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是我唐突了,皇姐夫只当没听见便是。”
许慕年的解释将此事一带而过,可他却心中慌乱,将这句话彻底的听进了心里。
本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沈枫眠接过侍人递来的帕子,轻拭了唇角,瞧着像是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唯有脸上还未消下去的一片绯红出卖了他:“不该说的话若是被人听了去,小心我未提醒过大人。”
“皇姐夫说的是。”许意安淡笑着顿首。
她对着他逢场作戏之时,不大恭敬的唤他皇姐夫,如今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之意唤他沈公子,当真是听得他心中蓦的一顿,不知眼下心中的情绪到底为何物。
入宫多日,若是说他对这么一个算不得知根知底的女子动了情谊,实在是有些荒唐,可他每每对上许意安便总是难以自持,好似两人曾经真的相识。
可不论如何,他是由不得自己的。
在天下人眼中,他便该是西凉的凤君殿下,是许意安的夫郎,如何能对她的姊妹存一些什么不该有的心,若是被人知晓他有这般肮脏的心思,定会被天下人所唾弃。
这人对他亦是心思不纯,他是该离着这人远一些的。
沈枫眠心中明白,便见得她少了些,每每遇见也是躲着,这一躲便是半个月,转眼便至阳月末。
宫里的芙蓉花开了大片,大朵大朵的淡色芙蓉最是招小公子们的喜爱,子烛这些时日更是没闲着,直接采了不少花枝插在了栖凤殿的青瓷玉花瓶中,说是叫自家主子在殿里也能赏着芙蓉。
沈枫眠却是对这些东西都无心观赏。
他躲得过许慕年,却是躲不过自己心中没来由的情绪。
殿内静谧,满是芙蓉花沁人心脾的淡香,沈枫眠发愁地捏了捏小腹上渐显的肉。
他愈发觉着自己胖了,许是这些时日惫懒了,以往精壮的身子如今也不再令他引以为傲,偏是小腹上隐隐有些长了肉的趋势,瞧着他紧实的肌肉有了消退的迹象。
小腹上微软的弧度瞧着不是那么好消减下去,看来他需每日早起练剑操练了。
殿外传来白术的声音,沈枫眠方才脸上还有些忧愁的神色消失殆尽,那张精致的俊脸复又沉了下来。
“皇姐夫!”隔着老远他便听见有人这么唤他。
苏橙是当今陛下的表弟,同他相比小个六岁,却是最喜欢缠着他玩的,这些时日躲开了许慕年的纠缠,这小公子又来成日里缠着他。
若非听闻许慕年同这位小公子不甚相识,他还真会想这成日里往他栖凤殿里跑的小表弟,究竟是不是许慕年派来监视他的眼线。
“皇姐夫,袈镜湖里多放了几尾西域进贡的鱼,据说许愿会是极灵的呢,”苏橙小跑着进了殿,“皇姐夫陪橙儿去看!”
