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那天,林真就像只色厉内荏的小老虎,胆大包天地把他堵在洗手间隔间里,用手臂压着他的喉咙,手心捂着他的嘴唇,用这种格斗中致命的压迫姿势来祈求他,答应给出机会。
李震白当时是愤怒的,可内心的震动也非同一般,尤其是这样一头凶猛又脆弱的小兽,用那双漂亮的长着一层水膜一样的眼睛,软声软语地驯服地对他说:「他听话」。
那天发布会现场的林真,光彩照人、自信勃发,没有辜负李震白给他的机会,现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李震白自己也不例外。
微博上的热搜话题下,更是有无数网友转发他发言的视频和图片,激动地书写着「我可以」之类的字眼。
李震白让下属撤掉热搜,命令林真呆在房间,防止他与明显欣赏他的陈青冬或者其他人相处。
当时,李震白觉得自己是为李家考虑,不希望李家人太过抛头露面,更不希望别人觊觎李家的媳妇,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后来,在他发现林真与弟弟一起欺瞒自己后,他的愤怒不仅是因为林真表面驯服背后违逆的行为,也有被他欣赏看重的人背叛的狼狈感。
他勒令林真退出云之收购项目的工作,在他明知道对方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的情况下,李震白仍然这么做了。
而林真呢,他看似默默接受这样的安排,脸色苍白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李震白当时的心情也并不好过,他以为林真会就此沉沦下去,强烈的失望让他几乎无心工作。
可是,在下班时,那只孱弱却凶猛的小兽又来了,林真在他眼皮子底下,高高举起他最喜欢的天使摆件,然后狠狠砸在办公桌上,摆件碎成无数片,李震白看着那些碎片,知道自己好像要完了。
林真走到他面前,漂亮的眼睛亮得几乎发光,大声骂他混蛋,告诉他他绝不认输。
李震白一句字都没说,只是专注地看着他,不想漏掉他一丝一毫的表情,不想错过他眼眶里流下的任何一滴泪。
林真和正箫一起被他送去了郊县南山老宅,不过两天工夫,李震白却觉得这个家死气沉沉,过于安静。
在正箫一次次给他打电话,因为想要和林真做真正的夫妻而向他求助时,李震白发现自己忍不下去了,他面上的云淡风轻,到底败给了心里的波涛汹涌。
他将宗谱家规放到柜子最深处,层层包裹锁起来之后,直接开车去南山接回了林真。
李震白很少有这种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他知道,他在违背自己的信念和原则。
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不该有的情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林真的关系,以及该怎么对待他,更不知道怎么向弟弟交代,向李家交代。
他也不知道,如果林真知道了他的想法,会怎么看待他这个大哥。
两次酒后,他忍不住对林真泄露了一点内心的阴暗面,林真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逃跑了,他眼里的惊惶和讶异明显极了。
李震白于是明白了,他不能急,要慢慢来。
至少现在,李震白还不清楚自己会做什么,会做到什么地步,也没想过一旦窗户纸被捅破后会发生什么。
这是很少有的脱离掌控的情况,不过李震白并不慌,甚至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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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
他所拥有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让他足以处理几乎任何意外和突发情况。
他对弟弟抱有愧疚感,所以向来溺爱他,弟弟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别人都说他是个好哥哥。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李震白之所以给予弟弟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是因为那些东西他自己并不感兴趣而已。
李震白是爱弟弟的,可是,他更爱自己。
这么多年来,李震白向来明白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也从来没有失手过。
在林真身上,也是一样的,不管后果如何,不管对方如何想。
他志在必得。
夜深了,气温渐渐下降,炙热的空气慢慢变得沁凉。
李震白站在阳台挨着拐角那一侧,紧挨着大理石栏杆,伸出手去,很轻易地就碰到了斜对面房间的窗帘。
棉纱混纺的布料质地,触感柔软顺滑,李震白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流连摩挲,动作温柔中,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控制与占有。
一阵风吹来,窗帘被吹得轻轻拂动,挠着他的手心,李震白眼神微暗,看见了被吹起来的窗帘缝隙中,那时隐时现的躺在床上的纤细身影。
第三十四章 再次酒醉
毒药与蜜糖共存,考验意志力的时候到了。
第二天早上,在去公司的路上,李震白脸色不太好,不时揉额角。
正跟他商量今天行程的林真发现了,关心地问:“李总,是昨晚没睡好吗?”
