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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卡递过?去,窗口的护士皱着眉头噼里啪啦打字。

    说哎呀,是患者慢粒白血病啊,他最?近凝血好吗,要不然?止血可能会有点难搞啊。

    魏闻声很懵,说:“啊?什么病?”

    护士忙得焦头烂额,很大声地重复那个?陌生的名词:“白血病!慢性粒细胞白血病!”

    魏闻声说:“白许言?”

    “是啊,你?不知道吗,你?不是亲属吗?算了?,叫医生给你?开个?单子查血吧!”

    魏闻声动作僵硬的缴费,抓着被推回来的医保卡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单子从?窗口退开。后面的人立刻挤上?前,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医保卡掉在地上?,正面向上?,魏闻声蹲下来和白许言的证件照沉默相对。

    白许言,白血病。

    怎么能把这两个?名词放到一起?

    第44章别躲着我

    医院人来人往, 有人推着轮椅过来,不?慎从后面碰了魏闻声一下,慌忙道歉。

    魏闻声没回头, 被撞得往前扑, 手撑在地上大口喘气。

    他看着地面上那张薄薄的卡片, 白许言的脸近在咫尺。

    这照片他没见过,似乎是白许言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拍的。相片上的白许言很瘦, 比现在的白许言还瘦很多, 简直可?以称得上形销骨立, 下巴尖尖, 像是快从照片上戳出来。

    他没戴眼?镜,头发有点?长?, 大概很?久没剪,就?算是为了拍照用水压过, 尾端还是乱七八糟。虽然平视着镜头,但目光似乎没有完全聚焦, 眼?神飘忽, 微抿着嘴。

    苍白、憔悴, 三年前的白许言隔着镜头和时光, 往他心上撞了一下。

    他早该发现的,魏闻声想。无法解释的放弃学业的理由,久日不?愈的感冒, 一落千丈的身体状况,以及白许言总像是在掩饰什么的态度。

    有太多太多值得怀疑的地方,全部被他一一忽视了。他想起那天和白许言在医院洗手间里的对话, 当他指责对方不?注意身体的时候,白许言在想什么?

    那时候他说?:“人有时候得病是没有理由的。”

    白许言刚知道自己病情时, 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还是有谁这样安慰过他?

    而他说?错了话,因为他对此一无所知。魏闻声心里甚至生?出一种愤怒——他当然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发现的了。

    人在国外饮食不?习惯得了胃病也很?正?常,换季得了流感也很?正?常,读博很?辛苦,不?能正?常毕业的也有大把人在。

    白许言买了房子,正?常上班,正?常社交,还会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和他吵架闹别?扭,这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正?常稳定的生?活。

    谁会去猜白许言是得了什么重病——谁会把自己爱的人往那种地方想。

    两个月了,魏闻声心想,整整两个月了,白许言就?这样瞒着他。如果不?是这次偶然的意外,之后也会一直瞒下去。

    花岗岩的地面?冰冷光滑,一点?微不?可?见的沙尘印在手掌上,刺痛。

    这么大个子趴在挂号处太显眼?,立刻就?有护士注意到他:“先生?,你?哪儿不?舒服吗?”

    短时间内吸进去了太多空气,体内的二氧化碳含量不?足,越是大口喘气越觉得缺氧,手脚发麻眼?前发飘。

    魏闻声背对着她摇摇手,要捡医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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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站起来。塑料卡片和地面?严丝合缝的贴着,像是有吸力,碰一下就?往前挪动一下,他手指在哆嗦,怎么也捡不?起来。

    还是穿红马甲的志愿者看不?下去,帮他把卡捡起来。

    魏闻声摇摇晃晃站起来,眼?前景物隔着白光,差点?又跌下去。

    旁边两个人来扶他,两个都是年轻姑娘,险些被他带的一并摔倒,踉踉跄跄站住脚。

    护士看他的脸色,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把人压到分诊台量血压。魏闻声晃了一下,自己站稳了,跟她们解释:“捡东西?没站稳,脚麻了,谢谢。”

