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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0-140(第2页/共2页)

;  江竹赢了棋, 毫不客气的把老头面前的那堆花生搂到自己这边:“陈老,愿赌服输啊,您一把年纪了可不能耍赖。”

    “唉, 老了老了,这脑子就是不如年轻人好使。”坐在他对面的老头懊恼的拍着自己的头。

    “陈老,今儿个是五香花生啊,真香。”江竹一边剥着花生,还一边故意在那陈老头面前嘚瑟。

    老头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那是老头子我留着晚上下酒的!你个臭小子!”

    “花生有什么好吃的, 陈老, 我买了蜜饯果子,给您尝尝。”叶安年适时走过去,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棋桌上。

    一见叶安年, 陈老头沮丧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年哥儿呀,你可来了!”

    “你看看这臭小子, 五盘棋赢我四盘,也太不懂尊老爱幼了这!”

    叶安年被陈老头亲热的拉着手,也浅笑着附和:“是他不懂事,我回去就教训他,您老吃着,我们就先回去了。”

    给老头儿好一顿安抚,这才拉着江竹从老头儿堆里脱身。

    等江竹收拾好摊子,两人牵着手往铺子走。

    “你干嘛整天欺负人家陈老?”叶安年想起自己每次来找江竹,这陈老头都是一副鬼哭狼嚎的样子,忍不住问。

    “我可没有!”江竹顿时委屈起来,“他就是个臭棋篓子,还天天逼着我跟他下棋,什么时候赢了我,什么时候算完。”

    “年年,你来接我一趟,不问问我辛不辛苦,却回回都替那臭老头说话。”

    叶安年毫不客气的白他一眼:“我看你下棋下的挺开心的,哪里辛苦了?”

    江竹:……

    “这不是没病人嘛。”

    “啊!有人流血啦!”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在大街上炸响。

    两人愣了下,就见前面不远的地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围成了一圈,把好好的路都给堵死了。

    这路也是两人回铺子的必经之路,略一犹豫,两人就走了过去。

    围着的人很多,两人根本挤不进去,却隐约听见看热闹的人在说什么“被打的”“浑身是血”之类的话。

    “走吧,别看了。”不知为何,叶安年突然觉得心中一阵不安,拉了拉江竹的手道。

    江竹对这些也不感兴趣,点了点头,拉着叶安年就要离开。

    却听人群中,突然有人喊:“找年哥儿!快去找叶安年!”

    叶安年迈出去的脚步猛地停住,身边却已经有人认出了他。

    “在这呢!”

    随着那人的一声喊,便有手从人群中朝他伸了出来。

    叶安年脑袋还是懵的,躲了一下,被江竹圈在怀里,把那些伸过来的手一一挡开。

    “干什么?”江竹冷声问道。

    “那人说是年哥儿他爹!”人群中有声音回答。

    叶安年悬着的心终于“咯噔”一声沉了下来。

    方才还围的严严实实的人群,此时自动向两边分开,给两人让开了一条路。

    这下,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江竹察觉到怀里的人肩膀抖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不想过去的话,我们就走。”

    叶安年抿紧唇,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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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了握江竹的手,就放开了,只身朝被人群团团围住的中央走去。

    不过几步的距离,叶安年隐约能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模糊的身形,黑乎乎的一片,越走近,那血腥味越重的刺鼻。

    胃里又突然翻涌起来,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眼睛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

    周身弥漫开熟悉的药香味,叶安年感觉到一丝安心,那恶心的感觉也被压下去一些。

    “我没事。”他轻声道,握住了江竹遮着自己眼睛的手。

    他执意要看,江竹便松了手。

    映入眼中的,便是满身血污,趴在地上的叶成河。

    叶成河身上的衣服已经烂了,双腿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显然已经断了。一双手被碾的血肉模糊,脸上更是被血糊的看不清五官。

    看着这样的场景,叶安年又忍不住泛起恶心。

    却见叶成河那满是血污的手指动了动,好像要做什么手势,嘴里也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叶安年深吸了口气,还是蹲下身去。

    “年……年哥儿,钱,钱……”