苏橙孩子心性,可他这些时日确实为自己解了闷。
他是极为可怜的,据说母亲早早便犯下了杀头的大罪,若不是陛下心善,如今这位儿时一同长大的小表弟早就该因着母亲犯下的重罪,随着一起命丧黄泉了。
沈枫眠本是不想动的,可一想到自己如今长了些肉,还是起了身:“橙儿想看,那便去瞧瞧。”
十月末的袈镜湖有了些寒意,宫中的湖引得活水,微清的湖面被阵阵入夜的风吹的波光粼粼,里面几尾初来乍到的鱼也是不怕生,见着来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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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跟前凑。
那鱼确实是极为罕见,在将入夜的天儿里反出淡淡的光泽。
苏橙从怀中掏出一把鱼食递给他一些:“皇姐夫,对着西域的祈幻鱼许愿可是会成真的呢。”
他孩子脾性,沈枫眠也乐意陪着她多走一会儿,将鱼食撒在湖边,那几尾亲人的鱼便游了过来,长长的鱼尾映着彩光。
沈枫眠撒出最后一把鱼食,定定的看着祈幻鱼抢食。
他不知晓如今自己待许慕年又是何等的情谊,每一涉及到他,许慕年总是处处周到,除了他的母亲,这般女子该当是京中独一份儿了。
或许他当真有些不该有的心思,这情谊总是不受他的控制,躲了这半个月他也算是想明白了些许,明日他便去探一探许意安的态度,若是她亦是不冷不热,这婚事他还是早早退了的好。
他最是清楚自己,若是当真盲婚哑嫁给当今陛下,入了宫便就真的跑不掉了。
他沈枫眠才不愿被这四角四方的宫墙困住,宫中着实是无聊的紧。
“表姐夫许的什么愿?”苏橙偷偷瞥了垂着眼帘的男子一眼。
“许愿一事怎可说出口,说出来才怕是不灵验了。”远处传来一声清冽干净的女声。
听到这个声音,沈枫眠没有转头看向来人,仍这般定定的站在有些萧瑟的秋风之中。
“表,”苏橙噎了一噎,“许大人……”
他躲了许慕年这么些时日,许慕年不可能不知晓他如今什么意思,偏今日又来上前招惹。
沈枫眠只手紧了紧领口,缓声道:“夜里寒凉,许大人怎有闲情雅致来这边转,想来陛下这些时日也得了空闲。”
对于他的问话,许意安避而不答,只从身后白芷手中接过一件银丝白鹤的大氅,虚虚的搭在了他的肩上:“既知夜里如此寒凉,为何又穿的这么薄?”
沈枫眠身子一僵,喉头有些干涩,侧眸复杂的看着为他整理外衫的女子:“许大人,你逾矩了。”
许慕年这人究竟是怎的一回事,私底下同他这般就罢了,他到底有几个单子,居然敢当着苏橙同他这般亲密,当真不怕女帝会拿她怎样吗?
偏许慕年就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疯子,闻言凑的他更近了些,挑衅一般在他耳边轻呼一口气:“本官倒不知,为公子添件衣衫就算逾矩了?”
第54章 投怀送抱
这若是不算逾矩, 她还等着如何。
沈枫眠看得清身旁苏橙脸色是何等的难看,自知今日这一事是不能善了了。
他闪身欲躲开许慕年的触碰,偏自己这些时日疏于练武, 脚步有些不受控制,竟是要直直地栽进那袈镜湖。
许意安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转眼将人拉回了岸上。
远远相看过去,倒像是沈枫眠是虚枕在她怀中,这姿势瞧着暧昧极了。
鼻尖萦绕着女子身上熟悉的淡香,似花非花又带着冷意, 却不觉疏离只想让他一步步靠近。
“许大人……”沈枫眠喉结上下滚了滚, 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得出他的窘迫, 许意安并未打算放开手, 反倒是笑的戏谑:“沈公子此举不妥, 怎好当众投怀送抱?”
另一只环着他腰肢的手还向下按了按,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正巧按在了他凹陷的腰窝之上。
沈枫眠闷哼一声, 身子不禁轻颤。
实在是怪异得紧,他明显觉着许慕年好似最是明白他的身子, 如今一阵难以言说的感觉传遍了四肢百骸。
更令他羞耻的,是小腹里涌过的一阵暖流, 使得他恨不得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才好不被人看出异样。
他承受不住身子突如其来的变化,却又重心不稳, 根本躲不开许慕年的触碰, 咬着牙狠声道:“放开我。”
“沈公子口中的逾矩可是吓坏了妻妹我, ”许意安轻笑着, 哪里有半分被吓到的样子, 随即转头对着苏橙问道:“苏公子如何看, 这可算逾矩?”