    医院里悲伤的人太多,她们见得多了,魏闻声的悲伤也显得没有什么特别?,于是也就?面?带同情理解的看着他,放任他淹没在或悲伤或窃喜或焦躁或漠然的人群里。

    白许言在诊室里给?医生?看过一眼?,这伤放在一个人的脑袋上确实?挺严重,但放在医院的急诊室里也就?显得还好,只做了基本的消毒叫他等着缴费缝针。

    李灵杰推着他晾在走廊上排队,血还没止住,纱布上的红色越来越重。刚受伤那会儿的激素退去,脑袋和手都很?痛。

    但白许言顾不?上,偶尔有血顺着额角淌到脸颊上,也只是用手里的纱布胡乱抹一把,擦得苍白的脸上污糟糟一片。

    四处望望,还没有魏闻声的影子,肉眼?可?见的不?安。

    李灵杰看出他等魏闻声,越等越慌。只当是他受了伤又单独挨着自己这么个甲方异性领导,心里尴尬。

    半是抱怨半是安慰地对白许言说?:“小魏还去了挺久,可?能排队的人太多。”

    白许言应了一句,知道李灵杰这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心里那份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让魏闻声知道,就?在昨天,他甚至已经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从魏闻声人生?中消失的退路。

    难道要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李灵杰渐渐反思过味儿来:就?算要挖人,惜才到她这个份儿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俩这是在做什么。

    她问:“你?跟小魏,你?俩以前是不?是就?认识?”

    “他是我……学长?。”

    “怪不?得,”李灵杰心里却想,魏闻声离开学校都七八年了,这得是什么校友情情比金坚,吓得连车都开不?了。

    但“学长?”“学弟”这个说?法隐隐的有些熟悉,她想起几年以前,她还是魏闻声的领导,对方曾经跟她提过一嘴自己有个学弟给?云栖投了简历,他算是内推一下,托她帮忙说?几句好话。

    她没放在心上,随手就?帮了忙,这事后来似乎不?了了之,她没细问什么原因,总之那人没进公司。

    后来她离职回了赫斯,颇为惊讶的是本来升职有望的魏闻声也不?知道怎么跳槽去了司明。

    她最后一次私下和魏闻声见面?,看见刚换了工作的年轻人闷闷不?乐,调侃过一句:“怎么,失恋了?”

    魏闻声居然没反驳,仰头灌了自己一杯酒。

    因为是几年之前的事,她对前下属的情感状态也根本不?感兴趣,早就?抛在脑后。直到今天又从白许言口中听到“学长?”这个说?法,再想想魏闻声过分慌乱的反应,莫非……

    这可?不?敢乱猜。

    她有些掩饰般的移开目光,远远地看见了高出人群一截的魏闻声:“哎,小魏回来了。”

    白许言抬头,目光和他交汇,手心出汗,心脏在胸腔里空了一拍。

    魏闻声目光随脚步掠过医院里每一扇诊室门和密密麻麻的人,视野里像是快门速度调得太慢的相机,一切运动着的东西?都变成拖着尾巴的残影。

    最后停留在诊室门前的一排长?条座椅,和椅子上一连串麻木的脸。

    他最初心里有气,气白许言为什么不?告诉他。说?不?清是对于隐瞒的愤怒,还是对于错过这种消息的恐惧。

    如果不?是今天阴差阳错,如果他们没有因为工作的巧合相逢,他或许会一直存活于自己成全白许言迈向更好未来的美好幻想中,自以为是一个大度而理性的伴侣。

    他下一次听到白许言的消息,该是在什么情况之下?

    直到看见那排椅子上的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荒唐。

    白许言曾经坐在这个地方,独自面?对生?和死。

    相比之下,他心里那点?情情爱爱的纠葛简直可?笑?。

    他简直不?敢想象,对方到底经历了一段什么样的时光。

    一步两步,他们俩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魏闻声走过去,白许言仰头看着他,脸颊上有血,眼?里像是含了一汪水,在灯光底下,浅色的眸子澄清透亮。

    魏闻声脚一软,跪在白许言面?前,手里的一堆发票检查单被捏得扭曲变形,一团褶皱。

    从他们目光交汇的第一眼?,白许言就?意识到魏闻声知道了什么。他想魏闻声大概会生?气,吼他两句,然后又舍不?得吼他。

    但魏闻声只是沉默的,把脸埋进他的膝头。

    膝盖上湿热热的,他有点?惊惶:魏闻声是不?是在哭。

    他的泪水远比他的愤怒更让白许言不?知所措,他抬起手来,轻轻放在魏闻声肩膀上:“……对不?起,我是想过,以后有话都要对你?说?的。”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沉默会让魏闻声这么难过的那一天,他曾经是想过,如果还有机会和魏闻声在一起,他是要努力多说?一点?话的。

    只是事与愿违。

    yst

    魏闻声抓住他的手,抬起头来:“别?说?对不?起,”他眼?睛很?红,但脸上是干的,没有泪。“是我不?好。”

    又问:“你?家里人知道吗?”

