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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原来我也是来历劫的》30-40

    第31章 宴会遇刺

    裴如昼有些不自然地将视线转到了另外一边, 停顿一会后才说:“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凤城,再说……这一次与太子的事情,都已经让皇上知道, 要是再留凤城, 可能还会有其他麻烦。”

    裴如昼和戚白里认识将近一年时间,一开始的时候, 裴如昼或许还会有些担心和防备, 但是现在他和戚白里之间早就已经无话不谈。

    说完刚才那一句后, 裴如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小院中走去。

    有些令裴如昼意外的是, 过了一会,戚白里突然问:“如昼你……怎么看太子这件事?”

    “嗯?”

    裴如昼反应了一下, 抬头向戚白里看去。但可惜的是, 戚白里还和从前一样, 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一时间,裴如昼竟然不知道戚白里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而此时, 戚白里表面上看着冷静,但实际上心里并不是如此。

    和在凤城没有一点根基的裴如昼不同,戚白里知道最近这些事情到底是谁搞出来的——宁从灵。

    他虽然理智上清楚,裴如昼不可能和太子有特殊的关系, 但被对方冷落之后,心中却还是嫉妒的不行。宁从灵这么些年一直跟着太子,虽然没有多大的权势, 但是凤城中到处都有他的人脉。

    从他这里, 谣言很快便传了出去。

    想到这里戚白里的眼神中忽然闪出了一点不耐烦的情绪, 要是只有宁从灵的话, 他当然能够将这件事处理干净……可没有想到, 太子知道这件事之后,非但没有生气,相反在暗中推波助澜一番。

    ——大易民风算是比较开放,对太子而言,这些传言无伤大雅。但是却能狠狠地敲打一下裴如昼。

    短时间内,戚白里动不了太子。

    停顿一下,裴如昼终于回答了戚白里的这个问题。

    “我和太子也不熟,这件事其实……无所谓吧?”

    其实这话说出来之后,裴如昼也忍不住吃了一惊。不过细想一下,自己好像真的不像旁人一样在意这件事。

    裴如昼从小就有一点点叛经离道,他并没有那么在意外界的看法。

    戚白里一直都是一个很能忍的人,但是现在他忽然忍不住,想直接问裴如昼,有关断袖的事。

    可戚白里最终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怕得到一个令自己失望的答案。

    就像裴如昼不似大多数贵族子弟那样在意传言一样,戚白里也和本朝的大多数人不一样。他在卫国皇宫长大,并不在意所谓的伦理纲常……早在中秋那天,将礼物送给裴如昼的那一刻,戚白里的心中便觉察出了那份特殊。

    他对裴如昼,并不像裴如昼对他一样单纯。

    戚白里既想知道裴如昼对自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但又不敢知道。

    因为虽然不曾开口问,但是答案他却早就猜了出来,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裴如昼对自己,或许就像对任何一个朋友般。

    裴如昼和戚白里在小院里面走了一会,戚白里身上好像还有公务要忙,聊了一阵子之后,便离开了这里。明明戚白里一直将情绪藏在心底,可是今天裴如昼莫名感觉,他好像有一点不开心?

    彼时裴如昼以为,皇帝虽然这么说了,但是离自己回昼兰关还有一段时间,自己一定能与戚白里说清所有问题。

    但他没有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万寿节当日。

    从傍晚开始,皇宫四处就热闹了起来。而现在夜色已深,华章宫里面更是热闹。

    举办寿宴的地方名叫知泉宫,它凭山而建,自远处眺望,壮观的建筑群将山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进去之后才能见识到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一身红色锦袍的裴如昼,和禁军中其他几位有爵位的少年一起,站在离皇帝最近的地方。裴清宴的眼前是绘满祥纹的廊柱,耳边则有潺潺流水声,那是从山上引来的清泉。

