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对?她有意思?”
邱斛看?她的反应,心里?也瞬间没底了,只挠头说:“可你也没对?别的女人这般维护过呀!”
“那你说说,我一共认识几个女人?”
邱斛刚想掰手指数,不知想到什么,又默默地把手收回去?:“貌似就俩,一个窦娘子,一个崔七娘子。”
至于从前在淮西时遇到的那些?基本都是陈仙及其部?将家的女眷,并不能算在内。
张棹歌问他:“所以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这般维护别的女人?你无法?证明我是因为对?她有意思才这么做的,那么你认为我属意她的结论便是错的。懂吗?”
邱斛感觉脑子要打结了。
张棹歌不再跟他掰扯,转过头却在心底暗暗祈求崔筠千万别产生这样的误会,否则日后见了面?得多尴尬啊!
第29章 叫板
淮西防秋兵叛归的消息不仅让东都一带人心惶惶, 连在?长安的皇帝都吓得坐不住,急忙派与鄜州隔着一条黄河的陕虢节度使派兵阻拦。
三年前的泾原兵变仍历历在?目,皇帝当时就是被五千泾原镇兵吓得从长安逃到关中, 当了九个月的外逃天子。因此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度上演,淮西防秋兵绝不能?活着回到淮西。
消息传到邓州, 崔家上下便忙着整训部曲, 无暇催婚崔筠,更没?空搭理崔钧的过继请求,崔筠得以顺利将父母葬回祖坟。
崔筠和窦婴虽在崔家祖宅安置了下来, 却没?有断掉跟青溪的书信往来, 她们?时常能?通过青溪从张棹歌那儿了解到淮西防秋兵的最新动向。
当得知淮西防秋兵已经?渡过了黄河,并且到达了距离洛阳一百五十里、汝州两百里的长水时, 崔筠以昭平别?业失窃为由,让人将杜媪给擒住了。
在?崔家上下都无暇关注崔筠的间隙里,她突然发难,动作?又过于-迅速,杜媪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了,那些依附她的仆役婢女也都被关了起来。
为避免夜长梦多?,崔筠连夜审讯了杜媪和那些仆役婢女。
不过, 在?杜媪被抓后的第二天, 崔铎还是得到了消息,带着人撞开了崔筠院子的门。
崔筠的部曲和崔铎的部曲各为其?主,一碰面?都亮出了手?中的刀刃。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源于家族内部的厮杀正在?酝酿。
看到被捆着挨打的杜媪,崔铎愤怒得失去了世家子弟惯有的霁月光风, 冲着屋里喊:“崔七娘、崔筠!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崔筠从屋内出来,夕岚放了张月牙凳在?她身?后, 她就这?么坐在?门前的廊下,面?色淡然地看着崔铎:“抓奸仆。”
“谁是奸仆?嗯?你的意思是杜媪是奸仆?她可是阿娘的陪嫁女使,在?我们?崔家兢兢业业伺候了数十载,你说她是奸仆?!是谁给你的胆子污蔑她为奸仆的?”
崔铎愤怒,不仅因为杜媪是他们?的人,听从他们?的吩咐侵吞崔父留下的遗产,更因为崔筠在?挑战他们?的威严,是将他们?这?一房的脸搁在?地上踩!
杜媪呜呜地朝崔铎叫,想让崔铎救她。
然而崔筠这?次回来带了许多?部曲,而崔元峰一房的部曲都在?整训,崔铎只来得及调动祖宅这?边的七八个部曲。
和崔筠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他要?做的就是给崔筠施压,让她主动放了杜媪。
其?次是拖延时间,让崔氏族人一起批判崔筠。
崔筠自然清楚他的算盘,不然也不会特意挑在?崔氏族人都无暇关注她的时候行事。
只是崔铎来得比她预料中要?快。
她的目光在?众多?仆从、婢女和部曲的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了崔铎的身?上。
“杜媪代?我打理昭平别?业期间,私吞款物共计十二万钱、珠宝玉器二十三件,绢帛两车,还有藏书、墨宝等?不可估价之宝物……二哥,如此行径,难道不是奸仆、恶仆、贼仆?”
