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军情形,但属下于叛军情报所知甚少。如有可能,请军部提供叛乱军情报,什么都要,越详细越好。
方彧年月日
“……”
帕蒂看了看自己打出的东西,吐了吐舌头。
刺激,太刺激了。
方彧凑过来,挠挠头:“唔,你觉得哪里需要改一改?”
帕蒂:“您的战术当然英明极了,只是,恐怕这第一句得改一改吧?”
方彧的手顿了顿:“怎么改?”
帕蒂想了想,说:“各位钧座的指示已收悉,当然英明极了,只是,恐怕存在一些执行层面上的问题。”
方彧:“!”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虽然帕蒂少校努力地修改了措词,但任凭她怎么寻章摘句,也抵挡不住方彧原稿里那扑面而来的、赤裸裸的,“你们不行”“我要这样”“给我政策”的三段式表白。
虽然拼命改过了,但还是太生硬了啊……
——正当帕蒂少校忐忑地回味早已发出的稿件时,一个小士官匆匆跑进来。
“帕蒂少校,不行了!我们真的都不行了!”
士官哭丧着脸来拉她:“您千万救救我们吧,我的天,我的妈……”
帕蒂不明所以,起身跟着走:“小鬼,什么东西,吓得你们话都说不明白了?”
士官一个劲摇头,闪身去推门:“您看看就知道了,小心,千万小心——”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门被从内大力拉开。
一个红裙子的老妇赫然立在门后。
老太太满面红光、双目炯炯,定睛一看来者,登时气沉丹田,两手拍股。
“哎呦我的妈呀,来的还不是方中将啊——当了大官,想见她一面比上天还难哟”
“哎呦我的妈呀,老婆子要见方中将啊,让方中将来给老婆子评评理哟”
帕蒂少校被拽得一个踉跄,忙后退一步:
“您、您是谁?我是中将的副官帕蒂少校,中将现在在准备出征,实在很忙,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我代为……”
老太太听了两句,再次捶胸顿足心绞痛起来:
“哎哟哟,忙忙忙,谁不知道她忙!老婆子知道方中将要出征!就是因为要出征,老婆子才要来见方中将哟!”
……
帕蒂勉强从老人铁箍般的手中逃脱,快步离开。
走廊里,小士官拉住帕蒂少校:“少校,这这这她还没走,我们该怎么办啊?”
“嘘。”帕蒂把手指搁到嘴唇上,示意小士官安静,“我看一眼再说。”
她轻手轻脚推开办公室的门——
果不其然。方彧趴在办公桌上,用外套盖住脑袋,身体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
帕蒂悄无声息地退出,皱起眉头:“哪里来的老……老人家。中将一夜没睡,哪里经得住她那么一晃荡,说不定当场就晃散架了!”
小士官:“那难道赶她出去吗?”
“哎呦我的妈呀我这个死了女儿又丢了外孙的可怜人哟我可活个什么劲!”
或许感应到自己的危险处境,老太太更加高亢的嗓音穿墙而来。
帕蒂:“……”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方彧披着外套站在门后揉眼睛:“怎么了?我怎么听见……哈欠……有狼叫?”
十分钟后,办公室。
沃森夫人如咬住了羔羊脖颈的狼外婆,得意洋洋地注视着自己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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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彧挠了挠头,把胳膊伸进外套袖子里,指一指桌面:“您喝茶。”
沃森夫人:“老婆子不是那乔张做致的人,喝不下去那邪气玩意。”
方彧:“……”
她只得自己拿起茶杯,灌了自己一大口,试图唤回理智:“您有什么事情吗?”
沃森夫人声如洪钟:“老婆子要跟你回奥托去!”
方彧:“……”
她愣了好一会儿,迟钝的思维才转过弯:“噗!”
“我的家在奥托,不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大农村哦……你们把我的乖孙弄没了,还不允许老婆子回老家,一把老骨头落叶归根吗?”
