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被人上药了。
很快,她就想到昨晚喝的茶。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 水壶里的水是她自己去打的,之后泡茶到喝茶,她从没有让杯子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可她还是中招了。
那有,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招待所煮的水全部被下了迷药,所以她才会中招,所以这人才能把她从招待所运出去,却不惊动任何人。
阵阵寒意蹿上脊梁。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恐惧如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差点把她整个淹没。
不过白瑜心里很明白,她不能乱,不能崩溃,她必须保持冷静,才能在绝境中找出出路。
她不想死,她更不能让女儿出事!
刚进公安局不到一年的小张同志,是被安排过来招待所巡逻的三个公安之一。
夜晚那么长,第二天还要上班,他们三人不可能整个晚上都不睡觉,因此他们商量后把时间段分为三段,一人负责上半夜,一人负责中半段,而小张同志通过抽签,抽到了早晨这个时间段。
此时他揉着惺忪的眼睛朝招待所走过去。
三月份的清晨,还是有点冷的,一阵风吹来,小张同志打了个喷嚏,下一刻鼻子像小狗一样嗅了嗅,就见街道多了一家卖包子的店铺,门口放着两个锅炉,上面的蒸笼比人还高,扑鼻而来的香味便是从那些蒸笼散发出来的。
小张同志摸了摸肚子,然后朝店铺走过去:“叉烧包一个多少钱?”
卖包子的老板满头大汗,把最上面的蒸笼拿下来,一脸不耐烦:“没看见写着一个一毛五吗?问问问,眼睛是用来干什么的?”
“来两个叉烧包!”
卖包子老板的态度虽然不好,但小张同志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有些窃喜,在广城这边,卖食物的店家脾气越不好,说明东西越好吃。
老板把新的蒸笼放上去,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转身去拿给小张同志拿叉烧包。
叉烧包刚从蒸笼拿出来,非常烫手,但老板练就了一双无情铁手,直接就上手拿,导致小张同志以为叉烧包不是很烫,拿到手就下意识咬了一口。
就这一口,差点没把他的嘴巴给烫出泡泡来。
不过真好吃!
包子皮松软如海绵,散发着面粉的味道,离开的表皮可以看到肥瘦相间的猪肉做成叉烧馅,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广城的叉烧包咸香中带着微甜,怎么吃都不腻,而这家店铺的叉烧□□薄馅大爆浆松软,怪不得老板脾气那么大,果然是有真本事。
两个叉烧包下肚,小张同志这才慢慢朝招待所走去。
还没走到招待所,就看到一个男人趴在窗口前面往里头偷看,样子鬼鬼祟祟的,很是可疑。
他连忙亮明身份:“公安办案,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招待所门前徘徊?”
男人听到公安两个字,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没吓得尿裤子:“公安同志,我可没做坏事,我是来给招待所送肉菜的,平时这时候他们早开门了,可今天我叫了好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我还要回去干活呢,我等得不耐烦了,便想从窗口看看里头是怎么回事,可还没看到东西,公安同志你就过来了。”
小张同志听到这话,脸上表情一怔:“还没开门?”
男人重重点头:“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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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快七点了,不仅这厨房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前面也没有开门,怪得很!”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早上六点四十五分。
这个时间虽然还算早,但招待所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有些住招待所的人一早就要出去办事,所以招待所不可能到这时候还没有开门。
他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脚下的步伐比脑袋更快朝前门走去。
跟那男人说的一样,没开门,而且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安静了。
这很不对劲。
小张同志心里咯噔一声,上前抬手敲门:“有人在里面吗?公安办案!”
叫了好几声,里头都没有人来开门。
就在小张同志准备抬脚踹门的时候,门终于从里面慢慢被打开了,来开门服务员脸色很差,眼睛几乎睁不开——
“公安同志,什么事?”
小张同志紧盯着她的脸:“现在都快七点了,你们招待所平时也是这么晚才开门吗?”
