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檀的举动,秦游也不会回到千年前, 后来发生的一切也更是无稽之谈了。
时穆也必然懂得这其中逻辑, 然而他此时的性情实在难以捉摸。秦游虽觉得自己哄完小的哄大的,从前潇洒不羁,如今却操着老妈子的心,一口气哽在喉咙半天, 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毕竟他心虚。
话音刚落,秦游感受到与他相抵着的胸膛急促震颤了几下, 湿润的气体接连喷洒在他的颈侧,然而时穆除了刚才那两个字, 便始终沉默着, 不断喘息, 像是一头无法交流的野兽。
秦游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时穆堪称发烫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传过来,然而呼吸却几乎没什么温度,这实在诡异, 他用力试图挣脱身上的桎梏,然而时穆就像是用自己的躯体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他四肢并用地将时穆所有能活动的躯干全部压制住,仍还嫌不够,他背后那对奇怪的大翅膀密不透风地将两人一起牢牢扣在了其中。
其实如果借助火种的力量,秦游有自信至少可以趁其不备掀开对方然后立刻逃脱,然而他实在不清楚千年后的事况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他至少应该先了解觅罗和静檀如今是什么情况,即使时穆现在一副无法沟通的样子。
按照静檀的推算,千年后的时穆即使击败了觅罗,大清洗没有发生,但时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首先,要击败韬光养晦许久前来复仇的觅罗,他就要消耗大部分的力量,其次,他用心脏制成的火种也在迅速的衰弱。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彼岸很快就会在鬼族侵蚀中永远湮没,而彼岸的一切生物,包括两人,都会被活生生地困死在这里,沦为鬼族的养料。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静檀,赶紧完成对方口中的复苏神鸟的仪式。
秦游将火种的力量约束到可控范围,才能勉强活动麻木的左臂,趁时穆瘾君子一般埋在他颈间吸气的时候出其不意地一把按住了对方的后颈,如同控制一只失去理智的大猫。
如果时穆真的是一只猫,此刻必定炸毛且瞳孔放大,嗓子不断发出威胁的呜咽声。实际情况也差不多,秦游听见了对方喉咙里压抑的怒吼,下意识地顺着顺着他后脑勺的发根捋了又捋。
“谁骗你了?”
秦游忍着脖子上的刺痛,如同在对着自家发疯的宠物自言自语,他感受到身上的人似乎冷静了些许,又去试探着顺着后脖子摸到脸侧,触感并非熟悉的冰冷且细腻,那里似乎排列着一簇簇奇怪的,毛茸茸的小羽毛。
这样的时穆秦游也曾见过,不至于大惊小怪。他突然联想到静檀所说,时穆是接替神鸟成为下一位神明的最佳备选者。若是时穆这样执念极深的人成了神,也说不清是福是祸,总之这个选项已经被秦游擅作主张地放弃了。
秦游将手掌覆盖在时穆的脸侧,无名指上的金属虽然已经沾染上他的体温,但对比时穆发烫的温度也显得微凉,金属特有的质感径直贴在那寸皮肤上,后者则下意识地颤了颤。
“看见没?我带回来了。咱不是结婚了吗?说谁骗子呢?”
秦游轻声细语,他也不急着等对方作出回应。直到半晌过后,他感觉到耳侧沉重的呼吸声略微平缓下来。
有戏。
秦游眼前一亮,连忙乘胜追击:”行了行了,放开我,把灯打开,咱好好聊聊……”
说着,他身上动作也没停,趁时穆力度松动,他立刻就要从对方身下挣脱,也许是时穆还在愣神中,他顺其自然地从地上爬起来,结果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力道,又把他拽倒在地。
原以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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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冷静下来了,事实上对方的呼吸不再急促,至少比刚才看上去正常了许多。殊不知情况更糟了,他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竟然轻轻笑了起来,将秦游拖回身下。
“不,你是骗子。”
他低低地笑出声,由于眼前一片漆黑,秦游被这动静弄得毛骨悚然:
“你想离开我。”
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笑,但是其中没有半点愉悦的情感,在最后几个字是甚至像是在威胁:“你休想。”
秦游被这神叨叨的话搞得头皮发麻:难道这小子知道了静檀的计划?