这?些年杜媪为崔元峰一房私吞的自然不止这?个数,这?些赃款都是今年的收成中杜媪没?来得及移交给崔元峰的那部分。
崔筠不能?直接指责崔元峰侵吞她的资产,只能?以杜媪贪污私吞之名尽可能?地收回一些款物。而且还能?借此机会清理崔元峰安插在?昭平别?业的势力。
“你——”崔铎没?想到崔筠竟是有备而来。
他想说,她不是早就知道昭平别?业八成的收成都会经?由杜媪之手?交到他们?这?儿来?
可他没?法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来就等?于承认了他们?这?些年一直在?侵吞崔筠父祖留下的家业和资产。
他们?这?些年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是因为崔筠一直寄人篱下,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而今他才意识到崔筠翅膀硬了,要?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奴仆私吞主家的财物,按唐律该处以怎样的刑罚,二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崔筠幽幽地说,“不过杜媪是二哥家的奴婢,本该由二哥来处置的……”
崔铎见缝插针地开口:“你既然知道,那就放了她,我自会替你惩处她。”
崔筠唇角一勾,道:“此事若传出去,别?人会认为是这?个奴婢擅自盗窃呢,还是会猜测她受了主家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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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铎一噎,一张俊脸气成了猪肝色。
半晌,他见来硬的不行,就开始打感情牌:“七娘,这?会不会是误会呢?都是一家人,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了。”
夕岚拿出从杜媪那边搜出的账簿等?,昭平别?业这?些年的收成都详细地记录在?了上面?。
杜媪将所有的款物都带回邓州,因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藏起来就落到了崔筠的手?上。毕竟她从未设想过崔筠敢在?崔元峰的眼皮子底下对她动手?。这?不是公然跟崔元峰叫板么!
崔筠是小辈,婚姻大事乃至生杀大权都被崔元峰掌控着,她是怎么敢的?!
崔铎原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不曾想崔筠真的将证据拿到了手?里。
这?一刻,他开始恼杜媪办事不利,才会给崔筠如此可趁之机。
他也想不明白崔筠是如何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积攒了如此力量的。
——他们?自然不知,这?些部曲里一半是窦家的,他们?混在?了送葬的队伍里,崔筠办完迁坟之事后,又以招待为名将他们?藏在?了祖宅附近。
这?次的行动,崔筠跟窦婴部署了两个月,并为此制定了缜密的计划。
崔筠知道王贺骋跟块狗皮膏药一样跟过来后,就故意利用他来降低崔元峰等?人的戒心,让他们?以为她正疲于应对王贺骋。
包括她被王贺骋逼急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怒斥王贺骋,其?实都是她演出来给崔元峰看的。
崔元峰以为她被他安排的婚事及王贺骋打乱了阵脚,便不会再有心思去管昭平别?业的事。
她将计就计,反过来迷惑崔元峰。
同时,她得罪孟甲岁、交好张棹歌,营造出一种她在?昭平乡腹背受敌只能?靠张棹歌的假象。
此次她启程回邓州,张棹歌并未出现,崔元峰就会认为,失去了张棹歌庇佑的她将毫无威胁。
之后,她利用这?次淮西防秋兵的威胁,让崔元峰无暇他顾。
实际有张棹歌的通风报信,她十分清楚淮西防秋兵已经?构不成威胁,因为他们?在?太原仓关隘时就已经?被伏击,损兵折将,只能?逃入山林奔逃至长水一带。
可崔元峰不清楚。
邓州属山南东道,跟东都、汝州那边不是同一个节度使,且得知有朝廷兵马追击淮西防秋兵,也没?有自己出马的机会后,山南东道节度使就不再过多?的关注此事。
崔元峰所能?得到的消息都是从汝州那边传来的,但他看不到详细的军报。
青溪给崔筠传信时也没?有避开崔家人,于是崔家人只知道淮西防秋兵到哪里了,并不清楚淮西防秋兵被击败、溃逃,以及五千兵员所剩无几。
清楚这?一切的崔筠自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等?淮西防秋兵败的消息传来,她就没?有机会动手?了。
——
仅半日,崔筠拿下杜媪的事就传到了南阳县崔元峰的耳中。
他愣了一下,也没?料到崔筠竟然有胆子向他发起挑战。只是他的心机比崔铎更深沉,此刻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震惊或愤怒。
倒是他妻子韦燕娘气得拍桌摔杯:“她是怎么敢的?!”
