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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第十章(第2页/共2页)

觉得累,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成串的水泡从口鼻溢出,不知多久后,岁年晕晕乎乎地睁开眼,居然又做了个梦,梦里纪沉关正低头看他,再抬手盖住他的眼睛。

    深庭血色在新生月灵的清洗下了无痕迹,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仙童阿霖早在岁年之前冻晕了过去,被送回太子的寝宫,才转醒不久便被请去书房。他推开门战战兢兢跪在冰凉的瓷砖上,压不住身体的战栗。

    明明是太子幼年的玩伴,机锦风度翩翩,他仍是保持着童子的形象,机锦不允许他以成年体态出现。

    阿霖伏拜下去:“殿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呢。”机锦正在青玉长桌后挥毫,笔走龙蛇间,透出规训极佳的风度,“兰佩那丫头实是精明,拼死捏碎了天珠,既保住了她妹妹,也保住了龙君,这样一个烈性的仙侍,死了倒有点可惜。”

    阿霖大气不敢出,太子机锦叹道:“当年你娘亲亦是如此烈性的女子,孤生而失母,九天又因是否册封新天后闹得沸沸扬扬,你母亲为孤出谋划策,告诉孤心狠方能成事,她也是孤的老师啊。”

    “母亲失踪前都在挂念太子殿下您。”阿霖听他口气不像是要发作,赶紧顺坡往下走,“阿霖无用,玄微君不常回披银殿,那猫妖看似咋咋呼呼,大事上却不易被激,要想为殿下所用,恐难成事。”

    太子机锦颔首,自顾自沾墨道:“不过这回也不算白费功夫,那猫咪居然压住了骨瘴,也是个硬骨头,你去把派去暗中招揽他的人都撤……啊不必了,孤险些忘了,方才孤见的几位里便有这几个。剩下的孤自有安排,你也不必回去了。”

    “……是。”

    “玄微君那边,他为猫妖破关而出的消息再往外头散一散,尊上辛苦操劳这么多年,也该去和他的旧情去叙叙了。”

    “奴这就去办。”

    太子手腕微动,一气呵成写成一幅,却摇头道:“唉!太争强好胜,孤也顾不得往日情分。”

    “……阿霖明白。”一语双关,阿霖吸入的凉气像是在挖他的喉咙,再度伏身道:“殿下助阿霖寻母,此大恩大德阿霖永世不忘,必定至死效忠。”

    机锦的声音不辨喜怒,对他道:“你下去吧。”

    仙童刚出书房门便腿软得要往地上坐,他裹紧外袍,咬牙暗恨这太子还是这样反复无常。今日他分明是气急,偏偏要摆出副无所谓的态度,不知在自己前头有多少倒霉鬼成了他宣泄怒火的玩意儿。

    阿霖心中暗自幸亏母亲于太子有恩,自己能在他手下暂保性命。念及此不经心下酸楚,不知是因为身体虚弱便格外脆弱,还是他已太久没想起在骨瘴灾祸里失踪的母亲,想起这个驱使自己留在太子身边的初衷。

    书房内,太子机锦端详了片刻笔下的作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火焰自指间冒出,舔上白宣黑墨,将那淋漓的墨字烧尽。

    那字力透纸背,晕开污渍,却是肆意妄为发力的写法。

    纸心中唯有一字,狂态毕露,写得正是——

    乱。

    七棠被送回了兰阁,彼时寒伤刚好的凤君正去在看望爷爷,见玉融将七棠背回来,赶紧问了究竟。玉融不想多言,白虎越是这样凤君猜的就越夸张,吵扰着要去披银殿要个说法。

    珠鸣真想一掌把冲动的弟弟劈晕,正巧医官来报,昏迷了许久的龙君终于醒来了,在场众人悲喜交加,立即皆冲进到里屋去了。

    兰阁这边因龙君的苏醒忙碌万分,披银殿这厢则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时已入夜,倚妆悄悄来到玄微的寝殿门前,见一双月灵在门外袖手而立,捏了捏袖边。他始终恐惧这种通身死白、旦夕生死的灵体,但今日仙尊破关而出的消息挂在他心头,令他惴惴不安。

    玄微仙尊的闭关分明仅剩了几日,这次是修为大进的关键,现如今功亏一篑。倚妆捏了捏袖边,对月灵道:“仙尊还在里面吗,年年怎样?”