他也放弃了试探,直截了当道:
“静檀人呢?”
“死了。”
提到这个名字,时穆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违和的是,他就这么轻飘飘地宣判了一个重要角色的生死,仿佛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一句今天下雨,并且对天气这个话题感到十分不感兴趣。
怎么可能?
秦游内心一阵惊涛骇浪。
“你在惊讶什么?”时穆似乎被秦游表面一言不发,掩饰内心惊愕的反应取悦了:
“你还在指望他带走你吗?”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秦游一本正经的皱眉,试图跟对方讲道理:“我有事情找他。”
“你好奇怪。”时穆闷闷笑了几声,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千年前的我似乎太过于听话了,给了你无论提出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服从的错觉。”
简直不可理喻。秦游不由得暗自埋怨起静檀来,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为什么要把他传到这钉子户面前?如今的时穆简直软硬不吃,他快要丧失耐心,打算用火种的力量强行将对方拖住,一走了之。
火种在秦游的指缝里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一下子将漆黑的室内点亮。秦游猛地对上一张扭曲的面孔,和他记忆里觅罗被兽性操控的情形有些相似。在他怔愣的一瞬间,时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十指插入他的指缝夺走了火种。
那弥足珍贵的东西被他如同对待垃圾一般地随手抛开,清脆的声响很快消失在了角落里。
“我生气了,秦游。”
时穆语气平静地叫着秦游的名字。
他很少这样叫,因此让秦游在被反咬一口的盛怒之余,又觉得后背发凉。
这句话仿佛一句宣判,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就感觉腰间一松,他那身破破烂烂的祭祀礼服被三下五除二地褪去大半。这吊诡的事实让他都想不起来去阻止,腰跨上传来重量,秦游的大脑几乎已经停止思考。
“等一下!”
他好半天才惊声阻止,用另一只挣开桎梏的手抓时穆身后的羽毛:
“你分不分轻重缓急?!现在是做这个的时候?“
然而时穆没有给秦游反抗的语气,一个带有浓厚侵占欲的吻不由分说地将接下来的喝止和脏话尽数堵了回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觉得天昏地暗,秦游感觉自己被清洗了之后换了衣服,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若不是拜静檀的试炼所赐,他全程保持着清醒,他甚至都要对双方的体位产生怀疑。
时穆在他身边躺下,然后八爪鱼一样地缠过来。秦游简直有了心理阴影,但又怕自己的抵触让对方产生不可控的反应,只能认栽。他只能劝慰自己,俗话说饱暖思□□,既然时穆有心思干这些,应该状况比秦游做出的最坏打算好上许多。
“睡不着吗?”
时穆的声音近在咫尺。
一切都快完蛋了,谁这么心大能睡?
秦游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他还在心里暗自算计,根本没空也不想搭理对方,却听见时穆慢悠悠地继续道:
“你很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如此,我带你去看看吧。”
秦游双眉一挑,才听见对方继续道:
“前提是你不能乱跑。不然我会把你抓回来,继续罚你。”
“有病。”
秦游终于忍无可忍,他在时穆的脸侧狠狠捏了一记,在那已经恢复了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显目的指印。
时穆说到做到。秦游在他的引领下,来到通天楼高层,那个藏在巨大空间里的血池前。
再度来到这里,秦游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他眼尖地看到翻涌的红色浪花中央,觅罗曾经在幻境里给他展示的那座金属鼎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缠绕着无数锁链的牢笼。
“你知道么?”
魇足过后,时穆看上去心情不错:
“觅罗当时对你说的话大部分都是谎言。但有关血池,她有一点没有骗你。血池的确是我建造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
“然后呢?”