李震白的手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过了几秒,他才低沉地「嗯」了一声:“晚上看了会财务报表。”
林真犹豫了一下,说:“要不然我帮您按摩一下,可以吗?小率考试前压力大,经常头疼,我去中医馆学过一阵。”
李震白放下手,看了他一眼,说:“好,麻烦你了。”
两人都坐在后座,倒是还方便,林真在李震白的目光注视下,靠近过去,凉凉的细腻指腹在李震白的眉间轻触,他轻声说:“您可以仰靠在颈枕上,闭上眼睛。”
他在回想以前学过的穴位和手法,并没注意到正往后靠的李震白的目光,在直勾勾地打量他的眼角眉梢后,挪移到了他修长的颈子和领口微露的锁骨。
在林真说话时,他的吐息拂在了对方脸上,他没看见,李震白轻轻吸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才闭上眼睛。
林真半侧着身,因为手抬高,穿的衬衫紧贴在他身上,腰线异常明显。
李震白的手放在他大腿旁边,握紧了又松开,又再一次握紧,手心明明是空的,却仿佛抓住了臆想中的某种东西。
按摩持续了大概十来分钟,结束后,林真发现李震白好像睡着了,他悄悄退回自己的位置,用自己随身带的外套盖在了对方身上。
车子几近无声地在路上行驶,车里安静极了。
林真永远不会想到,此刻的李震白,是因为什么而没睡好。
……
ENERGY集团大厦楼下,正是午餐时间,楼下的餐厅、奶茶店、咖啡店都满满是人。
林真和袁梅还有销售总监刘应在简餐餐厅小包间里坐一起吃饭,袁梅是今天早上才从C市云之汽车公司赶回来的,向李震白汇报那边的进展,顺便处理一些这边的工作,两天后还要再回去。
她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无法完全遮盖,吃到半饱,袁梅就放下筷子慢慢喝茶,叹了口气对林真道:“你没去云之也未必是坏事,那边人太多,除了工作压力大以外,内耗也很严重。”
林真诧异地看向她:“是内部竞争?”
袁梅点头:“都知道是好机会,都想表现,争权夺功的,好多精力都耗费在这方面了,白白让云之的人看笑话。”
林真眉头微皱,问道:“李总知道吗?”
袁梅「嗯」了一声:“我跟他汇报时,他只说知道了,没说什么,看样子是早就有人跟他说过。”
林真不解:“那他怎么没有处理这事?”
袁梅没说话,只是笑,一直闷头吃饭的刘应抬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潮水退去,你才知道谁在裸泳,李总这是等待时机呢,有人要倒霉喽!”
吃过饭,三人坐一起又喝了会茶聊天,袁梅说:“D市分公司那边投标的事应该快要提上日程了,我在荣峰那边有认识人,听说内部已经开始在做计划了。
而且据说采购量会大幅增加,荣峰老总为了竞争市场,最近下了大手笔,决定要把公司老车型全部换掉。”
刘应眉头微皱道:“虽然这次不可能再跟作弊过的丁泰合作了,但是有很多其他大公司都盯着呢,竞争很大,ENERGY错失过一次单子,再想合作也是从头开始,不会占什么便宜。”
袁梅接刘应的话茬道:“D市分公司能力最强的就是前总经理洛帆和现在正在看守所的销售部冯达,这两人不在,以前的老关系都作废了,这个单子更难。”
说完这句,袁梅突然看了林真一眼,道:“看着吧,过不了几天,D市分公司的秦总肯定会向集团总部求援,这个饼他自己吃不下,单子要是掉了,他的责任就大了,必定要拉人下水的。”
刘应嘿嘿笑:“反正我手里还有个重要客户在做,没空去支援。”
袁梅开玩笑地调侃道:“老刘你这就太没出息了,这事是难办,但要真办成了,那可是十几二十亿的巨大销售额,不仅对D市分公司,甚至对ENERGY整个集团来讲,都是难得的大单子了,到时候升职加薪就不说了,恐怕光是奖金和提成都会相当可观,你就这么放弃了?”
