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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次日用过早膳, 临出屋子时陆寒尘接过谢令月给侍书的传信,道会一起交给玉衡传回京都。
将卷起来的纸条交给他时,谢令月的桃花眸紧紧盯着爱人, 情意缱绻:“那就多谢哥哥了, 待我回京后再给天枢几个奖赏。”
凤眸含笑:“你都说了多少遍你我夫夫一体,何须与我客气。”
看不到爱人的身影后, 谢令月依旧伫立在支开的窗扇前,身形清癯,竟是有清冷之气萦绕身周;进来的谢峰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喉间吞咽, 还是硬着头皮回话。
“主子, 信已由谢十一着人传回京都。”
顿了顿,见主子丝毫未动, 又艰难道:“主子可是不信督主?”
若是没有看错,谢峰确定今早督主是满面春风离开院子的;再想想两个主子的身子状况, 想来昨夜自家主子哄好了人;可如今看主子的神色, 反倒是又凝重几分?
其实谢峰也能看出主子舍不得与督主暂时分离,然昨日收到的消息他亦看过;国公夫人有孕,皇家猜忌只会更重, 以自家主子的性子,必然会提前原本的筹谋, 这一次从镇北关脱身便是天时地利。
要谢峰看,不就是暂时分离么;以自家主子的能耐,不知不觉回京都见督主也不是难事;而督主又有那么多政务与差事, 并不是后宅那些女子只能以情思度日, 只要捱过前面这两三载便好。
最后还不是能长厢厮守?
是的,跟着主子嫁到督主府的谢峰看得最清楚, 自家主子待督主那是一片真心;主子的所有筹谋说是为了谢家的永世无忧,又何尝看不到其中为了督主的一片心意。
正是看清楚这些,明白主子的心意,谢峰才敢肯定主子亦不舍与督主的暂时分离;不管在天下人眼中督主有多少污名加身,甚至谢峰都在卫兰陵提醒之后也想过,若是主子与江越情投意合,是不是便不会这般劳心。
比起督主之前的那些行径,分明江越比督主好过千百倍。
然则谢峰亦明白,情意这事最是说不清楚;就如陈阶那般精明之人,善于谋算,却偏偏喜欢傻憨憨的谢九;自家主子大抵也是这般,无论世人如何看待他的心爱之人,在他眼中,就是万千殊色不敌心爱之人一颦一笑。
自家主子都这般不舍,如今深爱上主子的督主又如何舍得;要谢峰想,督主被自家主子这般深爱,更惶恐失去。
若是主子的筹谋成功,便是开国之君;自家主子本就风华无双,再有这般尊贵身份···谢峰都能感同身受督主的自卑自轻之意;所爱之人被世人赞颂景仰,甚而不知会有多少人追逐,偏自己身有残缺,还污名满身,怎会不自惭形秽。
想到督主惯来的做派与行事,谢峰骤然抬眼:“主子是担心···督主因爱折断您的谋划?”
更确切的说,督主亦知谢家的处境,因而不会彻底折断自家主子的谋划,却也不想主子离开他的身边;难怪最近几日督主那般急切处置肃州贪墨案,想来是急于回京,或是想要掌控更多权柄,凭借九千岁的地位保谢家无忧?