方彧:“那个,谢相易——”
沃森夫人不容插嘴,拍大腿的声音更响脆几分:
“我的乖孙哦,说是去进修哦,为什么这么多年连一个信儿都没有哦?”
方彧:“唔,谢相易——”
“你们是不是把他送到什么实验室里去做解剖了?我听说政府正在抓无量子兽人,去做解剖哦!你们解剖别人也就罢了,他可是谢诠的孙子哦!人走茶凉,你们不好这样对待国父的后人的哦——”
方彧的脑壳痛起来。
帕蒂赶紧拉沃森夫人:“您冷静一点,什么做解剖,是压根没有的事情……”
方彧:“沃森夫人,您要回奥托,这没什么的。等仗打完了,我可以送您回去。但这次我们是去打仗的,不是去旅游的,实在太危险了——谢相易临走前,也要我确保您的安全。”
沃森夫人不拍大腿了,目光灼灼:“那小白眼狼去干什么了?”
方彧端着茶杯,默然垂眸。
沃森夫人见状,作势又要干嚎——
“方司令!”
正此时,一个士官走进来,行了一礼:“军部复信。”
方彧揉了揉眉弓,只得打起精神接过:“唔,谢谢。”
她将虹膜对准屏幕,核准过密码——加密文字被解锁翻译出来。
远征军总司令部:
前信已收悉。军部意见仅供参考,广阔寰宇,将军自施为可也。
另,军部直属三位情报人员密文与名姓见附件,现暂划归贵军使用。情报人员工作环境危险,请方司令官亲自单线联系,谨慎使用。
军部年月日
方彧垂着眼皮,再次核验身份,才打开附件。
里面只有三套不同的密文,以及三个显然并非真实姓名的代号:
昆仑破军雪朝
方彧迅速关掉了密信,抬起头,沃森夫人仍气势汹汹地坐在对面。
她叹息一声:“沃森夫人,这么说吧,他的工作,我真的无可奉告。”
当方彧说出”无可奉告”来时,其已经是坦白从宽了。
能够“无可奉告”的工作有几种?沃森夫人看过多少战争神剧,她自然能体会出来。
方彧望着捶胸顿足离去的沃森夫人,满心愧疚。
帕蒂少校神色颇不淡定:“……”
这时,方彧忽然转过头,向着副官:“帕蒂少校。”
帕蒂一愣,司令官很少用这种郑重其事的口吻叫她。
方彧沉吟了片刻:“以后如果有类似的事情,还请不要再过多考虑我的个人情况。”
帕蒂怔了怔,脸登时红了:“……”
这几年来,方彧仿佛还是第一次对她的工作提出“指责”——虽然也很委婉温和,但她听懂了。
方彧似乎还担心副官的心情,为自己辩护般加了一句:
“虽然沃森夫人的确很无厘头……但是如果程序合规,这样随便就要赶人,只是因为我睡着了……实在不是什么好风气。”
帕蒂低声说:“是,中将,我知道了。”
大军开拔后,方司令没有时间再理会这些事。
行军速度、路线、补给、士气,乃至于将领们抱怨出征没给酒水——她不得不处处留心,心力憔悴。
方彧还发现,她似乎有点失眠的症状。
她努力回忆原因,自从桑谷保卫战那次没昼没夜后,生物节律就好像就乱掉了——
欧拉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这个消息,在一次会后对她说:
“这都是职业病,不是你自己神经脆弱,方司令。你在乌漆墨黑的宇宙里漂久了,又总是昼夜不规律地用脑的话,十个有九个都会这样的。”
“裴提督还在念书的年纪就靠着安定片过日子了,这不也活到好一把年纪,所以啊……”
方彧:“谢谢……但还是不想干了。”
方司令睡不着觉,只好天天晚上爬起来读叛乱军的资料,捎带着开始学叛乱军通用语。
一开始,她计划每晚背三十个单词,其实每背十三个就会眼皮打架。
她还挺高兴,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好用的安慰剂——可惜后来语言逐渐入了门,能理解文章大意,就越读越头脑冰冷起来。
军部的三名情报人员,也不断发来新的报告。
方彧学过语言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
三位情报人员中,其中两人的密文原文,显然是用联邦通行语写的。
而那位“雪朝”的原文,却带有明显的翻译腔。能看出原文是以叛乱军通用语书写的,经解密后再翻译成联邦语,才呈现在她面前。
而这位“雪朝”的情报,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甚至于文辞优美流畅的程度,都远出乎平均水平之上——
方彧有些好奇:这难道说明,军部的情报工作者里,有叛乱军出身的家伙?