崔筠一个孤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崔家这?边,崔元峰是县丞,崔镇也是新晋的主簿,他们?的官阶虽然不高,但在?邓州的根基颇深,崔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受她威胁?
哪怕他们?直接抢了崔筠的那些家业,旁人也绝对不会多?说什么!
——要?不是为了那丁点?名声,他们?还真的干得出来这?事。
崔元峰无视骂骂咧咧的韦燕娘,心中计较了一番,终于下了决定招来杜媪的丈夫林祺盛,说:“你替我去找七娘谈一谈,看她想要?什么。”
杜媪虽然是奴婢,但也不是崔元峰可以随意舍弃的。
林祺盛是他的心腹,又管着崔家的大小杂事,这?么多?年来替他办过不少不光彩的事,是他手?里头最重要?的一把刀。
他随时都可以舍弃这?把刀,但用久了也用顺手?了,终归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因此,如不是走投无路,他必然不会轻易舍弃这?把刀。
杜媪是林祺盛的妻子,也是受了他的命令去接管昭平别?业的,不管是为了这?几十年的主仆之情,还是为了崔家的颜面?,他都可以向崔筠做出让步。
林祺盛暗暗松了口气。
等?他一走,韦燕娘还有些不忿。
她不是舍不得救杜媪,只是不甘心让崔筠得逞。
没?有外人在?,崔元峰才露出阴鸷的神情。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崔筠可真是给他上了一课。
这?些年来,崔筠在?人前一直都是一副隐忍可怜的模样,即便秋税一事上表露出了自己的野心,却没?有表现出足以匹配她野心的能?力,因此他只当她是想急于摆脱钳制却没?有能?力展翅高飞的雏鹰。
但崔筠若认为他会就此妥协,那就大错特错了!
——
崔筠这?一举动险些将崔氏族人的下巴惊掉,等?他们?都赶回到祖宅时,崔筠和崔元峰的谈判已经?结束。
首先,杜媪私吞的赃款需还给崔筠,崔筠释放杜媪将其?交给崔元峰处理。——早已落入崔元峰一房口袋的过去那三年的收成,就当是崔筠感谢他这?三年多?的关照。
其?次,崔元峰将“代?崔筠打理”的田产还给崔筠,条件是只能?作?为她的嫁妆带走。也就是说,崔筠一日不嫁,这?些田地就一直不会归还。
最后,崔筠的婚事不能?由崔元峰一人决定,她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夫婿,并且婚后夫婿必须同她住在?昭平乡。对此,崔元峰死咬着一个条件——她不能?无媒苟合。
“媒”是指媒妁之言,亦指父母之命。
而“父母之命”并不仅限于父母、祖父母,它?是建立在?尊卑等?级之上的,故而父母、长辈、长官及皇命都算“父母之命”。
崔筠已经?没?了父母、祖父母,她的婚事只能?长辈做主。
她若想自择夫婿,最终也得崔家长辈或窦良这?个舅舅点?头同意。
崔筠眼下没?有更多?筹码,只能?先答应下来。
……
双方?虽然达成共识,可余波未平。
崔锡与崔钧不愿崔筠将所有的资产作?为嫁妆带走,他们?却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崔筠。
指责她什么?
大家对崔元峰的所作?所为都心知肚明,她抓杜媪是证据确凿的。
唯一能?抨击的地方?是她不该自作?主张,而应该请家长们?来主持此事。
对此,崔筠也有理由——淮西防秋兵使得崔家上下自顾不暇,她找不到家长主持公道,只好自己动手?了。
崔氏族人万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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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李贼也曾攻下邓州,崔家作?为世家大族没?少受李贼的骚扰,因此听到跟淮西有关的兵变,他们?都如惊弓之鸟。
崔筠还留了个心眼,没?有因为崔元峰的妥协就把账簿等?证据呈上,等?族人气势汹汹来找茬,她才拿出一些不太重要?的证物递上去。
——没?有这?些证据,日后崔元峰言而无信不兑现跟她约定好的条件怎么办?
