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长青大概有1000多岁,即便在寿命漫长的妖族,也是长寿的存在。
“两位早安。”顾余笑容和煦地打招呼:“很不错呢,灵鹿族很好客, 说话也好听, 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鹿征捋了捋胡须。
顾余仿佛不经意地问:“对了, 圣树节除了要为鹿暖暖加冕以及种下幼苗外,还有其他庆祝内容吗?”
鹿长青呵呵笑道:“还有圣树洗礼跟篝火晚会。”
“圣树洗礼?”顾余一脸好奇。
鹿长青解释道:“取圣树自然掉落的枝干洗净, 沾上从枝叶间采集的清晨的露水, 点洒在族人身上, 寓意圣树的庇佑,祛除一切邪祟。”
“原来如此……”顾余嘴角抽了抽。
那这个圣树洗礼, 他是打死都不愿意参与的!
毕竟圣树现在可是传染源!
嗯,虽然是猜测,但顾余觉得八/九不离十。
想什么来什么,只听鹿征问:“两位小友要不要也体验一下圣树洗礼?”
“我等都是外人,恐怕不合适。不过我对圣树仰慕已久,要是能近距离看看圣树的模样, 那便再好不过了。”顾余仿佛不经意地说。
鹿征挑眉:“那恐怕不太行。圣树重要无比,外人是没资格近距离观赏的。”
“唉,那就算了。”顾余早有预料,闻言做出一副失望的模样。
“倒也不是不行?叫人陪着不就行了?”鹿长青笑呵呵地开口,“典礼在即,众目睽睽的, 难道两位小友还会对圣树下手不成?”
“是啊。”顾余内里心虚, 表面上附和道:“对圣树下手?哈哈哈!我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做下这种蠢事, 就算我爹是顾沉渊, 也不可能活着离开灵鹿族了吧?”
“确实……”鹿征若有所思。
他也不觉得顾余两人会做什么。
只是灵鹿族的规矩向来如此。
他本质上并非死板之人,于是开口说:“那行吧。”他看向鹿长青,道:“你家那小子呢?叫他过来带他们去。”
“咳咳,他心情不太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鹿长青眉眼间写满无奈。
鹿征无言以对,大体猜到了原因。
心情不好?
马上要娶鹿灵枝了,心情能好吗?
顾余暗暗吐槽。
恰在此时,一个温和的熟悉的声音响起:“两位长老,不如让我带他们去吧。”
来人正是鹿蕴。
“你不是还得主持典礼吗?”鹿征微讶。
鹿蕴勾唇:“这般重大的典礼,我一人操持实在捉襟见肘,所以还是交由父亲来吧。”
鹿羌就在旁边喝酒,闻言却依旧黑沉着脸:“我需要你的施舍?”
“父亲哪里的话?这些年每年的祭典都是父亲主持,我跟在您身边受益匪浅。此次亲自操刀,才感觉到父亲的艰辛与强大。”鹿蕴一脸真诚。
顾余暗暗咋舌。
高情商啊!
太会说话了!
怪不得在灵鹿族这么受欢迎呢!
果然,他余光一瞥,见鹿征和鹿长青均是一脸欣赏地望着鹿蕴。鹿征直接说:“让咱们的少族长招待你等近距离欣赏圣树,倒也不算怠慢了贵客。鹿羌啊,就麻烦你接手一下鹿蕴的事务吧。”
“是……”如果说鹿蕴的回答是高情商的话,鹿征就没那么委婉了。「接手」这两个字,可谓直接伤到了鹿羌的自尊心。然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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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有令,鹿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不甘不愿地低头。
“那我们走吧。”鹿蕴抱歉地朝顾余笑了笑。
顾余发现,鹿蕴经常在道歉,而且是替旁人道歉。
三人跟鹿征、鹿长青道别,然后向圣树走去。
圣树周围有守卫把守,但看到鹿蕴等人,并未阻拦。
圣树孤独地矗立在广场中央,唯有清风作伴。
顾余在树下站定,仰起头。
树叶沙沙作响。
“这株净灵树的树龄,有多久了?”顾余好奇地问。
“大概有一千六百多年了。”鹿蕴回答。
一千六百多年,对于一株灵植来说,确实是很长寿了。不,也许它正在腐朽?