总之谢峰明白了,大概主子此行前往镇北关···怕是不会顺利。
想也是这般,换成谢峰与督主易地而处,手中拥有权柄,怎会甘愿自己的爱人犯险,又怎会愿意面对不知何时才能相聚的分离;更何况还有一个耀眼的江越在一旁对爱人虎视眈眈,放这两人同行镇北关,心里能安稳才怪。
谢令月并未转身,只淡淡道:“我能明白他的种种担忧,却不会因儿女情长而停下原本的谋划。”
正是明白爱人的秉性与心间种种纠结,谢令月才会这般坦诚以待;该说的已说过多遍,该给的安全感他也并无遗漏,一颗心都捧到了爱人面前···若是爱人还是因一己私欲阻拦他的脚步···
罢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只期望爱人莫要令自己失望。
谢令月是对陆寒尘情深,却也知自己该做什么;占了原身的身体与身份,必当担起责任,这是个人情爱之外更应做到的;何况前世的谢令月便是首富身份,不知为家国做过多少力所能及之贡献。
一个人俯仰天地间,总要为自己为天下做些什么,才不枉在人世间走一遭;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谢令月两世都在践行之道。
那些筹谋在保谢家永世无忧的同时,还可保障他与爱人不被世人认可的情意,更可实现谢令月的抱负···又怎会因为顾及爱人总是没有安全感的情绪而停下脚步。
所以,此次便是谢令月给爱人的最后一次机会。
昨夜温存之后,陆寒尘再次提起要帮着谢令月给京都传信时;谢令月便心中生疑,察觉爱人所言怕是与心中所思不同;当时是想再一次与爱人说清楚他的计划,保证自己的心意,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叫他放心。
最后还是作罢。
谢令月自认对爱人已是做到自己能付出的极致,不在意身份与世俗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细致妥帖调理身子,宽容他一开始待别人的情意,等着他回心转意;他失意时有谢令月开解,高兴时有谢令月与他共欢喜,甚至他面临险境,谢令月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
当时想这些并不是谢令月计较对爱人付出多少,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亦是他以为一个做夫君的最该尽的本分与责任,因为他爱这个人,愿意为他倾尽所有。
可谢令月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爱人心慕他人时亦会失落,被爱人舍弃时亦会伤心,给出承诺的时候也想得到回应与信任···深知爱人与其他人不同,他已是给出最大的包容与纵容。
若是换成前世的谢令月,怎会这般反复表明自己的心意;两世以来,他亦是第一次爱一个人,亦是想要得到炽热的爱意。
自从皇觉寺敞开心扉之后,谢令月欣喜陆寒尘的回应,心中升起更多期盼;梅园一战生死与共之后,陆寒尘虽则忙碌公务,却也更将他惦记于心;谢令月以为爱人终是与自己心意相通,理解自己的忽然改变计划。
却不想他还是心中存疑,不管是对江越的戒备,还是对自己的不信,当是时,谢令月心中忽然涌起浓浓疲惫,便也没了再重复保证的心思;且他历来最信奉的是说的再多不如看做的,只要自己做到承诺的,陆寒尘总会信他。
因而今早陆寒尘与他说起传信之时,谢令月给了他,却也在心中决定,这便是他给陆寒尘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陆寒尘真的传信给侍书,便是他纠结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谢令月还是会按照计划脱身,却也能做到尽量在筹谋期间多回京都与爱人相聚。
若是陆寒尘最终没有做到,那么谢令月便要做好最不想面对的准备,在爱人不愿的情况下照旧计划;如此一来,两人势必会生出隔阂,那也无妨,谢令月相信自己可以尽快从镇北关撤回,安抚好爱人后再行原本的筹谋。
“罢了,先不说这些;三日后应当能启程,你先尽快备好伤药,到时以征西将军的名义送到将士们手中。”这般叮嘱谢峰,谢令月想去征西军营地与江越商议些事,做好计划有变的准备。
谢峰不解:“主子为何要这般做,想来征西将军也不愿平白占谢家的便宜。”
“若是打着谢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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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义,杨崇武该如何想,陛下难道不会得知消息?”
既已谋划好后路,谢家便无需那些镇北军中的老将再对他们感恩戴德;且谢令月并不想暴露魏国公嫡子的身份,会在那些老将面前表明自己是谢家旁支子弟;便是那些老将们猜到了他的身份,以他们对谢家的忠心,也不会泄露分毫。
如此,谢令月的身份不会引来杨崇武的怀疑,那些药品自然也不该以谢家的名义送出去;既然要承江越的人情,能还便多还一些,谢令月计划的是江越不只能得到救援之功,还有慷慨大义的名望。
如此,谢令月自己心中也坦荡,面对江越时不必顾及太多。
主仆二人一同走出院子,谢峰要去药房,谢令月则准备离开府衙,前往征西军驻地;踏出院门几步后,谢令月的桃花眸泛起浅浅失望,谢峰的面色也凝重。
“主子,守卫在院外的锦衣卫增多了不少,还都是高手。”
谢令月颔首,正是察觉了他才会升起浅浅失望;看来陆寒尘还是在纠结,说是支持自己的计划与筹谋,却终是因为心中的怀疑与忧惧提前做好了布置。
“督主···会不会阻止主子的计划?”谢峰忧心,可看起来又不像,督主难道不清楚自家主子的身手么,这些人根本困不住决心离开的主子,所以这么做是为何?