    此时除了还在守陵的戚云遥外,所有皇子公主都坐在了席间,表面上看也算是其乐融融。

    就像华章宫的建筑风格一样,大易上层人士喜好奢靡之风。

    这一场晚宴,不只有八方献礼,更有来自西域的舞姬表演大易不常见到的歌舞。

    一时间,知泉宫里面变得极其热闹。

    大概是在边关长大的缘故,裴如昼对军营这种东西,天生都很敏感。从来禁军的那天起他就注意到——禁军这地方,虽说是大易最重要的一支守军,但实际内部并不严格。

    比如现在,守在皇帝身边的,并不是武艺最高强,或者经验最丰富的,而是出身最好的人。

    这些少年中有许多人和自己一样,刚来禁军还没有几个月时间。而从来都没有在真正的边塞历练过的他们,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

    裴如昼看到……不远处和自己相熟的那个名叫解盺思的少年,现在就在偷瞄着不远处的乐女。

    裴如昼直觉这样的情景有些危险,他缓缓地握紧了手中长剑。

    说起剑,裴如昼也觉得不对劲。

    平日皇帝身边的禁军、侍卫什么的,都是不能携带兵刃的。而像今天这样,因为盛典而佩剑,也只能佩没有开刃的那种剑。

    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真的是一点便宜都不占……大概是第一次以禁军的身份参宴,裴如昼忍不住到处观察,并胡思乱想。

    算了算了,想了一会后,他赶紧将刚才那奇奇怪怪的想法压了下去。

    然而意外正是在这个时候降临……

    知泉宫入口处的屏风旁,有一盏巨大的油灯,它是仿照神话传说中金乌栖息的大树铸造出来的。远远望去灯火辉煌很是好看。

    除了好看以外,这盏油灯点燃之后,还会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向外蔓延。

    刚才裴如昼听宫女说,这个香气有一点安神的作用,现在果然就像她说的一样,在知泉宫里待久了,人虽然不至于提不起精神,但注意力却逐渐分散了起来。

    要是裴如昼现在不是禁军,只是来参加宴会的裴家公子的话,八成也已经跑了神。

    但作为一个颇有责任心的人,裴如昼还是努力集中注意力,观察着四周。

    她看到一身红色纱衣的舞女,在跳完一曲后缓缓低头,后退着走了出去。而就在将要走到门口的那一刻,一根长长的银针,忽然从她那薄薄的衣袖里面飞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此时那个舞女已经走到了门边,在场众人的注意力,早就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

    只有裴如昼看到了这个动作。

    “当心!”

    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站在皇帝不远处的裴如昼,立刻将长剑向外送去。

    他手中这把剑的剑鞘也是银质的,虽然没有出鞘,但在剑鞘与长针相碰的那一秒,还是发出了一阵极其清脆的撞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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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知泉宫里的人总算是发现了异常。

    “护驾!”林公公大喊一声,周围的禁军全部将剑拔了出来。

    从那一个舞女开始,周围十多个舞女、乐师打扮的人,竟然同时将藏在衣袖里的武器亮了出来。

    “哇……”尽管是第一个看到银针的人,但是见到这样的场景,裴如昼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是真的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景。

    知泉宫实在太大了。

    平常气派好看的宫室,在此时也成为了障碍。

    在禁军的护卫下,来参加万寿节的贵族纷纷离开。就在这个时候,裴如昼发现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是戚白里。

    本应该离开这里的戚白里,非但没有在第一时间和众人一起走出知泉宫,反倒是折了回来,到了最危险的地方。

    他一把拉住裴如昼的胳膊说:“如昼,跟我走!”

    “不行,”裴如昼下意识地拒绝了戚白里,“哪有禁军离开这的道理?”

    裴如昼虽然有些叛逆,但是从小镇西大将军便教他什么是军人。

    ——守护与服从。

    对现在的裴如昼来说,离开知泉宫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语气无比坚定。

    就在说话间,裴如昼手中那把剑已经出鞘了。他一挥手,便将好几根银针挡了过去。就在这间歇,裴如昼忽然转身对戚白里说:“殿下要是想帮我,便和我娘亲他们一起出去。”

    裴如昼的语速很快,甚至说这句话的时候,又将对戚白里的称呼,从“白里”换成了“殿下。”

    正忙着挥剑的裴如昼并没有看到戚白里的表情,他只听到对方在自己耳边留下了个“好”字。

    接着戚白里就像裴如昼刚才说的那样,转身向着殊明郡主所在的方向而去。

    余光看到这一幕,裴如昼不由微怔。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天谶》上那个对世间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暴君已经变了。

