领上洒落的血梅,对谢淮骁抱有敌意,抿着嘴小狗似的瞪他。

    可惜这目光丝毫没有震慑力。

    赵慧英很生气,也可很诚实,赵修齐亲自教导了他的为人处世,分毫不许他撒谎。

    他憋了半晌,脸都憋红了,终于吐出一句自以为十分恰当的评价:“还有你,好看的坏家伙。”

    这话把谢淮骁和赵修齐都逗乐了。

    谢淮骁坐在小傻子旁边的空座上,说:“五殿下妙语连珠,在下受教。”

    赵慧英有点怕他,直直往自家兄长怀里钻,仰着头问:“他在夸我吗?”

    “是,他在夸阿言说话有趣。”赵修齐帮弟弟把小氅衣披上,细细系好两排扣子,又替他将帽子带好,只露出张粉中透红的小脸来,“出门找李叔,叫他带你玩儿去吧。”

    李叔便是方才那位云松山马场的典厩属。

    赵慧英眼睛立刻亮起来:“好!”

    他已经蹬着腿跑到门边,想了想,又回到桌前摸着几个果子塞进怀里,顺道颇为妥帖地对谢淮骁说:“谢谢你夸我。”

    谢淮骁心里不屑,面上笑眯眯地瞧着他:“实话实说。”

    这笑待到小傻子出去便消散了,谢淮骁侧目,看见赵修齐啜了口所剩无几的茶,说:“二殿下大可不必亲自来此。”

    “不打紧,”赵修齐将空茶盏搁了,也偏头看谢淮骁,“阿言喜欢这儿,每月总要来上三五回,我得陪着他。”

    谢淮骁把头转回去了,拎起茶壶给两个杯子都注上新水,说:“进展还算顺利,殿下大可放心。”

    赵修齐不紧不慢同他品完这盏茶,才颔首温言道:“有劳世子。”

    他今日着月白色常服,袖口领上都烫了云纹,没有半点皇子的架子,对着谢淮骁继续不紧不慢道:“布侬达日前出了大梁,横贯青州北城外白鼎山,此刻应在朔北十二部中宋旋。世子无虑,对方已然道尽途殚。”

    谢淮骁嗤笑一声:“逃得够快。”

    赵修齐刚要再开口,忽听窗户哐啷啷一阵响,竟然直接被人从外面蛮力打开了。

    窗口露出典厩属急慌慌的脸,一臂撑着窗棂,一臂抱着小孩。

    他这回瞧着真像奔丧了,脸上的肉都皱成一团,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赵修齐蓦地起身冲过去,寒风卷来的雪融化在他发间,谢淮骁头一回在这脸上瞧见君子之外的另一面。

    他于是也跟过去,眼见赵慧英闭着眼睛细细发抖,睫毛上都结着小冰碴,赵修齐伸出胳膊寒声道:“给我!”

    他从窗户口托住小孩屁股抱进屋里,典厩属怀中没了人,扑通跪地磕头道:“小殿下一时兴起,非要玩捉迷藏,叫卑职淮骁他。”

    “谁知小殿下竟挑着个河边的树洞钻进去了,那附近是取水地,冰面日日开凿,只薄薄结着一层。卑职遍淮骁不到,主动认输,哪知小殿下自个儿钻出来的时候脚下一绊,取水口薄冰碎裂,便直直摔进了冰河里。”

    典厩属磕得脑门上全是碎雪:“卑职罪该万死!”

    第 54 章   疑虑

    凉的。

    这滴雪水分明带着寒气,却好像被烫着了一般,挪也不是留也不是,终于颇不自在地搓了搓指尖。

    他移开目光,清清发紧的嗓子:“雅集。”

    谢淮骁凑近了点,含着笑问:“我怎的都不知道,小将军还有这种好兴致。”

    “我就是来凑个数,”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将人推开,他低声回道,“你不也是身不由心么。”

    “这话我不爱听。”谢淮骁顿了顿,再开口时带上几分戏谑,“小将军原来也会玩儿。只是说来有趣,你瞧不上我待的地方,却又处处同我碰见。”

    蓦地被噎住了。

    谢淮骁倒是好心情地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眼下小痣明晃晃地给人瞧见,却只愿叫捞着点水中月一般的虚恍。

    真真假假,他分不清。

    幸好谢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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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骁没再继续逗他玩儿,他将那漏出一点的暧昧又揣回去了,只兀自转朝向席间,谢韫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朝神色微妙的众人介绍一番。

    这一行人里,谢淮骁先前只识得谢韫和徐逸之。其余人他囫囵看过,大抵都是些煊都的贵公子,谢韫旁边倒是坐着位年轻姑娘,瞧着很是端方秀气,眉眼里却透出一点藏不住的狡黠来。