谢令月却明白,陆寒尘这是还没有最终的决定,他还在左右摇摆;同时也叫自己看到他的态度,虽说他同意了,却并不甘心,想要自己看到这些后,衡量下爱人的心思后再重新决定。
第 122 章
到了征西军临时驻扎的营地, 是江越的副将出来亲迎。
“世子被九千岁请去叙话,说是有要务商议。”副将神情颇为热情周到:“谢公子不若在世子的营帐中稍等片刻,看时辰, 世子也该回来了。”
笑话, 便是个傻子也该看明白了,自家世子最近一直找借口往 府衙跑, 见的还是眼前这位;再观这人一身雍容风流,副将如何还能想不明白,自家世子怕就是心悦眼前这位。
好不容易这位第一次主动来寻他们世子,哪里敢怠慢分毫, 连声吩咐人准备茶点端上来, 副将自己则亲自作陪。
约莫半柱香之后,帐外传来略显急切的脚步声, 随着门帘掀开,江越高大的身影进来, 见到坐在帐中的人展颜而笑:“亲卫与我说贵客来访我还不信来着, 果真是清尘。”
这人今日穿了墨色劲装,外罩绛红描金轻便皮甲,墨发高挽, 别有一股飒爽英武之气;谢令月忙起身,迎上前几步, 桃花眸里是轻快笑意。
“几次与湛霆聊到行军之事,恰好征西军临时营地在此,怎么也该前来拜见你一回。”
江越笑的更为开怀, 狭长眼眸微扬;吩咐摆好茶点的亲卫退下, 又叫副将亲自守在营帐前,这才作势邀谢令月入座, 他自己也并未上坐,直接在这人旁边的椅子上落座。
“天气这般寒凉,清尘伤势初愈,便是有甚么,叫人传个话,我自去见你···“你这般忽然前来,我是心头欢喜你主动来我的地盘,却也更担心你的身子。
未尽之言江越并未说出口,只在心间流转。
谢令月直言:“若是我与湛霆前往镇北关,不知可会给你带来不便?”
将自己对那些忠心于谢家的镇北军将士的担忧尽数告知,谢令月以为他去了能减轻江越更多不便出面之处;但他计划是如此,却也担心征西军中是否还有其他耳目,若是自己与江越同行,可否会给江越带来麻烦。
江越抚掌而笑,眼眸乍亮;昨日他只是那么一问,想的也是谢家人亲至,劝说那些老将军而言再方便不过。
却不想只是过了一夜,清尘竟是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
果然,清尘与他最是投契!
“有清尘同行,自是事半功倍,然···我看九千岁未必答允。”江越总算是明白了方才为何陆寒尘那厮请自己前去说话,还说的那般不客气,叫自己尽早领兵前往镇北关。
合着原因在此,谢令月竟是想要亲往镇北关。
不经意撇了撇嘴角,便是清尘与陆寒尘那厮拜过天地又如何;清尘又不是真正的女子,还有谢家的责任在身,陆寒尘凭什么阻拦清尘做自己的事。
此时江越更是不悔方才对陆寒尘那厮不客气的态度,就该如此才对;连他都知晓清尘是放心不下镇北军中那些老将,且这也是他身为谢家人该做的,更何况江越还看到了谢令月对大宣的担忧之情,如何能满意陆寒尘因一己之私胡乱行事。
那厮果真是阉人出身,没什么眼见与心胸,尽用他平日里那些阴诡心思揣测于人。
谢令月不愿诋毁爱人半分,哪怕他此时便怀疑爱人的行径与决定,再次直切主题,问自己同行江越可会有不便,江越当然没有不便;笑话,征西军是江家三代人经营,到了他父亲这一代还有皇亲身份,帝王最信任的便是征西军,其他势力谁敢安插眼线与耳目。
得到他的肯定答复,谢令月微微颔首,又问起他这边的启程日期,同时也说了自己叫谢峰准备的药品之事,江越眉目触动,也只有谢家人才会这般行事,明明已是被天家防备至此,却还不惧帝王疑心,全心为家国天下考量。
“既是清尘已考虑的这般周全,我还有什么不便,必是全力配合清尘的安排,与你尽力护下更多镇北军将士。”
谢令月这才转身打开一旁案桌上他带来的小巧木盒,取出其中之物呈现在江越眼前:“这是我给湛霆准备的谢礼,亦是谢家的心意,还请笑纳。”
江越何等眼力,就在他打开木盒时便看清了里面是何物,眉目震惊,豁然起身;如今东西近在眼底,更是不敢置信,狭长眼眸紧紧盯住眼前人。
“清尘便这般信任于我!”
