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又端来一杯焦糖布丁当作饭后甜点。
在她热情?和期待的目光下,虞笙硬着?头皮吃完了,回房后,将头枕在菲恩大腿上,动都不愿再动一下。
她身材偏瘦,但一吃东西就容易显肚,菲恩爱不释手地摸着?她前所未有的圆润肚皮,笑说:“蝴蝶长胖了。”
虞笙一口老血卡在喉咙,“求你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菲恩还是笑,“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等我消化一些?了。”
“这恐怕有点困难——”他说,“你要是一直躺着?不动的话?。”
虞笙认命般地长叹一身,“那你陪我去小花园散会步。”
说是散步,实际上只走了半圈,虞笙就嚷嚷着?走不动了,又回房躺了会,出门?是下午三点钟。
奥里昂和艾米莉亚在剧院排练新剧本,麦琳留在家里照看艾乐客。
是一栋小洋房,三层,门?口栽着?不同种?类的花,这个季节,凋谢了大半,只有零星几点单调的黄,洋房位置和虞笙最常去的Babylon影院只隔着?一条街。
菲恩和麦琳的见面?,没?有虞笙想象中的那么尴尬,他先是大大方方地同麦琳介绍了她的身份,然后又透露了嘴她和艾乐客相识的信息,以及上次见面?两人闹了点不愉快,而她这次是专门?为艾乐客来的。
麦琳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又将虞笙引到艾乐客房门?前,“玛雅小姐——”
她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最后丢下一句“你们慢慢聊”后转头离开。
虞笙敲了敲房门?,喊了声:“艾乐客。”
许久屋里才传来动静,艾乐客没?问她怎么找到这里的,而是问:“你为什么会来?”
虞笙哭笑不得,“来都来了,还问为什么做什么?你应该说的难道不是''请进''吗?”
艾乐客坚持自己的话?题,“我们那天不是吵架了吗?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
虞笙从来没?把那天发生的事简单定义成“吵架”,对她来说,更像是一个缺爱别扭的少年对这个不公的世?界发出的抗议。
然而当下她没?有反驳,只是顺着?话?茬往下说:“是吵架了啊,可不是经常有这种?情?况,吵完架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就想找个机会重来一次。”
艾乐客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一时语塞。
虞笙继续说:“听?说你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了,现在能开门?了吗?这样说话?好?累。”
艾乐客这次直接没?有回应了。
虞笙肚子还是涨到难受,她边揉边说:“你来到这个家后,不想给他们带来任何麻烦,那你现在的行?为不是会违背自己的初衷?”
艾乐客抿了抿干涩的唇,“我有好?好?吃饭。”
他的声音轻若蚊蝇,“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他们送来的饭,我都有好?好?吃的。”
“可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把自己关在房间,他们很担心。”
“我试过了走出去,但我有些?害怕。”
艾乐客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本来就隔着?一扇厚实的木门?,这会能传入虞笙耳朵里的有效字音更是被削弱到几不可查,她只能保持一个扭曲的姿势将耳朵贴到门?上,没?一会,就坚持不住了,直接毫无形象地坐到地板上。
麦琳路过,瞥见这一幕,不由笑了声,准头对着?正在休息室的菲恩说:“你的女朋友很率真很可爱,我能想到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了。”
菲恩不置可否,“我的女孩一直是一个很鲜活的人。”
这说法听?上去有些?奇怪,麦琳正想说什么,抬头瞥见他沉沉黯黯的眸,像什么呢?
许久她才找到一个较为贴切的形容,像能包容一切彩色的黑。
艾乐客沉默足足两分?钟,才再次开口:“前段时间,艾米来找过我,是在我和你吵架之后,她拿走了给我的所有和杜鹃鸟有关的东西,又抱住我跟我说对不起?,还说从今天起?,我可以做我自己,也可以尽情?享受在舞台上的每一次演出。”
“她的态度让你感到害怕了吗?”