服务员一听快七点了,慢半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那么晚了?我本来只是想睡一下,可没想到一下子睡了那么久。”
要是被领导发现,她肯定要挨批。
她是上夜班的,昨晚她在前台坐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也好像被绑了一块石头一样,重得她几乎抬不起来,她便在旁边的椅子休息了一下。
她睡着之前是想着眯一会儿就起来,但她没想到这一睡居然就睡到第二天天亮,不过平时晚上有些客人要水或者要其他东西,昨晚好像都没有人来找她,真是奇怪。
小张同志顾不上听她啰嗦,直接就上二楼,跑到走廊最后一间客房面前,也就是白瑜住的房间。
他没有贸然敲门,而是贴在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什么都没有听到,他这才抬手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稀稀拉拉传来脚步声,不过开门的不是白瑜,而是她的助手。
小张同志发现她的神色跟楼下的服务员很像,一脸疲倦:“赖同志,你们没什么事吧?”
赖美清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缺油的机器,转动得非常慢,她顿了一下才明白对方的意思,她刚想说没事,但脑子里突然闪过昨晚睡之前她跟白总说的话,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立即扭头朝屋里看去。
在她睡的木床旁边,明舒正睡在床上,小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睡得很香。
可旁边并没有白总的身影,房间就那么丁点大地方,她环顾了一下,都没有发现白总的身影,脸色更白了。
小张同志看出她的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赖美清僵硬着身子把木门打开:“白总不在屋里,我们昨晚说好了,我睡上半夜,然后她叫醒我,我守下半夜,但我从昨晚睡到现在,白总没有叫醒我……”
而且白总不在屋里,她会去哪里了?
小张同志顾不上男女有别,直接闯进去,他把不大的房间翻了个遍,不仅没有看到白瑜的身影,而且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白瑜睡的那张床,枕头没有睡过的痕迹,被单也没有打开。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白瑜昨晚没有上床睡过。
小张同志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十分难看,不过为了确保白瑜不是去了厕所,他叫赖美清去厕所找了个遍,但都没有看到白瑜的身影。
接着小张同志叫来服务员,让她帮忙把整个招待所寻找一遍,可依旧没有白瑜的身影。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除了服务员和赖美清,整个招待所的人要么还在睡觉,要么都说昨晚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很沉,包括厨房的人,他们过去的时候,他们居然还在睡觉,叫了好久才醒来。
这显然很不对劲。
小张同志一脸严肃:“我怀疑有人在招待所的水里下了迷药,招待所的东西全部不要动,还有所有人禁止出入招待所,待我上报后再说。”
听到这话,招待所的人顿时炸开了锅。
“迷药?公安同志你说这话是真的假的?到底是谁给我们下迷药了?”
“怪不得我昨晚一直觉得很困,我向来有认床的习惯,一出门就要彻夜睡不着,但昨晚一挨到枕头我就睡着了。”
“我也是,我昨天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平时天一亮我就自动醒来,比公鸡打鸣还要准时,但今天却睡过头了!”
“公安同志,这迷药对我们身体有没有什么危害,我们会不会死啊?”
“救命啊,我儿子怎么喊都喊不醒,是不是被迷药给毒死了?!”
顿时间,招待所乱成一锅粥。
赖美清浑身颤抖。
她觉得白总肯定是出事了。
要不是出事了,白总绝对不会扔下她女儿不管,现在招待所那么乱,白总还没出来,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人掳走了!
听到有人喊儿子醒不来,她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就去抱明舒。
“明舒,醒一醒,明舒,明舒!”
喊了好几声,明舒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双手也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难道……明舒也被迷药给毒死了?
她不仅没有照顾好白总,现在连小明舒都出事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回琼州岛?