谢令月莞尔:“不说我与湛霆乃是世交,更是君子之交,况你几次救我于危急,如何不信你。”
不怪江越如此震惊,谢令月给他的是一把精致小巧的火铳;看起来精致,江越却也知谢令月如此郑重送给他当作谢礼的怎会简单;最重要的,饶是江越身为皇亲国戚见多识广,亦未曾在大宣见过这般小而便携的火铳。
且大宣对于火铳这般杀伤性强大的武器管制严苛,全大宣上百万军队中,也只有直属于帝王统辖的火铳营将士才能配备,全营人数也不过三千;且只有战时才可用,平日里都有帝王龙甲卫监督。
如江越这般的征西军主帅,还是皇亲国戚,也只是见过火铳营的威力,他自己却是没有的;眼下谢令月竟是直接送给他一把,还是全大宣未曾见过的精巧样式,叫江越如何不震惊。
“清尘···你可是还打算此次借着镇北关之战脱身?”江越也顾不得再看令他失色的火铳,抬眼看人。
这可是大宣限制最严的火铳,还是大宣不曾有过的样式···江越只能想到一种解释,这是谢令月自己着人改良后造出来的!
谢家人平日如何谨小慎微行事,江越如何不清楚;他是曾想过谢令月会为谢家谋划而不动摇大宣国本,却又能保谢家永世无忧的出路;也曾想过以谢令月之才,必然不甘于受制大宣皇室,定会在大宣之外开疆拓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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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此时敢这般将此等机密之物送给自己,江越便想到这人怕是已经做好了脱身的准备;察觉了自己对眼前人的心意之后,江越最是担心的情形终是来临。
也只有这人决定舍弃瑾安郡主这个身份,才会这般毫不设防将机密呈现在自己眼前;一时间,江越不知自己该是震惊,还是为身后的大宣防备,更是自己私情的不舍···
狭长眼眸里闪过种种情绪,江越竟是一时无言,只怔怔看住眼前人,柔肠百转。
谢令月亦坦荡:“湛霆猜的不错,我是有这个打算。”
个中原因自不必多说,江越如何不清楚谢家在大宣的处境;且谢令月这般坦荡,即使因为大宣皇室的猜忌谋划其他出路,却也不曾忘记身为大宣子民的责任,做到了只要他一日是大宣人,便一日为守护大宣而思量。
恰此时谢令月也说起他与谢家并不会利用镇北军,更不会利用镇北军中那些忠心于谢家的将士,叫江越只管安心。
江越还能说什么,这人已是将所有他身为皇亲顾及之事交代明白;且江越自己也相信,莫说谢家人的风骨,便是他江家面临如谢家这般境况,他亦不会利用征西军,自当打下另一片天地。
正是感同身受,江越才会这般心情激荡;这般襟怀坦荡之人,偏又生了一幅风华无双之品貌,叫他如何不心慕,如何不想占为己有;此时江越忽而深深厌恶起自己皇亲的身份,若不是这层身份,他更想要追逐眼前人,与他满腔热血酬知己,而不是日后可能为敌。
眼眸百转,头脑却是一片空茫,只低低又叹息:“清尘便这般信任于我,不担心我转头将你这些机密与筹谋上报朝廷?”
谢令月莞尔一笑:“湛霆不会这般做!”