他对上时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一袭红衣,在周围折射的血光种,看上去极为妖异。
他没有正面回答,食指遥指向血池上空那座牢笼。秦游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是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
但从四周散落的衣物不难看出,这惨不忍睹的尸体属于觅罗附身的沈清。
“最后一个祭品。”
时穆看向牢笼中央,秦游以为会在他的眼里看到癫狂和大仇得报的快意,但其中什么也没有。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争执
秦游当然不是两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能搪塞的, 但无论他怎么追问,时穆始终一言不发。他只能被迫“观赏”了牢笼里的血肉挣扎重组,但又被浸入血池中融化、消弭, 然后周而复始。
不过秦游已经很难将那摊肉泥与觅罗联系起来, 无论是沈清清秀的面孔,还是千年前觅罗的脸——每一次对上觅罗, 他出于忌惮, 也根本无暇在乎对方的容貌。
觅罗这个妖怪,秦游很难评价。最先他只是把对方单纯定位成心狠手辣的反派,然而从结局而论,也许她也仅仅是一个被宿命玩弄, 被仇恨操纵的败者。毕竟成王败寇, 如今再议论这些也并无意义。
但她对时穆做的那些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能一笔带过的。
秦游见时穆微抬起下颌,情绪捉摸不透,他也没有落井下石的兴趣,反正对方连半点有用的信息也不愿透露, 他索然无味地想要离开,不抱希望地想去找找被时穆随手扔掉的火种。
之前跟时穆在那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厮混的时候, 秦游摸索着,大致断定那就是时穆藏在房里的密室, 里面全是他千年前用过的私人物品。
然而秦游前脚刚走, 时穆也跟了上来。他似乎对也对血池上空的那场酷刑没多大兴趣, 更像是特地表演给秦游看的。唯一的观众走了,他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道理。
秦游走在前面,懒得理他。可没想到他刚才暗自记在心里的路线不知为何出了错, 他绕了半天,也没找到来时的电梯口,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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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兜兜转转的时候,廊道间的烛台睁开一双双黄澄澄的小眼睛,好奇地投来目光,却又不敢出声。
而时穆则始终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影子一样地跟在身后。秦游不做声,他也不开口。
于是秦游心里憋着气,误打误撞地来到了一座视野开阔的露台前。
他猝不及防地被天光包围,被刺得下意识眯起眼,窗棱上挂着一串串风铃,在微风中晃动,发出悦耳的铃声。秦游下意识地走上露台,心中顿时涌上恍若隔世之感。
千年前的彼岸长处于黑暗之中,他有多久没见阳光了?
他隔着红木阑干,在高空之上鸟瞰地面。云层的间隙中,街坊、田舍、楼阁,阡陌交通,鳞次栉比,也不知为何,他一眼便看见在大街小巷里其乐融融的居民们。他们仍然长得奇形怪状,但对比千年前的行尸走肉们,他们看上去如此鲜活,充满生机。
联想着之前经历的种种,秦游不得不感慨,时穆统治下的彼岸,比觅罗手里的美好太多。
清新的空气充盈着肺部,秦游惬意地享受了一番阳光。他听见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巡游花车打扮的飞鸢腾云驾雾,缓缓地从天边经过,上面有一群穿着祭祀服的舞生,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飞鸢经过的地方,人群如同浪潮一般从小巷的一头涌入另一头,万千纸鹤在阳光下闪着光,金色雨一般落入人群中。
“他们在做什么?”
秦游上一次见类似的情景,还是跟时穆婚礼的时候。
“他们在为祭神大典做准备。”
时穆上前,分明露台上还有许多空位,他非要和秦游贴在一块儿,一同看向从飞鸢上倾泻而下的金雨。
怎么又祭神大典?
秦游心中警觉,他记得静檀口中的那个复活神鸟的仪式就是在祭神大典上完成的。可他现在走哪里都被时穆盯着,火种更是有极大可能被对方藏了起来,而静檀现在生死未卜,这祭典怎么办?
他心里想起不好的预感。
左右时穆是个超级恋爱脑,千年前就打算牺牲自己让秦游活下去,现在他不会打算拿着火种自己取替神鸟成为下一位庇佑彼岸的神明吧?
他顿时一手拽住了时穆的衣襟:
“火种呢?”
时穆顺着他的力道,一张脸凑得极近,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只一错不错地看着秦游,依然沉默不语。
“你再装聋作哑?”
秦游怒极反笑,他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咬牙威胁道:
“信不信我跟你离婚?”
“——我收起来了。”时穆这次回答得很快。
“我知道静檀跟你说了什么,但我不允许。”
“所以呢?”秦游不耐烦地咂舌,“咱俩一起跟彼岸陪葬?还是你要去做那破神仙?人家神鸟是正经八百的神,都在那个位子上坐抑郁了,你看看祂最后沦落到什么下场?更何况你还是半吊子,人造的神,你以为你会好过哪去?”
