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紧,身体却纹风不动。
一杖下去,一道檩子。刑杖接连不断地落下,少年脊背上的红肿很快连成一片,不过二十杖,少年背上已再无半点完好的皮肉。
执行军士再次抬起刑杖,压着伤处打了下去。少年不自觉微微一抖,旋即又稳稳定在原处。
一杖下去,一道血痕。少年却只垂眼看着地面,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不多时,四十杖行毕,文脩背上已是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众将欲上前搀扶,然而只向前踏了一步便看见文脩松开刑架,自己撑身站了起来。
他抬起头时,众人才发觉这四十军棍对于九宫楼主而言也并不轻松。少年素日里就较为苍白的面容此时愈发少了几分血色,额前的碎发已被冷汗濡湿。他不是不疼,只是太过善于忍耐。
文脩起身,一步步走到林弈身前,屈膝跪下。
疼,自然是疼的。只不过这种程度的疼痛,他早已经习惯了。血狱九炼第一炼就是熬刑,他虽不喜,却也不惧刑罚。
只是……裸衣受刑,杖责示众,何其屈辱!他幼承庭训家法森严,他在九宫楼十年出生入死,也从没落到过这般境地。
可又能如何?他违令在先,王爷想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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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肃军纪以儆效尤,他也唯有配合而已。
少年长拜于地,脊背上的鲜血淋漓瞧得人愈发心惊胆寒:“末将谢王爷责罚。”
林弈看着文脩,竟一时有些失神。
军中没有谢罚的规矩,文脩是第一个。而上一个跪在他面前谢罚的人……是他的长子。
林弈不开口,文脩便一直维持着叩拜的姿势,待林弈回过神来,文脩依然伏跪在他脚下,没有移动分毫。
“不必多礼。”林弈听见自己的声音慢慢响起,“回营休息去罢。”
他转向众将,淡淡道:“诸公随我回帐中议事。”
军情议定,众将皆退出中军帐,唯有任将军留在了最后。
“王爷,我等皆要去探望文将军。”任飞景问道,“王爷可要同去?”
“本王便不去了。”林弈摇摇头,拿出一瓶药递给任飞景,“还请将军代本王把伤药送去。”
任飞景接过药瓶细一打量,不由得惊道:“这是……花吹雪!”
排名第一的外伤药,号称可活死人肉白骨的花吹雪。不仅能祛腐生肌,且清凉镇痛、祛疤除痕,堪称是千金难求。
“王爷,这花吹雪旁人没有,九宫楼主又怎会缺了。”任飞景不由得可惜道,“这药可是用来救命的啊!”
“不过是一瓶药罢了。”林弈道,“你且去罢。”
花吹雪固然难得,但人心更是难得。他罚了文脩军棍,总得安抚一二。
任飞景劝解未果,只得拿着药膏自行往文脩营帐去,这会儿众将皆前来探望,倒是热闹的紧。
少年正卧在榻上,面白气弱形容狼狈,说话时也透着几分无力。众人见他这般可怜模样,不由得都叹息几声,又劝他不必多虑,只管好生休息。
任飞景正是此时来的,他先问了问伤势,随后便把花吹雪递给文脩:“王爷命我来送药给你。你且好生养伤,伤愈了才好上阵杀敌。”
姬将军离得最近,一眼瞥见药瓶的模样,不由得愕然道:“花吹雪!”
随着他这一声惊呼,众将的目光皆聚集在药瓶上。花吹雪这等灵药,他们这些人都是只闻其名,如今听说眼前这药膏是花吹雪,哪怕只能看看药瓶,众人也想开开眼界。
然而九宫楼主却只是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反而向任飞景确认道:“是……王爷让将军送来的?”
“这是自然。”任飞景笑道,“我哪里能有花吹雪。”
文脩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失落:“烦请将军,代我多谢王爷。”
送走众位将领,文脩抬手把花吹雪举到眼前细看,仿佛是要确认什么。
“不就是花吹雪么。”九宫楼星纪级杀手沐殒闪身进来,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道,“这东西咱们见的还少了?”
九宫楼的奇珍堂常年配各种灵药,即使是花吹雪,那也是要多少有多少。至于价格高昂,那只是对外人而言,对于他们这个等级的内门杀手来说,花吹雪属于楼里给的俸禄的一部分,他们两个都是按月去领的。
“不一样。”文脩淡淡道。
“知道,你父王给的当然不一样。”沐殒道。
文脩却发出了一声嘲讽的轻笑:“他能找人送药给我,为什么就不能亲自来探望呢?我毕竟还是九宫楼主,又刚立了功,难道不值得他走一趟吗?”
“从我小时候就这样。”文脩合上手掌,把药瓶攥在掌心,“我被他打的几天都下不来床,他也只是让侍女给我上药。连两位侧妃娘娘都会来问我几句,只有他从不来看我一眼。”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文脩闭了闭眼睛,“他说,为国家为百姓受伤是荣誉,而因为自己的错误挨罚则是耻辱,我没有资格得到别人的关护。”
“你家……家教是挺严格。”沐殒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文脩淡淡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不是为了求所谓的父母亲情。”
那你拿着花吹雪不放又是为了什么呢?沐殒腹诽。
“我记得今晚巡夜的是你和姬将军?”沐殒问道,“你现在这样,可要我替你走一遭?”
“不必。”文脩道,“没有伤筋动骨,没有伤及肺腑,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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