他的桃花眸明明该是多情的,此时却只有坦荡与信任,江越竟是只余痴痴;这人是怎么做到这般信任自己,敢于将一切坦诚于自己面前,他也真的问出了这些。
“虽则我与湛霆只有几次相谈,却也能笃定你与我是一般的性情,一般的行事坦荡。”谢令月浅笑着作答:“且正是我方才说的君子之交,我亦担心湛霆安危,因而送你这把改良后的火铳。”
这人在原剧情中活不过明年深冬,虽有谢令月之前的提醒,他已拔出征西军中主角团之前安插的人手,按说是不会再有危险;可谢令月也知晓这人的抱负,还有他的性情,自然担心他日后作战时遇到危险。
便是念着江越的救命之恩,谢令月也不忍这人早早陨落在战场;送他这把改良后的火铳,便于携带,又不会被人发现,只当是给他准备的救急之物。
至于江越如何使用,会不会被征西军将士疑惑,那就是江越自己要操心的事;谢令月只求行事问心无愧,无愧这人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更无愧他们之间的君子之交。
但他还是用玩笑般的语气强调一句:“此乃我送湛霆危急时保命之礼,望湛霆莫要在有一日用这个对住陆寒尘。”
言下之意便是,或许将来你我会有兵戎相见之时,你可以用这把火铳对准我,却不能对准我的爱人。
领会了其中意的江越更是怔愣,眼眸划过一丝暗色。
第 123 章
从征西军营地返回, 方到府衙大门处,谢令月便遇到了恰好来寻他的卫昭。
见到他下马车,原本看上去气鼓鼓的卫昭几步奔过来, 抱着谢令月的胳膊就埋头往府衙内走;至于抱臂站在另一辆马车旁的卫兰陵, 被少年彻底无视,显然这两人是···吵架了?
来不及寒暄, 谢令月只得对卫兰陵微微颔首,就被卫昭拖着大步进了府衙;谢令月只看到那人眼中的无奈与纵容,脸上还是那个万年不变的面瘫表情。
转头看了眼卫昭,今日内里穿的是杨妃红锦袍, 外罩连着兜帽的雪白狐裘;镶边的狐毛细长柔软, 将少年本来粉嫩的面颊衬得更添红润;卫昭自己不善于打理这些,显然是卫兰陵照顾周到。
进了自己住的院落, 谢令月这才无奈问:“昭昭这是怎的了,我看卫兰陵可舍不得与你置气?”
卫昭只是恨恨跺脚, 面上飞红;这叫他怎么说, 难道说他觉得已经与卫兰陵互通心意,只想时不时与他亲近,却被那人冷着脸拒绝?
丢死人了!
“九哥, 是我长得不好看么,为何卫兰陵那个大冰块总是躲着我, 明明我们都互通心意了呀。”
谢令月扑哧笑开,无奈点了下少年的鼻头才道:“九哥上次与你说过什么,你才十六岁, 自然好奇这些。”
可卫兰陵如今二十六, 正是男子年富力强的时候;原本不开窍也罢了,如今正视了自己待卫昭的心意, 又得知原来心爱的少年也喜欢他;偏这个少年还是他一手养大的娇花,卫兰陵便是有再浓烈的情感与欲念,也会因对少年的疼惜而苦苦压抑。
之前谢令月不只对卫昭强调过要等他年满十八后才能行鱼水之欢,也这般提点过卫兰陵;其实不用谢令月多此一举,以卫兰陵对卫昭的重视与疼爱,他也舍不得太早攀折自己娇养大的少年。
但卫昭即使有前世的经历,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都有大哥卫曜为他筹划好所有,他只要一心专研学术便是;今生又有卫兰陵如此待他,可不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一朵富贵花,叫他如何共情卫兰陵的感受。
“恰恰是因为卫兰陵爱你深入骨髓,才会这般克制,昭昭当明白他的心意。”
少年恍然大悟:“九哥是说卫兰陵现在···舍不得碰我!”
“在我们眼中,昭昭还是个没长大的少年,卫兰陵更是如此,他对你的珍视日月可鉴。”谢令月调笑。
卫昭狗狗眼乱飘,没有一丝难为情:“可···我也不是一定要与他那般啊,难道连个亲亲都不行,那我与卫兰陵这种还叫谈恋爱么?”