她试图向军部询问三位卧底,尤其是“雪朝”的真实身份,得到的回复却是:
“特级机密,权限不足,无可奉告。”
桑谷远征军于3月展开春季攻势,剑锋直指奥托。
联邦的空气再度紧张起来。
虽然巴特蒙总长一再口嗨:“方司令官英明神武,三十个小时拿下奥托。”
但与此同时,敌军的将领也在拼命鼓吹:“小丫头,这不是你该身处的场合。”
马哈伊尔甚至给方彧邮来一套昂贵的全套化妆品——
“换人。”
方彧在室内踱步,突然转过身:“让欧拉和德拉萨尔部调过来,换欧拉去围奥托城。”
洛林正在拆化妆品包,手里拿着一支口红啧啧称奇:“为什么要临阵换将?”
方彧皱着眉头:“围城的军团不能太勇猛,狗急跳墙。”
洛林笑了笑:“我敬爱的阁下,您这次出征好像特别……谨慎——恕在下多嘴,您对奥托是不是有点PTSD啊?”
方彧眉心抖了抖,举起一只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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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旦叛乱军进犯,卫澄一个军团压力太大。让陈蕤部拨出两个集团军预备策应。”
洛林拿着一支睫毛膏:“这个玩意是用来做什么的?”
方彧回头看了看:“刷睫毛的。还有,虽然海姆达尔星环没了,但奥托的守备力量……哎呀,你怎么还抹起来了?!”
洛林缩回手,扑闪着长而乌黑的睫毛,大义凛然道:“替阁下试试有毒没毒。”
方彧:“……无聊。”
洛林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他们居然以这种手段侮辱您,真是卑鄙。”
方彧愣了愣,半日,才喃喃说:
“不止是情绪宣泄,也是理智的行为……在阵前强调我的性别,可以激励士气。”
她这种疏离于躯壳之外的态度,叫洛林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许久,他问:“您打算拿它怎么办?”
方彧低着头再次踱起步子:
“唔,卖掉……你给拆开了?真可惜,那就只能挂二手网卖掉了。”
3月25日,艾德里安·欧拉率军团突袭奥托星城。
与突袭行动同时到来的,还有一封《告奥托全体公民书》——
文字很简洁,掐头去尾只说了一句话:
“请公民们不要担心,战争不会波及星城,没有导弹会落到城区之内。唯一需要准备的,可能是7-8日的日用品和食物,因为交通会受到影响。”
已在上次战争中元气大伤的奥托人惊呆了。
自从海尔姆达陨落后,奥托一直没缓过来,停水停电断粮时有发生,大多数家庭都养成了高筑墙、广积粮的习惯。
现在方司令嘱咐奥托人“准备点吃的就行”,简直就是在说“你们什么也不用管了,该干啥干啥”,尽管仍存疑虑,也令人深感宽慰。
可奥托人宽慰了,哈森将军等人不淡定了——
方彧这种主动替敌人稳定大后方的举措,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她一面派军围城,一面说“战争不会发生在星城之内”,是在打什么算盘?