赖美清吓得一边流眼泪,一边用被单把明舒包起来,抱着她就要去医院。
除了明舒,招待所还有几个孩子也没醒过来。
但因为小张同志说了不让大家出去,服务员不管放大家走,大家顿时吵了起来。
好在公安局不远,没过多久,小张同志就带着危汉毅,以及其他同事过来了。
危汉毅左脸上有几条抓痕,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赖美清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显然是昨晚两夫妻吵架被抓的。
不过这会儿她可不管他们两夫妻的事情,她抱着明舒就上前去:“危同志,明舒一直醒不过来,得马上送去医院,还有,我们白总不见了,你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危汉毅脑袋“嗡嗡”直响,吩咐身后两个男公安道:“你们两人带这些人去医院,让医院率先给他们做检查,有什么问题立即回来给我报道!”
两个男公安立即应好。
赖美清以及其他孩子没醒过来的客人连忙跟着两个公安往医院去,但其他醒过来的客人担心迷药会给身体造成伤害,也想去医院做检查,不过被危汉毅给劝说了下来,让他们配合调查后再去医院做检查。
危汉毅带着人把整个招待所检查了一遍,的确发现了一些事情。
首先,可以确定招待所的水有问题,他们把剩下的水都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做化验。
另外,住在招待所斜对面的住户说,昨晚凌晨两三点左右,他起来上厕所时看到有一辆货车停在招待所旁边,不过他们以为是送东西给招待所的,所以没太在意,上完厕所就回去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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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所说他们没叫过货车过来,附近的商店也同样没有,那这货车就显得很可疑了,但三更半夜的,没有人看到司机长什么样子,更看不到车牌。
所以虽然知道了这条线索,但作用不大。
最后,对招待所所有客人进行了核对后,只有一个人失踪了,那就是白瑜。
联合之前被挂在花园里的黑猫,只要是个傻子都知道,白瑜此时处境很危险。
危汉毅看向小张,还有另外两个负责巡逻的公安,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昨晚两三点,是谁负责巡逻?”
这话一出,现场安静了几秒,鸦雀无声。
小张还有另外一个公安同时看向那个叫老王的男公安。
老王看到两人这动作,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然后顶着危汉毅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站了出来:“报告队长,是我!”
危汉毅:“那昨晚两三点你在哪里?为什么没发现招待所这边有货车过来?”
老王咽了咽口水:“对不起队长,我昨晚吃错了东西,当时肚子痛得厉害……”
这话一听就是在推卸责任。
危汉毅听得出来,其他人也听得出来。
只是却拿他没有办法。
老王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昨晚他抽到中半段的巡逻时间,心里就很不爽了,这个时间段是最困的时候,他们平时工作就很忙了,现在为了保护一个女人,居然还要半夜三更起来巡逻。
他觉得危汉毅这个队长有点大惊小怪,还觉得对方是乱用职权,因为要是换成普通人来报案,他们绝对不可能派出那么多人来巡逻,这是不合规矩的。
基于各种心理,所以他没把这事太放在心里,轮到他来巡逻时,他在招待所走了一圈,看没什么问题就直接回去睡觉了,只是他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虽然危汉毅派人保护白瑜这个行为不太合规,但现在人出了事,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危汉毅会因此而责备他,甚至后面给他小鞋穿。
不过危汉毅现在压根没心思去想这些,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把白瑜找回来,该怎么跟江霖交代。
要是昨晚白瑜住在他们危家,那变态绝对不敢上门去,白瑜也不会出事。
他想怪妻子,但想到这事也是因他而起,要不是他没有顾忌到妻子的感受,要不是他没有处理母亲和妻子两人的关系,妻子也不会迁怒到白瑜身上。
昨天白瑜走后,他们夫妻因为这事大吵了一架,他的脸也被妻子给抓破了。
狭小的木箱里,白瑜闻到了自己血的气味,很腥,很恶心,让她的胃一阵翻滚。
她不想坐以待毙,所以一直在跟绳索较劲,她拼命扭动双臂双腿,但绳索绑得太紧了,绳索跟皮肤摩擦,把皮肤的皮都磨破了,一阵火辣辣的,仿佛被火烤一般。
但白瑜顾不得这些。
不过,很快,她就不敢动了。
因为,货车终于停下来了。
只听外面传来“哐啷”一声,货车车厢的门被打开,有人跳上了车厢。
白瑜屏住呼吸。
她能感觉那个人在朝她靠近,她浑身控制不住打了个冷颤抖,那种危险在步步紧逼的感觉,让她有种想尖叫的冲动。
可她不能这么做。
那人站在木箱前,良久没动。
白瑜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她动了动手脚的绳索,但绳索被绑得太紧了,除了把她的手脚磨出血以外,一点松动的痕迹都没有。
突然,车厢又下沉了一下,好像有另外一个人上来了。
紧接着,是个女人的声音——
“人抓到了?”