刘应摇头:“我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就行,D市那边水浑,我可不蹚,谁爱蹚谁蹚。”
袁梅没再劝他,她拿起杯子喝茶,握在茶杯上的手指涂着透明指甲胶,精致而漂亮,放下茶杯时,她用眼角瞟了一眼旁边明显陷入沉思的林真,笑了一下。
……
晚上就寝前,林真躺在床上,没看书也没睡觉,只侧躺着愣神。
直到一阵熟悉的音乐声从窗户外面传进来,他才回过神来,还是Junior Wells的《Why Are People Like That?》
林真从床上坐起身,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穿着拖鞋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窗边。
自从发现斜对面的房间能看过来之后,他每次回这个卧室,都会把窗帘先拉上。
此刻,林真就靠墙站在窗边,白天袁梅说的事让他很难放下,对于荣峰招标项目,ENERGY集团总部都会派谁过去,最终还是李震白说了算,林真忍不住想看看窗子对面他在做什么。
他撩起一点窗帘,歪头小心往那边看。
等看清以后,林真愣了一下,又是失望又是安心地叹了口气,斜对面的阳台里,灰色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只在边缘透出里面的一线灯光。
李震白应该已经发现了这两间卧室的窗户是斜对着的,彼此能看得一清二楚,为了避嫌,也拉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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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
林真想,李震白喝醉那两次应该就是意外,当时他身边没别人,只有自己,兴许他是把自己认成了别的什么人吧。
……
一晚过去,林真心里有事睡得一般,上车后忍不住扭过头偷偷打了个哈欠。
他正想到公司得先去买杯咖啡喝,就听见身侧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林特助,你有过做招投标的经验吗?”
林真一怔,困意立刻没了,他转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的李震白,沉吟着道:“在家里公司投过几次标,不过标的都不大,单笔金额在百万左右。”
李震白点了点头,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继续看手里的文件去了。
林真等了一会,李震白也没再开口,他犹豫了一下,想开口问,却又没问出口。
他怕,他问了,李震白会认为他在向他要机会。
相处了这么久,林真已经明白,作为李家人的一份子,他可以跟李震白要想要的东西。
但必须在李震白想给的范围内,如果他不想给,那么就算强要来了,也不会有好结果,哪怕只是有这个想法,都可能是罪过。
D市分公司的事到底进行到什么地步了,林真不知道,只是公司内部一直风平浪静,不见什么人事变动。
他已经接触到这个公司的核心了,还是无从了解李震白的所有工作内容和想法。
没有办法,他只能等待。
……
如此又过了两天,李正箫的禁闭终于关到了时候,他兴高采烈地从郊县南山老宅回来了。
李正箫见了林真就哀怨道:“你怎么气色看着这么好,我都想你想的吃不好睡不着。”
林真正在看方管家拿过来的,第二天要在李宅院子里搞的烧烤趴的流程,他注意力都在那张单子上,随口道:“你想我做什么?”
李正箫一瞬间涨红了脸,推了他肩膀一把,又甜蜜又郁闷地嘟囔道:“小真真是铁石心肠!”
当天晚上,在李正箫发现自己要住在母亲卧房的客厅后,心情更不美丽了,他去找他大哥诉苦:“这方管家是怎么安排的,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我和小真都分开这么久了,想亲近亲近都不行!”
他大哥正仰靠在椅子上看书,书册遮住了他的脸,只能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最近家里装修事情多,你跟妈住一起,正好顺便照看一下她,这么久没见,也不见你说想她。”
李正箫急道:“那我跟小真补求婚这事怎么办?”