很快,哈森将军等人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战役开始第一日。奥托政府军与欧拉部在欧申港展开了激烈争夺。最终,奥托军以微妙的优势保住了欧申港。
但哈森将军没有试图从欧申港突围——他深知敌将向来狡猾,她既然想要在星城外作战,那就一定要把战场稳定在星城内才行。
——哈森将军决定,无论何种情形,都固守不出。
围城的第三日。
欧拉军团以重火力猛轰星港,星港运力大幅度削减,奥托陷入物资匮乏的危机中。
哈森将军开始怀疑方彧的《告公民书》是在放屁,想故意憋死他。
他一日三道急令,命令奥托星系外缘的马哈伊尔和雷顿约克回援。
第四日,回援军队在半路遭遇陈蕤与德拉萨尔军团伏击,死伤过半。勉强逃脱的残部,又迎头撞见远征军总司令部直辖的第七军团——
回援的两位将军欲哭无泪,反过来给哈森将军发求救信。
哈森大惊,试图撕开包围,未果。
第五日,正在众人手足无措之际,奥托守军却意外攻破了欧拉军团的一角。
哈森将军大喜过望,很顺利地忘记了《告公民书》和自己曾经的判断。
他一鼓作气,率主力军突出重围,与马哈伊尔和雷顿约克合兵。
——然后,三位将军就发现自己被包了饺子,并一起回想起《告奥托公民书》的内容。
“战争不会波及星城……没有一颗导弹会落到城区之内……”
他们没有时间回味第一封信的内容了。
方彧很快发来第二封公开信。
“投降,还是去死?”
奥托政府军拒绝了投降。
方彧一面下令进攻,一面仍旧不肯放弃,重新发了一封信,临时把署名换成了欧拉中将。
原文照搬——“投降,还是去死?”
欧拉对此大感惶恐:“您是总指挥官,怎么能署我的名字?这这这在下以后可怎么混?如果以后档案入库,不会引起歧义吗?”
方彧只说:“名字有什么要紧,管用就行。”
不知是艾德里安·欧拉中将的名字管用,还是万炮齐鸣的星舰管用——
第二封信发出不到三秒,奥托政府军宣布投降。
洛林抱着胳膊看向司令官,似笑非笑:“为什么换个名字,就四脚朝天地投了?”
方彧站在舷窗前,目视远方:“从他们给我送化妆品的行为上看,我推测对方可能不大瞧得起我,继而有可能觉得向我投降太耻辱——所以要换个名字试试。”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方彧耸了耸肩,没说话。
奥托时间午夜。
黑沉沉舰队压顶而来,白色尾焰映彻东方,如永夜后一场破晓。
自方彧舰队匆匆撤离后,时隔数年,联邦的舰队再度掠过奥托上空。
整个奥托沸腾了——
奥托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保守派大区,对军政府统治很水土不服。而海姆达尔星环陨落后,军政府几乎和每个幸存的奥托人都结下了弑亲之仇。
此次桑谷军在未将剑锋染指星城的情况下,成功克服旧都,更令奥托人心潮澎湃。
奥托公民一时挤爆了桑谷联邦的网络,纷纷留下拍摄的舰队照片:
“发条信息看看,哟,能发出去啦,哈哈哈哈哈哈老子自由啦!”
“纪念打卡,永昼与永夜.jpg。”
“呜呜呜终于回家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谢方司令官!”
“和平万岁!和平万岁!和平万岁!”
当夜,奥托人纷纷涌上街头,重新打起了破旧的联邦星旗——
焰火,啤酒,鲜花,舞蹈,整个星城如遇一场百年一度的狂欢节。
桑谷联邦军东征西讨多年,还是头一遭遇见这种“喜迎王师”的场面,都有些飘飘然。
——这次战役出乎意料的顺利,战前方彧一直神经质般担忧不已的叛乱军,也并未来搅局。
除了卫澄因为自己当了守门员、恐怕拿不到奖金而郁郁寡欢外,将领们大多很高兴。
“卧槽,之前没觉得奥托人这么热情奔放啊,他们不一直牛逼轰轰,拽得一批吗?”
欧拉在军官的小群里说:“你们猜猜刚刚我一下星舰就怎么了?”
陈蕤:“被谁亲了?男的女的?好看吗?”