    他话没说完,就没了声息,叶安年只觉后脊一阵发凉。

    “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江竹揽了揽叶安年的肩膀,轻声道。

    叶安年松了口气,想起刚刚叶成河断断续续的话,和手指的动作,忍着恶心要去翻他的衣服。

    江竹拉住了他:“我来吧。”

    按着叶安年指的地方,他很快翻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打开来看,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银票。

    叶安年接过来,将银票拿出来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八十两。

    “看来,周在乾还是选择退亲了啊。”江竹悠悠道。

    叶安年将银票又重新装了回去,暂时放在了自己身上。

    他知道叶成河的性子,刚刚说的话怕是只想确认一下钱还在不在,可不是想给他的意思。

    但这钱放在叶成河身上,若弄丢了也是麻烦事,不如等见了叶全他们,在当面给他。

    反正刚刚他数钱时,不少围观的人都看见了,也不怕说不清。

    “人怎么办?”江竹问。

    那自然是不能就这样扔在大街上,但叶安年也不可能把叶成河带回铺子,更不可能叫江竹去医治。

    “送医馆去吧。”叶安年默了片刻,道。

    他想动手去搬,却被江竹制止了:“我来就行,他身上这么多血,脏的很。”

    江竹动作干净利落,把叶成河身上已经烂掉的衣服扯吧扯吧,简单固定了一下他断掉的两条腿,就跑去就近的医馆喊了两个小药童来抬人。

    开玩笑,让他背他也嫌弃的。

    好在他跟镇上各个药铺医馆的人都混熟了,好说歹说才叫医馆的郎中把人收下。

    两人从医馆出来,就赶着牛车回了月牙村。

    路上,叶安年问江竹:“叶成河会死吗?”

    江竹见他情绪不高,有意逗他:“那你是想他死,还是不想他死?”

    叶安年没有说话。

    江竹便自顾自继续说:“若是我来治呢,他还能活,但是后半辈子也只能瘫在炕上。若是换其他郎中的话,左右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叶安年轻舒了口气,头一歪靠在了江竹肩膀上。

    “你那么忙,还是不要管这事了吧。”他道。

    江竹甩着鞭子的手一顿,一双桃花眼笑得像一弯新月:“嘶,我觉得年年说的甚是有理。”

    回到月牙村,两人拴好牛车放下东西,就去了老叶家。

    吴香莲来开门,看见两人,那白眼翻的简直要上天。

    “你俩干啥来了?家里可没做你俩的饭!”

    叶安年无视她,把叶成河的钱袋子取下来塞到她手里。

    “这啥?”吴香莲拿着钱袋子,一阵发懵。

    江竹开口道:“叶成河被人打了,在镇上医馆。这钱袋子是他让我们给你的,里面一共八十两的银票。”

    他说完,拉着叶安年转身就走。

    吴香莲却在后面尖叫起来:“回来!”

    “你说这话啥意思?什么叫成河被人打了?他被谁打了?!”

    “不知道。”叶安年淡淡道。

    “你们咋可能不知道?”

    “你俩是不是看着他被打的?”

    “天杀的!他是你亲爹啊!年哥儿你安的什么心?!”吴香莲又哭嚎起来。

    叶安年懒得再听她撒泼,拉着江竹就走。

    两人越走越快,把这哭声甩在身后,头也不回。

    老叶家,吴香莲哭闹了一会儿就引来了叶全。

    叶全一把将她手上的钱袋子夺过去,取出里面的银票数了一遍。

    一遍数完,老头子拿烟袋锅的手抖的像筛糠似的,满是褶皱的老脸迅速灰败了下去。

    “老,老头子?”吴香莲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你咋了?你别吓我啊!”

    “他俩刚刚都说了啥?”叶全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猛的抽了一口烟道。

    “就,就说成河让人给打了,在医馆呢。这银票是成河让他们给咱的。”

    叶全眼眶突然一红,叹了口气道:“造孽啊。是我,是我害了三儿!”