瞧瞧坠入情网的少年有多急切,竟是连前世的说法都用上了;谢令月好笑:“昭昭也心疼下卫兰陵,他本爱你如命,偏你还主动撩拨···这也是卫兰陵,换了其他克制不住的人,你怕是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追根究底,卫兰陵是听进了谢令月为他科普的生理知识,心疼卫昭的年纪,想与他共白首,才会这般艰难忍着;竟是被卫昭误以为那人不爱他,或是爱的不够强烈。
卫昭终于被他九哥给笑到难为情:“可是我控制不住嘛,好不容易心意相通,确定了情侣关系,不时就想与他亲亲···”
这可是他两世唯一喜欢之人,尤其是在大宣的经历,卫兰陵就如卫昭心中的神明;明明这人与他毫无血缘,本不必管他,却将他接到身边,将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为他遮挡所有风雨···
听他这般嘟囔,谢令月一时起了逗弄少年的心思:“过几日我便要前往镇北关,临时更改计划将要舍弃瑾安郡主这个身份···昭昭若是实在控制不住你自己,不若等我离开镇北关后,派人接你,与我去开疆拓土?”
少年愣怔,对哦,还可以这样!
之后才反应过来,恰好两人已踏入屋子,卫昭压低声音:“九哥怎的忽然改变计划,我九嫂舍得你这般早离开?”
这两人也才大婚月余,卫昭早看出陆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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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个醋坛子,还是个小肚鸡肠巴着九哥不放的,他能舍得九哥此时脱身?
看吧,连卫昭这个万事不操心的都能看出陆寒尘舍不得,谢令月又如何想不到;暗叹一声,心中思量,今夜等爱人回来,还是再与他沟通一番,尽量说服爱人莫要芥蒂。
“还有哦,我方才便发现了,外面的守卫应是增多不少,难不成九嫂还想来硬的,扣下九哥你不成?”卫昭补充道。
谢令月踌躇:“应是不会。”
虽然自己与陆寒尘是大婚后逐日培养起来的感情,且只有几个月的时日;可谢令月相信自己的感觉,陆寒尘是真的爱上了自己;还有他一直以来坦荡的态度,除了穿越之事未曾言明,其余都不曾隐瞒爱人。
陆寒尘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两人正情浓时分开些日子,谢令月相信爱人明白时也势也,不至于因一己之情扣留他,阻拦他的筹谋。
转而对卫昭正色道:“方才是九哥与你玩笑,莫要当真;卫兰陵待你之心,已是足够委屈他自己,昭昭也当心疼他,收敛一些。”
同是男人,还都是上面的那个,谢令月如今是食髓知味,自然明白卫兰陵究竟有多么克己复礼;卫昭也没错,初开情窦的少年郎,还是被卫兰陵一手养大,粘人些才正常;他这般说,也只是提醒卫昭收敛些热情,莫要撩拨到最后···要么卫兰陵忍不住将人吃拆入腹,要么卫昭怀疑卫兰陵的真心闹了分歧。
谢令月是真心疼爱卫昭,自然希望他一世无虞,鱼水之欢···还是等卫昭年满十八岁之后,否则,卫兰陵亦会心怀愧疚。
知道九哥是为自己着想,卫昭连连点头,真要论起医理,他可比不过九哥,听九哥的准没错;他也想与卫兰陵白首到老,一辈子无忧。
“那九哥还会回京都么?”卫昭现在已开始不舍,在大宣虽有卫兰陵精心照顾大长大;然卫兰陵年少便接管卫氏商行,还占着辈分,在互通心意之前,两人根本不曾交心,卫昭心里的孤独可想而知;好不容易在这里遇到九哥,卫昭更舍不得。
“还有,九哥不在京都,那我之后准备好的图纸和资料该如何?”这是卫昭最关心的;九哥筹谋的可是开疆拓土大业,不知面临多少危机,卫昭只想做出更多的东西,确保九哥大业可成。
“我给你的两个暗卫知道如何联络我的人,昭昭只管将东西给他们便是。”谢令月并不担心这个,便是他不在京都,谢家还有其他后手布置,传递些东西没问题。