沈枫眠看不太清苏橙的脸,天已有了暗沉之色,只隐约看出他脸色有些泛白。
苏橙强扯出一抹笑意:“怎会算逾矩,许大人只是关切表姐夫。”
许意安暖着他微凉腰窝的手用了几分力,怀中的人咬着唇死死瞪她,一副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声的样子,那双凤眸里隐隐带了水意,却像是恨不得对她大打出手。
许意安甚至是想了一瞬,若是当真对上沈枫眠,她能有几分胜意。
她笑将着将怀中人扶正,不打算再逗他:“夜里寒凉,快将外衫穿好,免得一会着了冷。”
那件外衫许是被她暖了一路,刚一上身便使得他暖和了许多,被她搂了一阵更也驱了严寒。
再相看苏橙,只一身单薄的衣物,倒显得可怜了许多。
方才的恼意也跟着烟消云散,沈枫眠心中淌过一阵暖流,便想着苏橙年龄尚小,这种天怕是冻坏了,不若将自己这一身先借与他披上。
这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许慕年道:“白芷,快为苏公子披上外衫,再这般下去男儿们怕是要染了风寒。”
白芷闻言上前,将那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的人包了起来。
“沈公子方才问陛下是否得了空闲,可是有急事面圣?”许意安看着身旁的小公子道。
沈枫眠眸色淡淡的扫过她,方才要说的话也被收了回去:“无事。”
原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突如其来的这幅样子看的许意安微微怔愣了一瞬,随后扬了扬眉头:“陛下政务繁忙,若有要事我亦可代传,沈公子传信于我便是。”
“劳许大人费心了。”沈枫眠淡声道。
又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沈枫眠看样子是想着早早回栖凤殿了,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快要缩成一团的苏橙,这才开口道:“白芷,将苏公子送回去吧,天色有些晚了。”
许意安出来时已是黄昏之时,天隐隐有了暗下来的样子,便唤了周边两个侍人为她掌灯。
眼下有一盏灯被他提在手中,便只自顾自的往前赶,丝毫没有再等她的意思。
她不知这人心中到底如何做想,更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只得无可奈何地跟在人身后将人送回。
袈镜湖连通栖凤殿的那条路静极了,一旁的宫灯有些暗,沈枫眠急急地走了几步,身后那人也是紧赶慢赶的跟着,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许大人今日这番这又是何意?”沈枫眠转身怒视着她。
眼前的许慕年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这般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道:“沈公子何出此言?”
不知她到底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若是装的这幅一头雾水的样子,未免演技也太好了些。
沈枫眠心中一团无名的火气,看了她许久,只觉着越看越来气,便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话,提着手中的那盏灯转身就走。
她说两人曾相识,半月前又问他,若是他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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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安没有婚约两人又会该当如何,话里话外满是对他有男女之意,他当时压根未打算理,眼下他有了退皇婚的心思,她倒是这幅扮相。
说到底,许慕年自始至终都是在耍他。
许意安眉头轻皱,有些不悦的啧了一声,追了几步撵上了那人:“沈公子何必大动肝火,我当真不知你为何如此问。”
沈枫眠止住步子,背对着那人不开口,却被许意安一把扳过了肩,瞬间两张脸离得极近,暗沉的眸色在微明的灯火之中格外令人无法忽视。
沈枫眠是上过战场之人,可对上许意安这般眼神,他却没有想着防御,又或是上手将人先行推开,先被她这般钳制住了。
“既无此意又为何频频招我,”沈枫眠那双凤眸中满是冷意,“你这是污我清誉。”
许意安好似是听见了一句极其可笑的玩笑话一般,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那张清如明月的脸带了几分促狭:“沈公子识人不清,我本就是乱臣贼子。”
“许大人,这里可是皇宫,若是被人看见……”看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沈枫眠扬了扬眉头,话还未说完便被她伸手捂住了口。
宫中到了夜里便常有人来巡逻,以免宫里有什么人意图趁着天黑混进来,不远处正有几声脚步,声音不大,在夜里却听着格外清晰,哪里能逃得过习武之人的耳朵。
许意安伏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沈公子若是再出了什么声音被这些人听见,怕才是会被陛下知晓。”
她的唇几乎从他的耳边擦过,只留下温热的气息,却无半分真实的触感。
许意安的声音压的低了几分,又带了些喑哑,周边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沈枫眠只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并未再出言说些什么。
偏偏这人今日就是得寸进尺,看着他不敢出声还凑得更近,那只手大不敬地环上了他的劲腰,用气声在他耳边道:“小眠这幅样子,可真是可爱得紧……”
这一声小眠一出口,沈枫眠凤眸中带了几分挣扎之意。
许慕年总给她一种熟悉之感,偏他根本想不起两人究竟从哪里见过,再者说,他为何好端端的又会忘了这么多东西,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许慕年脸上没有半分慌张之色,她这幅对将来凤君大不敬的样子,像是当真不怕许意安知晓。
沈枫眠想不通,这般的奸佞之臣是如何登上这个位子的,许意安便是半分都未发现她的狼子野心吗?
