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似亲近,可这亲近来得古怪,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执着于司樾,也还不知道他到底对司樾是?怎么想的。
这边这个大魔头更是?不着调,一天到晚地?拖后腿,都不知道她来是?干什么的。
纱羊翻出命簿,又通读了一遍。
搭档不靠谱,这个任务也只能靠她来推进了。
日?落西头,司樾看了个把时辰的话本,把书?往脸上一盖,睡在了摇椅上。
今天不用去学堂,也不用管小魔头,真是?久违的清静。
她一边打瞌睡,一边想着晚上要不要去钓鱼,忽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紧接着便是?一声:“司樾真人、司樾真人可在?”
整理命簿的纱羊一抬头,来人竟是?山长。
他面色焦急,手里抱着个孩子,用被?褥裹了起来,看不清模样。
纱羊扯掉了司樾脸上的话本,忙应道,“在呢在呢!怎么了!”
山长脚步不停,抱着那个孩子走了进来,对司樾点头致意,随后便直入正题,“真人,您手中可还有治热病的丹药?”
司樾还没睁开?眼,纱羊便替她回了,“怎么了,是?谁病了,这个孩子是?谁?”
山长松开?一点被?褥,露出了半张脸来,“是?恒大。”
被?抱着的正是?恒乞儿。
那张素来苍白?的小脸此?时通红一片,他双眼闭着,额上冒汗,身体却在哆嗦,已意识不清,醒不过?来了。
山长匆匆解释道,“丹房的弟子说?,库里的风寒药刚都布施给了周边和契地?的百姓,新的一批还没练成。三长老又在闭关,我只好带他来这里问问。”
“司樾!”纱羊急忙回到司樾身前,拉着她的手腕划拉,“快,快拿药出来。小魔…恒大发热了!”
司樾终于醒了。
她看了眼山长怀中的恒乞儿,又看向纱羊,疑惑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有治凡人发热的药?”
纱羊一愣。
的确,连她都没有,司樾又怎么会?有,这种药她们根本不可能用上。
山长听了,愈发焦急,“这可如何是?好,看来只能去山下?一趟,接个郎中回来了。”
“那、那还来得及吗?”纱羊比山长还要着急,“我听说?凡人的医者治病非常繁琐,而且还不一定能治好。”
纱羊对凡人的疾病毫无了解,但她这些年翻了许多次煌烀界的命簿,里面被?风寒带走的凡人不在少数,何况恒乞儿身体瘦弱,年龄又小,风险便愈高。
“总归是?能等到丹房弟子回来的。”
山长看了眼身后长长的山路,又看向司樾身后的屋子,为难道,“真人,孩子体弱,折腾不得,可否让他暂进屋中歇息,我去山下?请了郎中就回来接他。”
“没问题!”等不及司樾说?话,纱羊便急急地?应了,她拨开?门?帘,“快抱他去炕上。”
“嗳,有劳。”
山长将恒乞儿放在了司樾的床上,又对司樾纱羊作?了一揖,便御剑下?山寻郎中去了。
纱羊在炕边飞来飞去,对那浑身发烫的小孩儿束手无策,急得如无头苍蝇一般。
司樾打着哈欠,靠在门?框上,好笑地?看着她,“他若就这么死了,煌烀界不就保住了?”
“若只是?要保住煌烀界,还用得着我们在这儿待二十年?”纱羊头也不抬地?回嘴道,“我们的任务可是?让他成仙。”
“歇歇吧,一个风寒就能要走命,那他也不会?有飞升的气运。”
“他有没有是?他的事,我们既然受命下?界,总要尽最?大的努力。”
纱羊呀了一声,指着恒乞儿叫道,“司樾,他身上冒了好多水!他要融化了!”
“蠢虫,那是?汗。”
纱羊茫然地?看向她。
蜻蜓没有汗,仙神魔鬼妖邪都没有汗,她从没见过?汗。
炕上的恒乞儿皱着眉,难耐地?摆头。
他只穿着一件里衣和一件外套,在外面吹了一宿的冬风,早饭没吃,精神又绷得紧。
纱羊的担忧并?无夸张,恒乞儿烧得十分厉害,已不是?普通的风寒。
他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像挨了棍棒一般。
身体上疼,精神上也不好过?。
他惶惶地?摇头,在睡梦中沙哑地?呢喃,“不……不要……走、走……放开?……”
“他好像很难受,”纱羊手足无措地?向司樾救助,“怎么办司樾,你总有办法的吧!你可是?司樾啊!”
