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劳而获全变成了蹲起运动?。
她每不情愿地走过去,都要让人看一眼自?己的脸。
“叔,”砸完两个洞后,她从冰面上抬头,对着叫她的人道,“您看看我这张脸。”
男人偏着头,看了看,“咋了?”
司樾凝视着他,透过眼神告诉他这么麻烦别?人会?让别?人有?多麻烦。
男人一拍手?,“我知道了!啥也别?说了,叔明?白。”
他从兜里缓缓掏出两个铜板递给?司樾,“玩笑归玩笑,到底还是个妹子。脸上缺口脂是吧?叔给?你买,别?推,就当是压岁钱了。”
铜板落入手?中,司樾看着这俩钢镚。
沉默片刻后,她抬头,看着男人,甜甜笑了个,“嗳,谢谢叔。”
纱羊扶额,“司樾,我都替你感到悲哀。”
“你懂什么,”司樾高兴地坐回了自?己的板凳上,“叫司丫头更难听?,好歹司小子听?着不像是在骂我。再说,这可难得的发财机会?。”
“你的一拳就值两个铜板吗!”要是两片灵叶纱羊都不说什么了。
“对咯——你提醒我了。”司樾茅塞顿开,她指尖一划,从空间裂缝里掏出一面招魂幡来。
她把招魂幡上的招魂引文用两道线划了,在反面写上:“凿洞,两文一个”,然后插在身旁的冰层里。
半丈高的招魂幡迎风飘动?,被湖面上的风吹得鼓鼓作响。
这时又有?新来冰钓的人看见了司樾,张嘴便喊:“司小子!凿洞!”
司樾坐着不动?,拔起招魂幡,背对着他扬了扬,然后又插回了冰里,人和幡和冰一样冷酷。
“嘿,这小子。”男人睁眼,“竟抠唆起来了。”
“一文行不行!”
“行。”司樾起身,颠颠地跑了过去,“砸哪儿?”
纱羊抬头,看着那面招魂幡,替它的制作者感到心酸。
半个时辰下来,司樾一条鱼没有?钓到,倒是捧了一兜子铜板回来。
这些铜板并非普通的铜,和灵叶一样,上面附着着少?量的灵力,是比灵叶更小的货币。
不过司樾平常下山用不着钱币,她直接拿纱羊种的灵果去和商贩交换。
裴玉门四周住着许多凡人,有?的是为裴玉门劳作的,譬如帮忙照顾灵田、为裴玉门弟子供给?生活所?需,也有?是历代弟子的家人们?搬来繁衍生息。
山下的小贩们?依靠裴玉门生活,知道司樾是裴玉门的弟子,遂也答应了她这以物换物的古老贸易方法。
在去大集市卖掉灵果、得知司樾给?的灵果的价值后,小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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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愈加欢迎了。
他们?欢迎司樾的灵果,顺带也欢迎了司樾,使得司樾在裴玉门里深入简出,却在山脚下的百姓之间颇有?人缘,这场冰钓,就可见一斑。
“你到底行不行啊。”纱羊搓了搓胳膊,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竹篓在冰面上到处打?转,“这竹篓轻得都要被风吹走了。”
“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司樾嘟囔了一句,“难道今天龙宫摆宴,都去吃席了?”
“这么个小水潭哪有?什么龙宫,”纱羊用脚比划了一圈,“是不是因为你今天收了不义?之财,所?以就没鱼可收了?”
“什么不义?之财,这是劳动?所?得。”
说话间,鱼竿忽然一颤。
“有?鱼上钩了!”纱羊叫道。
“你小声点,别?把鱼吓跑了!”司樾大叫道。
她迅速弯腰抬杆,手?起杆落,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嘁……”纱羊道,“原来是只?袜子。”
和司樾待久了,纱羊也学会?用嘁了,这在天界仙子们?当中,是相当粗鄙的词汇。
司樾也嘁了一声,把那袜子摘下来扔一旁,换了个饵继续掉。
她双手?拢在袖里,弯腰收肩弓背,背后看过去,和其他老头大叔无甚区别?,无怪乎这里没有?一个人把她当成小姑娘看待。
“司樾,司樾,”纱羊在她耳边扇翅膀,“我饿了。”
“你一神仙,饿什么饿。”
“还不是你带坏的我!我好无聊,我要吃东西!”
司樾用脚踢踢饵罐,“吃吧。”
“我不要吃死?虫子,你给?我弄活的来。”
“现在这方圆三里就一只?活虫,”司樾睨了她一眼,“你再扑腾你那翅膀扇冷气过来,我就把你吃了。”
纱羊冲她伸出了白白的小手?,“那你给?我钱,我去问?别?人买条鱼来。”
司樾从怀里掏了个铜板给?她,“只?有?这一次哦。真是的,出来玩要带好自?己的零食,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
“你真啰嗦。”纱羊拿了钱往隔壁的人家飞去。
司樾冲她的背影嘱咐道,“好好规划!记得讨价还价!”
纱羊已飞远了,否则定要呛司樾一句“就一个铜板还规什么划!”