“嗯。”
女人的声音十分耳熟,不过隔着木箱听不大清楚,但男人的声音她很陌生,而且对方就说了一个字,她想听出点什么来也不可能。
就在这时,女人又开口了:“那还不把木箱打开?”
这一次,白瑜听清楚了对方的声音。
一种可怕的感觉攫住了她。
木箱上面的木板被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白瑜头顶。
车厢橘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把她脸上厚厚的妆容,她的脸一半在光线里,一半在暗处,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晦暗不明。
白瑜抬头看去,眉头紧紧蹙着:“莉莎,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莉莎听到这话,涂着口红的唇瓣往上勾起:“白瑜,难道到这一刻你还没有认出我是谁吗?我的好妹妹。”
白瑜:“???”
莉莎再次笑了起来:“看来你真的认不出我来,也难怪,为了不让你认出我这张脸,我可是在上面动了好多刀,也为了不让你听出我的声音,我硬生生把嗓子给弄沙哑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白瑜!”
白瑜目光落在她手腕的一个月牙胎记上,心中一懔。
有一个人的手腕上也有这么一个胎记。
一模一样的形状,一模一样的位置。
怪不得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莉莎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明明没看过对方,但她就是觉得很熟悉。
也怪不得上次她的目光一落到对方的手腕上,她就立即用袖子盖住,原来是怕她看出来。
在这一刻,所有遮盖在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了,白瑜看向眼前的莉莎,一字一顿道:“你是,秦、心、卉!”
第164章 香椿
听到这话, “莉莎”血红的唇瓣再次咧开来,在逼仄的车厢里面笑得十分猖狂:“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惊喜?”
白瑜仰着头看着她, 没吭声。
秦心卉:“你不是闽省高考第一的大学生吗?你不是培育出珍珠王吗?你这么聪明, 怎么连我都没认出来?上次你还给我鞠躬道歉, 想到你那个损样, 我就想笑!”
白瑜看着她, 还是没出声。
秦心卉却不在乎她有没有出声, 在她看来, 此时的白瑜就跟瓮中的王八一样, 除了等死, 什么都动不了, “白瑜,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
这次白瑜笑了:“你不过是个走狗罢了, 要抓我的人应该是金先生吧?”
那个眼神跟蛇一样阴冷的男人。
白瑜有些后悔了,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你跟一个人第一次见面, 对方就让你感觉不舒服, 或者感觉不对劲, 那对方可能真有问题。
虽然猜到是对方, 但对于他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白瑜还是没有答案。
不过她这话成功让秦心卉破防了,她脸上五官瞬间变得狰狞,高高举起手就要对白瑜的脸扇下来:“贱人,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
就在这时,一只手凭空伸出来, 抓住了秦心卉的手——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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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不过这次白瑜很确定,这声音不属于金先生。
虽然不属于金先生, 但莫名有种熟悉感,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
秦心卉脸上五官更扭曲了,脸一阵红一阵紫:“怎么,我打白瑜你心痛了?”
男人却不买账,语气很是不耐烦:“秦心卉你要发癫我管不着,但别来我面前撒泼。”
秦心卉又妒又恨又难堪,跺脚恨声道:“一个破烂货而已,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不过我可警告你,白瑜可是金先生要的人,你要是不想死的话,最好就别打什么歪主意!”