李震白放下书,面色如常道:“等着,装修完事再说。”
……
第二天是周六,听说弟弟回来了,李芳冰果然带着老公孩子回李宅来住了。
二叔二婶和他们家的李灿月和李灿文姐弟两也来了,不过不留下住,只在这吃饭。
林真之前特意嘱咐过方管家,周末的时候家里人多,不要让装修队过来,宁可速度慢一点,也不能打扰家里人休息。
现在天气舒服,正好在院子里草地上烧烤。
烤炉之类的早就架好了,佣人用托盘把腌制好的肉类和菜类一一端过来,草地上的长桌上没坐几个人,大家都围在烤炉旁边,七手八脚地点木炭。
李正箫弄得手脸都是黑的,好不容易才把木炭点燃,浓浓的烟冒出来,被风都吹到他脸上,刺激得他不断咳嗽。
他眼泪汪汪地去找正和吴星一起给他带来的大金毛冲水洗澡的林真,林真扭头看了一眼就笑出声来,李正箫就委委屈屈地撒娇道:“你就笑话我,也不心疼我。”
林真低头找湿巾,李正箫就眼巴巴张开手等着,等林真抽了一条湿巾出来,他就仰着头乖巧地任对方给他擦脸。
裘燃在旁边看着,冲李芳冰笑道:“这新婚小夫妻的感情真是好。”
李芳冰瞄了一眼,也笑着低声跟老公道:“看来,咱们李家很快就要添人进口了。”
李震白正坐在长桌旁的遮阳棚下看书,看起来很专心,没人注意到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弟弟和弟媳,握着书脊的手在李芳冰说出那句话后,手指紧了紧。
大家边烤肉边聊天喝酒,李灿月说林真之前给他找人设计的花墙特别好,弄完以后好久都没舍得撤,每天都有顾客去那边照相。
李灿文和李正箫当大厨,两人一个刷料一个烤,配合默契,还时不时拿啤酒干一杯。
二婶把肉切成一片片,喂给吴星那只大金毛。
二叔则和李震白坐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手里的红酒杯不时相碰,一饮而尽。
烤肉比预料中的消耗得快,林真去了趟厨房安排备料,又去楼上让人把给大姐一家留的客房拾掇一下,那大金毛吴星说要和他一起睡在套间客厅,林真就让人弄了垫子和水盆过去,又去找了个大功率空气净化器放进去,防止狗身上有味道。
等他忙完下了楼,到草地上一看,大家都没少喝,烤炉里的炭火已经着过了,呈现出将要熄灭的灰白色。
而刚才还在忙活烤串的二人组已经趴到了长桌桌面上,二叔也喝多了,正努力撑着额头絮叨着什么,李震白则背脊挺直,面色不变地坐在原地,手里的红酒杯不时晃动,目光集中在杯子里红色的液体上。
林真走过来时,李震白似有所觉,转头看了过来,林真脚步一顿,突然想到了过去两次李震白醉酒后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心里悚然,想要后退,李震白却已经又转头回去,继续跟二叔说话了。
林真松了口气,上两次他早就确认只是意外,但他并不打算放松戒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找来方管家善后,交代她如果二叔一家不走的话,就先安排在二楼主卧对付一下,就匆匆上楼去了。
在三层的公用浴室快速冲了凉,刷好牙,林真端着盆回屋,咔一声把门锁了,这才觉得安全了。
时间还早,这会睡不着,林真拿了本书随意翻看,还没看几页,就听见楼下有动静,他趴到窗子往下看,看见方管家正张罗人扶着李震白往大宅这边走。
看样子是喝倒了,李正箫和李灿文兄弟两倒是都醒了,彼此搀扶着里倒歪斜地跟在后头,其他人都没看见,可能是先上楼了。
佣人们在来来回回收摊,草地上就剩吴星还在领着他那条金毛在满地乱跑。
又过了一小会,林真就听到了电梯的到达声,他以为是李震白被扶上楼了,却只听见李正箫正和二叔家的李灿月啰里啰嗦地说着什么,都是醉言醉语,听不大清,很快就听到开门关门声,之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林真看向斜对面的阳台,里面漆黑一片,并没有人进来。
李震白没上楼吗?