    尽管裴如昼已经离开华章宫,但他依旧关心戚白里的课业,并且以“未来太傅”自居,看到戚白里的背影,裴如昼很是欣慰。

    而已经走到郡主身边的戚白里,则将会在未来无数次后悔,为什么此时自己没有留在裴如昼的身边。

    第32章 为他挡剑

    此时知泉宫里已经乱成一团, 看到不远处大厅内那个西域长相的舞女,裴如昼的脑海中一下子便蹦出了一个人来——赫连危琊。

    裴如昼不觉得一个西域人,易容之后出现在大易三皇子身边, 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或许接近皇室, 想办法来华章宫,才是赫连危琊真正的目的。

    裴如昼虽然从小习武, 但是他最擅长的还是弓箭, 更别说裴如昼手里这把剑, 还是没有一把开过刃的。

    这么一剑一剑的挥下去,裴如昼的耐心逐渐被消磨。再加上和禁军中部分武艺很是一般的少年相比, 裴如昼绝对算是一个高手,此时大殿里已经有许多人注意到了他, 并且向他所在的方向而来。渐渐地, 裴如昼也有了一点难以招架的感觉。

    而正是这个时候, 他看到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竟然带着匕首, 躲开所有禁军,向皇室众人而去。

    和自己手中这把没有开刃的剑不同,那把匕首泛着幽幽寒光,看上去比纸还薄, 怕是一碰就能割皮破肉……

    明明离了一段距离,但是在看到那把匕首的同时,裴如昼好像就已经听到了金属的刀刃划破空气, 向他而来的声音。

    此时原本来参加宴会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离席, 裴如昼突然起身, 一脚踢开了挡在自己前面的几个刺客, 转而向着那个拿匕首的男人而去。

    裴如昼的轻功极好, 他要是想要脱身的话,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便从原处消失,出现在了那个男人的眼前。

    长剑与匕首相撞,刹那间空气中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花。看到突然出现的剑刃,那人还愣了一下,接着才抬眸,向裴如昼所在的位置看去。

    然后,他的手忽然一顿。

    这个时候裴如昼也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样子——碧色的眼眸,棕长微卷的发,还有横贯脖颈的伤疤。

    赫连危琊。

    不是他,还能有谁?!

    这一刻,裴如昼无比震惊,而比他更加震惊的人,恐怕就只有赫连危琊了。

    “是你?”裴如昼下意识道。

    赫连危琊咬牙,压低了声音说:“让开!”

    赫连危琊不会承认,当时在行宫第一次遇到裴如昼的时候,他对这个擅长骑射的少年,其实是很有好感的。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得知是裴如昼将若舟赶走的人后,赫连危琊便将之前对他产生的那些好感,全部压了下去。然而就算这样,赫连危琊依旧没有对裴如昼下狠手。一方面他需要从裴如昼这里得知当年救了自己的若舟现在在哪,而另一方面赫连危琊本能的不愿意伤害对方。

    裴如昼刚才精神还高度紧张,但或许是因为他与赫连危琊早就认识吧,看到眼前的人真的是赫连危琊后,裴如昼的心情也不由稍稍放松了一点。

    或者说,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听到赫连危琊的话,裴如昼也沉声到:“让开?然后看着你去刺杀圣上吗?”

    两人说话间,手下已经过了好几招。

    刚才应对其他人的时候,裴如昼面勉强还能够稳住,但是现在他逐渐生出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裴如昼生来体质一般,更别说身上还有蛇毒没有解。

    至于赫连危琊,他虽然逐渐占了上风,但是在与裴如昼过招的时候,还是不免于心中默默惊叹——裴如昼的身手,是远超于同龄人的成熟。而且他这一招一式,绝非花架子而是明显从实战中历练出来的。

    当下赫连危琊也更不敢轻敌,想想裴如昼可是昼兰关裴家人,他虽然长相一看就是个贵公子,但是背地里绝对下了苦工……

    转眼两人便已经过了十多招,但时间也不过是短短几息而已。

    裴如昼不断被赫连危琊向后逼去,而在同一时间,刚才被他甩走的其他刺客,也都袭了上来。

    就在裴如昼专心应对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赫连危琊的视线,向自己的斜后方落去,并逐渐调整攻势,看样子是想摆脱裴如昼。

    ……斜后?