顾余扭头,问:“灵鹿族可以沟通草木,那么,你们有沟通过圣树吗?”
“唯有圣女可以沟通圣树。”鹿蕴解释。
“哦?”顾余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
怪不得鹿无瑕能找机会对圣树做手脚。
“那,我能摸一摸圣树吗?”顾余玩笑道:“不能参加圣树洗礼,摸一摸圣树应该也算受圣树的庇佑了吧?”
鹿蕴没有应答,只是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顾余面不改色地回望,表情淡定。
片刻后,鹿蕴颔首:“可以。”
顾余默默松了口气。
“但是——”
顾余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就是说,能不能把话一口气说完?玩谁心态呢这是?
“以防万一,需要我握住你的手。”鹿蕴终于将话说完。
“当然可以。”顾余耸了耸肩,不过还是下意识瞥了眼沈夜苍。
“那就得罪了。”鹿蕴这话是对着沈夜苍说的。他知道顾余和沈夜苍的「关系」,所以「男男授受不亲」在这里也是适用的。
沈夜苍没有吭声。
紧接着,鹿蕴便握住顾余的手腕,带着他伸向圣树。
触感粗糙。
一道阵法符文从顾余掌心直接没入树中。
嗯,顾余这次几乎把顾沉渊给他的剑符都拿出来了,然后由沈夜苍在他掌心刻印了特殊的阵法,可以将剑符收纳入阵法中,而这种阵法可以传递。也即是说,现在净灵树上刻印了收纳着剑符的阵法,只要沈夜苍将阵法引动,剑符就会瞬间爆炸将净灵树直接炸毁!
这么做,一来是留给他们一个逃跑的时间;二来,即便不打算逃跑,在成为灵鹿族怀疑对象时也能有借口辩解;三来嘛,其实顾余和沈夜苍都想做那最后的黄雀,静静地站在最后看着鹿无瑕和鹿蕴粉墨登场。
正想着。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
“好痛!”
顾余一怔:“谁?”
“好痛啊!住手!”
苍老的女声在继续。
顾余猛地看向鹿蕴。
鹿蕴神色复杂。
“你听到了吗?”顾余问。
鹿蕴勉强笑了笑,松开顾余的手腕:“顾兄在说什么?”
“住——”
那声音戛然而止。
顾余恍然。
是灵鹿族沟通草木的能力!
鹿蕴明明没碰净灵树,但通过顾余的手,还是沟通到了它!
这是什么原理?
传导?
虽然不明白原理,但顾余还是表示震惊。
然后,他便若有所思起来。
刚才鹿蕴还说,只有圣女才能沟通圣树呢!可鹿蕴并非圣女,却同样能听到圣树的声音,甚至顾余一个半妖也可以。这说明,其实灵鹿族都能主动沟通净灵树?只是这一项权利被圣女独享了?为了体现圣女的高贵吗?
好吧,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岂不是表明,圣树的异样很容易被察觉吗?
那么,长老层察觉出圣树出问题了吗?
看着不像,否则鹿征这些人表情不至于那么乐观了。
顾余这次不再任由鹿蕴含糊其辞了:“少族长,你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吧?比如……净灵树快不行了?别狡辩,我听到它在喊痛了。还有它说的住手,是对谁说的?是不是有谁对它做了什么?这个人该不是……您的母亲吧?”
鹿蕴瞳孔骤缩,下意识去看四周的守卫。
幸好,守卫离得远,这里也被下了禁制,所以没有外人听见。
鹿蕴默默松了口气,扭头对顾余苦笑:“顾兄,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
“我们不管,鹿暖暖就要被你们献祭了吧?”顾余开门见山,直接冷笑出声。
鹿蕴扶额,倒是不意外,而是说:“但你们应该也明白,姐姐她死不了。”
“然后呢?”顾余摆手:“咱们是同一阵线的朋友?还是敌人?你想救你姐姐,还是救你的族人?”