腰上温热的触感让他避之不及,可动作若是太大便会引来那边巡夜路的禁军,沈枫眠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却是发了狠,用力拧在了她的腰间。
许意安见着他这副被迫乖巧的样子正是若有所思,没成想他会反手拧人,一时没有防备住,轻轻抽了一口气。
“何人在那里?”禁军闻声大喝,周边几个禁军听着声音也跟着疾步赶来。
两人藏身的地方并不算多隐蔽,若是这些禁军过来,一眼就能瞧见他们如今的样子。
沈枫眠狠狠地咬着牙,许慕年惊动了禁军,眼下许意安那边他才是真正的逃不过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这乱臣贼子非但不慌乱,神色如常的扬声朝着那边道:“若是照着你们这般,宫中何时进了歹人都不知晓。”
身后一个禁军闻言恼了些:“吾等可是西凉禁军,你这番藐视皇权便是在质疑陛下。”
她话未说完,便被身前一人所打断:“原是许大人,吾等并非有意惊扰许大人,还请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是了是了,这孩子尚小,不晓得宫中规矩,还望大人莫要放在心上。”禁军纷纷为先前说话的小禁军开脱。
许意安嗅着怀中人的发丝,看着他一副不敢出什么动静的样子有几分愉悦:“到是我惊扰了禁军巡逻,这可如何是好,陛下不会知晓吧。”
禁军头领听她这般说,忙应声道:“许大人放心,此事吾等定会守口如瓶,不会传于第四个人的耳朵。”
说罢,生怕许慕年再说些什么似的,拉着几人匆匆离开。
小路上有回归了静谧,沈枫眠唇角勾了勾:“许大人可真是有几分本事。”
许意安佯装无奈的松开了怀中那温软的身子:“若是我今日不这般,沈公子与当朝官员夜里私会卿卿我我之事传出去可若何是好?”