男人没有理会秦心卉,直接走过来,伸手把白瑜像条死鱼一样从木箱里提出来。
男人长得十分高大,手臂结实有力,一下子就把她从木箱子里给拖了出来。
白瑜本想趁机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却发现对方脸上戴着一个黑色面具,除了一双眼睛,其他五官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美清姨姨,妈妈呢?”
明舒醒过来后,看到妈妈不在身边,立即便开口问。
小姑娘刚洗了胃,脸色此时看上去很苍白。
赖美清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蛋,心里一阵心疼和内疚:“白总她……有事情要忙,她把你交给我照顾,这几天你就跟着美清姨姨好不好?”
明舒黑葡萄的眼睛看着她:“美清姨姨你没骗我?”
对上明舒清澈的眼睛,赖美清感觉自己很丑陋:“美清姨姨当然不会骗你,你妈妈跟人谈珍珠的生意去了,带着你不方便……”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明舒给打断了:“你说谎!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爸爸说,人一旦说谎或者犯了错误就会心虚,然后下意识回避别人的眼睛,美清姨姨你刚才说话时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所以你在说谎!”
“我……我没……”
赖美清一直都知道明舒很聪明,但她没想到她这么逆天,小小年纪就能从这点细节看出她在说谎,她还想为自己解释。
可明舒没有给她机会:“你就是在说谎,我妈妈很爱我,她说过生意还没有我十分之一重要,所以她不可能抛下我不管!”
“……”
赖美清素来觉得自己口才不错,可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孩子反驳得哑口无言。
关键是,她说得句句在理!
白总很爱她女儿,以她的性格,她的确不可能把明舒丢下不管。
明舒长密的眼睫毛眨了眨,再出声,小奶音就变成了哭腔:“美清姨姨你告诉我,我妈妈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那个变态抓走了我妈妈?”
声音软软糯糯的,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大眼睛含着泪水,那样子看着可怜兮兮的,看到人心都软了。
赖美清:“…………”
就在赖美清犹豫要不要告诉明舒时,危汉毅进来了。
危汉毅其实早就过来了,刚才站在门口把明舒和赖美清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他看着眼前还不到自己大腿的小姑娘,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明舒,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知不知道你妈妈身边有没有什么人想对她不利,不利的意思就是那个人可能是个坏蛋。
问出这话,危汉毅就有些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像只无头苍蝇,查不到有用的线索,居然想从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口中得到线索,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谁知下一刻就听明舒声音脆亮道:“有!”
危汉毅怔了下,立即回过神来抓住她的小肩膀,蹲下去跟她平视道:“真的有吗?是谁你知不知道?”
明舒:“我和姐姐去参加电视剧拍摄时,有个人拿着照相机在偷偷拍妈妈,剧组的叔叔说那个人是狗仔来拍明星的,但我明明看到他拍的是我妈妈,不是明星!”
危汉毅眼睛一亮:“拍摄电视剧,那就是去年十二月份,你们还没有离开广城之前,你有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如果让你看到对方,你能认出来吗?”
明舒摇摇头:“太远了,我没看清楚他的样子,不过他长得比危叔叔你矮,逃跑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一瘸一拐,那很有可能对方是个瘸子。
这年代有照相机的人不多,一般什么人会有照相机呢,一种是有钱人,家里都是当领导的,只有这样的家庭才有闲钱买照相机。
还有一种是照相馆的工作人员!
广城的照相馆有十几家,但接近剧组拍戏那个地方的照相馆只有两家!
想到这,危汉毅立即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可才刚走两步,他的裤子就被人给抓住了。
他低头一看,就见明舒小手抓着他的裤子,一双水葡萄一样的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危叔叔,你一定会把我妈妈给带回来的,对不对?”