“你向我承诺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时穆油盐不进,根本不去接秦游的话,而是一板一眼地说道:
“我等了你一千年,你要食言吗?”
“你要是做了那劳什子神,我就回人世潇洒!我一年换一个女朋友,天高皇帝远,你管得着我?谁跟你永远在一起?”
这其实是假话。秦游早就把现在当作最后一程,干完他就要去下一个世界了。
然而他现在对时穆的软肋简直拿捏得死死的,他敢肯定这绝对是来了这个世界对时穆说的最戳心窝子的话。对方顿时眼睛就红了,其中盛满了汹涌的怒意,额上和脖颈上青筋暴起,眼看那密密麻麻地羽毛又要从他的脸侧冒出来,那是失控的征兆。秦游狠狠放手,转身拂袖而去。
赌气走远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在先前就迷失了方向,于是干脆不走了,靠在墙角平复心情。
烛台精们见他俩不欢而散,而时穆那尊恶煞此时不在场,他们少了顾虑,便开始在秦游耳边絮絮叨叨起来:
“夫人,您别跟楼主大人置气。”
“之前,鬼族混入了楼里,那个大海妖把楼里闹得天翻地覆,我们都以为死定了。还好楼主大人出面迎敌,他受了重伤,差一点就丧了命,楼主大人是彼岸最强大的妖怪,我们从没见过他受那样重的伤。可他回来之后就去找你,找不到你,他将彼岸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把自己关在房里,拒绝疗伤,就一只妖在房里待了好久。”
“后来他终于出来时,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我们都不敢跟他说话,他就一个人望着空气发呆,仍然不吃药。他的病时常发作,每次发作都可怕极了,所有的下人都不敢靠近一步。静檀嬷嬷来看他,他一气之下砸了一层楼,把静檀嬷嬷也轰了出去。”?
“可夫人回来了,他就立刻好起来了。”
“他从来都不笑,很吓人,我们都害怕他。可是只要夫人在,我们都能看出来他很开心。”
烛台精们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秦游默不作声的听,越听越觉得抓狂。他现在是真的拿时穆无可奈何,感觉自己也面临精神分裂,一面又因为被蒙在鼓里心急火燎,一面又有些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
“停停,我都知道了。你们先带我出去,我要回房间了。”
秦游刚发出号令,然而下一刻,那些烛台精莫名其妙地纷纷噤声,一对对小眼睛紧闭起来,开始装空气。他回头,果真看到时穆从回廊的尽头走来。
他俩方才才吵了一架,如今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然而时穆走进了,主动牵起秦游的手,他也就顺坡下驴,跟着对方回去了。
一边走,秦游还在心里犯嘀咕。
他也知道,时穆肯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击败了来复仇的觅罗。可之前时穆那如狼似虎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有重伤,而且上一回秦游不是主动的一方,没察觉出什么端倪。这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他的神鸟血脉恢复力惊人?
回了时穆的房间,他酝酿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你身体怎么样?”
时穆一愣,随即勾了勾唇角:
“那些小妖怪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身负重伤,命不久矣,让我少跟你计较。”
秦游张嘴开始胡诌:
“来来来,让我看看什么情况?”
说着他作势要去扒时穆的衣服,见对方也没什么反应,甚至对他的举动颇为顺从,他才正色道:
“祭神大典,具体什么时候开始?”