这话听着像是有几分嗔怪,沈枫眠不自在地往一旁错了错,要与她拉开距离,好似这般就能消去身上染得那一身淡香:“许大人慎言。”
沈枫眠往日的伶牙俐齿在此刻都不起了作用,对上她百般调侃只会慎言,微烫的耳尖昭示着他此刻的慌乱。
手中那盏微明的宫灯随着微凉的秋风晃了几晃,像是催促着他速速回宫。
“我便不送沈公子回栖凤殿了,陛下寻我还有些事,沈公子小心夜路。”许意安桃花眸中满是温和的笑意,与先前搂着他耳鬓厮磨的判若两人。
栖凤殿微暖,榻上的人乱了心绪。
他是不讨厌许慕年的,便是她这般过分自己都并未如何动怒,他更是从未与女子有过什么接触。
透过紧闭的琉璃窗,还依稀瞧得见外面月色微明。
“子烛,什么时辰了?”沈枫眠微微起身问道。
他腰间一片酸软,一时竟用不上几分力,还是撑了把床榻才得以起身。
子烛听见他唤,从侧室强打着精神走了来:“禀殿下,方才打了更,眼下是亥时了。”
这些时日他总是没什么胃口,明明子烛都说他饭食吃的比以往都少了许多,整个人瞧着也清减了些,偏小腹上长起了肉,怕真是疏于晨练的原因。
可眼下腹中实在是空的紧,他只觉自己从未这般饿过,好似今日若是不吃些东西便要活活饿死过去。
“本公子有些饿了,陪着我去御膳房瞧一瞧吧。”沈枫眠从横架上扯过一件厚些的外袍。
子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几分不解的开口问道:“殿下何必亲自跑一趟,若是腹中有些饿了,奴前去唤御膳房的婆子为您做些吃食。”
“何必半夜这般兴师动众,”沈枫眠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御膳房怎会没个对付一口的吃食。”
秋末的天儿实在是太冷了些,子烛分明还穿着两层单衣,他便已经裹上了尚衣局新送来的大氅。
子烛拗不过他,还是跟着前去了御膳房。
好巧不巧的,这话偏偏是叫沈枫眠给说中了,御膳房里空无一物,确切的说,满是生着的瓜果菜肴,哪里有半分可以直接来果腹之物。
子烛虽是他的小侍,却是常年娇养在他身边的,自小哪里做过什么体力活,不过都是贴身照顾着他的起居,更不要提叫他充当伙房小伙计,他是万万不会的。
沈枫眠默了一会儿,复又开口道:“回去吧。”
他是有些饿的,可若是随意端来一盘什么东西,他却又是不愿吃的。
沈枫眠褪下那身大氅,待到栖凤殿之时,腹中咕咕作响的声音更大了几分。
沈枫眠以锦被裹住整个人,只在塌上缩成一团,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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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几分可怜的。
也是,人在宫中便总是不能事事如愿的,可若是夜里饿了连口吃食都吃不上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沈枫眠鼻子微酸,垂着长睫听着腹中作响的声音愈发委屈。
他不知晓自己今日为何这般,不过是一口吃食而已,不吃倒也没有什么,可越是想越是觉着自己委屈,昏昏沉沉间便打定好了退婚出宫的念头。
皇婚又如何,许意安与他素不相识,许是不会为此事为难他的。
沈枫眠也不大清楚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只知晓闻到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这才悠悠转醒。
再睁眼之时,许慕年那张脸便映入了眼帘,那人身上带了些寒气,许是刚进来不久,桌案上还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食,看不清晰是什么。
“听夜里巡逻的禁军说,沈公子半夜饿了偷偷去御膳房寻吃食,最后空手而归?”许意安只手托着腮,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沈枫眠并不否认,宫中森严,他若是有个什么动作自然是逃不过宫中主子们的眼睛。
可他许慕年算是哪门子的主子,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此人压根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更无半分要维护他的名节的意思,实在叫人捉摸不透她的意图。