    白许言摇摇头,只说?:“这是慢性病,只要吃药就?可?以控制,没有听上去那么严重。”

    在他患病之初,已经有无数人这么安慰过他了,现在他又拿来安慰魏闻声。

    魏闻声两腮上一块肌肉绷得很?近,像某种掠食者猛扑前一秒的预备动作。他站起来,把白许言连同轮椅圈在怀里。

    头顶的灯光被挡住,视野里铺天盖地只剩下魏闻声,白许言几乎以为魏闻声要吻他——

    yst

    一头雾水的李灵杰从一旁拍拍魏闻声:“叫他号了,赶紧把人给?送进去啊。”

    她有点?懵,这是在做什么,要谈恋爱也分场合啊,你?学弟脑瓜子上还裂着个大口呢。

    但她的直觉好像确实?很?准确。

    看来这人是挖不?到了。yst

    或者,把他们俩一并打包拐进赫斯,她舍得花多少钱?

    魏闻声泄了劲儿,绕到白许言身后,乖乖给?他推轮椅。

    然而把身子压得很?低,下巴颏几乎擦在他头顶上。

    进门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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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魏闻声的声音低低地在他耳边响起:“让我陪着你?吧,小白,别?躲着我。”

    白许言确信真有湿热透明的液体落在自己手掌上,他用手指捻了一下,那滴泪消失不?见。

    他没有回头去看,兴许是在刻意躲着不?敢看,但或许真看了也不?会看见。没正?面?回答魏闻声的话,只说?:“我进去了。”

    医生?端了铁盘子招呼他,上面?又是麻药又是线。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晃悠悠走过去,把魏闻声留在后面?,依言乖乖躺到床上。

    开了洞的无菌布巾遮挡他的视野,只剩下一片墨色的绿。

    医生?安慰他:“放心,给?你?用美容线,保准缝得很?漂亮。”

    额头上一阵刺痛,白许言想,麻药进针了。

    第45章田螺主夫

    止血费了点功夫, 医生自称用了美容线缝得超级漂亮的伤口也被纱布裹住没有?看到。

    白许言重见天日的时候,右手包成粽子?,额头的伤为?了止血加压, 裹得很紧, 微微遮住点眼睛。

    视线里有?1/4都是白色纱布, 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麻药还没过去, 伤口觉不出疼痛, 只是木木的发胀。

    医生叮嘱他:“不要碰水, 隔天?换药, 七天?拆线。”

    白许言点头,深吸一口气, 拉开治疗室的门。

    魏闻声在一线之隔等着?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轮椅椅背上。

    白许言不愿抬头看, 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看到他的手指细细地颤抖。

    嗓子?发紧, 说?:“没事?了, 你把轮椅还了吧。”

    魏闻声扶着?轮椅, 没有?动作, 两个人短暂的僵持了几秒钟。站在一旁的李灵杰上下打量白许言,确信他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笑着?从魏闻声手里接过轮椅:“我去还了, 让小魏送你上车。”

    她一走,魏闻声便凑过去,隔着?纱布轻触他额头上的伤, 裹着?白纱布,不再有?血色渗透出来, 什么都看不出。

    他问:“疼吗?”

    “打了麻药,”白许言微微把脸错开一点,“不疼。”

    魏闻声感觉到他的回避,退回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你要回家吗?”

    ……问得好,他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是万恶的工作日,而自己是被公司年?久失修的玻璃砸进医院的。

    顺便把保守了三年?的秘密一并砸掉了。

    这应该算工伤的吧?

    白许言掏手机要给HR打电话?,手机放在运动裤右侧口袋里,动了一下才想起?右手还包着?,刚要换一只手,魏闻声已经伸两根手指把他的手机拎出来举到他眼前:“要做什么?”