    见状,裴如昼忍不住用余光向后瞄了一眼,下一刻他便起了一身冷汗。

    自己背后,怎么是太子!

    当场裴如昼的心就凉了半截。

    好歹已经在凤城呆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也算是了解太子了——凡是皇室子弟,均是文武皆修,戚羿宿就是其中出了名的偏科严重。

    他偏的……自然是文。

    “太子殿下,当心!”见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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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如昼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

    上次酒楼的不欢而散后,裴如昼一直躲着太子走。但无论怎么讨厌对方,都改变不了太子戚羿宿是羿台仙君的事实。

    劫还没有历完,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啊!

    听到裴如昼的声音,戚羿宿似乎非常意外。

    戚羿宿忽然回眸,以一种裴如昼看不懂的眼神向他望去。大易的太子,总是微笑着的,他似乎永远从容不迫,永远拥有着温柔的表象。

    但是这一刻,裴如昼从戚羿宿的眼神中,竟然看出了几分震惊与不解。

    眼下,刚才被裴如昼甩掉的那群刺客,已经到了他的身边。知泉宫依山而建,地形非常的复杂。借着这个地势,裴如昼闪到了戚羿宿的身边:“太太子殿下快走!”

    而同一时间赫连危琊终于不再和裴如昼缠斗,他直接提起短刃向戚羿宿而去。

    其实裴如昼现在已经处于围攻之中乏力了,但是一想到太子的身份,他还是一边应对着其他刺客,一边努力为对方争取时间。

    ……自从去过九重天一次之后,裴如昼可算是恶补了不少神界的知识。

    他知道,羿台仙君在九重天,是一个司文的神仙。当时裴如昼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但是现在裴如昼可真恨戚羿宿不懂武艺……

    就在裴如昼想这些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呲啦一声

    原来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一个舞女打扮的刺客,握着手中的软刃向裴如昼袭来 。

    这一招并没有伤得了裴如昼,但却贴着他袖子上的衣料划了过去。

    禁军统一着红色窄袖衣袍,按理说这样的袖子是不容易被划伤的。但是肩部的一个小小银质饰品方才却恰巧被软刃勾住,就这么一起撕了下来。

    裴如昼的手腕露了出来,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

    实际上裴如昼并没有受伤,但是看到已经烂开的袖子之后,他还是有一点后怕。

    不过现在并不是去想这件事的时间。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赫连危琊的剑已经到了戚羿宿的喉下!

    只差一点,就能杀了他。

    尽管后续也有禁军过来帮忙,但是裴如昼的耐力本来就不好,与这群人斗到现在,他已几近极限。

    可是一想到太子劫还没有历完,不能现在就死裴如昼,还是生出了最后一点力气。他一个旋身躲过了其他人的围攻,直接朝着赫连危琊而去。

    下一刻,戚羿宿就被他拉向另一边。

    “你疯了吗?!”明明现在两个人是对立状态,如果裴如昼受伤……甚至他死了对赫连危琊才是最有利的局势。

    可是看到裴如昼不要命似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赫连危琊还是不由一惊,甚至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匕首向回收了一点。

    而和被自己突然出现吓到,并且失去了一点点理智的赫连危琊不一样,现在的裴如昼简直冷静的不像话。

    他不知道赫连危琊为什么会这样反常,难道他想起了或者认出了自己?

    这样的念头和疑惑只在心中出现了短短一瞬,此时的赫连危琊对他而言是一个单纯的对手。

    裴如昼的理智告诉他,他们两个人随时都可以杀了对方。

    就在这个时候,赫连危琊忽然转身给其他刺客用西域的话说了一句:“不要杀他,困住他就好。”

    “是!”