    这便是当朝户部尚书的独女梅知寒,谢韫整日里心心念念要娶的心上人。

    另一侧坐着的乃是她大哥梅元驹,今春刚中的一甲进士,现在翰林院供职。

    这场雅集除了谢淮骁外,本就是彼此相熟的人,几番介绍就算入了局,杯酒下肚,大抵都暖和起来。

    氛围实在不错,谈话对诗的几个公子哥又站起来,面上说着给大家轮流祝酒,其实最后大多到了跟前。

    他委实是块香饽饽。

    明白这酒来意不纯,他酒量不算太好,平素也很少饮酒,可此刻忽然碰着了谢淮骁的无措思绪急需一点别的什么来压住,于是有人敬他便接,一杯杯往肚里灌。

    谢淮骁丝毫不拦着,只饶有兴致地瞥了他几次。

    他可还记得这人成亲那日错认时的无措,那晚的夜色那样浓,满院子都淌着月华,里头浮着半颗所谓的真心。

    “宋将军,”一人来祝酒时已经喝得有些多了,大着舌头道,“宋将军英勇神武,实乃我大梁肱股之臣。”

    “只是、只是可惜,我瞧将军同自家夫郎间,似是不大得劲,这、这倒也好说,毕竟道不同,不相为唔唔”

    这话没能说完,便被他身侧一人捂嘴拽了回去,那人面上赔着笑,朝谢淮骁道:“贺二喝多了就爱说胡话,世子别往心里去。”

    “哪儿能呢,”谢淮骁皮笑肉不笑,眯着眼睛望,看见他微微愣神的脸,说,“的确是我高攀。”

    一怔,他终于将酒杯放下去了。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云层里刺破几缕金红色的光来,原是日头已近了西山。

    赵修齐接弟弟的时候便没在众人面前完整露面,他行事向来低调,应也怕小孩生病,只带着赵慧英洗完澡,便匆匆离开了。谢韫半个时辰前送着梅知寒和梅元驹回城,奇宏也护送他同去。

    今日雅集上的众人大体还算尽兴,临到傍晚时分才依依不舍地相互告别,一人刚要上辇轿,忽见山道尽头两个小黑点愈来愈大,奇宏与谢韫策马狂奔,二人俱是气喘吁吁。

    “走不了了!”奇宏苦着张脸,下马禀告,“方才北长亭外倒了好些老松,叫雪给压塌了,路堵得严严实实,连只蚂蚁也钻不过去。”

    除却北长亭官道外,若想从这处温泉庄子回去煊都,得绕过整座云松山,需两日脚程。

    谢韫不忿地小声道:“我方才送小寒和她大哥过了北长亭,回来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一声巨响早知道就晚些再送了。”

    瞥了他一眼,谢韫识趣地把嘴闭上了。

    凉风卷过来,谢淮骁鼻尖泛红,他拢着大氅,似笑非笑地撩眼看,说:“听见了么,走不了了。”

    面上不虞。

    “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谢淮骁向前踏了两步,凑到跟前儿,轻声道,“云野,真叫我伤心。”

    喝了许多酒,此刻又吹着凉风,一点燥意随风弥散开来,可碍着还有这样多的人,他理智尚还宋全,只好压低声音道:“你说话注意些。”

    “要我怎么注意,”谢淮骁低垂着目,他的眼睫秾丽,夕照洒在上面,像是浮跃

    第 55 章   登船

    “新岁已近,战事已平。”谢淮骁收回远眺的目光,他将方才那点漫漶的温柔藏得很好,问,“年后有何打算?”

    “我还能去哪儿呢?”也回身瞧着他,说,“这地儿不需要我,青州我却回不去。”

    他不过是孤狼离了故乡,青州的烈风吹不到煊都的深宅,他囚在一轮煊都的冷月里,甚至不如疾活得自在恣意。

    “云野,”谢淮骁忽然出声,温声细语道,“我们还有这么多时日要一起度过,总得学会好好相处。”

    这语气太轻柔太暧昧,好似被血金色的夕照融化了一般,缓缓流淌到的耳朵里。

    侧目瞧着他,见他修长脖颈上也投射着金箔似的光,恍惚间想起幼时,父亲宋振秋带他拜过的白鼎山观音像。

    那观音像身上便镀了层金,永远慈眉敛目地瞧着人间

    可惜眼前这人空有一身好皮囊,那无辜的表象被扒开来,就是恶劣到骨子里的荒诞风流,他已经见识过许多次了,方才却还是险些对此人心软。

    垂着目,只应了声好。

    “你瞧着实在兴致缺缺,”谢淮骁此刻的脾气出奇得好,哪怕这温柔并非给的,他平和地笑道,“罢了。今日太冷,急着跑马过来时又吹了风,我先回房。”

    他说完这话,兀自丢下离开了。

    屋内烘着好几只炭盆,围屏半掩着温泉小池,袅袅白雾腾起一点,谢淮骁低敛着眉,思忖片刻,将衣裳件件解开,直至将里衣也挂在衣架上。

    他本不该想起那些陈年旧事,可惜云松山的夕照实在迷了他的眼,将他卷入了沉疴里。

    温泉池里的水足够热,谢淮骁下去的时候忍不住一哆嗦。寒意被驱散的同时,他羊脂玉一样的皮肉也很快泛起红来。

    这时刻的暖和已不似在煊都。

    谢淮骁伏在温泉池边,汗涔涔地闭着眼,他手指也沾染上潮意,随意搭在被哄得热腾腾的鹅卵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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