    他说完,吐出一串烟圈,对吴香莲道:“走,收拾东西去镇上。”

    吴香莲虽然不是很明白现在到底是啥情况,但眼下还是看儿子重要,于是赶紧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而站在院子里的叶全,手里死死的捏着那个被塞的鼓鼓的钱袋子,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是他太自以为是了,竟然以为捏住了周在乾的把柄。

    还说什么要么成亲,要么拿钱退亲的话,来让周在乾自己做选择。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钱袋子,发出一阵苦笑。

    周在乾如今已经给了他答复,八十两,一顿揍,这亲非退不可。

    第135章 不能报官

    得知了叶成河的情况, 老两口也没敢再耽搁,收拾了些银两衣服,就匆匆往赵里正家去。

    周良的牛车这会儿还在镇上没回来呢, 两人只能先去借赵里正家闲置的驴车。

    虽然知道叶成河被打了,但这会儿不管是吴香莲还是叶全都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被揍一顿而已,叶成河从前在外头鬼混的时候也没少被人打, 左不过花点银子拿些药, 回去养养也就好了。

    直等到两人到了医馆, 看见了那床上躺着的浑身裹满白布裹的人, 吴香莲第一眼都没敢认。

    还是躺在床上的叶成河颤巍巍的抬了抬手,朝她喊了声:“娘……”

    “哎呦……”

    吴香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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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眼泪“刷拉”一下就掉下来了:“我的儿啊, 你……你咋成这样了?”

    叶成河现在是浑身都疼,尤其是两条断腿, 疼的他身上衣服都被汗浸透了,虽然已经敷过了药,也包扎过了, 但依旧疼的他直哼哼。

    “娘……娘啊……”叶成河颤巍巍伸手,吴香莲赶紧上前拉住他。

    “儿啊,你想跟娘说啥?”吴香莲直抹眼泪。

    “周……是,周在乾……娘!”叶成河虚弱道。

    叶全听到这,叹了口气, 扭头出去了。

    吴香莲跟叶成河哭哭啼啼说了半天话, 他就站在外头闷头抽烟。

    直等到屋里的哭骂声小了,他才掀开门帘进去。

    “报官吧。”叶全道。

    吴香莲骂了周在乾半天,一听这话, 也反应过来了。

    周在乾在镇上也是个人物,他们是万万惹不起的, 除了报官,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谁知,躺在床上哼哼的叶成河却急吼吼道:“不行!不能报官!”

    “他闺女的肚子又不是你搞大的,你怕啥?”叶全朝叶成河翻了个白眼。

    “爹,别报官了。”叶成河不接这话茬,就只是劝,“我这伤就是看着严重,回家养养就好了。”

    “胡说!你都伤成这样了,哪是养养就能好的事?”吴香莲瞧着自己儿子都这样了,还在想着息事宁人,又是一阵心疼。

    “你不用怕给家里惹麻烦,这回是那姓周的欺人太甚!咱们告到安兴县去,不信那青天大老爷不给咱们做主!”

    “娘,爹……”叶成河现在张张嘴都扯的脸上伤口疼,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来。

    “我,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做的那活儿,它不干净!”

    这话一出,老两口都愣了。

    ……

    这边老叶家焦头烂额,可对于另一边的叶安年和江竹来说,叶成河的事只不过是个小插曲。

    两人第二天就跟着文恒一起过去看了甜水镇紧西头的那座空宅子。

    宅子是个二进院的,但是占地面积比较大。

    叶安年里里外外转了几圈,和江竹商量把一进门那块的门屋,改成供木工们做饭吃饭的灶房饭堂;然后在二进院内建个大棚子,供木工们干活儿用。

    二进院的正屋一共四间,东西厢房各五间,叶安年看了一下,房间地方都不小,一间屋子能住下三四个人。

    不过现在他们人还少,叶安年决定先暂时让他们两人住一间,正屋除了留出来两间留着放成品之外,其余的也给木工们做宿舍用。

    将这些都规划好,文恒就安排了一批家丁过来打扫,人多活儿也干得快,大半天的功夫就收拾出来了。

    文恒屁颠屁颠的去找叶安年:“那宅子收拾出来了,二位瞧瞧还有啥需要的?”

    叶安年正在铺子里跟江竹商量找民匠搭棚子的事,闻言道:“有坏的门窗桌凳什么的,怕是得修一修。”

    “这好说,”文恒十分痛快,“还修个什么,直接换新的就是了。别的还有吗?”