虞笙能理解他的不安,也清楚这不安里包含着?两种?情?绪,一面?是对艾米莉亚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的戒备,一面?他又无比贪婪这种?来之不易的温暖,舍不得放开。
艾乐客:“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对我这么好?。”
“可能没?有其?他目的,只是因?为她想对你好?了。”
艾乐客又选择了沉默,然而和一开始不同,他现在的沉默里不含任何扎人的刺,他对外?界的抗拒,正在耐心和温柔化作的雨水冲刷下慢慢变淡。
虞笙突然岔开了话?题:“艾乐客这个名字是你现在的父亲给你起?的?”
艾乐客嗯了声。
“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我父亲他也没?有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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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艾乐客,Aalok,起?源于梵语,天光的意思,它还寓意着?丰神俊朗,神韵清秀。”
艾乐客眼?睫颤动。
虞笙又问:“你以前的名字叫什么——你母亲给你起?的那个。”
“杨升。”他的嗓音喑哑。
“杨树的杨?”
艾乐客点头,意识到隔着?一扇门?的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后,补充了一声“嗯”。
“另一个字呢?”
“升高的升。”
虞笙拖着?调哦了声,“原来是冉冉升起?的升。”
艾乐客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补充这么多余的一句,转瞬听?见她笑着?说,“看来你有两个闪闪发光的名字,我觉得它们很衬你。”
艾乐客渐渐开始对她的拐弯抹角感到了焦虑,“你到底想说什么?”
虞笙不答反问,再次夺下话?题主导权:“你父亲、你的家人知道那个秘密了吗?”
“知道了。”
“他们怎么说?”
“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我感到厌恶的情?绪。”艾乐客喉结剧烈滚动了下,“这不正常。”
“我怎么觉得这太正常了。”
“什么意思?”艾乐客手搭在锁扣上好?一会,又松开了,他转过身,瘦削的背抵在门?上。
虞笙说:“能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好?不好?、对不对,说白了定义这些?标准的都是人。”
“我经常在想,既然人能肆意地对别人制定标准,为什么不能将限制住自己的那些?教条主义抹除?”
“人活着?最大的目的到底是为难别人,还是取悦自己?”
“能想通这些?的,才是活得通透的正常人。”
“群体有统一性,同样个体也具备差异性,艾乐客,你不是不正常,你只是比别人特别了些?。”
“所以,挺起?胸膛站在太阳底下吧,做一个和你名字一样闪闪发光的少年。”
“想要裙子,就不要只站在原地,等着?别人的施舍,而是自己主动伸手去拿,想要继续站在舞台上,就用你的热爱和实力告诉所有人,你配得上它。”
艾乐客安安静静地听?着?,她忽然又开始哼起?歌,是他从来没?听?过的。
“男孩别哭/美丽世?界的孤儿
可我的心/我的家/在哪里
在哪里呢我的朋友
静静地听?/有个声音在说爱你
……
boy boy boy isolation ……”
清亮的嗓音在这时中断,猝不及防的。
艾乐客脱口而出:“你忘词了?”
虞笙像在憋着?什么,声线异常含糊:“有点恶心,我先找个地方吐会。”
她一说完,艾乐客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忙不迭打开了门?,看见她的背影迅速拐进洗手间,他愣了下,遥遥和从客厅听?见动静赶来的菲恩对上视线,对方先他一步跟了上去。
几秒后,艾乐客也上前,看见虞笙正趴在洗手台前呕吐,男人缓慢又轻柔地抚着?她的背,一面?说:“下回别吃这么多了。”
不好?的记忆一下涌上艾乐客的大脑,占据他的理智,于是他想当然地将菲恩的体贴当成苛责,恶狠狠地瞪过去一眼?,“她都怀孕了,你还不让她吃饱?你算什么男人?”
空气霎时陷入死?寂。
虞笙都忘了擦干嘴边的水渍,抬起?头,迟缓地从喉咙里闷出一声“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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