至于这?些目无尊长的骂名,还有要?将她逐出崔家的恐吓,早在?她谋划这?一切时,就已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况且她在?处理杜媪的过程中,既没?有侵害亲属,也没?有谩骂尊长,不给任何人冠以“十恶”之罪中的“恶逆”及“不睦”罪名的机会。
“够了。”
在?众多?指责批评的声音中,突然传出了一声不满的呵斥。
场上顿时一片寂静。
崔筠抬眸,发现是她的三伯父邓州医博士崔元陟。
她对这?位伯父的记忆不多?,但印象却颇为深刻。
听闻在?他十二岁那年,遭逢安史之乱,他便被送到汝州伊阳山上避难,顺便向孟诜的曾孙学习医术。
这?场长达七年半的战乱平息后,他下山四处游历验证各种医方?,直到他被邓州刺史举荐为医博士。
崔筠随父在?汝州生活那些年倒是偶尔能?看见他,后来他回邓州当医博士,一年也见不了几回面?,她的记忆就淡化了。
他的存在?感不强,如今这?一开口却叫人无法忽视。
崔元陟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问:“你们?如此相逼,到底是想得到些什么?”
众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崔筠在?挑战他们?的权威,如不给她教训,族中小辈们?都有样学样,他们?哪里还有威严!
崔元陟一声冷哼:“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嘴脸难看不难看!”
“三叔。”崔锡讪讪开口。
崔元陟照样不给好脸色:“你们?兄弟今日安的什么心思还用我戳穿吗?”
崔锡与崔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精彩。
崔元陟十二岁便离了家,只有在?汝州习医那些年同崔元枢的往来多?一些,跟崔元峰、崔元翎这?俩兄弟的感情并不深,因此他不想插手?崔家这?些事,却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没?有底线地逼迫崔筠。
他一开口,崔家众人便知道他们?已经?奈何不得崔筠了。
倒不是崔元陟在?崔家的地位有多?高。
他们?今日朝崔筠发难,目的就是让崔筠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如今这?个铁桶被崔元陟扯开了一道口子,他们?对崔筠的围堵也就无用了。
崔氏族人散去。
崔筠向崔元陟道谢,后者打量了她几眼,说:“从前让你随我学医你不愿意,原来你感兴趣的是律学。”
崔筠说:“七娘在?藏书楼找书时无意中看到了五叔父的律学书籍,便看了几眼,谈不上兴趣。”
二房崔游的次子,在?元字辈中行五的崔元礼是国子监律学博士,因此崔家的律学书籍并不少。只是崔家子弟中对律学感兴趣的人并不多?,只有崔筠好学,在?祖宅守孝的这?些年里也没?有停止过学习。
崔筠也是在?告诉崔元陟,她行这?步棋是被逼的,并非从一开始就在?谋划这?一切。
崔元陟留下一句“勇气可嘉,只可惜……”的未尽之言就离开了。
窦婴来寻崔筠,入门便看到她独坐在?近门处,神情似乎有些凝重。
从堂上那些东倒西歪的凳子可看出,此前发生在?这?里的“战况”有多?激烈。
崔筠的左右没?有坐席,如同她孤立无援的处境。
窦婴唤她:“七娘。”
崔筠回过神,见阿姊面?露担忧,便扬起一个笑脸,说:“阿姊,我办到了。”
窦婴知道此路还很长,路上的障碍也只会越来越多?。
只是,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七娘亲自开拓出来的道路,纵使前方?是悬崖峭壁,也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第30章 哗变
二月春来, 冻土渐融。
已?至春耕的时节,田里?要靠部?曲耕种,崔筠不能在邓州耽搁太久。
因此淮西防秋兵在长水被伏击, 吴法超被杀,只有两三百残兵还在溃逃的消息传到邓州时, 她已?经收拾了全部?的行囊, 带着父母的牌位回了昭平乡。
春寒料峭,她的心窝却是暖洋洋的。
过鲁阳关时,崔筠特意撩起帘子?探了眼。对上张棹歌的目光, 她眉眼一弯, 心情是压不住的松快。
张棹歌有些意外。
崔筠竟然会主动向她展露如此明媚的笑容。
这代?表什么?