    他要接,魏闻声没松手,就那么举着?充当人型手机支架。白许言夺了一下没夺过来,只好就着?他的手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不得不说?,还挺方便的。

    HR自然已经知道公司里这件大事?,他们这是实验室又?不是工地,这种?人身安全?级别的事?件极其罕见。

    告诉白许言现在实验室里兵荒马乱的,正在搞清洁修玻璃,领导特意叮嘱给他放一星期假,工资照发,医药费营养费都走工伤报销流程。

    遇上白许言被两家公司抢着?要的时候,白菜价好员工也终于体会了一次顶级待遇。

    假期来的倒是正好,他本来就要去住院体检,这下连假也不必请了。

    电话?打完,魏闻声又?把手机塞回白许言的口袋。他的手掌宽大,在口袋里辗转腾挪时难免隔着?布料触碰到白许言的皮肤,像是在他大腿上摸了一把。

    魏闻声道歉:“抱歉。”

    他的小心翼翼让白许言心里有?些别扭:“你没必要——”

    魏闻声忽然说?:“你能不能多依靠我一点?”

    就像以前那样。

    白许言说?:“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只是要按时吃药,不需要特意照顾我。”

    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还不需要。

    魏闻声说?:“我知道。”

    他凑上前去,把白许言圈在怀里,俯身用自己的额头轻轻顶在白许言额头上没有?伤的地方。

    体温碰触,相互交融,魏闻声身上的木质香气混了血腥,额头上的一根血管鼓起?,随着?心跳,一下一下震动。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坚持了三年?,什么都可以自己做。我知道你可以不需要我,但?是白许言,我需要你。”

    就在他得知白许言生病之后,魏闻声才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很久以来他所做的许多事?,无非是潜意识里担心分别,所以事?无巨细无微不至地侵入他的生活,恨不得从头发丝到骨血都捆绑在一起?。

    是他在需要白许言。

    他就是因为?这样愚蠢的原因浪费了和白许言的整整五年?时光。

    但?原来最可怕的离别不是不见面,是再也不能见面。

    决定再一次开始追求白许言时,他还曾经想过:一生很长,五年?不见也算不了什么。

    或许对于他的一生而言,五年?的确弹指一挥间。

    可白许言——

    魏闻声轻轻地,缓缓地,在白许言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是我需要你,我一秒钟都不想和你分开了。”

    白许言在他怀里抖了一下,最终没有?躲。

    李灵杰回来时,两个人一站一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但?就是,好像多了点什么。

    魏闻声终于恢复成平常的模样,提着?白许言的口服消炎药用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塑料的提手,问李灵杰:“我送灵姐回去?”

    她不太喜欢开车,不管去哪儿都要么叫车,要么蹭自己董事?长老?父亲的司机。

    看了他们俩一眼,婉拒了:“我打车,你那车怕是要送去洗洗。”

    这气氛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对,她才不想混在中?间讨人嫌。

    她只想让白许言认为?自己真是个善解人意出手大方心地善良的领导,然后跳槽。

    顺便如果能利用私人关键把魏闻声再给掉头拐来,买一送一,那就更好不过。

    资本家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资本家只想挖人。

    而且魏闻声那车是挺脏的。

    回程当然是魏闻声开车,后座上留了血渍,正在一点一点往真皮里渗。车的主人没理会,把白许言用安全?带拴在副驾驶,车窗落下一点缝儿来散散车里的血腥味。

    其实额头流血没有?那么夸张,远谈不上失血过多,他自己也知道是心理作用,但?还是怕。yst

    白许言在医院查过血常规,卡在轻度到中?度贫血的临界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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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小板也有?一点低。魏闻声看了他的检查报告,只觉得他刷牙啐口带血丝的唾沫都像是在作孽,何况白许言接二连三的失血,要花多少?时间才补得回来?