见时穆不答,秦游揽着时穆的肩膀,先是脸上亲了一口,见这还不满意,又慢慢把嘴挪到了时穆的唇角。
他干这种事情简直别扭至极,也不知是做了多大的决心,突然感觉到时穆的肩膀一颤一颤地,像是被逗笑了。
在秦游吃人的眼神里,他才不疾不徐道:
“明日。”
“我要去。”
时穆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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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不让,可秦游下定了决心。
只要静檀还活着,必定会出现在祭神大典上。他非得把仪式搅黄了不可。
第一百四十六章
红尾胖鸡
秦游对之前被时穆锁在房间里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重蹈覆辙。
他虽然对”楼主夫人“这个称呼早就免疫了,但绝无可能真的跟娇妻似的跟时穆软磨硬泡,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然而放狠话又无济于事, 若把时穆逼急了, 直接把他关起来,简直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 秦游佯装无所事事, 实则对时穆寸步不离。他始终将时穆控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生怕对方一个不注意就溜去祭神大典了。
与此同时,他又使出浑身解数,将时穆身上摸了个遍, 又把房间里能藏东西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 也没找到他从千年前带来的火种。
仆从端来的茶水和点心,也被秦游拒之门外。他面沉如水地隔着一张木桌看着对面时穆的背影,简直恨得牙痒痒。
想下迷药?休想。
时穆取下墙上的笛子要吹,秦游捂住耳朵。
想吹安眠曲?没门。
这副样子简直让时穆哭笑不得。他只好放下笛子, 朝秦游凑过来。
秦游方才那些类似□□的招数让时穆简直受宠若惊,可没等好好享受, 秦游早意识到这样不达不成目的,反而自己吃了亏, 便不再主动了。
时穆自己凑上去, 却是触了秦游的霉头。他泄愤似的一只手往人胸口一推, 时穆便柔弱无骨地倒在榻上。他跨坐上去,想照着那张脸来两拳,又觉得是在浪费力气。
刚一转身, 又被从后面抱住了腰,被迫向后仰去。
时穆索求无度, 秦游却不惯着。他挣开,把头埋进被褥里,恨恨想道:
干脆撒手别管了!让他去做那个鸟神,爷直接跑路!
其实秦游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有一定的强迫症。
他和时穆的偏执有一定的区别。越是为了一件事情付出许多,就越是难以舍弃。
他辛辛苦苦地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难道就只能打出这么一个破结局?
转念又想到一切还未发生时,时穆一身麻袋校服,就像一棵青葱的小树苗。不知为何秦游便觉得可惜。大好的年纪,就应该在外面自由自在地挥霍青春,而不是孤独地守着这方寸之地,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越是接近祭神大典开始的时间,秦游越是焦躁,心里好像有蚂蚁在爬。
突然,肩上一沉,时穆靠着他睡着了。
这副场景实属罕见。根据秦游的观察,也不知是由于患得患失,还是原本就是精神层面的狂躁和焦虑,时穆的睡眠极浅,就如同在陌生环境随时保持警惕的动物。何况做了这么多年的妖怪,睡眠对于他而言早已经可有可无。
秦游推了推对方的肩膀,见他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仍是一副瘦削的病容,呼吸平缓,睫毛低垂着,遮掩住小半眼下的青黑,一动也不动。
看起来倒是无害极了。
为了防止装睡,秦游又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见时穆像是真的陷入了沉眠,才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头挪到枕头上。
谁知秦游刚踏出卧房,便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那敲门声很轻,且很平缓,秦游一个激灵,第一下还以为是错觉,听见第二下,才回头去看床上的时穆。
时穆半个身子隐在床帐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双眼紧闭,像是没被惊扰。
于是秦游只犹豫了两秒,便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开了门。
门外的人显露出身形,一身长袍,俨然是千年后的静檀。
这个静檀的身形比千年前瘦弱一圈,面容寡淡,颧骨微凸,不施粉黛,一头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美人尖。
他的外貌和穿着始终是雌雄莫辨的,只是由于现在的身形和仆役间的称呼,曾让秦游一度对他是女性的事实坚信不疑。
可是怎么这么巧?时穆刚睡着,静檀就来了?
秦游刚心生怀疑,就听静檀轻声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快跟我走,时间来不及了。”
他根本没给秦游思考和斟酌的余地,转身便走。而秦游又恰巧处于对眼前局面无计可施的境地,他回头看了一眼,时穆在卧房里没出来,也没发出任何动静,于是他也抬脚跟了上去。
秦游望着静檀比自己矮小许多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对方被觅罗斩首的模样,还有他与觅罗之间那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也不知静檀是如何从千年前活下来,由当时无所不知的神巫成了通天楼的静檀嬷嬷。
等等。
秦游想到这里,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眼前的静檀,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秦游在神社待了许久所以很熟悉,那是神社里焚香的气味。
因此,他在看到静檀的一瞬间,便没有过多疑虑地跟了上去。
然而千年后的静檀不再是神巫,住在通天楼,他身上香火味是哪里来的?