    “一进院门房那两间不是要改成灶房和饭堂,是不是得搭两个灶台,摆些桌椅什么的?”江竹提醒道。

    “对。”叶安年点点头,这个原本他是打算自己找人弄的,不过既然文恒问起,倒也省的他找人了,“那就麻烦文二少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俩先商量着,还有啥需要的随时跟我说,小爷我保证给你们安排到位!”文恒豪气的一拍胸脯。

    这事落定,文恒就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去忙了。

    叶安年瞧着他离开的背影,越发觉得他挺适合当监工的,回头等自己这十个人的小作坊办起来,就让文恒每天过来替他巡视两圈,也省的自己天天往这边跑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来,两人赶着牛车从铺子出来,天色已经渐晚了。

    叶安年看着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忽然被街边飘来的一股香味所吸引。

    定睛一看,是一家卖烤鸭的,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江竹见他眼睛盯着那边看得出神,轻笑着开口:“想吃烤鸭了?”

    叶安年回过神:“人太多了,改天吧。”

    这会儿再去排队,到家天都黑透了。

    江竹却把牛车停在路边,叫叶安年坐在车上等他一会儿,然后就下去排队了。

    叶安年很是无奈,也拦不住,只好看着江竹远远缀在长长的队伍后面。

    这家烤鸭铺子是用焖炉烤的,几个伙计进进出出的忙活着,不断将新出锅的烤鸭子端出来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再由架子前的小伙计为来买烤鸭的人片好鸭肉,配上荷叶饼、酱料、葱丝等,打包装盒。

    这样的烤鸭按斤称要六七十文钱一只,大都是镇上有些闲钱的人家来买,但也只是偶尔,毕竟天天吃谁也吃不起。

    不过,他们如今有钱了,偶尔吃一次也不打紧。

    正想着,江竹已经拎着食盒回来了。

    他把木盒子往叶安年怀里一塞,坐上了牛车:“正好赶上这一锅里最后一只,不然等下一锅,又得个把时辰了。”

    叶安年怀里抱着沉甸甸的木盒子,瞥了他一眼:“也不一定就要今天吃么,这家铺子又不是明天就关门了。”

    “但你今天想吃不是么?”江竹扬起鞭子,随意的往牛屁股上挥了两下,牛车就溜溜达达的走了起来。

    “有些东西不趁着你想要想吃的时候买,过后即便得到了,也不会觉得有多好了。”

    叶安年默了片刻,不得不承认江竹说的有道理。

    小的时候他过生日,生日蛋糕顶上的那块黑松露巧克力,继母从来都会拿给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吃,他想要分一半,父亲都不许。

    后来父亲可能是觉得愧疚,给他买了好多各种各样的巧克力,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生日蛋糕上的那个最好吃。

    见他沉默下来,江竹屈指敲了敲食盒的盖子,笑道:“信不信,今天这烤鸭不买,回去之后你还是会惦记着。”

    叶安年嗅了嗅从盒子里飘出的果木炭烤的焦香味,勾了勾嘴角:“信。”

    由于路上买东西耽误了些功夫,两人到家时天都黑透了。

    叶安年拿了车上的东西,迎着铜钱的热情的哼唧声进了院子,江竹则去卸车栓牛。

    屋里,福崽听见动静跑了出来,后面跟着拄着盲杖的丁秋。

    叶安年赶紧迎上去,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

    “哥哥,快给我们看看小兔子吧。”

    这几天,为了不让雪团子太戒备人,他只每天早晚各喂一次,晚上清理兔笼,顺便让两个孩子看看小兔子。

    这样下来,雪团子倒是没有再躁动不安了,那十一只小兔子也都长得好好的,身上的毛越长越浓密了,个头也比刚出生时大了些,就是眼睛还没有睁开。

    “好,我给雪团子拿些吃的,清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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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笼你们再进来。”

    叶安年说着,去堂屋拿了些新鲜的白菜叶子和之前储备的干草,喂给雪团子吃。小兔子现在还太小,只能吃奶。

    喂完雪团子,又将兔笼清理之后重新铺上干草和棉絮,叶安年才叫两个孩子进屋来。

    福崽和丁秋小心翼翼的搬了小板凳围坐在兔笼子边上。

    正在里面吃东西的雪团子,听见动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的继续埋头吃菜叶子了。

    叶安年守在一旁,见状道:“要不要摸摸?”