林真正寻思呢,就听见电梯又响了一声,紧接着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最终停到他门前,砰砰轻敲两声,他听见一个女声在门外轻声叫道:“少夫人,您在吗?”是方管家。
林真答应了一声,“我在。”他往房门走,准备开门。
就在这时,他听见门外的方管家语速很快道:“少夫人,大少在一层书房,他让您尽快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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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真脚步立刻顿住了,心尖一颤,他说:“方管家,麻烦你告诉大少,我已经睡觉了,就不过去了。”
门外沉默了两秒钟,显然对方在犹豫,之后,方管家说:“行,那您休息,我去说一声。”
脚步声远离了,林真松了口气,躺回床上,睁着眼睛完全没睡意。
又过了大概三四分钟,电梯到达声又一次响起,这次的脚步声又急又重,方管家在门外砰砰敲了两声门,语气焦急带着央求道:“少夫人,还是麻烦您去一趟吧。”
林真躺在床上没吭声,打算假装睡着了,方管家总不可能破门而入。
可是方管家显然下定了决心要把他请过去,她砰砰又敲了几下门,叫了几声「少夫人」。
听了一会里面没动静,她就又敲了两声门,开口说:“少夫人,大少好像提到了招标什么的工作上的事,我也听不懂,您还是去看看吧。”
林真倏地转头看向门板,两三秒后,他坐起身,对门外道:“稍等一下,我换好衣服就来。”
第三十五章 大哥的“礼物”
小真,你不喜欢吗?
林真脱掉睡衣,换上了一条牛仔短裤和T恤,刚握住门把手,他犹豫了一下,又回去把短裤换成了长裤,这才出门。
方管家像是怕他会在路上跑掉一样,一直跟在他身后。
林真跟她关系其实向来不错。但很显然,在绝对的权威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林真没直接去一层,而是先去了李老夫人的卧室,他敲门里面没反应,怕吵醒李老夫人,他没再继续,直接用钥匙打开这间卧室的门,看见小客厅里李正箫和李灿文一个睡床一个睡地,衣服都没脱,都在打呼噜。
他走进去伸手晃李正箫:“正箫,醒醒,醒醒,你陪我下去一趟!”
李正箫呼噜声都没停,睡得死沉。
方管家在他身后催:“少夫人,咱们快点吧,大少该等急了。”
林真不死心地去揪李正箫脸颊,李正箫发出几声哼哼,伸手把他的手打到一边,翻个身又开始打呼噜。
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林真回头看,见方管家紧抿着嘴唇,并不说话,只是满脸祈求之色。
林真垂下眼皮:“走吧……”
方管家顿时舒了一口气。
方管家尽职尽责地把他送到了一层书房门口,看着他敲门进去才离开。
离开前,她目光复杂,欲言又止,目光在那道门上快速扫了一眼,随即像是怕冒犯到什么一样,很快移开。
她拉着林真的手臂,以极低的声音说,“如果……”她咬了咬牙快速道,“我手机一直开着。”说完转身就走。
林真转头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李震白说了什么,会让这个一向沉稳嘴严的方管家做出这样的表现。
方管家的话,让林真的心头更是一沉,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吱呀,书房沉重的木门被推开,林真缓步走了进去。
书房里没开灯,院子里的灯光从阳光房的大玻璃窗照射进来,昏黄晦暗,显得房间里更加空旷。
林真刚进去时,没发现李震白在哪,这间书房太大了,连着阳光房估计至少有一百七八十平,是这座建筑里单独面积最大的房间,挑高也非常高,可以通过设计在房间中心的旋转楼梯上去,最上面有个类似观景台的圆形悬空平台。
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按动电钮打开天窗,躺在那个平台的垫子上,惬意地欣赏星空。
当然,这只是这间书房设计者的理念,李震白看起来并不是那种浪漫的人,林真想不到他到底有没有在那个平台静静地欣赏过夜空。
林真脚上穿着室内软底小牛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但他刚才开门关门时,还是发出了一些动静,如果李震白还没彻底醉倒,那么他该听见了。
可房间里安静极了,并没有人出声。
林真又往房间中央走了一段距离,才听见了浅浅的绵长的呼吸声,他顿时停住脚步,警惕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那是一个黑色真皮长沙发,在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沙发的靠背,看不到上面有没有人。
李震白会不会已经睡着了?。
林真正在犹豫要不要靠近看看,就听见那长条沙发上传来一个低沉嘶哑的嗓音:“过来……”
林真身体一僵,脚步没动。
过了几秒,沙发那边的声音不太耐烦地重复了一次:“过来!”
林真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手指尖深深陷进手心里,到底还是慑于对方的权威,顺从地走了过去。
绕过沙发靠背,林真看见李震白高大的身躯正躺在沙发上,头枕在一个灰色靠枕上,一只手放在腹部,另一只手臂弯着,手腕搭在额头上,挡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了线条坚毅的下巴和形状好看的嘴唇。
林真止步在沙发前大概三四米处,恭敬却也充满距离感地问道:“大哥,您找我?”