难道说他刚从神社回来?
如果说静檀在准备祭神大典,这倒也合乎清理。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买下,秦游就越发觉得不对。
很快,静檀就走进了电梯的轿厢里。
就在她转身的一刻,秦游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走路的姿势不对。
静檀是海妖,用腕足走路,即使能化作双腿,但走路的姿态也与其他用两条腿走路的妖怪有细微的差别。
意识到这一点,秦游踏入轿厢的右脚迟疑了。
不曾想轿厢内的静檀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退意,一只手闪电般伸过来,将秦游往里拽去。
电光火石之间,电梯轿厢一阵晃动,秦游反手制住那只手的同时没稳住重心,电梯门“咔哒咔哒”地就在他身后合上了。
轿厢内立刻开始失重,秦游意识到他们在上升。
而“静檀”松开了手,已经卸掉了伪装。
那张脸有些熟悉,秦游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直到看到她头顶,缺了一只,还剩一只的尖耳朵,才想起来他是最开始面试侍女的那个面试官,好像是叫狄叶。
之前秦游被时穆关起来的时候,正是狄叶听了静檀的指令,将他放出来的。可不知为何鬣狗姐妹中的大姐隔段时日不见,就丢了一只耳朵。
似乎是察觉了秦游心中所想,狄叶摸了摸缺了耳朵的那半边头顶,轻描淡写道:
“楼主大人罚的。”
秦游有些唏嘘。不过按照千年后时穆疯起来六亲不认的样子,少了只耳朵也好过丢掉性命。
“所以你现在是在为谁办事?”
如果是静檀那还好说,可看见狄叶这缺了只耳朵的模样……
“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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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大人。”
果然,狄叶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在对秦游这个“楼主夫人”表达忠心:
“楼主大人有令,祭神大典期间,夫人不得离开通天楼。”
“我非要离开,你能奈我何?”
秦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果然时穆刚才是在装睡,这一招未免也忒阴险了!
然而他在怎么样也是在千年前活下来的人,打不过时穆那个武力天花板,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小小鬣狗妖。
狄叶不为所动:
“若您非要离开,奴的确无力阻止。只不过楼主大人早在通天楼布下结界,若夫人要强行用蛮力打开,恐怕届时祭神大典已经结束了。”
秦游在心里爆粗口,他懒得与狄叶多费口舌,手指泄愤似的狂按开门的按钮。
只是一切已经太迟,等秦游赶回卧房,床榻上果然已经不见时穆的踪迹。
于是秦游在脑中咆哮:
“系统!系统!”
系统在他脑里沉寂了太久,他几乎都要忘记这个存在。
“读取中断,”秦游怒火中烧,胸腔快速起伏着,少见地完全失去了冷静:
“直接去下一个世界!”
这个决定一半是因为置气,另一半则是因为若时穆真的成神,他留下来也再无丝毫意义。
“中断读取结算,会导致宿主损失一半的积分。会增加下一个世界的难度。是否确定中断?”
事到如今,秦游早就对积分无所谓了。左右他当初留下也不是为了积分。
然而不等他开口确定,一个圆滚滚的球体横冲直撞地飞进屋里,撞倒了桌上的白瓷花瓶,瓶子碎裂的声音让秦游重归冷静。
那球体像是被撞得晕头转向,上下扑棱了半天,最后才落到了秦游面前得书架上,气喘吁吁。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时穆养的红尾圆脸胖鸡。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这家伙的存在。
“好久不见。”胖鸡嘎嘎几声口吐人言,乍一听有些滑稽:
“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木头桩子又惹你生气了?”
秦游没什么心情跟胖鸡聊天,一想到此时此刻时穆已经在祭神大典上举行仪式了,他懒得掩饰,一张脸上阴云密布。
“我都劝过他了,媳妇儿得疼,不能强迫。这小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胖鸡的毛脸发挥空间有限,但不妨碍他朝秦游挤眉弄眼,又是摇头又是作叹气状,在书架上踱来踱去。
“你能带我去祭神大典上吗?”
秦游打断道。
之前狄叶将他拐走时,胖鸡也在场。胖鸡化为巨鸟的模样在他脑里一闪而过,令他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噶?”