代?表崔七娘爱笑。张棹歌默默地想。
张棹歌问:“崔七娘子?,诸事可顺利?”
“托张副将的福, 一切顺利。”
张棹歌认为这只是客套话。没有她,崔筠或许要花很多年走?很长的路,但最终必能凭借自己的能耐达成所愿。
窦婴也稍稍探出半个脑袋来:“大郎,空了来庄上吃酒。”
见是她,张棹歌直白了些:“鸿门?宴吗?”
窦婴噗嗤笑了声,说:“只吃酒。且是七娘三伯父特酿的酒。”
张棹歌这才爽快地应下。
回到昭平别业,崔筠马不停蹄地安排好手头上的事, 又将所有部?曲仆役喊来, 该敲打的敲打,该处理的处理。
虽说那部?分田地得?在她出嫁的时候才能作为她的嫁妆带走?,但崔元峰已?经释放了一个信号,这些名义上仍属她,实际却投靠了崔元峰的部?曲若不想将来被舍弃, 唯有重新向她投诚。
俗话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可眼下还?不到崔筠大刀阔斧整改的时候, 所以除了那部?分听?从崔铎的命令举刀对着她的部?曲外,剩余的部?曲都被崔筠留了下来。
之前一直留在祖宅的女使宿雨也跟着崔筠过来了,如今正好可以帮夕岚分担一部?分内宅事务。
待内宅逐渐安定,崔筠和窦婴就准备宴请张棹歌,以答谢她的配合。
只是淮西防秋兵叛归所引起的动荡,并没有随着溃逃的残兵被息数斩杀而?平息。
当初吴法超在长水被斩杀后,只有两三百残兵逃走?,他们有的劫掠沿途百姓被百姓反杀,有的被汴州刺史?诱降后全部?杀死,只有四十余人逃回到淮西蔡州。
五千精锐百不存一,主要将领要么死在朝廷追击中,要么被朝廷俘获回鄜州杀鸡儆猴。
淮西节度使吴诚震怒,将这仅存的四十余人全部?杀死尤不解恨,想到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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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亲兵被杜秉骞的心腹认出,使得?东都戒防,他何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杜秉骞不除,他难解心头之恨。
所以吴诚派了细作潜入汝州军营,四处散播朝廷诱杀降兵的消息。
又造谣说朝廷怀疑去岁冬月出现在汝州的细作是淮宁军出身的牙兵放跑的,朝廷要清算这些牙兵。
最后派人在军营外叫卖淮西的特产,在淮宁军面前说淮西俚语,勾起他们的思乡之情。
这些投奔了贾使的淮宁军本就因被分散安排到支郡、县镇而?忐忑不安,这些日子?以来被排挤和忽视更?是加深了他们的疑虑。谣言一出,直接动摇了他们的军心。
向来骄纵的淮西牙兵直接冲去找都知兵马使解释,却因言语冲突和细作的煽风点?火引发骚乱,最后演变为哗变。
贾使下令将带头哗变的将士都抓起来,又派人彻查这些谣言是如何传出来的。
鲁山县这边有张棹歌镇着,手下的镇兵并不敢闹事,但她能感觉到镇兵们的焦虑。
邱斛愤懑地说:“他们防贼一般防着我们,太憋屈了。”
张棹歌气定神闲地说:“越是这时候就越得?冷静,谁动就给了细作可趁之机。”
“可头儿,使君派人彻查细作,不就是怀疑我们有背叛之心吗?”
张棹歌蹙眉,说:“此细作非彼细作。这次的谣言纯粹是空穴来风,偏偏在极短的时间内四处传开,肯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否则军心很难动摇。上面要查的是捏造这则谣言动摇军心的细作,而?不是先前的细作,所以淡定一些,不要自乱阵脚。”
话刚落音,就有人来传张棹歌:“监军传张副将前去问话。”
节度使身边的监军都来了,可见事态确实严峻。不过张棹歌心里?一点?儿都不慌,她吩咐邱斛稳住底下的人后,去了公廨。
公廨里?不仅有郑和义、两营副将,还?有一名宦官和一支装备精良的神策军。
作为朝廷的中央禁军,仅有少数人能调动得?了他们,而?眼前的宦官监军就是其中之一——毕竟统领神策军的正是皇帝身边的宦官。
监军来盘问只是走?个过场,但他听?到了一些传闻,说当初在抓淮西细作时,张棹歌不在营中,有玩忽职守、消极懈怠之嫌。
好在张棹歌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拿出当初郑和义让她休假的军文,表示自己正在尽职尽责地搜捕淮西细作,但上头强令她停职,她总不能违抗命令。
监军睨了郑和义一眼,后者冷汗涔涔,心中大骂张棹歌狡猾。又骂孟甲岁,要不是对方怂恿,他至于给张棹歌留下把柄吗?!