    “可以吗?”福崽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可以。”叶安年说着,就抓了一只小兔轻轻放到福崽手里。

    福崽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给捏死了。

    见丁秋一个人乖乖坐着,叶安年又抓了一只,拉过丁秋的手,放在他手心里。

    “摸摸看。”

    丁秋摸着手里暖暖绒绒的一团,抿唇笑起来:“好小。”

    “小兔子长得很快的,再过些日子就能吃草了。”叶安年道。

    这些天,江竹给他说了些关于养兔子的常识,他现在也知道不少。

    比如小兔子一般两三天身上就会长出绒毛来,十来天就会睁眼,等到满月就可以喂些菜叶子和嫩草了。

    不过天气越来越冷,草是喂不了了,只能喂喂新鲜的菜叶子。

    三人在屋里看兔子,那装烤鸭的食盒就被叶安年随手放在了堂屋的灶台上。

    铜钱闻到香味,凑在灶台边上转来转去。

    但是它虽然馋的流口水,却也没有直接去掀食盒的盖子,就转着圈的闻味儿。

    它可是好狗,绝不偷吃主人家的东西的。

    只是,许是它太激动了些,那粗壮有力的大尾巴,一摇一扫,食盒“啪嚓”一下被扫到了地上。

    铜钱傻眼了。

    院外,江竹栓好牛,又进院子抱了一抱干草,给黄牛添到门口牛棚的食槽里。

    喂完了牛,刚要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女声。

    “江郎中……”

    江竹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来人。

    就见季芳芳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老槐树下,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阴影里。

    “你……找我?”江竹颇有些意外。

    “嗯,”季芳芳要紧唇瓣,点了点头,“江郎中……你帮帮我吧!”

    第136章 木坊

    叶安年正在东屋和两个孩子一起看小兔子, 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起身出去查看。

    就见他好好放在灶台上的那盒烤鸭摔在了地上,铜钱可怜巴巴的缩在堂屋角落里,见他出来, 竟然慌的后腿一蹬就窜了出去。

    “铜钱!”

    听到声音跑出来的福崽,就看到一道黑影“刷”地蹿了出去。

    “怎么了?”丁秋看不见,有些担心的问道。

    福崽赶紧上前扶住他:“没事的, 是铜钱把烤鸭子弄翻了, 怕哥哥责备, 跑出去了。”

    “那咱们出去找找吧。”丁秋有点担心。

    “等下我去就好。”叶安年赶紧道, “你俩在家等着,饿的话先吃点点心垫垫。”

    现在天已经黑透了, 狗已经跑了,孩子可别再跑出去找不着。

    他干上前查看了一下, 好在食盒里的烤鸭被一张大荷叶包着,撒的不多。而且,烤鸭都还好好的, 并没有被抓咬过的痕迹。

    他猜测铜钱应该是闻到了香味,在灶台旁边打转儿的时候不小心弄翻的,而不是有意偷吃。

    小狗也是第一次犯错,难免会不知所措。

    叶安年想着,等找回来得好好安慰一下才行。

    把荷叶上干净的烤鸭重新装回食盒里, 地上撒的就捡了捡给铜钱放进它的狗盆里。

    叶安年又叮嘱两个孩子好好在家等着, 不要乱跑,然后就提上风灯出去了。

    院里一片漆黑,晚上的风吹在身上冷的有些刺骨, 叶安年裹了裹衣服,想起江竹今天栓牛的时间好像比往日都要久一些。

    而铜钱犯了错, 慌的一头冲出了屋子,小狗也不知道该躲去哪,见篱笆门没关,就往外冲了出去。

    结果它才冲出大门,就猛地撞上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天色本来就黑,两道黑漆漆的身影就杵在那,吓得小狗背后的毛都炸了起来,一头撞在了江竹腿上。

    “嗷呜!”

    “啊……!”