过了一会?儿,她拖了三条小白条过来。
冰面上冷,她坐在司樾的鞋子上,用法术把鱼处理了,一边和司樾分享刚才看到的事情。
“今天大家好像都没什么收获,当然了,什么都没钓到的只?有?你一个。”
司樾道,“一定是有?奸商下了密网。可恨的神子,就是喜欢竭泽而渔!”
“你不要老是推卸责任,真想要鱼的话,往水里下点迷魂香什么的,把鱼聚过来不就行了吗。”纱羊把鱼内脏丢尽司樾的冰洞里,给?她的窝加点料。
“你这小虫,什么都不懂。钓鱼的乐趣在于什么都不用做就有?收获,但凡我努力了一下,这钓鱼就没乐趣可言了。”
纱羊已经把鱼串到了树枝上,她拉来司樾的一根手?指放在鱼前,拍了拍上面的指甲盖,“火。”
噗呲…
食指的指尖冒出了一点小火苗,纱羊忙喊:“太大了!”
那火苗便又小了点。
待鱼烤熟,她把司樾的手?指推开,鱼竿忽然又动?了起来。
“终于来了。”纱羊扬起头唤道,“看看是什么!”
司樾立即抬杆,“好沉,一定是个大家伙!”
鱼竿被压得弯曲,这次的出水声动?静不小,纱羊睁大了眼睛看着。
一道黑影破水而出,被甩在了旁边的冰面上。
“嘁……”看清之后,纱羊失望道,“什么大家伙,只?是大袜子而已。”
司樾把那湿漉漉的黑色袜子勾了过来,放到一边,“这种事也是常有?的。”
她并不气馁,继续垂钓。纱羊就坐在她的鞋子上啃烤鱼。
啃到一半,鱼竿又晃了起来。
“来了来了!”司樾激动?道,“这次肯定是个大家伙!”
鱼钩破水而出,带着一只?丝绸袜子飞到半空。
纱羊仰头,吧唧吧唧地嚼鱼。
司樾低下头看她,语重心长?道,“人要和自?己比,一次比一次有?进?益就是胜利。”
“……”
“……你怎么不说话。”
纱羊换了另一条鱼啃,她对司樾无话可说。
一盏茶的工夫,鱼竿终于又动?了起来。
司樾眼疾手?快地收了杆。
砰——!这一次的出水动?静非同寻常,水花渐出冰冻,须臾之间,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冰面上。
一人一虫瞪大了眼睛看去——竟是一只?金丝祥和银云软罗袜。
司樾攥着袜子,恨恨地盯了许久。
纱羊啃着鱼看着她。
司樾忽而一叹,“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河边打?湿鞋袜本是寻常事,可如今世道人心不古,大家湿了鞋就往河里扔。仙家门口尚且如此行事,真不知这天下到底成了何等模样,哀哉你天。”
纱羊蹙眉,吐出一根鱼刺来,“闭嘴罢。”
她吃完了鱼,在司樾的鞋子上擦了擦手?,对她说:“司樾,太阳落山了,我们?回去。”
“不!”司樾抱着胸,愤愤地坐着揣手?。
她身边摆了一排的袜子,白的黑的棉的丝的金的银的,应有?尽有?。
她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给?自?己找台阶下,直言道,“我今天非钓上来条鱼不可!”
“要是钓不到呢?”
“不可能!”
“要真的钓不上鱼呢?”
“那随便什么河里的活物都行,能吃就行,来个虾米都行!”
太阳西沉,冰面上的其他人陆续回家。
北风一过,徒留司樾一人缩着脖子坐着。
她旁边的一排湿袜子已和冰面冻在了一起。招魂幡在冬夜里打?着旋儿,纱羊左右看了看,“司樾,都没人了,明?天再战吧,这湖里的袜子都快被你钓完了。”
“瞧不起谁呢,这湖里还有?的是袜子。”
这话刚落下,司樾的鱼竿就又动?了。
“来了!”她道,“我感觉得到,这次一定是个大家伙!”
“你又有?感觉了?”纱羊很不抱希望地看着。
但这一次,司樾的感觉没有?错。
咔…咔啦……
人头大小的冰洞被从湖下凶猛撞击着。
纱羊微微睁眸,这一次好像真的是个活物,而且分量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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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樾小心翼翼地往后收杆,那东西在冰面下不停乱冲,闹得纱羊也紧张了起来。
冰层底下发出了沙沙嘎嘎的声响,水面被搅得浑浊气泡。
“要来了要来了……”纱羊秉着呼吸,岸上岸下对峙了近半柱香后,冰面霍然破碎,一片黑黑的水草浮出水面。
“什么呀,一团水草。”纱羊叉腰对着司樾道,“是不是你拉得太快,让鱼脱钩了?”
司樾转头对她嘴硬道,“水草怎么了,水草也是生命,也能吃,你看,我一言九鼎吧。”
“司樾司樾!”
纱羊蓦地尖叫起来,“回头!回头!不是水草——”
她的声音近乎被拉断的弦,脸色白得发青,翅膀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司樾顺着她的话回头。
冰面上,一张惨白浮肿的人脸在黑夜中盯着自?己。
那一片长?长?的黑丝哪是水草,而是死?人的头发。
那头发越长?越长?,越长?越长?,转眼间布满了半个鳞仃湖,如有?生命一般地在水中扭动?、蔓延。
“看,活物。”司樾扭头看向纱羊,“我说到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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