欧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没劲儿。”
欧拉:“我去和方司令说去,司令官她肯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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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
方彧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她还呆在泰坦号里,蜷缩在椅子上,戴着耳机,一面看一份加密报告,一面拼命翻《叛乱军通用语小词典》,眉头紧锁——
“阁下,”洛林弯下腰,“您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
方彧爱答不理:“唔,听到了……你说什么?”
洛林哑然失笑:“您连我说什么都没听到?”
方彧摘掉耳机:“怎么了?”
洛林见她神色凝重,有些诧异:“大家都在狂欢,可咱们泰坦号上呢,您一声不吭,也不露面,把全舰官兵都一起憋住了。”
方彧突然冷下脸,把光脑一摔:“谁允许他们狂欢的?”
洛林:“?!”
方彧腾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厉声说:
“胡闹,谁告诉你们可以放假啦?把人统统给我叫来,约束军队,保持战斗状态!”
洛林心底一惊。
自从在海拉军校认识方彧以来,他从未见这人发过一次火。眼下突然不明不白地发作——
洛林不由正色:“阁下,出什么事了?”
方彧自己反倒愣了愣,缓和了口吻,赧然说:“唔,我刚刚在读‘雪朝’的密文。”
此次战役期间,方彧只给昆仑、破军和雪朝下过一次任务,就是命令其每日通报叛乱军动向。
如果叛乱军有任何向奥托进发的态势,则在密报中详细记录其动作时间、地点、舰队数量。如果没有,则在密报中写下当日一斤圆白菜的价格。
连续多日,方彧拿到的都是圆白菜起伏不定的价格——
她还多次感叹:“看来叛乱军境内的物价也不便宜嘛,他们怎么吃得起?”
但今天的密报……
洛林:“啊,叛乱军出动了?”
“不,还是圆白菜的价格,”方彧面无表情,“三块六毛八。”
洛林咂舌:“的确不便宜。那有什么问题吗?”
方彧两眼无神,双手撑着办公桌的桌面:“雪朝的密文……不对。”
司令官喃喃自语般解释:“他之前的密文都是用叛乱军通用语写的,从词汇和语法都能看出再翻译的痕迹……今天的没有,是用联邦语写的。”
洛林嗨了一声:“或许他就是乐意切换一下语言系统呢?您也太敏感了。”
“为什么要切换一下呢?”
“或许……显摆自己会的语言多呗。”
方彧摇了摇头。
“不会,”她低声说,“不会的。雪朝是个严谨的人,不会做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事情……”
“……总之,先让他们都各归岗位。“方彧绕出办公桌,沉吟道,“未入港的军舰暂时不要入港,改道去欧申港驻扎待命。”
洛林:“是。”
虽然忧心忡忡,但她没有证据。
若说“因为雪朝改了语言,所以我很紧张”,那也太无厘头了,会被部下认为脑子有病的。
方彧只能临时开会,把人都拘起来,分派任务,告诫众人不要脑子发热,保持战斗状态——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听进耳朵几个字。
负责接收旧黎明塔的是陈蕤。
黎明塔前早早就聚集了一帮热衷于加班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方彧很打怵这样的场景,又觉得陈蕤大概能应付得了,于是就叫她去了。
她自己仍躲在泰坦号上,观看直播。
陈蕤果然能应付——非但能应付,而且言谈潇洒,态度自若,一套又一套扯得记者们晕头转向。
“战争既是科学也是艺术,它有体系化、模式化的一方面,也有画龙点睛的灵犀一笔……”
方彧暗自咂舌:“啧啧。”真是令人省心的同事。她抛开光脑,准备睡觉。
还没等她准备上十分钟,她的光脑再次“哔哔”地响起来。
刚刚挥斥方遒、令人省心的陈蕤立在一间黑屋子里:“方司令官,你得过来一趟。”
方彧:“……不去。”
陈蕤肃然说:“不行,你会后悔的。”
“……”
黎明塔的最高层。
方彧不敢从底下走,只得坐飞船走窗户——她跳下来,陈蕤向她敬了一礼。
“怎么了?”方彧问。
陈蕤:“我刚刚检查到一间密室,里面有很奇怪的东西。”