“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许大人的眼睛。”沈枫眠将锦被向上拉了几分,生怕她看到些什么。
自他入宫以来,这人再三的夜闯他的栖凤殿,便是他专程知会了宫人也拦不住许慕年。
许意安对他这话并未做出什么回应,端起了桌案上那冒着热气的小瓷碗,香味瞬间又离得他近了些:“沈公子若是再不起身,这碗馄饨便要凝住了。”
他是饿急的,那碗馄饨的香气不住地往鼻孔中钻,他犹豫一瞬还是听话地坐了起来。
对于许慕年的话,他向来是没有那么多的怀疑,仿佛这人便是叫她极其放心的。
微薄的寝衣贴在身上,没了锦被的遮挡漏了些寒气进来。
沈枫眠接过她手中的小碗,实在是那瓷碗不大,即使他有努力避开不与她有所接触,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许慕年所触碰,温热的指腹触上那有些微凉的长指,沈枫眠长睫颤了颤。
这一小碗吃食虽说分量不大,倒也是难得的精致,定是耗费了不少工夫。
澄澈的汤里飘着黄澄澄的蛋花,同栖凤殿那边的芙蓉花一般在水中展开大朵,还有几片深绿的不知晓是何物。
馄饨那一层外皮晶莹剔透,称得上一句皮薄馅大,细看却是能发觉大小不一。
宫中的大师傅们手艺高超,可夜里留宿宫中的却没几个,这碗馄饨也不知是何时来的小厨子做的。
若是让陛下见着这么一碗馄饨,估计会怪罪下来了。
汤匙舀起一勺馄饨,热气腾腾的进了他的口中,一时间鲜香的味道浸满了舌尖。
“专程放了些临海运来的海带,这名字有意思的很,瞧着确实是像带子不是?”许意安最是爱看着他用膳,沈枫眠吃的认真,她便看的挪不开眼。
确实是同带子一般,那小厨许也是这般想的,想着要他看看海带是否物如起名,便是连切都未给他切断,细细长长的一条盘在碗中,宛如生辰吃的长面一般。
“……”沈枫眠眉心蓦地蹩了蹩,舀了一勺汤入口才道,“有些咸了,味道还是好的。”
方才他不知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许是未曾化开的盐巴,带这些咸味冲的他有些难受。
那小碗馄饨中规中矩,沈枫眠十分给面的吃了个干净。
方才隐隐有些难耐的腹中瞬间好了许多,一碗热食缓解了几分不适,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难为许大人这般惦记我。”沈枫眠将瓷碗递给一旁候着的子烛。
一只干净的帕子探向他的唇角,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传来。
第55章 带我出宫吧
她擦拭的动作轻柔, 仿佛是在小心翼翼的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沈枫眠眸色沉沉的看着眼前认真的女子,不止摸不准许慕年的心思,就连自己的心思他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一瞬两人仿佛就是恩爱两不疑的妻夫一般, 烛光摇曳着,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宛如相拥。
翌日, 他将那封早已备好的信件递交给许意安:“陛下政务繁忙,我亦不便面见打扰,还是劳烦许大人将这信递与陛下。”
许意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下那封信道:“沈公子放心。”
她倒是想知晓究竟是何事叫他昨夜那般欲言又止, 盘问了许久都不肯开口, 非要今日大费周章的传信于她。
这般想着, 待她回了宣政殿打开那封信之时, 眸色愈发地泛了冷。
不论沈枫眠得了失魂症与否, 这人便是一心想着逃离皇宫, 或是说逃离她。
沈枫眠半分都不会对她有什么情谊, 他满心都是远离她, 先前是现在更是。
信中写得清清楚楚,他对女帝并无男女之意, 只怕当不好这个一国之父位置,愿自请退了这桩婚事, 言语之中满是对当朝女帝的恭敬之意,却说着叫她恨不得将人绑来治罪的话。
他可真是好样的。
宫中如何不好, 她待他又哪里不好, 如今腹中揣了皇嗣他仍想着逃。
礼部那边有李婧冉着手操办, 三日后的大婚上他若是逃走了, 凤君之位指望着谁来坐。
此事不能再拖, 许意安眸色暗沉地捻着长指上的玉扳指。
白芷看得出她如今有些动怒, 便听着自家陛下问她:“你说,凤君为何不肯心悦朕半分,难不成是朕做的还不够吗?”