    “不可答探求之问。”白瞳的月灵恭敬道:“若有通传,告知与我等即可。”

    倚妆推开他们要往里闯,道:“我就是去探望年年,我与他是故交,你们放我进去,我自会和仙尊交代。”

    “不可不问放入。”月灵答复道。

    倚妆见他们这样不通世故,怒目而视,对方不为所动,最终倚妆跺跺脚,不得不扭头离开了。

    月灵惨白的眼互相对望,左边的道:“为何不让我们代传,他似乎挺急。”右手边的思考半晌道:“不懂,兴许是饿了。”“哦。”

    二人重新站正,等待黎明时分的散灵,遗憾于不能和乌云盖说告别时的再见。

    夜风浸着凉气,吹不入室内,玄微的寝居清净无比,素如寒洞,添置的不过寝台屏风、书几蒲团,墙壁内嵌的明珠闪烁微光,如九天银河点缀。

    岁年躺在床榻靠外侧,手脚蜷收,被子盖得很厚。

    他睡得不安稳,不时打颤,低低地咳嗽。

    那咳声也非常得轻,像是幼兽的呜咽。

    他何尝不是只年轻的小兽呢,玄微点了烛灯摆放在床头,凭借烛光,厚被下少年身形愈显单薄,不过才隆起一座小小的山包。

    明明上次捧在手里,还是毛绒绒的一大团,浸了水打湿了毛,居然这么纤瘦,玄微回想着,他这样的身体是怎样当人界骨瘴的镇兽,镇压了骨瘴那么多年?

    跳动着的橘红火焰成为殿内唯一的暖色,这是凤凰火点的长明烛,想必能发挥些取暖的作用。

    玄微抬手搭在岁年的额头,神力涌入其经脉,冲开骨瘴与天珠玄冰所致的灵力固结。

    玄微的神力本就属寒,岁年被他一冲,经脉剧痛,忍不住挣扎起来,瑟瑟地在抖。他挣开了盖在身上的锦被,露出一角瘦削的肩膀来,玄微没有停止的意思,以灵力强行按定住他。

    不久岁年额头浮出冷汗,慢慢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玄微收掌时,手侧掠过他的脸颊,碰到一点冰凉的湿润,却不是汗水。

    他哭了。

    玄微平静地想,连骨瘴的侵染都能承受,却连这样的冲脉也接受不了,不知该称是坚强还是柔弱。

    仙尊默了片刻,决定把那碍眼的半塌的被子给他盖全,遮蔽住肩膀那一片雪白的里衣下,隐约透出的乌紫冻伤。

    而当玄微刚拉上被角时,他的手腕被猛地咬住。

    方才还昏迷的猫妖倏然转醒,尖牙死死咬紧他的手不放。

    但深咬过后,他又改为抓住他的手。

    “纪……”岁年眨眨眼辨认了一会儿,他的眼珠还是兽类的碧色,瞳孔却慢慢变圆,覆了层透亮的水膜,目光仍是恍惚的,他笑道:“纪大呆子。”

    原来还不清醒。

    玄微要抽回手,却到底作罢了。

    那根根手指比自己的还要冷硬,钳着他,用的是发狠的力道,像是揪住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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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河流中的一根野草。

    “纪呆子,我最恨你了。”猫妖眉眼弯弯,唇角翘起,分明是在笑,水珠却自眼角凝出又滑坠,流淌入鬓发中。

    他哑着嗓子重复道:“我最恨你。”

    这是病糊涂了,玄微本不予理睬,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没走,而是在这些反反复复的“呆子”声里,顺着心意,把所想脱口问了出来。

    “你把本君认成了谁?”

    “哪有谁?笨蛋。”岁年沙哑道:“还能是谁,不都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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