郑和义不想被卷入这桩事里?面去,只能帮张棹歌开释。
他搬出当初让张棹歌休息的那套说辞,监军自然没有抓着不放的道?理。
这事跟张棹歌的关系的确不大。
朝廷派兵在追击淮西防秋兵时,抓到了去岁搜捕的那个细作。据他供述,他是从襄城潜入的,直接到了汝州城,后又跟随一支商队北上到达鄜州,由始至终没有经过汝州南边的鲁山县。
而?最近发生?的骚乱也没有蔓延到这儿来,监军来之前就让人暗中观察过,无人传谣也没有逃兵,可见张棹歌治军严明。
监军嘉奖张棹歌两句就走?了。
没能看到她倒霉,两营副将颇有些失望。
张棹歌笑眯眯地对郑和义说:“多谢什将替我说话。”
郑和义瞪了她一眼:你还?有脸说,险些被你给连累了!
从这事中脱身后,张棹歌才抽空去昭平别业赴宴。
崔筠与窦婴已?经知晓洛阳那边派了监军来的事,见她还?能来赴约便知晓她没有受到牵连。
不过窦婴在李贼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也颇为熟悉吴诚的为人,她总觉得?此事是吴诚一手策划的。
可她想不明白吴诚的目的。
跟随杜秉骞投奔汝州的前淮宁军只有五百人,就算他们叛归,对吴诚来说也过于鸡肋。
难道?他想除掉这些前淮宁军?
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就灭掉一支精锐的牙兵?
借刀杀人。
窦婴提醒张棹歌:“大郎,吴诚的目的或许是想离间使君与杜副使。”
士兵哗变向来是军中大忌,且事情就发生?在汝州军营,杜秉骞虽不直接统率支郡兵却负责军务,这是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他必然会受到牵连。
张棹歌亦有此猜测,所以她早就派了人去汝州探听?杜秉骞的状况。
……
杜秉骞的处境的确不太妙。那群参与了哗变的将士,不管是主动抑或是被迫的,都逃不开被处死的下场。
尤其是发生?在淮西防秋兵叛归事件后,朝廷最是敏感的时期,一旦抓到决不轻饶。
这些都是跟着他从淮西过来的弟兄,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他如何忍心?
可是再不忍心又能如何,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杜秉骞被关在州府军事院中的廨舍里?,军事院本就是重兵把守的官署,廨舍外还?有十几名神策军轮番看守,纵使他有飞天遁地之术都逃不出去。
他之所以没被关进牢里?,一是没有证据证明他有叛归淮西的心思,二是无法确定是他指使了麾下的部?将、士卒哗变。
但为了防止他心虚潜逃,只能让他先待在军事院,等待处理结果?。
杜秉骞没等太久便等来了张棹歌。
看到这张曾经被他嘀咕了无数遍不够阳刚的脸,他第一次觉得?没有哪个男人能比张棹歌更?阳刚了!
“大兄。”没有因他出事而?轻慢他,张棹歌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杜秉骞原想直接上去牵她的手以示亲近,然而?想到她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就做了个虚扶的动作:“阿弟,你怎么来了?”
张棹歌说:“担心大兄就过来了。”
幸好杜秉骞不是被羁押,除了限制他的活动范围之外,并不禁止旁人来见他与他交谈,否则张棹歌来了也见不着他的面。
杜秉骞十分感动,那些跟了他多年的弟兄就只会给他找事添麻烦、连累他被囚禁,哪像张棹歌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年的义弟,有好东西不忘给他,见他有麻烦了也丝毫不避嫌来探望他。
倘若他这次能脱身,一定要对义弟更?好才是。
嗯,义弟都二十有四了,也还?没有解决终身大事,或许可以给“他”谋划一门?好亲事。
当然,眼下他还?是先顾着自身吧!