她们的陛下是极其有手段有心计的女子,偏这心计用不到凤君殿下的身上。
白芷轻叹了一口气,对上陛下那张脸有些无奈之意:“陛下不妨好好想想,自凤君殿下失魂症后,陛下可就再未出过面,依奴婢愚见,殿下许是对许慕年大人动了几分心。”
听着白芷这话,许意安眸中的阴霾消散了几分。
真是可笑极了,到头来她的凤君,她的小眠,心悦的居然是那个成日里缠着他的女官,当朝陛下那根本不存在的表妹。
思及此,她便又想起那个对上她总是会纠结一阵的小公子。
他又为何会突然想起传来这封信,究竟是因着自己想出宫,还是因着许慕年。
若是这般说起来,今日她这便是自己吃自己的醋了。
许意安沉吟了片刻,随即起身换了身竹青色的常衣,颇有几分清冷美人之感。
清冷美人眼波流转着,似乎是想了一瞬,若有所思的覆上了手腕上温热的玉镯。
宣政殿那边派人传来了消息,女帝对此事重视极了,专程派了身边的白茶前来通传。
白茶恭敬地朝着他行了一礼,缓声道:“沈公子莫急,陛下虽是政务繁忙,却没有半分要怠慢公子的意思,大婚的喜服亦不必殿下亲自缝制,尚衣局最好的绣郎们通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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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好了,殿下只等着三日后出嫁便是。”
三日后这三字如雷贯耳,沈枫眠直直的僵在了与原地,许久后才道:“白茶女监可否让我见陛下一面,此事还是本公子当面说为好。”
白茶神色淡淡地拒绝道:“凤君殿下还是好生待在宫中吧,这三日可是有的忙了。”
说罢,虚虚的向着他行了一礼,便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沈枫眠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眉头微微蹙起。
陛下身边的女监待她的态度都是如此,谁又摸得清陛下待他该是何态度。
沈枫眠侍弄着殿内新摘的那一簇芙蓉花,好像这样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便能烟消云散。
眼前模糊了一片,他伸手揉了揉眼,好将那一片薄雾揉开。
这些时日他总是觉着有什么东西附着在眼中,时而叫他看不清,今日刺眼的阳光在他眼中都带了柔柔的光晕,宛如母亲当年军营中几个上了年岁的老兵一般,说是他小小年纪得了眼疾也不为过。
待到薄雾消散之时,眼前便赫然映出许慕年那张脸。
沈枫眠只当是眼疾犯得更厉害了些,复又上手想揉一揉那双眸子,被许慕年一把拦住。
“沈公子这是在作何?”许意安看着他满脸的困惑,开口问。
沈枫眠揉擦眼睛的动作一顿,抬眼瞧着面前的许意安:“许大人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
“是有些事想跟沈公子商量。”许意安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子烛。
沈枫眠了然,对子烛道:“你先出去罢,我同许大人有要事谈。”
殿门被子烛关紧,桌案上燃着的檀香袅袅升起,带了几分令人心神安宁的禅意。
“吉斯使臣将来西凉,我瞧着皇姐的样子是想抓紧将沈公子安排在宫中,听闻皇姐方才下达了圣旨于礼部,大婚定于明日,”许意安这话一出口,他的脸色明显更沉了几分,“也是亏得有所准备,不然太草率了些。”
帝后大婚象征的是皇家的体面,若是太过潦草仓促,恐会叫人议论看了笑话。
“当朝陛下最是形貌昳丽,待男子也是温和有礼,我瞧着陛下对沈公子情根深种,沈公子安心待嫁便是,定不会亏待了你。”许意安看着他眸光明明灭灭,还是这般说道。
“许大人唤我差遣了侍人出去,难不成便是要同我说这些?”沈枫眠脸色难看极了。
他本以为许慕年今日前来当真是有什么要事与他商谈,可这些话他又不是不知晓,何至于她重复再三。
即是帝后大婚,他怎会不知晓这是何等的隆重,她今日前来同他说这些无用的东西作甚。
便是拿他当猫儿狗儿的戏耍,戏耍完之后还要再来看他的笑话。
当真是可恶极了。
“若是许大人今日想要同我说这些,我便不奉陪了,大人自便吧。”沈枫眠说罢便起了身,一副要将她扔在这里的样子。
许意安右眉微微挑了挑,出言叫住他:“沈公子且慢,何不先听我说完,否则今日我偷入栖凤殿反被轰走实在是冤。”
沈枫眠顿住了步子,就这般冷脸看着她。
若是许慕年这张嘴再说出这般话,他绝不会再听她胡言乱语,直接将他轰出栖凤殿也是使得的。
许意安起身离着他近了些,那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既然沈公子心直口快,那我们便敞开天窗说亮话,不同公子兜圈子了。”
沈枫眠那双凤眸沉着,就这般看着她不说话。
他还从未被人这般戏耍过,若是许慕年当真对他无意,又为何频频来招惹。
眼下他有了几分意思之时,许慕年反而待他没了这意思,甚至叫他安心待嫁。
这人究竟安了颗什么心。
许意安轻叹了一口气,那副样子瞧这实在是叫人不禁为自己提起一颗心,只听她沉声道:“我是想知晓,沈公子究竟愿不愿入宫做这凤君殿下。”
这人废话颇多,他若是想,又何必再三去寻许意安退婚,他若是想今日又何必苦着一张脸,早就该对她避之不及了。
“许大人这话说的是极有意思的,”沈枫眠嗤笑一声,那双凤眸中满是嘲弄,“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能如何?”