    铜钱吓得叫破了音。

    季芳芳也被吓了一跳,失声喊了出来。

    “嘘,”江竹绷直的嘴角抽动了下,声音有些沉冷,“不想被人发现就小声点。”

    “唔,嗯嗯……!”季芳芳虽然还在发抖,但赶紧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缓了会儿才道:“江郎中,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嗯,”江竹声音淡淡的,“你明晚再来找我拿药。”

    “好,”季芳芳赶紧点头,“那……那这事,求你一定要帮我保密。”

    “只要你以后别再来我眼前晃悠。”

    “我,我知道了。”

    院里隐隐传来脚步声和叶安年呼唤铜钱的声音。

    “你走吧,安年出来了。”江竹敛下眼中的不耐烦,转身要走,却被季芳芳一把拉住了袖子。

    “干什么?”脚步顿住,江竹回头看了她一眼。

    季芳芳被他这突然阴冷下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松开了手:“不,不干什么。”

    “江郎中……我求求你,能不能别告诉年哥儿?”

    面前的姑娘哭的梨花带雨,院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竹只觉得心口有一团火,越烧越旺。

    他抬手猛地扯断了季芳芳刚刚拽过的衣袖,向后退开几步和季芳芳拉开了距离。

    “既是求我帮忙,就把你那点小心思收一收。”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季芳芳彻底慌了,一边哭一边试图解释,“我,我只是……”

    她只是害怕让叶安年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罢了。

    毕竟,她曾经是不服气叶安年的,觉得他一个被叶家嫌弃、看不起的小哥儿,竟然能入了江竹的眼。

    她自诩生的不错,家境也比叶安年要好,还是个女子,洗衣做饭、针线刺绣她也都不在话下,怎么就比不过叶安年呢?

    “……江竹?”

    叶安年闻声赶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江竹和季芳芳,季芳芳还在低低的啜泣,那样子看上去想不让人多想都难.

    “你怎么出来了。”江竹没理哭哭啼啼的季芳芳,走上前伸手揽了下叶安年的肩膀。

    叶安年勾了勾唇:“我不出来,怎么能看这么一出好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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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平和,甚至带了些调侃的味道,也没有丝毫要躲开的动作。

    不知为何,在听到叶安年这句话之后,江竹方才还悬着的心稳稳落了回去。

    他将叶安年搂的更紧了些,对季芳芳道:“你回去吧,落胎药我会准备好,你明晚这个时辰来找我拿。”

    “叶安松即便出狱,恐怕后半生也是个废人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搂着叶安年进了院子。

    铜钱见两人走了,也摇着尾巴赶紧跟上。

    高高的篱笆门在季芳芳的面前毫不留情的关上,将两人低低的说话声和屋内暖黄色的灯光都和她远远隔开。

    季芳芳透过篱笆的缝隙,看到江竹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叶安年披在了肩上,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进了屋子。

    她的眼泪突然决堤一般“哗哗”滚落,但她胡乱抹了两把眼泪,却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

    是她输了,输的彻底。

    或许一开始,她就不该抱有什么幻想的。

    ……

    很快就到了木工们正式上工的日子。

    叶安年特意给自己和江竹都换了新衣,赶着牛车直奔甜水镇西头的那座空宅。

    宅子前一天就已经收拾好了,两人还过去转了一圈验收成果。

    不得不说,文恒这回办事确实比之前靠谱了不少,二进院的棚子搭的够大够结实,左右面是墙,前后都留了空,只挂帘子,方便通风,也亮堂,冬天在棚子里烧炭盆也不会冷。

    正房和东西厢也都收拾的干净利落,一进院的那两间门屋按着叶安年的要求一屋搭灶台做伙房,另一间屋就摆了好几张长桌和板凳,给木工们当吃饭的饭堂用。

    两人到了镇上,先去光阴小铺接了余虎,而后三人直奔镇西头的宅子。

    一到那门口,余虎就傻眼了。

    那宅子看上去又大又好,门口的牌匾也是新挂上去的,上面刻着“木坊”二字,黑檀木牌匾,描金的两个大字,怎么看怎么气派。

    “怎么样?”文恒抱胸站在门口,嘚瑟的直抖腿。

    “好……真好!”余虎大张着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夸。

    叶安年走过去一托他的下巴,帮他把嘴合上,笑道:“里面也修整的不错呢,进去看看吧。”

    “小爷出马,那自然赖不了!”文恒一撩衣摆,率先进了院子。

    叶安年和江竹见状跟了上去,余虎也赶紧跟在两人身后。

    岂料,两人的脚才刚踏进门槛,两边整齐列队的家丁们就一齐抖袖行礼,口中高呼:“给大掌柜、二掌柜请安了!”