杜秉骞委托张棹歌替他去办一件事——将她送给他的豹皮送到隋州给刺史?李惠登。
隋州刺史?李惠登原也是李贼的部?将,被派到隋州镇守,后来李贼被陈仙毒杀,他便在南充郡王伊慎的招降下举城投降,又被举荐当了隋州刺史?。
杜秉骞与他同为营州柳城人,当初杜秉骞从蔡州出逃时不是没想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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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州投奔李惠登,只是想从蔡州去隋州还?得?经过申州。申州也是吴少诚的地盘,一路上都有追兵,杜秉骞只能往北逃到汝州来。
杜秉骞选择投奔贾使还?有一个理由:
陈仙杀死李贼后,就派他带人去献人头,当时与他接洽的就是贾使。
贾使因平定李贼叛乱有功,加官东都留守、东都畿都唐、汝州防御使,之后又升任宰相。
因此,杜秉骞认为投奔贾使的前途比投奔李惠登更?好。
“听?闻使君将改任义成军节度使。”杜秉骞低声道?。
张棹歌恍然大悟。
贾使肯定不会带走?非心腹的他,眼下又出了这事,难逃被革职或贬职的命运。
没有靠山,将来想要爬上来就更?难了,还?不如去老乡李惠登那儿搏一个前程。
不过李惠登现在不一定会理他,所以让张棹歌先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看看有没有机会直接将他从这里?解救出去。
张棹歌到杜秉骞家?拿了豹皮和一些钱,派邱斛快马加鞭送到隋州刺史?府去。至于这事成不成,就看杜秉骞的人缘了。
比隋州那边的消息更?早传来的是这次州兵哗变的处理结果?。
参与哗变的士兵们全部?斩杀于军门?,那些疏于治军,令军纪松弛,给了细作可乘之机的部?将或被贬,或被军法处置。
随同这份军报传来的还?有一道?消兵的敕令。
所谓“消兵”其实就是裁军。
安史?之乱以来,中原各地兵祸频发。为了平定各地的叛乱,朝廷和一些藩镇不得?不征募更?多兵员。
这使得?军费开支越来越大,国库日渐空虚。
后来平定叛乱的藩镇拥兵自重,用朝廷的钱养自己的私兵,朝廷早就有意裁军了。
只是边防兵不能动,神策军等中央禁军要保卫整个大唐也不能动。至于朝廷最想动的藩镇牙兵——上一次大规模的裁掉牙兵间接导致了五镇叛乱的发生?,故而?朝廷只能对各州府的州兵、镇兵下手。
这次被裁的正是淮宁军出身的镇兵们。
杜秉骞带来的淮宁军有五百人,参与这次哗变或连坐被处死的有一百多人,只剩包括张棹歌麾下一百镇兵在内的三百多人。
裁掉这三百多人并不会影响汝州的军事布防,也能防止他们再次被利用,生?出叛逆之心。
还?有一个原因是贾使出任义成军节度使后,这东都畿、唐、汝州防御使就换成了中书?侍郎崔纵。
崔纵任御史?中丞时便倡议朝廷上下节俭,同时认为战事已?经平定,五镇之乱的罪魁祸首们或归顺朝廷如田悦,或被杀如李贼,朝廷就该弭兵让百姓休养生?息。
裁军、减少军饷支出,便是减轻百姓的负担的方式。
恰巧这时,隋州刺史?李惠登来问贾使要人(杜秉骞)。
贾使对杜秉骞仍有一丝情谊,即便无法带走?他,也想在赴滑州就任前将他安排妥当了。
李惠登的人来得?正好,贾使愿意卖李惠登一个面子?将杜秉骞放了,好叫杜秉骞记住李惠登的恩情,往后便对他更?加效忠。
又把杜秉骞带来的淮宁军给裁了,方便他带去投奔李惠登。
而?为了安抚这些只能靠打仗为生?的牙兵们,贾使给每个人发了十二石米、十二匹布,令各归家?。
于是人在营中坐的张棹歌接到了一份新鲜出炉的,叫她解甲归田的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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