李震白没起身,他确实没少喝酒,光是林真看到的,都不下一瓶红酒。
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对林真说:“坐……”
林真看了看四周,犹豫了一下,除了这个长条沙发,还有两个单人沙发摆在侧面,一面在李震白头顶的方向,另一面在脚这边,另外在长条沙发旁,还摆了个可以歇脚的小凳子,当然也可以坐人。
林真选择了李震白脚下这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可他才坐稳,就听见李震白缓缓道:“我头疼,你帮我按按吧。”
他的声音不像以往那样低沉而有力,嘶哑的声音让酒后的他有些平时很难看到的脆弱感。
去给他做按摩倒是没问题,酒后头痛确实很难过,但这意味着自己要距离对方非常近,林真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站起身,不仅没过去,反倒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那边躺着的是洪水猛兽。
李震白放下手,朦胧的光亮里,林真看见他睁开那双犀利的眼睛,眉头微皱,看向自己。
只过了一瞬,他眉间褶皱松开,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无奈像是妥协,更像是一种诱引,他薄唇微动,轻声说:“来,给我讲讲你在王氏的公司都做了什么。”
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却让人几乎以为是恶魔在低语,吐出让人类走向万劫不复深渊的诱惑果实。
林真垂在身侧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又松开,眼眶瞬间就红了,眼瞳震颤,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累积的巨大石碓摇摇欲坠,几乎轰塌。
终于,进入ENERGY这么久了。终于,李震白愿意试图去了解他过去的职业经历。
林真认为自己要得并不多,他想得到的不过是一种平等的对待及和其他人一样的机会。
袁梅、刘应、王希瑞……甚至是秦优,都在ENERGY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虽然偶尔有批评有指责,可他们是被李震白信任和认可的,他们的努力是能被看的到的。
林真早就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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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震白从没有对他寄予事业上的期望,相对于为ENERGY做出贡献,管束好李正箫,让他成长懂事,才是李震白对林真的最主要要求。
李震白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到林真的能力和付出,怎么会看不出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他就是不给,他就是要把林真困在李家这一亩三分地,要他担任不会耗费太多精力的职位,以为这样对林真来说就足够了,还能有余力管他弟弟、孝敬他母亲,管理家事。
林真不甘心,就算没有林率监护权的钳制,他也不会就这么默默认了。
李正箫他可以管,对李老夫人林真是有感情的,他愿意照顾,李家这一大家子乱七八糟的事他也可以负责,既然这是李震白希望的,那他都可以毫无怨言的做好。
可是,相应的,林真希望,李震白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公平地展示自己的能力,得到在事业上应得的收获。
这次,只沉默了片刻,林真就没再逃避,迈步走向沙发边上,拉过那个小凳子坐到上面,就靠在李震白的头部旁边。
他伸出手,手指肚轻轻按在对方的太阳穴上,努力抑制声音里的颤抖,低声说:“您想听的话,我就给您讲讲。”
李震白闭上眼睛,低沉地「嗯」了一声。
林真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回想过去。
他给李震白讲他回国后,怎么想办法从父亲和哥哥的严防死守下,拿到了厂子里的一条半死不活的生产线,又讲了他怎么找销售渠道,怎么找人做技术赶进,让这条线起死回生,焕发生机。
又说了之后他做了哪些比较大的单子,还有主导的几次大客户的招投标项目,其中涉及的难题,和他的应对方式。
就像是一次迟来的面试,虽然形式有点奇怪,但林真心里终于宽松了几分。
不知道多久后,林真说完了,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李震白呼吸平稳,但林真知道他并没睡着。
淡淡的酒味弥漫在空气中,林真轻声问他:“感觉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李震白开口:“可以了,辛苦你了。”
林真收回手,观察了一下李震白的表情,看不出他对自己刚才那番话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李震白睁开眼睛,吁了一口气,从沙发坐起身,沙发本来就比脚凳高,他身材又很高大,在黑暗中,像一座屹立的巍峨的山,有种巨大强势的压迫感,林真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