“就算你奉承我,我也没怎么给人崽子治过?病。”司樾偏头,“我顶多也就给狐崽子治过?。”
“那你就把他当做狐崽子治。”纱羊推着她往炕边走,“崽子都是?一样的。”
“得亏你没学医,”司樾扭头看她,“否则得让人锤成烂泥。”
她站到炕边,扫了眼打颤的恒乞儿,口中对纱羊道,“你天天养花弄草的,不知道植物的药效吗?给他捡点驱寒的草来就是?。”
纱羊道,“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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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仙药圃管的,百花田是?百花田,仙药圃是?仙药圃,完全不一样。”
“普通的仙花也能让凡人延年益寿,你在百花田待了三百年,就一点积蓄都没有?”
纱羊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只是?刚刚化形的小仙……”化形第二天,她就来到了司樾身边。
说?话间,床上的恒乞儿侧过?身去,蜷成了一团。
那张干裂发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嗫语出几个字来,“奶……痛……”
“他、他是?不是?在喊奶奶?”纱羊慌了神,推了推司樾,“司樾,是?走马灯!他都看见死去的奶奶了!”
“可怜的小家伙终于能和奶奶团聚了,想必这就是?他跨越两世?的愿望,如今得偿所愿,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你再说?风凉话我就拔光你的头发!”
司樾抬手,覆在了恒乞儿的头上。
她回眸斜了眼纱羊,“你确定要我来治他?”
“怎么了?”
“我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游走一圈,那他离成仙可就要远上几百年了,弄得不好这辈子比上辈子成魔还快。”
纱羊一愣,才想起来还有这层道理。
“我看就让他睡在这里,等那老头请郎中回来。”司樾道,“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
她刚说?话,忽然手上一烫,被?昏睡中的男孩紧紧抓住。
“师尊……”他死死抓住司樾的手,模糊地?呓语,“我乖…我、喜欢……”
“哇!”纱羊转了一圈,“你看你看,她梦里都是?你,你已经和她奶奶一个地?位了!”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司樾睨她,“就算是?你,给当他奶奶也是?降了不知道多少个辈分了。”
纱羊不在乎降辈分,她认为恒乞儿这句话是?任务的一个巨大突破,值得高兴!
但恒乞儿的下?一句呓语,将她的高兴扑灭了。
“药…师尊用药……”他喃喃念着,忽地?一转头,有泪从眼角滑落,“不……师尊…别?、别?抛弃……”
纱羊一顿,朝司樾看去,迟疑着开?口,“司樾,你有没有觉得,小魔头好像变得会?说?话了……”
倒不是?说?他从前是?哑巴,但这句话里的用词不太像是?恒乞儿会?用的。
尤其是?“师尊”一词,这显然不是?他目前所掌握的词汇,他也从不这么称呼司樾。
司樾看着炕上面色潮红男孩,他的眉间、手指和身体都透出痛苦的小动作?来。
热汗流下?,将他两鬓黑发打湿,不过?是?六岁的稚童,却隐约显露出半分清冷的邪气。
文昭司君的天物时镜只是?将时间倒回,但发生过?的事情到底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并?不能一笔抹去。
“大概真是?走马灯了罢。”她道。
“什么!”纱羊尖叫起来,“果?真?受寒居然如此?凶险,真能要了凡人的性命。这可怎么办呀司樾!司樾!”
司樾瞌眸,错开?了视线,可还有低微、辛酸的呓语钻进她耳内。
她不由得哼笑一声,为啻骊文昭,更为自己。
罢了——她想,除了一句罢了,再也没别?的可说?。
“你去熬粥。”司樾从恒乞儿怀里抽出手来,对纱羊道,“再告诉那老头,不用请郎中了。”
“嗯?”纱羊不解,“什么意思??”
司樾挽起袖子,覆上了恒乞儿的额头,“我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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