    收到赫连危琊的命令,那些人就像苍蝇一样向裴如昼缠了过来。

    就在裴如昼分神对抗其他刺客的时候,赫连危琊又是一剑向着太子的心口而去。

    这一次裴如昼已经没有办法拉住他了。

    兵刃无情,高手过招,结局往往就在不经意之间。

    裴如昼下意识向戚羿宿身前挡去,接着提剑挡赫连危琊的杀招。

    然而在近身搏斗的时候,像剑这样的武,器是没有任何优势的。裴如昼这边剑还没有提起来,他便看到赫连危琊的手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下一刻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皮肉被破开的声音。

    一直与裴如昼纠缠,赫连危琊那把匕首好像还没有沾过其他人的血。在匕首刺入裴如昼胸膛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了刺骨的凉意。

    然后便是痛。

    剧痛。

    裴如昼的手瞬间失力,那把长长的银剑就这样一下砸到了地上。

    恍惚间他看到了赫连危琊瞪大的眼眸,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下一刻,熟悉的永宵神尊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裴如昼的意识归于黑暗。

    他不知道,就在自己倒下的那一刻,赫连危琊终于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纹身。

    第33章 救命之恩

    赫连危琊当年曾模模糊糊地看到, 若舟手腕上,有一行细密的文身。

    他曾经问过对方这是什么,若舟给他念过一遍, 可惜赫连危琊并没有听清。

    赫连危琊曾想,等再见到若舟的时候,自己一定要问问, 他手腕上那行字究竟是什么。

    那或许是在昼兰关的风沙里,或许是在凤城的酒肆中,又或许是在西域的驼队间。

    ……总之,不应该是这里。

    更不能在这里。

    “松楸远近千官冢, 禾黍高低六代宫。”

    那行不太工整的刺青, 就像是一根突兀冒出来的荆棘,在入目的刹那间, 刺向赫连危琊的心脏。

    在看到那行字的瞬间,赫连危琊本能地眯了一下眼睛。

    他祈祷、希望这只是巧合,但……在世界模糊起来的那个瞬间, 裴如昼手腕上的东西,却彻底与赫连危琊记忆里的痕迹重合了。

    他不会认错。

    “……若舟?”赫连危琊的声音, 颤抖了起来。

    而就在同一时间,他的手背上忽然出现了一阵暖意。

    下一刻, 鲜红洒满了赫连危琊的世界。

    赫连危琊手中那把匕首很短,银刃微微弯曲,轻易就可以在体内划破人的内脏。此时银刃已经全部没入裴如昼的皮肉,鲜血一股一股止不住的向往冒, 红衣掩盖了它原本的狰狞, 只留下一片暗色的痕迹。

    赫连危琊无比艰难地低头, 他看到, 自己手上的那股暖意,正是来自于裴如昼的身体。

    裴如昼就像是一只坠入秋风的蝴蝶,直到他飘然落下的那一刻,赫连危琊才知道原来眼前人的身体,是那么的轻那么的脆弱。

    ……

    “知道吗,我射箭还没有输过。”

    “绣花枕头。”

    刹那间,几个月前在行宫见面时的场景,再一次涌进了赫连危琊的脑海——那天,眼前的少年从自己手中拿过长弓,他旋身射箭惊破长空,将自己已经刺入十环的箭挤了下去……赫连危琊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将那一天那一幕记得那么深。

    裴如昼本该和那天一样洒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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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

    可他……却因为自己,流了这么多的血。

    赫连危琊自幼习武,他早忘了自己的手头回沾血是什么时候。

    他只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慌乱过。

    “我叫,裴如昼。如昼,听到了吗?”

    记忆里的这句话,忽然清晰了起来。

    如昼,若舟。

    哪里有什么若舟?

    救了自己的人,至始至终都是裴如昼!

    知泉宫里乱做一团,赫连危琊带来的人武艺高强,但现在又有许多禁军涌入。眼见着皇帝,还有那差一点被自己杀了的太子都已经被周围禁军带走,赫连危琊一行人也该离开了。

    然而这个时候,赫连危琊却呆在了此处。

    他颤着手,想要将裴如昼扶起来。可是还没有碰到裴如昼,眼前的少年便已经支撑不住,向着背后冷硬的地砖倒去。

    赫连危琊伸手想拉,却只捞得一场空。

    赫连危琊的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了无数画面,但实际上时间也就过了几息而已。

    就在他呆立在这里,心脏疯狂跃动的这一刻,站在赫连危琊身边的一个“舞女”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主上,我们要走了!”