两人又聊起正事,谢令月将他预想到的离开后的很多细节嘱咐于卫昭,一再叮咛他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不过有卫兰陵,梅园一战谢令月已是见识到那人的能耐,护好卫昭不是难事;也只是身为兄长的不放心,少不得操心叮嘱几句。
后半晌,阮慕欢进来禀告,卫家主办事结束前来接卫昭;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谢令月便答应这两日都允少年来寻他,卫昭这才怏怏离去。
正好阮慕欢在,谢令月便与他交代几句;这人已是明白他这个主子的身份,有些事自然要提前安排;阮慕欢作为人证势必是要跟着肃州官员一起押解回京的,有玉衡几个帮着照看,谢令月并不担心他在诏狱中的日子。
简单说了自己将要暂时离开,吩咐他到时结案后拿着令牌前往谢家的暗桩,自会有人安排他前往云州;到云州之后,阮慕欢除了在崔家学习,还有谢一会与他联络,安排其他事宜。
阮慕欢大胆抬眼,唇微微抖动:“主子竟是真要亲往镇北关,那般凶险之地···”
未尽之言被谢令月抬手打断:“你要知晓,既是我的属下,服从主子的安排才是你应尽之责;阮慕欢,你有难得的机敏,之后自有你发挥之地,莫要置喙主子。”
再不敢多言,阮慕欢应诺后退下;出了房门后握紧袖中紧攥的拳,眼眸划过坚定;到了云州他定要勤学苦练,力争早日追随在主子身侧,就如谢峰那般,能得主子另眼相待。
又是深夜时,陆寒尘终于回来,照旧是习惯了的连番动作,暖了身上才转过隔扇的月洞门,便看到狼崽子正倚坐在窗炕上;矮几上的烛火跳跃,谢令月墨发随意披散在洁白狐裘上,修长指节不时翻过手中书卷一页,别有一种慵懒风流。
听到脚步声,谢令月抬头浅笑:“哥哥回来了,今日可还诸事顺遂?”
说着话,人已是长身玉立,接过他搭在臂弯的墨色狐裘挂在衣架上,转身过来握住陆寒尘还有些冰凉的指尖,俯首为他呵气。
凤眸流转,陆寒尘哑声问:“怎的这么晚了还不在床榻上歇着,这边靠近窗扇,总有冷风进来,莫着了寒气。”
谢令月眉眼弯弯:“我在等哥哥,有事与你商议。”
这倒是意外,凤眸微暗,陆寒尘哪里还能想不到狼崽子是察觉了自己布置在院外的人手,难道是想质问自己?
第 124 章
“清尘可是想问我在院外增加的人手?”陆寒尘就这般直直面对自己的狼崽子, 眼里毫无不自在的情绪:“可是以为我想强硬将你留在肃州。”
谢令月摇头:“我以为哥哥不会,不过是哥哥还在心中挣扎。”
凤眸微怔,稍顷便是苦笑;果然狼崽子的心思全在自己身上, 将自己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陆寒尘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生气。
转而问起其他:“你今日去了江越的营帐,还送他一把火铳?”
陆寒尘根本没有心思在狼崽子面前遮掩他在江越身边安插人手之事, 身为当朝九千岁,几个重臣身边都有他安插的眼线;便是陆寒尘身边,也有其他重臣安插的眼线,不过是他清楚这些人的底细, 给他们一些假消息迷惑背后之人罢了。
从皇觉寺察觉江越对狼崽子的觊觎之心开始, 陆寒尘便传令给安插在江越身边的人手,加强暗中监视, 不错过江越的任何动作;他也没有掌握征西军内情的心思,只是预防江越在自己不知情时对狼崽子做些什么, 靠近也不行。
而谢令月也明白陆寒尘的身份, 在重臣身边安插眼线才是常规操作,亦是帝王的要求,因而并未觉得自己被爱人监视, 也不曾有被冒犯之感。
“此次梅园之战,江越于我有救命之恩是事实。”谢令月眼神清明坦荡:“且此次还需仰仗他与我救下镇北关那些将士, 便是这人情也需还清。”
他这么一解释,陆寒尘凤眸微亮,顺势靠坐在狼崽子怀里;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 狼崽子待江越显然没有任何私情, 不过是性情使然,不愿平白欠下人情罢了。
然而脑海里立刻闪过今早那人来见自己时的嚣张姿态, 九千岁凤眸又紧了紧,不由捏紧手中把玩的狼崽子指节。
“嘶,哥哥这是做什么。”谢令月呼痛,垂首看向爱人。