    两人猝不及防,被惊的愣了下,就连余虎都被吓得一哆嗦。

    文恒见状大笑起来:“怎么样?够不够派头!”

    叶安年:……

    江竹:……

    余虎:……

    傻少爷一副求夸夸的表情,叶安年无奈揉了揉眉心,敷衍道:“够,够的很。”

    “嘿嘿,小爷干别的不成,就这……”

    见他又要开始滔滔不绝的开始显摆,江竹赶紧打断:“余虎第一次来,文二少不如先带他好好转转,熟悉熟悉。”

    “啊,对对对!”文恒如梦初醒,拉着余虎就走了。

    叶安年松了口气,算算时间,来上工的木工们也差不多该到了。

    两人进了二进院,叫家丁搬了桌椅放在棚子里,就坐在里面等木工们来。

    不多时,便有人陆陆续续到了。

    叶安年和江竹分工明确,江竹负责登记来人,叶安年则领着需要住宿的人去宿舍放东西。

    一上午的时间,那十个人就都到齐了。

    确切的说是十一个,那天跟叶安年请求带着自己夫君的哥儿是最后一个到的。

    两人雇了辆牛车,拉了不少东西。

    叶安年忙叫家丁去帮忙拿东西、扶人。

    这十个人中,需要住宿的有六个,房间倒是绰绰有余,叶安年就把他们安排在正房和东厢了。

    那哥儿名叫张六,他夫君叫陈汀,叶安年为了照顾病人,让两人住了正房最东边的那间屋。

    “多谢大掌柜!”陈六连连道谢。

    安顿好了他夫君之后,就从他们带着的一堆被褥衣裳里翻出一个小盒子,说什么也要送给叶安年。

    叶安年推脱不过,将盒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只成色还不错的玉镯子。

    “这是我出嫁时,我娘给我的。”陈六还有些窘迫,“大掌柜别嫌弃,我知道这镯子可能不值钱,但是这是我能拿得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我不是嫌弃。”叶安年叹了口气,“这东西贵重,我不能要。”

    他把东西塞回给陈六,陈六却死活不要:“您不拿着,我夫君也要骂我的。”

    “你要真想报答我,好好做活儿就是了。”叶安年拍了拍陈六的肩膀,“今儿个你们先歇一歇,熟悉熟悉,明天我会过来正式教你们做魔方。”

    “好。”陈六使劲点头,“我一定好好做!”

    等六个住宿的都收拾妥当,叶安年便将大家都叫到了棚子里。

    棚子里需要的工具已经都备齐了,每个人都有单独的位置,等到十个人都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叶安年才缓缓开口。

    “今儿个你们可以先熟悉一下咱们这‘木坊’,我给你们也都准备了练手的木料,你们下午没事可以试试做木活儿的工具趁不趁手。”

    “明天一早,我会来教大家正式做魔方,以后还会教你们做其他的木制玩物,希望大家能认真学。”

    众人态度都很积极,叶安年又跟他们介绍了一下江竹、余虎和文恒。

    等跟这些木工熟悉的差不多,叶安年和江竹就带着余虎走了,文恒自然是留下当监工。

    三人回到西街时,遥遥看见钱婆婆在两个铺子前面搬了张小凳子,正靠在上面晒着太阳。

    “钱婆婆!”余虎招呼道。

    钱婆婆闻声缓缓睁开眼,看见三人,笑道:“回来啦!”

    叶安年方才接走余虎时,拜托了钱婆婆帮忙看铺子,这会儿道:“刚刚麻烦婆婆了。”

    “哎,不麻烦不麻烦,都是邻居,顺便的事。”钱婆婆道,“我刚煮了些小丸子,你们晌午还没吃吧?一起吃点吧。”

    “不了,”江竹客气的拒绝,“我跟安年等下还有事,就不叨扰您了。”

    “那虎哥儿来吃!”钱婆婆热络的上前拉住余虎,却突然“哎呦”一声,“瞧我这记性!”

    “年哥儿,刚才来了几个人,说是你爷爷奶奶。”

    叶安年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冷了下来。

    就听钱婆婆道:“他们说是来接你爹回村的,顺便过来这边看看你和江小子,见你们都不在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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