    赫连危琊的思绪终于被打断,看到他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身边的人虽然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眼下情况紧急,他们终于还是不顾尊卑将赫连危琊向着知泉宫的殿门拉去。

    后来的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赫连危琊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就这么被身边的人带着,按照原定的路线离开了华章宫。

    这一路上,本该紧张的他,竟然跑了神。

    当年的一幕幕,又一次从赫连危琊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

    那一年,镇西大将军还在,大易与西域也没有到不共戴天的地步。

    但是镇守边关一辈子的裴大将军,依旧不喜欢裴如昼与西域人有太深的牵扯,更担心他被那群西域人带坏——裴如昼手腕上的文身就证据之一。

    救赫连危琊的事情,从桃虽然也是知情者。但她毕竟是个姑娘,裴如昼当然不会让她去照顾赫连危琊。所以当年,赫连危琊可以算是被裴如昼一个人救过来的。

    那个时候,赫连危琊的脑袋受了伤,眼睛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一点光影变化。

    他还记得自己昏迷苏醒之后,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少年背光而立。

    昼兰关城郊的房子,都是黄土夯成的,而沙漠里的阳光,也是灿烂得不能再灿烂的金色。赫连危琊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救了自己的人背光而立,身上泛出了一圈浅浅的金边,就像传说中的神祇一般。

    赫连危琊向来不信什么神,但是那一刻,他还以为是传说中身处九天的神仙降临,将自己救了出来。

    裴如昼虽然从小习武,但是手上几乎没有一点茧子。

    一开始的时候,因为赫连危琊常会发烧,裴如昼总会用手轻轻地摸一下赫连危琊的额头,看他现在的体温是否正常。

    暂时失去视觉与听觉,就连赫连危琊也变得脆弱了起来。

    他记得,自己曾在高烧不退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对裴如昼说:“能不能不要走,再陪我一会?”

    那个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赫连危琊隐隐约约听到裴如昼和人说了一句什么,接着便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然后握着他的手坐在了床榻边。

    裴如昼真的一晚上都没有走。

    等到夜里,困了的裴如昼索性直接趴在床榻边睡下了。

    昼兰关的夜晚总是那么安静,再加上赫连危琊受了伤,到了晚上就连那一点模糊的声音都没有了。

    骨骼将赫连危琊心跳的声音传至耳膜,这一夜,他耳边都是扑通扑通的声音。赫连危琊睡不着了。

    他轻轻地,用沙哑至极的声音说:“若舟?若舟你睡了吗?”

    少年依旧静静趴在这里,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没有半点反应。

    看来裴如昼已经熟睡。

    赫连危琊半生颠沛流离,他没有想到,反而是在自己最最落魄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点温暖。他有些紧张的伸出手去,一点点将指尖贴到了少年的脸上。

    赫连危琊想要在这个夜里,用指尖记住这个救了自己的少年的相貌。

    但可惜的是,此时裴如昼已经睡熟,他的脸压在小臂上,赫连危琊伸出手去,只摸到了裴如昼的眼睛。

    裴如昼的睫毛很长很长,此时睫毛正随着呼吸的节奏,缓缓地在赫连危琊的手上扫动着。

    一阵痒意,就这么从他的指尖,传遍全身。

    刹那间,赫连危琊就像是被火烫到一样将手收了回来……这种感觉,直至今日赫连危琊都没有忘记。

    此时已经离开华章宫的赫连危琊忽然转身,向着那座灯火辉煌的宫殿看去。

    暖色的光,将他碧色的眼睛映亮,但是赫连危琊的心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

    因为他忽然想起,在桂锦宫的那一晚,裴如昼的眼神分明是已经认出了自己。但是自己……却在用对方的家人威胁他。

    就在这一刻,赫连危琊甚至忍不住又向着华章宫的方向走了一步。

    他这个动作吓坏了周围的人。

    “主上,我们快走吧!”