许慕年这话说的轻巧,仿佛他今日只要是说一句不想,这人今日就要带他出宫一般。
许慕年轻笑一声:“沈公子的态度我捉摸不透,可我今日来的极为诚意。”
竹青色的广袖被掀开,露出里面一小节白皙的手腕,和那个清透至极的冰种雕纹玉镯。
玉镯在照射进琉璃窗棂的阳光里散发着柔柔的光晕,多重的光泽好看极了,简直叫人欲罢不能。
当时他不过也只是虚虚的看了一眼雕纹,便知这镯子不是凡物,今日许慕年撩开袖子他才看的清晰,于桌上精雕细琢的纹理十分精细逼真,这镯子上面刻的赫然是一对儿龙凤。
看清楚上面雕刻的纹理之时,沈枫眠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她。
他这个反应许是在许慕年的意料之中,他见许慕年一脸淡然的开口:“这玉镯是当年女帝赏给我□□之物,时候颇久远了,那时我们还算得上是皇室血脉,龙凤玉镯供起也是使得的。”
“许大人胆子是大的,既在皇城脚下,又是女皇的眼皮底下,戴这等龙凤玉镯,若是被发现便可扣一个大不敬的帽子,届时不知你有几个脑袋可砍的。”沈枫眠眉头蹙了蹙,眸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许慕年听他这么说也不恼,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了下来道:“我家母当年征战为西凉献身,戴戴一个镯子而已,陛下有何不应允的。”
她这副样子实在太过嚣张,沈枫眠亦是不知晓该说她些什么好。
许意安今日是必要的从他口中得出自己想要的话,看着他追问道:“沈公子最是喜玉,这镯子若是能得了沈公子的青眼,我也是舍得的。”
她先前还说这镯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若非是她许家未来的女夫,如何能带得?
沈枫眠把着玉手钏的那只手就这么顿住,不明所以的看着许意安:“许大人不打算留给将来许家的女夫了吗?”
“我今日前来正是有此意,”许意安那双眸子笑起来是极其好看的,桃花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闪,“这便将它交予许家将来的女夫,只是不知沈公子愿不愿意笑纳。”
沈枫眠倚在那张金丝楠木椅上,扯了扯嘴角道:“许大人此举不妥,本公子三日后可就是要嫁与陛下了,怎能收下许大人的东西?”
檀香的味道使得他心中静了下来,只这般隔着一缕薄薄的轻烟望着她,薄烟团在眼前叫人愈发的看不透。
“可若是沈公子待我有意,我便有办法将公子带出去,到时我在江南还有良田百亩,江南的风水养人,定不会叫你玉减香消。”许意安将镯子塞到了他的手中,见他没有要退回来的意思,才这般说道。
沈枫眠心中是极乱的。
许慕年的意思简单清楚,她要带他出宫,同他隐姓埋名的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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