    又?想起?来九月初他们刚见面,他捞出重感冒的白许言去医院,那时候就查过血,他要是仔细一点看看对方的报告,当场就能发现端倪。

    一个正常饮食不减肥的成年?男性会中?度贫血,本来就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但?当初他并没有?多在意——白许言那么健康,无非是得了流感,下次换季提醒他打疫苗就是,血常规这东西,他又?不是医生,看了也一知半解,添什么乱。

    他前半生太顺,除了在跟白许言谈恋爱上轻微受挫,基本没吃过什么大亏,因此也变得太自信,逐渐对一些事?情熟视无睹。

    想到这儿,又?忍不住想,同样是一直被视作天?之骄子?的白许言,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错过了对方最艰难的时光,只看到他如今的沉默隐忍。

    命运捉弄他,他也还是照常工作、生活,一天?一天?的过。

    白许言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魏闻声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偷偷看他,白许言还穿着?带血的衬衫,失血的虚弱加上麻药带来短暂的镇痛效果,他有?点困了,缩在座位上很慢的眨眼睛。

    脸转向魏闻声这一侧,看他开车。

    魏闻声柔声道:“困了就睡。”

    白许言眼皮打架,露出那种?,他们第一次见面就让魏闻声一见倾心的天?真:“我想喝雪梨汁。”

    他大概是真的困懵了,否则不会提出这种?只有?在他们恋爱时期才会有?的要求。

    魏闻声往四周看看,想起?之前他们还真的在这附近一起?喝过雪梨汁。

    特意把车开过去,却发现那家店今天?没有?开门。

    看着?座椅上的白许言露出肉眼可见的失望,魏闻声立刻哄他:“我给你做,回家就给你做。”

    说?罢掏出手机来,当场下单了雪梨,留白许言家的地址,翻生鲜外卖单子?时看到有?卖生猪肝的,顺便也买了一块,想着?给他补补。

    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的白许言听见雪梨二字,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也就全?然没在意魏闻声说?的“回家”意味着?什么。

    他自然是要回家的。

    但?他本来是一个人住的,家里没有?配备扫地机器人也没有?配备田螺主夫。

    更不应该自带魏闻声。

    yst

    SUV挤进不存在停车位而人均乱停乱放的老?小区,魏闻声已经彻底习惯,适应良好,毫不犹豫地霸占了一块风水宝地。

    还好车窗上贴了防窥膜,不然他会有?点担心邻居看见了车座上的血渍报警。

    看白许言至今还没有?意识到有?任何不对,乖乖提着?消炎药袋子?亦步亦趋跟着?他进了家门。

    然后帮着?行动不便的白许言脱下衬衫外套,和他短暂的争执了一下衣服脏成这样不如扔掉吧反正也很丑,然后在白许言的坚持下迅速屈服,丢进洗衣机里开超净洗模式。

    把人安置在沙发上,洁癖属性又?大爆发,顺手开始擦桌子?拖地。

    直到魏闻声接了电话?很自然地打开门,接了一大包外卖食材进来,白许言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你不上班吗?”

    他是工伤休假了,但?魏闻声最多受了点惊吓,这会儿中?午一点,过不了多久就该到点上班了。

    魏闻声怎么还在这儿。

    “我请了年?假。”魏闻声把猪肝拿出来泡水。

    他当然决定赖着?不走,刚刚在车上就借口家人生病请了事?假。一方面白许言手不方便需要人帮忙,另一方面,他怎么敢走,过会儿白许言清醒过来不让他进门了怎么办?

    他又?不是真的偷钥匙的变态。

    见白许言半躺在沙发上面带疑惑地抿着?嘴,魏闻声凑过去耍无赖:“你不许赶我走,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睡在你楼下。到了晚上冷,我可能会冻得在车上开空调,搞不好会闷死。”

    白许言努力?把眼睛睁得更大一点:“空调?客厅没有?空调……”yst

    他这句话?含含混混,脑袋越来越沉,顺着?沙发扶手往下滑。

    魏闻声伸手托住,防止他撞倒伤口。慢慢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

    “睡吧。”他用嘴唇碰碰白许言头上的纱布。

    药的味道飘进他嘴里,一点苦涩。

    第46章一切如旧

    这一觉睡得?很?沉, 像是直接跌进深度睡眠,一点梦都没?做。

    白许言不太喜欢白天睡觉,生病之后精力体力都比之?前差太多, 有时候闲了在?家不做事, 经常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倘若在?下午四?五点钟陷入睡眠, 其实可能明明也只睡了一两个钟头,却像是?直接从白天睡到了黑夜。