说完这话,大眼睛就开始吧嗒吧嗒地掉金豆豆,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
危汉毅没有女儿,以前总听人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有了女儿就有了软肋,他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明舒掉金豆豆的样子让他觉得心疼极了,他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重重点头:“对,叔叔一定会把你妈妈给安全带回来的,你在医院乖乖呆着不要乱跑,你太姥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他已经给琼州岛那边打了电话,但江霖还在出任务,白老太年纪大了,原本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告诉她,可这样的事情没办法瞒着。
他们需要两边提供尽可能多的资料和信息,以便他们快点把人找出来。
明舒伸出白嫩的小手:“我们拉钩。”
要是换成平时,危汉毅未必有这份耐心,但这会儿对上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他实在没办法拒绝。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等危汉毅走后,明舒便坐到病床上,低着头不说话。
赖美清使出吃奶的劲想逗小姑娘开心,但都没用。
医院。
看景菲端着吃食走进来,景缨顿了下开口道:“医院有护士和护工在,你不用在医院守着我。”
景菲却摇摇头:“我已经跟单位请过假了,王老师也知道我来照顾你。”
这些日子来,她几乎天天呆在医院,除了真心想照顾堂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超越白瑜在堂姐心里的位置。
不过说来也奇怪,之前白瑜来得很勤快,怎么这两天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景缨看说不动她,也不勉强,她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绿油油的叶子:“民间有句话叫做,雨前椿芽嫩如丝,雨后椿芽生木质,这时节的香椿是最好吃的,你等会儿有空会去把院子里的香椿给摘了,然后给白瑜送一些过去。”
谷雨未到,香椿芽就冒出来了,碧油油的嫩叶,芽儿带一点紫,不仅看着赏心悦目,而且做成菜也是一绝,用开水烫一下,然后加点芝麻油凉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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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道美味的菜,或者和鸡蛋一起炒,做出来香椿炒鸡蛋鲜香美味。
她希望白瑜收到香椿,能给她做一份过来,这样也不枉费她让人大费周章送过去。
听到这话,景菲仿佛被人喂了一肠子的醋,心里酸得不行:“姐你心里就只有白瑜,令琛哥那里呢,要不要送一些过去?”
听到这名字,景缨心里颤抖了下。
她动手术期间,苏令琛天天过来,尤其是她刚动完手术不能动,是苏令琛抱着她上上下下,什么脏的累的活他都抢着干。
苏令琛这人自然是好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跟他耗了那么多年,但一想到他父母,一想到自己的情况,她就觉得头疼。
他们的情况就像个无解的数学题。
想到这,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用了。”
从昨天开始苏令琛就没有再出现,显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来不了,如果这个时候送东西过去,只会火上浇油。
景菲应了声好,等堂姐吃完饭后,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医院。
头茬香椿,香味非常浓,景菲有点不舍得给白瑜,不是她小气,就是不想堂姐对她比对自己好。
不过最终她还是去了。
只是刚走到白瑜家门口,不等她敲门,一个公安同志就从对面冲了过来,然后一脸狐疑打量着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景菲被吓了一跳,眉头一蹙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凭什么要告诉你?!”
男公安:“我是公安,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景菲家里都是单位的,也见过不少类似情况,一下子就嗅到了事情不简单:“我是白瑜的同学,我过来给她送香椿,是不是白瑜出了什么事情?”
一个小时候,景菲失了魂一样回到医院。
景缨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让你去送个香椿,没让你把自己的魂也给送了,你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景菲嘴巴张了张,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告诉堂姐。
堂姐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她私心不想堂姐为了这事情费神,但白瑜和堂姐是好朋友,万一白瑜出了什么事情,堂姐以后肯定不会原谅她。
而且她也不想白瑜出事。
想到这,她把刚才去送香椿然后遇到公安的事情说了出来:“姐,公安同志说白瑜被一个变态给掳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景缨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公安那边如今有线索吗?还有明舒呢?”
