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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雪夜(第2页/共2页)


    鼎沸的人声自月亮门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及时赶来。

    看着黑衣人被生擒,月亮门旁的陈氏面色苍白如纸。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宴席自然早早散了。

    东暖阁内,高坐上首的大长公主垂眸,静静看着五步外跪下请罪的谢意适。

    “意适有罪,今夜之事没有所谓的提前收到风声,也没有所谓的事后能向您说明因果。要护卫暗随全是我小人之心,恶意揣度母亲欲行不轨。”

    “意适辜负了您的信任,利用了您的慈心,请殿下降罪,意适甘愿受罚。”

    额头触上地面,发出砰的声响。

    谢意适这一叩,叩得大长公主心情极为复杂。

    要对她发怒吧,她若不利用自己,今晚怕是已经被那黑心烂肠的继母害得名节有损。

    若是不对她发怒吧,她张嘴就骗,连自己也敢糊弄。

    最终,念及心头肉的殷殷嘱托,她长叹一声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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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

    “下不为例,起来吧。”

    谢意适惊愕抬头,茫然地看着脸上真的不见一丝怒容,只有无可奈何的大长公主。

    虽说大长公主为人和善,可也没有和善到被愚弄还半点不生气的地步啊?还是她错估了祖母在大长公主跟前的面子?

    “好了。”看着素来精明的小丫头呆住,大长公主只能亲自将她扶起来,还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今晚这事不但不怪你,老身还要替你出气呢……安嬷嬷,将谢国公夫人带进来!”

    陈氏是踉跄着进来的,此时此刻没了半点国公夫人的骄矜,衣衫凌乱狼狈不堪地跪到大长公主面前。

    咔嚓。

    白玉茶杯在腿边碎裂,滚烫的茶汤溅了一身,皮肤被烫得阵阵刺痛,然而陈氏一声不敢吭。

    大长公主暴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好一个国公夫人,一个没娘的小姑娘你都容不下,竟设计在我公主府污她名节!如此恶毒,你是要逼她去死吗?!”

    这样大的罪名陈氏如何能认,她强忍着恐慌辩解:“她也叫了我十六年的母亲,我怎么会如此狠心!”

    “那你还做得出这种腌臜事!”大长公主冷笑,“还是说,你要狡辩今晚之事与你毫无干系?想清楚,若这事儿移交到大理寺查办,你今晚的否认不但更坐实你的歹毒,还要再加一桩欺君之罪!”

    陈氏哪里不知这个道理,当人被生擒时,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我没想逼她去死……”陈氏绝望地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要为自己辩解两句,“今夜我也没想多做什么,只是想让她在众多夫人们面前被外男碰触几下,让夫人们有些芥蒂,不能高嫁而已。她的夫君我早有考量,已为她择好一位人品端正只是门户稍差的君子,婚后绝不会待她不好!”

    就像大长公主说的,谢意适不过是一个女儿,她有什么容不下的。

    她只是气不过,她陈舒然堂堂尚书之女,只不过比顾嘉那个商户女晚两年进门,就在她的牌位前行了几十年妾礼,不想自己的女儿以后还要被谢意适压一头罢了。

    她才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十几年来从未短过谢意适什么,如今只是想让她嫁的门户低一些,又有什么错呢?

    谢意适看着陈氏理直气壮的模样,心中阵阵发寒。

    而已。

    当朝女子名节何其重要,在她口中就是个而已。

    若有合适的人家,她低嫁也无不可,何须使这样肮脏的手段?

    一面要不插手继女婚事的好名声,一面又行蛇蝎之事,实在让人恶心。

    大长公主也被她恶心到了,懒得再跟她多说,挥挥手道:“念在未能成事,你自请在府内佛堂闭门祈福三年吧。”

    陈氏猛地瞪大眼睛,“不可!我若禁足三年,安姐儿如今已有十五,谁替她相看人家,谁替她操持婚事?!”

    “原来你也能当一个好母亲。”大长公主越发失望,“安姐儿是个好的,没有你的插手,她的婚事只会更加如意顺遂。莫要多说了,送你去大理寺还是禁足三年,自己选吧!”

    安嬷嬷闻言立即安排婆子堵住陈氏的嘴,不顾她哀求的眼神将人拖了下去。

    暖阁内重新恢复平静,大长公主拉起谢意适的手,怜惜地拍了拍。

    “她到底是一府主母,这件事不好放到明面上处理,否则那些风言风语恐怕还是会影响你们姐妹的婚事。如今这样罚她,时间一久大家也会知道是怎么回事,而那时你早已与……你夫君夫妻美满琴瑟和鸣,于你全然无碍。”

    谢意适是个明白人,自然懂得大长公主的维护之心,轻声应是。

    没注意她提及自己婚事时分外笃定的口吻。

    离开公主府时,谢意适抬头,望向不见星月深沉无比的夜空。

    有大长公主摁着陈氏,她不必再担心腹背受敌,可以专心应对十三日后的死局了。

    她伸出手。

    星星点点的雪花落下,融化于温热的掌心。

    八百里外,风雪迷眼。

    一队轻骑疾驰于山道间,驾马声此起彼伏。

    “殿下!”后方一个魁梧汉子赶上最前头的白马,“您身上还有伤,今夜不若先找个地方歇脚——”

    “无妨。”不等魁梧男子说完,白马驭驶者一甩马鞭,催动马儿提速。

    攥着缰绳的手背青筋因忍耐暴起,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里掺着两分仔细辨认才能察觉的焦急。

    “也劳各位再辛苦一程!”

    虽不知为何,但他只恨不能快一些。

    再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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