说完,她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帕蒂想要跟上,陈蕤笑盈盈回首:
“哎呀,少校小姐,说不定我有许多肺腑之言要剖白呢,请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吧。”
方彧愣了愣——她当然不相信陈蕤能有什么“肺腑之言”,但到底是什么还需要瞒住副官?——她只得对帕蒂说了声“稍等”,独自跟陈蕤走向长廊。
走廊内安静极了,靴声橐橐回荡。
两人在一间没有挂门牌号的房间前停住脚。
陈蕤上前推门,回首轻声说:“……小心,很亮。”
话音未落,白光一闪,方彧便被刺眼的光线逼得别开头——
陈蕤拉着她向前一步,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的亮度,能看清屋内的陈设。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不远处的墙壁上,悬挂着一面镜子一样的物体。
不,不远处并非“墙壁”,那物体绝非“镜子”。甚至它存在的状态,也不是“悬挂”。
方彧不由前进一步。那片透明的“镜子”中,倒映出一个人影,与她遥遥对峙。
“……那是谁?”方彧脱口而出。
陈蕤也一愣:“嗯?”
方彧抬手指着“镜子”:“你看,那里有一个人。”
陈蕤瞳孔一缩,许久,才低声说:“方彧……在你进来之前,那里什么也没有。”
方彧:“!?”
她忍不住再向前几步,被陈蕤一把拉住了手腕。
陈蕤:“摸不到的,它不存在。”
可那个人影也分明离她们更近几分,已经能看得清衣着和面容了——
来者黑发黑眸,面容清俊,或许有点儿寡淡,眉眼却乌黑分明,穿着一身深蓝色军礼服,胸前勋章累累,服制鲜明华丽。
她脸上带着笑容,可那笑容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苦笑,正几近怜悯地注视着对面。
方彧倒吸一口冷气。
镜子内的人……很像她。
陈蕤也注意到了,上前两步:“你是谁?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镜中人说:“……我能。”
陈蕤:“那你是谁?”
镜中人苦笑一声:“一个不必多提的倒霉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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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蕤的呼吸有些急促。
方彧转过头,发觉她已摘掉了手套,用金属光泽闪烁的指节扣住胸口。
陈蕤:“……你来自未来吗?”
“或许你可以这样认为。”镜中人温和地说,“我不知道。”
陈蕤不吭声了,紧抿着嘴唇,凛然注视着前方。
方彧突然出声:“宇宙的结局怎么样了?”
镜中人失笑:“我来自未来,你不问问自己的一生波折、政治的风云变幻,在哪里买房将来会涨价,投资什么行业会赶上风口,却要问宇宙怎么样了吗?”
方彧:“……”
镜中人到底还是回答了:“我们有所突破,就像乘着独木舟跨越大洋、坐着化学火箭飞向月亮的前辈一样。但宇宙的结局,离人类还很远。”
一片死寂。没有人再说话。
镜中人停顿片刻,兀自转身离开,越走越远,不再回顾——幻象消失了。
方彧和陈蕤站在漆黑的屋子里,房间里空无一物——
星汉灿烂,万籁无声。
什么都不曾存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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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 明日之征(4)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过了许久, 黑暗中才传来陈蕤忽远忽近的声音:
“……那是你吧,方彧。”
方彧默然,脑壳里嗡嗡作响。
陈蕤已经笑语如常了:“我留意了你的肩章,看起来像是大元帅制服。混得不错啊, 方, 苟富贵——”
方彧狠狠咬牙:“不一定。”
陈蕤不以为然:“做大元帅有什么不好的?等你做了联邦的元帅, 记得一定要把常制服的腰线改得紧一点,现在这套不收腰, 简直像是水管工……等等,你不会做了总长小姐吧?”
方彧猛地转过头,再次打断,急促道:
“不一定是我,也不一定是未来——出去吧,忘了它。”
陈蕤故作轻狂:“你已经开始对下官颐指气使了吗?”