景菲:“我问了,对方没告诉我,只说如果我们有什么线索,可以去公安局找他们,明舒……我不知道,我没问。”
景缨看她一问三不知,也不再问她,转身就出去打电话。
一个钟头后,明舒被人护送到景缨身边。
一看到缨姨,小姑娘憋了一天的金豆豆再次掉了下来:“缨姨,妈妈不见了,妈妈被坏蛋给抓走了,我好害怕,我好想妈妈呜呜呜……”
景缨连忙抱住小姑娘软软的小身子,紧紧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明舒虽然比一般孩子要聪明,可再聪明她也只是个孩子,妈妈突然不见了,她不哭不闹,乖得让人心疼,知道这会儿看到了熟人,她才哭出来。
景缨被哭得心都软了,轻声安慰她:“明舒乖,缨姨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你妈妈安全带回来,不哭了好不好。”
“好。”
哭出鼻涕泡的小姑娘点了点头,卷翘长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小姑娘在另外一个医院时一直不吃不喝也不休息,这会儿来到景缨身边,这才被哄着吃了东西,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景缨把一起跟来的赖美清叫到走廊,然后跟她问起了事情的细节。
赖美清知道景缨是什么身份,所以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早上危队长问了话后就出去了,之后一直没有过来,不过我听其他公安同志说,他们怀疑有内鬼。”
景缨微挑眉:“内鬼?”
赖美清点头:“他们说能进入招待所厨房不被人怀疑,这人不是招待所的人,便跟招待所的人很熟悉,现在招待所厨房的几个人都被关押了起来,不过具体有没有问道线索,我就不知道了。”
景缨眉头蹙着,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身去打了几个电话才回来。
景菲心神恍惚回到家。
她平时感觉像这类犯罪离自己很远,可现在身边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不由害怕了起来。
还有白瑜,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对方是什么人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感觉白瑜可能凶多吉少。
她虽然不喜欢白瑜抢走了堂姐,但说起来,她跟白瑜并没有什么恩怨,而且她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其实说起来还得感谢白瑜在前面一直鞭策着她。
所以她私心不想白瑜出事。
回到二姨家,邮递员正好过来送信件,其中有一封是给她二哥的。
她帮忙签了名字,然后拿到她二哥房间去。
她二哥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她把信件放在桌子上,准备转身出去时,突然瞥到半打开的抽屉里面有个黑色东西,看着好像是个面具。
只是她二哥房间里面怎么会有这样的面具?
她觉得很奇怪,抬手就要把抽屉打开,然后把那面具拿出来看。
只是她刚抬起手,她二哥就进来了,看到她的动作,他三步做两步走,“啪”的一声就把抽屉给关上。
第165章 韭菜包
景菲被吓了一跳:“二哥你想吓死你可爱的妹妹我吗?”
景炀蹙着眉头:“谁让你进我房间来的?还有, 没有我的同意,以后不准动我的东西!”
听到这话,景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下子就炸毛了:“二哥, 你干嘛那么凶!我是你的亲妹妹, 不是你的敌人!还有, 我进来是给你送信件, 真是狗咬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
她是家里的老幺, 又是唯一的女孩儿, 所以大哥二哥都很疼她, 尤其是二哥, 他们两人年纪相差枚有大哥那么多,很能玩到一起, 从小到大二哥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像刚才那样虎着脸凶她还是第一次,景菲绝非又气又委屈, 她觉得二哥这一年变了很多, 以前很骚包很重视外表的一个人, 现在经常一脸胡子拉碴不说, 此刻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道!
还有他以前那么爱笑爱玩的一个人, 这一年来时常板着脸,好像谁欠他钱一样,更重要的是神龙不见马尾, 她经常一个星期见不到他一面。
她刚才拉开抽屉也不是想窥探他的隐私,她就是觉得好奇, 而且她其实也想知道二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想他一进来就开骂, 真是气死她了!
景炀却没像以前那样哄她,反而是紧张问道:“信件在哪里?”
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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