    “凤城马上就要戒严了——”

    赫连危琊没有说话,他再朝着华章宫走了一步。此时他的手中还握着刚才那把匕首,那一天深夜在桂锦宫遇到裴如昼的场景,愈发清晰……赫连危琊的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而接着,他忽然在周围手下惊诧的眼神中,重新拿起匕首,狠狠地向自己的虎口处刺去。

    ——正是裴如昼当晚咬的位置。

    ……自己本是来找少年报恩的,但是谁想最后竟然亲手将这匕首刺到他的胸膛?

    不安感在赫连危琊的心中蔓延,他终于忍不住咬牙,重新向着华章宫的方向而去。

    而同在这一刻,趁着赫连危琊分神的功夫,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则一掌向赫连危琊的脖颈处劈去。

    “走!”赫连危琊意识消失前,只看到那人重重地朝自己叹了一口气,“主上,对不住了——”

    在赫连危琊一行人离开华章宫的同时,知泉宫依旧没有平静下来。

    知泉宫依山而建,平时看着惊艳美丽的宫室,现在都成了危险的代名词。

    禁军们惊魂未定,他们还在寻找是否有刺客隐匿在知泉宫里。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忽然闯了进来。

    “六皇子!”

    “皇子殿下,我们还不确定这里还有没有刺客,您——”

    “滚开!”

    一向沉默温和的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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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将眼前的禁军推开。

    听到他的声音,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此时整个知泉宫里都是血腥味,而这样的味道,忽然将戚白里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情绪勾了出来。他的心脏狂跳,血液都好像热了气来。

    戚白里的视线不由落到了禁军腰侧的长刃上……这一刻他很想很想拔剑。

    他想杀了这些没用的人。

    他想要以鲜血,来平息自己的愤怒。

    但是戚白里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因为裴如昼还在这里。

    “都是废物。”少年低声说道。明明是华章宫里面最不受宠的皇子,但是这一刻,周围禁军竟然从戚白里的身上,感受到了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杀气、

    刹时间,禁军跪倒一地。

    戚白里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他的视线快速从周遭扫过,接着忽然落到了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下……

    第34章 命悬一线

    戚白里看到——裴如昼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半身红衣,已经被鲜血打湿。

    看上去像是……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如昼?”话说出口,戚白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 是那么的沙哑。

    明明人就在眼前,但是最后这一步,戚白里却怎么也迈不过去。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裴如昼身边的。

    戚白里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将裴如昼抱起,竟然是这个时刻。

    他怀中的人,轻的好像落叶, 脆弱的也如秋末的落叶一般。好像稍稍用一点力气, 就会将他触碎。

    在这一瞬间,戚白里第一次明白失了魂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昼, 再撑一下,我带你走。”

    裴如昼的红衣,被鲜血浸透, 只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

    戚白里看到,就在这一刻, 那深色的痕迹忽然蔓延到了裴如昼的肩上。但这一次不是血,而是戚白里……他自己的眼泪。

    无论戚白里经历过多少事, 平常有多么冷静,但是本质上,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平日里的戚白里,将自己的脆弱和惊慌全都隐藏了起来, 但是这一刻, 那些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的情绪, 竟然在同一瞬间涌了出来。

    戚白里看到, 自己抱着裴如昼的那只手在颤抖。

    他的手臂甚至都失去了力气,生理性的惊惧,让他无法做成任何事情。但是心中那个“不能让如昼受伤,要救他”的念头,却将一切压了下去。

    于是知泉宫的人便看到,六皇子那双眼睛,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他紧紧地搂着裴如昼,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里。

    离开宫殿,鼻尖来自熏炉的气息四散干净,在看到空中残月的那一刻,戚白里的神志终于清醒了。

    他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太子戚羿宿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一直都在韬光养晦的戚白里,这一刻竟然忍不住,朝戚羿宿大声喊道:“太医!快把太医宣来!”

    此时的戚白里,简直无礼到了极点。

    旁人都以为,太子会生气,但是没有想到戚羿宿就像是没感受到戚白里语气的生硬一样,他转身无比着急的报出了几个太医的名字,让宫人们将他们叫来。

    此时,戚白里依旧不愿意将裴如昼放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怀中的人忽然重重咳了一声……

    戚白里低头看到,裴如昼的脸上已经全无血色,往日那双桃花瓣似的眼睛,已紧紧阖上,失去了全部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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