烛火晕黄的光影下,爱人便这般姿态慵懒横陈于自己怀抱中;凤眸半阖,眼尾微红,唇瓣微张,分明是秀色可餐的诱人模样;行动快过思维,谢令月呼吸微重,捏住爱人的下巴便吻上他的唇。
呼吸交缠间,追逐爱人的软舌,邀他与自己共舞;鹅而给他松口气的喘息之机,却也不放过爱人鹗间软肉,唇舌重重厮磨□□···陆寒尘很快便被吻的气喘吁吁,全身酥软。
良久后,唇舌分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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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月依旧抱紧爱人,头埋在爱人颈侧,唇瓣蹭过他颈项的每一寸肌肤;唇舌移到耳珠,含弄舔舐,低醇的声音更添重重欲念。
“哥哥信我可好,谢令月此生唯一心动之人唯你。”终于舍得抬头,桃花眸紧锁眼前人,情意缱绻:“我不知如何说哥哥才会相信,你的残缺我从来不在意;在我心中,哥哥便是这世间唯一殊色;我爱你,爱的是所有的你。”
包括你的残缺,你的睚眦必报,你的所有缺点与优点;你在我这里,有任何不讲道理的权利,可以任性,可以骄纵···而我,一直把你当作心头挚爱,除却父母家人的责任外,你便是所有人都比不过的唯一优先。
狼崽子惯来面对自己时的桃花眸第一次翻涌这般浓烈的感情,陆寒尘怎会不动容,双臂将人拉低,仰头追逐他丰润的唇瓣,忽然便狠狠咬了一下,甚至能看到狼崽子唇瓣渗出血珠。
吃痛抬头,桃花眸先是不解,而后便是恍然;爱人这是信了自己的话,不过是还有不舍与不甘。
“哥哥可是想要给我打一个印记,叫我时时记得哥哥?”谢令月好笑,声音却温柔的不像话,慢慢抬手想要擦去唇间血珠。
又将人拉低,陆寒尘并未说话,只伸出舌尖舔入那艳红血珠,而后追逐,用唇舌细细描摹爱人唇瓣;这番动作由向来生涩的九千岁做来,别有一种色·气,谢令月的呼吸渐重,桃花眸中翻涌浓烈暗色。
暗哑的声音也添了魅惑:“即将离别,清尘莫要再说其他,只管好好要我···”
这人难得一回这般主动在床第间诱惑爱人,声音低不可闻,原本苍白的面颊此时堆满红云,惯来只见冷厉的凤眸内亦是风情流转,身子更是酥软若春水···
谢令月如何能忍,抱起人便大步转向床榻;挥手间床幔落下,无风而动,晃动见带出隐约滚烫声息;屋内热意翻涌,窗前矮几上跳跃的烛火像是被这热意灼烫,烛花跳动一下,释放更明快的光芒···
直到后半夜,屋内终于没了像是打架般的声息,床幔掀开,谢令月身穿墨色寝衣出来;依旧如昨夜那般,转去后面的盥洗室搬出浴桶,这才轻柔抱出爱人为他清理,动作间只有无尽温柔。
两人都躺入锦被内,陆寒尘紧紧靠在狼崽子怀中,脑袋来回蹭,声音嘶哑而懒散:“若是我们在一起一辈子,清尘也会这般照顾我一辈子么。”
将人抱得更紧密一些,谢令月声音笃定:“我们必然是相守一生,只要我在哥哥身边,便会一直如此。”
虽然是陆寒尘年长谢令月六岁,可谢令月自认为他已是两世经历,合该他这个做夫君的多多照顾爱人和迁就爱人;且爱人能克服发自内心的自卑自轻,完全接纳他,于陆寒尘这般多疑的人来说已是极为难得的情意。
“说起来,清尘你的生辰是上元节,我还想着回京后应是除夕,早早开始准备,想陪你过一个盛大的生辰来着。”陆寒尘低声呢喃;因为爱上狼崽子,便仔细看过他的各种信息,注意到狼崽子的生辰是上元节,前几日便在心里琢磨此事。
那时陆寒尘想着魏国公府诸人都在怀州老家,只有狼崽子在京都;京都那些人虽则明着羡慕他与狼崽子夫妻情深,背后却不知如何笑话他嫁给自己这个阉人;上元节京都本就热闹,陆寒尘只想给自己的狼崽子更盛大的热闹繁华,叫他少些思亲之情。
却不知狼崽子忽然改变计划,待他舍弃瑾安郡主这个身份,便等于陆寒尘与他再无夫妻关系;且那时便是谢令月赶回京都,也只能是不惊动旁人,自己又该用何种借口为他办生辰宴。『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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