    睁开眼的屋里?没?开灯, 透过未被拉上的窗帘看窗外也是黑沉沉一片, 在?睡意尚未完全褪去的时候会感觉自?己一觉睡到了世界末日。

    哦, 不是?世界的末日, 是?他的末日——他每每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瞎了。

    所以后来买了盏小夜灯放在?床头,震动?自?动?唤醒, 终于能给他提供点安心感。但这灯又有些太灵敏,经常夜里?翻个身就亮, 他睡得?浅,被惊醒过好几次。

    爱上班一半是?为了生计, 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早上离开家, 等回来就已经是?晚上, 没?有从白天睡到夜里?的机会。哪怕是?中午在?办公?室里?打个盹, 醒来时周围也总是?来来往往好多人。

    白许言总要有点事情做,才能觉得?自?己是?在?活着。尽管看起来总是?独来独往又不怎么说话,他觉得?每天必须要有一段和人相处的时间才行。

    安滢曾经说:“我们都要沾点活气。”

    yst

    今天倒是?不太一样?, 他睡着是?在?中午,虽然睡得?很?沉的,其实只过去一个小时, 下午两点,太阳最大?的时候。

    卧室向阳, 窗帘没?拉,窗户被推开一半,他身上还盖了毯子。阳光很?暖照在?人身上很?暖,但秋风微凉,吹干他额头上一点汗水,将卧室调节到很?舒适的温度。

    白许言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睡在?这儿的,努力片刻,以失败告终。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进门时和魏闻声纠结弄脏的衣服还要不要留下,然后大?概是?坐到了沙发上,此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概不知。

    能躺在?床上,想来是?魏闻声抱过来的,还给他盖了毯子。

    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抚摸毯子上的绒毛,白许言脸有点热。

    他家里?本来没?有毯子,是?因为上次在?魏闻声家里?摸了他过于舒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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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绒毯子,自?己回家竟忍不住买了一条。

    有毯子并不奇怪。

    问?题是?他这条,和魏闻声家里?那条,从款式品牌到颜色都一模一样?。

    他走出卧室,魏闻声在?厨房里?忙活,看见他过来就笑:“醒了,毯子盖着冷吗?”

    白许言耳根红了,魏闻声果?然看出来了。

    魏闻声盯着他的耳朵看,看抹红色在?他的注视下从耳根一路爬上耳梢,直把白许言看得?轻咳一声离开厨房。yst

    他在?后面唤:“去餐桌上等着,我们开饭。”

    转过身来掀开电饭煲,猪肝把粥染上淡淡的浅棕,魏闻声切一把葱花丢进去,拿勺子搅开,边搅边笑。

    白许言素来表情很?不丰富,喜怒哀乐都寡淡,得?使劲儿琢磨才能看出点不同来。

    魏闻声一度很?苦恼,怎么能有人连做那事都一脸平静,任由他颠来倒去,什么姿势都默默配合。

    弄得?痛了会用?手?抓他的肩膀,然而也还是?没?什么表情。他无奈:这到底是?喜不喜欢,难道这人都不会害羞。

    后来日子久了,才发现白许言害羞耳朵会红,很?兴奋很?激动?的时候耳朵也会红。

    他算是?摸到了法门,食髓知味,往后每次都一边兴风作浪一边用?嘴唇去嗦白许言耳朵尖上的一小块软骨。问?这里?行不行,那里?行不行,问?到贴着嘴唇的皮肤变得?很?烫。

    魏闻声便有种大?功告成的满足,嗯,到位了。

    如今过去几年,年岁长了,身体上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也还是?没?变,一害羞耳朵就热。

    一切如旧。

    魏闻声想到这里?,举着勺子的手?忽然一松,勺子跌落进粥里?,砸出几滴滚烫的粥水溅在?他手?背上,在?粘稠浓厚的液体里?缓缓下沉。

    他脸上也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滑落下来,来不起抢救勺子,急忙背过身去,用?袖口在?脸上乱抹,怕眼泪掉进汤锅。

    一切如旧——一切怎能如旧。

    再回不到从前了。

    魏闻声撑着洗碗池好一会儿,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卡着,不上不下,如鲠在?喉,被他连着棱角囫囵吞下,落进胃里?硬生生的摩擦着。

    才发现手?背上被烫红了一块,放在?冷水下冲,粥被冲掉,温度下降,但红色没?有褪去,表面的皮肤发紧。

    感觉要起水泡。

    疼痛让他回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找筷子把锅里?的勺子捞出来洗干净,盛了粥端到餐桌上。