胖鸡疑惑地叫了一声。见秦游挑了挑眉,他局促地扇了扇翅膀:
“你也想去凑祭神大典的热闹?我可不喜欢那里,而且木头桩子之前从来不让我离开通天楼的……不过要是你让木头桩子再做一桌满汉全席,倒也不是不行。爷可太久没开荤了。还有,刚才那个撞碎的瓶子,你得帮我瞒着——”
“成交。”
秦游十分爽快。胖鸡果真对狄叶口中的结界熟视无睹,扑闪着巨大的双翅,在狂风中展翅起飞。片刻过后,秦游就坐在体型放大了好几十倍的胖鸡背上,穿梭云霄。
地面上的妖怪头一次一睹胖鸡真容,皆是瞠目结舌,一下子将手里的活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群虔诚的神鸟信徒看见这样巨大的鸟在空中翱翔,以为是神鸟现身了,在错愕之后,竟然全都匍匐在地。
“坏了,被这么多妖怪看见了。”胖鸡不安地转着脑袋,絮絮叨叨:
“你可要在木头桩子面前给我多说些好话……”
很快,胖鸡就载着秦游飞到了神社。
祭祀仪式正在庄严肃穆的进行着,形式和流程与秦游记忆中大差不差,只是在场的均是活生生的妖怪。中央的舞生乐生正兢兢业业地干着活,突然发现脚下被巨大的阴影覆盖,顿时忘记了下一个动作。数十人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好不滑稽。
前来搅局的人刚准备跳下地面,没想到胖鸡先一步破了功,缩回了原本大小,原来是被坐在席间的时穆朝他射来的利刃一般的眼神恐吓住了。
秦游连忙稳住重心,才没有在猝不及防地失去支撑后摔个狗啃泥,他落地的姿势称不上潇洒霸气,抬头便看见一身祭司服的静檀伫立在一旁,神色淡淡,仿佛对这场闹剧并不例外。
“最重要的祭品也到场了。”
他从容不迫地与秦游对视,朗声道:
“仪式继续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神鸟复生
话音刚落, 秦游下意识看向了静檀身侧的时穆。
只见时穆换了一身绀色的繁复正装,墨色襟口衬得他的脸和脖子苍白里透着不健康的青色。与秦游想象中的惊愕和愠怒不同,他和静檀一样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只是在与秦游目光交汇的同时, 秦游从他一双眼里看见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仅凭那一个眼神,秦游心中的巨石算是彻底落了下去。
他被这活了千年的老妖怪耍得团团转。其实单单凭借着时穆祭神大典前与他相处时的态度, 他就应该看出来不对劲。通俗来说, 时穆这种有着严重分离焦虑的人,怎么可能在诀别到来之前,还好整以暇地跟他打情骂俏?
原来是他留了后手。在两条秦游以为别无退路的时候,时穆不知用了什么办法, 创造出了一个连静檀也没有料到的第三个选择。
所以静檀口中的祭品自然也不是秦游。跟秦游一起来的还有谁?
只见胖鸡在青石板上滚了一圈, 也许是脑子被磕懵了,忘记了背上的一双翅膀不是摆设,扑棱了两下爬起来,抬头看见祭典上的妖怪们全部朝他看过来, 这在通天楼里宅了不知道多久的笨鸟什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万众瞩目,顿时慌了阵脚, 拔腿就朝着秦游的方向开溜。
没曾想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脚步声, 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提溜着抱进了怀里。
静檀丝毫不在意身上的祭司服沾了尘土, 双眸低垂着凝视着怀中胖鸡, 眼中有万千思绪。他伸手顺了顺胖鸡凌乱的羽毛,轻叹了一声:
“他还这样小。”
“不小了。”时穆在不远处凉凉道:“普通妖怪五十岁成年,它在通天楼住了八百多年, 每天都要吃五斤谷子。”
静檀摇头苦笑:“八百年了,你只让我见过他一面。在我眼里, 他还是那只湿淋淋的、瘦骨嶙峋的雏鸟罢了。”
秦游抱着手臂看着那一幕,感情他是做了一回快递小哥。果然妖怪不能活太久,活得越久越是无聊透顶,也不知时穆把他逗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心里究竟有多么痛快。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时穆对胖鸡虽远远称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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