一只大手却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林真身体一颤,没能动弹。
李震白的双腿从沙发上放下来,身体坐正,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身边:“坐这里……”
林真感受到手臂上牢牢的抓力,有点犹豫,李震白适时放开他的手臂,这林真悄悄舒了口气,减缓了被压迫的感觉,他从脚凳上起身,坐到了李震白身边的位置。
两人坐在黑暗中,有点怪异,林真想去开灯,却又不想制造一丝一毫中断刚才话题的可能性。
他在等李震白开口,D市分公司的投标项目,林真并不奢望自己能全权主导,但他希望有机会公平竞争,让李震白愿意考虑他加入的可能性。
林真侧着身体,斜对着身边的人,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目光隐含期待地看着对方。
李震白看着他这样子,嘴角勾起,笑了一下,感叹似的道:“你要是总这么乖就好了。”
闻言,林真心里有丝怪异的感觉,但他满心都是这次投标项目的事,并没余力注意那些微的不对劲。
李震白侧过身体,一手撑在林真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并没与他碰触,但这姿势仍然让人感到有几分僭越。
林真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却并没能超出李震白伸出手臂的范围。
李震白的目光在他身上细细打量,从脸到脖颈,到肩膀,再往下,在林真越来越不安时,他「啧」了一声,低声问道:“今天怎么没穿短裤?”
话题变换得太快,林真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李震白笑着低声评价:“你穿短裤好看。”
一瞬间,林真头皮发麻,心里警铃大作,他猛地往后退去,却忘记了自己是侧着身体坐着的,斜后方已经到了沙发的边缘,他往后一退,一下子坐了个半悬空,身体一歪,就要掉到地上。
就在这时,一只炙热有力的大手揽住他腰部,轻松地将他一把托了上来,稳稳地放在了沙发上,背部紧贴在沙发靠背上。
李震白趁势双手分别放在他两边的沙发靠背上,把他环在了沙发里侧,两人之间距离仅仅七八厘米。
林真浑身紧绷,像一只警惕的野生的小鹿。
炙热的呼吸都吞吐在林真脸上,夹杂着淡淡的酒精味道和李震白身上特有的那种暗香,林真知道这时候他不应该表现出软弱。
一旦如此,就会更让眼前这人有机可乘,甚至得寸进尺,但他还是忍不住侧过头去,躲避这种骇人的被侵略感。
果然,炙热的呼吸离他的脸更近了,李震白几乎要贴到他身上,低头看着他的脸,嗅闻他的味道,眯着眼睛用气声问他:“怎么了,生气了?”
林真一边摇头一边努力往后缩。
李震白低笑了一声,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安抚似的继续用气声道:“别气了,我给你礼物赔罪好不好?”
林真侧仰着头,紧咬嘴唇不吭声,双手手心用力抵在他胸膛上。
李震白的目光在他身上一寸寸挪移,在他腰上和锁骨上都停留了好几秒。
之后,他侧过头,和林真脸对脸,林真想躲,距离却已经太近了,他丝毫不敢动,动一下嘴唇或者鼻子就很有可能碰触到对方。
李震白声音嘶哑:“真的不要礼物吗,你会很喜欢的。”
林真瞳孔微颤,看向近在咫尺的他:“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震白又笑了一声,在林真惊骇的表情中告诉他:“你是小真。”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误会,没有认错人,之前的两次,包括这次,李震白都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是谁,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真心脏狂跳,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恐惧感让他倏地用尽全力,一把推开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他转身起来就跑。
却被李震白从身后抱住腰,炙热而强壮的身体紧贴在他身后,李震白头埋在他肩膀上,嘶哑低沉的嗓音响在他耳际:“小真,大哥给你的礼物,你不喜欢吗?”
林真身体一僵,感受到了什么,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李震白一手抱着他腰腹,一手环在他颈项处。
林真脑子已经懵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
多年的散打训练让他的身体已经有了条件反射,在李震白更加紧密地抱紧他时,林真伸手牢牢抓住他绕在自己颈项处的手臂,脚底下狠狠一跺,正踩在李震白的脚背上。
李震白吃痛地往后一退,环抱在腰上的手臂就松了些许,林真双手趁机用力,紧抓住对方手臂,一条腿往后扎马步,后背用尽全力往后一顶,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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