    白许言真的坐在?桌边乖乖等他,像是?麻药劲儿过去了,用?手?轻轻摩擦着额头上的纱布。

    魏闻声说声“别摸”,白许言把头偏过来,他又担心自?己刚刚语气是?不是?太重,半看玩笑:“留下疤还得?梳刘海挡着。”

    白许言却只是?盯着他的脸看:“你怎么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魏闻声顺势往自?己脸上一摸,半边脸还肿着:“智齿发炎了。”

    但白许言还在?审视他的脸,目光里?带着质疑,显然没?接受他的答案。

    他再摸,就摸到一点湿润,是?方才没?有擦干净的泪痕。

    他一愣,带着点撒娇的语气把手?递到白许言面前:“你别看我,做饭被烫,丢人。”

    两三个水泡亮晶晶的肿着,好不可怜。

    魏闻声又把粥往白许言面前推推:“你要吃完,不然我亏大?了。”

    白米粒染着棕色,间或缀着点鲜绿的葱花,猪肝处理地很?干净,没?有腥气,全是?鲜香。

    有魏闻声烫出水泡的前车之?鉴,白许言舀了一勺很?仔细地吹过,才小心翼翼送进嘴里?。

    应该放了很?多白胡椒粉,这碗粥有点辣,却不是?那种有刺激性的辣。咽下去一口,整个身体从内而外透出很?多暖意。

    魏闻声看着他眯起的眼睛,笑得?有点得?意:“好吃吧。”

    白许言点头,说谢谢。

    “谢就不用?了,你多吃点。”他自?己也尝了一口,实在?有些佩服自?己:“哪天我如果?失业了,还可以买私房菜养你。”

    他今天嘴越发贫,贫到人设都有些绷不住要OOC,白许言默默喝粥,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也难怪,他病了三年,自?己早就接受了,不接受也得?接受。时间就是?这么神奇,人只要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很?快就会习惯,淡化。

    但魏闻声暂时还没?有习惯。

    白许言埋头吃粥,没?戴眼镜。一来头上裹了纱布,眼镜腿无处安放。二来他视力下降是?因为眼底出血后遗症,不是?近视也不是?老花,眼镜起不到什么帮助。弄个平光镜片,只是?为了让有时候不能很?好聚焦的眼睛有个解释,来减少?生活中一些难以回答的关心询问?。

    既然魏闻声已经知道了,他就没?必要再挡着。

    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是?极力要对魏闻声隐瞒病情的,但揭开部分伪装会让生活变得?更自?如些。

    而且对方现在?就算还没?有接受,也在?陪他表演若无其事,而不是?抱着他嚎啕大?哭恨海愁天。

    白许言在?心里?默默感念魏闻声的体贴,果?然魏闻声还是?最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他的喜怒都淡淡,抗拒过于浓烈的情感表达。

    而魏闻声只是?劝他好好吃饭。

    问?题在?于,魏闻声很?想让他开心,但魏闻声自?己一点都不开心。

    白许言把冷却一些的猪肝粥一口一口咽下去,直到胃里?都被渐渐填满。

    魏闻声顾忌他的胃病,那碗粥其实盛得?不多,很?快就成功见底。

    对方自?己做的饭,自?己倒是?没?吃多少?,推说牙痛,抢他了的碗去洗,又叮嘱他的不要急着躺下,消化一点再去睡觉。

    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好瞒的,白许言还是?躲着不想让当面看见自?己吃药,趁魏闻声洗碗的功夫吞了药。

    yst

    实在?无事可做,又跑进厨房看魏闻声大?搞卫生。

    家里?进了个洁癖,某种意义上跟进了个贼是?差不多的。

    从结果?上看,都是?让那些摆在?外面的东西,去到了一眼看不见找也找不到的地方。

    魏闻声蹲在?地上,正在?用?消毒湿巾狂擦地板。他蹲着的时候,西装裤在?大?腿上绷得?很?紧,冲白许言翘起一个很?挺翘的臀。

    如果?不是?家庭气氛太沉闷,白许言简直要以为他是?故意的。

    魏闻声头也不回,专心擦地:“还剩半块猪肝,我看你爱吃,晚饭换个做法吧,偶尔也得?吃点嘴里?有味道的东西是?吧?”

    白许言接不上他的话,只是?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但魏闻声果?然说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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