方彧口吻急切,几乎是恳求:“出去, 忘了它, 不要想这件事了。”
陈蕤眸光闪烁, 笑意渐渐消失。
两人在黑暗中无声对峙:“……”
许久, 陈蕤干笑了一声:“这种事流传出去的确不好办,毕竟裴行野还摆在那里呢——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方彧有些恼火:“我是这个意思吗?”
她抓住陈蕤的手腕,然后想起对方或许并不能感受到,于是干脆抓住了她的肩胛, 用力一握——
“不止是不告诉别人。请你自己也忘了这件事, 不要想它了。”
陈蕤一愣。
沉默半晌, 陈蕤居然摸黑抓住了方彧的手, 硬邦邦地说:“那是办不到的。”
方彧:“……陈蕤!”
“两位阁下——方司令官——”
正此时, 门外传来士官的急促声线。两人一起回头。
“刚刚卫澄将军报告,远星系宙域有不明飞行物接近,怀疑是叛乱军敌舰!”
方彧和陈蕤互视一眼:“!”
她们各自后退一步,松开彼此,收敛了多余的神色。
很有默契地保持了“假装无事发生”的状态。
方彧平静地说:“准备准备,立刻出发,尽量在星系外缘先把他们堵住。”
陈蕤点一点头:“明白。”
铱驊
方彧步履匆匆,重新踏进指挥室的大门。
洛林、帕蒂等人早就等在一边,慌忙跟了上来。
洛林:“目前只有部分侦测卫星在数秒内监测到敌舰,随即敌舰又进入未知宙域,还不能确定会从哪个方向来。”
方彧“嗯”了一声:“雪朝、昆仑那边有消息吗?”
帕蒂:“没有接到新密文。不清楚到底是哪一部的叛军。”
方彧又“嗯”一声:“奥托情况怎么样?”
帕蒂:“消息并没有公布,民众仍在自发狂欢——但明早八点,您本来预定有一次发言采访任务。”
方彧看了看表:“没关系,不用取消。”
帕蒂暗暗松了口气:“……”
洛林沉声说:“现在军心都散了,能打仗吗?”
方彧看向舷窗外:“把星舰的前后灯都打开,发动机声音开到最大,再偶尔朝天放两炮。”
帕蒂:“是!”
方彧扭过头:“军心散不散,要实际碰一碰才知道。假装自己军心不散,只需要锣鼓喧天地闹起来就行。”
“叛乱军来,大概是想趁着我军入城、麻痹大意之际,摘个桃子。如果我们没有表露出疲惫懈怠的样子,他们此行就没什么意义了——不管怎样,先折腾起来,争取把对面吓回去。”
方彧解释:“我要求各军团至少保持基本的状态,就是担心这个。”
洛林吐舌:“这样看起来,还多亏了精通一门外语的雪朝先生。”
方彧开玩笑:“洛林中校怎么知道雪朝是男的?这个名字,说不定是女性呢。”
洛林愣了愣,抚胸鞠了一躬:“是下官的错,下官的女性主义还很不到位。”
方彧收敛了笑容:“说实话,我很担心他们的处境。”
洛林:“……”
方彧皱起眉心:“雪朝要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的话……多半已经暴露了。”
光年之外。
大统领驻跸地,枫溪兰渡。
——这是“大人类正统帝国”名义上的首都,位于联邦人称之为“叛乱军势力范围”的宙域中心,是大统领的宫殿所在地。
叛乱军控制区内诸星城,要数枫溪兰渡的宇宙条件最为温和。
浓厚人工大气层常年包裹着小行星,昼夜温差大体在60摄氏度左右。
然而,凶猛的宇宙射线和太阳风仍一年四季困扰着其上的居民——
当地的人均寿命在四十岁左右。土地寸草不生。
产业以军工业为主,全民皆兵。广泛实行食物配给制。
这是一个纯粹的军事化社会。
大统领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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