一旁的沈夜苍并未阻拦,也在静静等待鹿蕴的答案。
鹿蕴叹息:“我等自然是同一阵线上的朋友。我之前也说过,我两边都想救。这里很安全,那我也直接说,我有我的计划,而且是两全其美的计划。”
“你不说清楚,我可不敢相信你哦。”
鹿蕴无奈地苦笑。
他抬头望望天。
日头高悬,远处是欢声笑语。
他喃喃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
什么要开始了吗?
顾余狐疑。
鹿蕴扭头,望着顾余和沈夜苍,认真地说:“没错,圣树确实出问题了。但这并非母亲造成的,而是整个灵鹿族。”
“什么意思?”顾余追问。
“净灵树,顾名思义便是净化灵气中的杂质,净化心灵中的污染。灵鹿族靠它修炼,事半功倍,不但修炼速度奇快无比,而且不会产生任何心魔。但是,净灵树真的将心魔也净化了吗?”鹿蕴显然并不是在询问顾余和沈夜苍。
顾余闻言,颇有些毛骨悚然。
是啊,净灵树真的将心魔也净化了吗?
“其实没有,或者说,只能净化一部分。”鹿蕴自问自答:“那么残余的无法净化的心魔去了哪里?”
顾余失神:“传染病?”
鹿蕴笑而不语。
第65章 无瑕无瑕
硕鼠硕鼠
此时, 圣树广场上。
族长鹿羌强忍着对鹿暖暖的厌恶,为其举行圣女加冕仪式。
“各位!安静!”
他抬手,试图控制住乱糟糟的现场。
然而,聚集而来的灵鹿族人依旧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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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地聊着天。
鹿羌脸一黑, 给自己的几个亲信使了使眼色。
“肃静!”
几个亲信上前高喝。
场面慢慢安静下来。
鹿羌轻咳两声, 开口:“各位, 加冕仪式马上开始了,想必大家都知道, 今天的加冕仪式十分特殊, 因为成为圣女的不是别人, 正是鹿暖暖——我妻子的女儿。”
“嘘——”下方传来嘘声。
鹿羌脸一黑,继续说:“接受半妖作为我族的圣女, 昭示着我灵鹿族思想上的进步。所以为了紧跟大家的脚步,我也将妻子带了过来,让她能亲眼见证自己的女儿成为圣女的这一刻。”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中冷笑。
这些冠冕堂皇的词汇不过是借口。
鹿羌就是要让鹿无瑕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当上圣女,然后被献祭。
鹿无瑕越是痛苦,他便越是开心。
而今不过是在铺垫罢了。
于是, 他招了招手。
两个亲信便搀扶着鹿无瑕上台,坐到鹿羌原本的位置上。
台下的灵鹿族半是鄙夷,半是期待。
他们大多知道鹿暖暖不过是牺牲品,自然能猜到鹿羌这么做的真是原因,所以不觉为对方的虚伪而感到可耻。而另一方面,他们认为是鹿暖暖和鹿无瑕带来了传染病, 所以鹿暖暖死了, 简直喜闻乐见。
只见鹿无瑕明明年纪不大, 却已是一头银发。她的瞳孔是空白的白, 看起来有些奇怪,似乎已经半盲。她骨瘦如柴,衣服大到漏风,一身白衣看起来不像是来参加加冕仪典,反而是参加葬礼的。
一些年纪大些的灵鹿族人见到这样的她,不由心有戚戚。
他们都曾见证过鹿无瑕风华绝世的样子,不知惊艳了多少人青葱的岁月。
可惜,物是人非。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那么加冕仪式便正式开始吧!有请上任圣女卸下鹿冠。”
鹿灵枝手里捧着一个缠绕着翠色枝叶的王冠,踩着不耐烦的步子走到鹿暖暖面前:“喏——”她将鹿冠递到鹿暖暖面前,说:“戴上它,你便是新任圣女了。”
鹿冠,代表着圣女的权柄,是灵鹿族的一件极为罕见的五品法器。
首先,它能增幅法力;其次,它能将存储的法力灌入使用者体内,短暂地令其拥有分神境修士的实力。
鹿暖暖只当没有看到鹿灵枝眼底的轻视,缓缓低下眉眼。
鹿灵枝将鹿冠戴在她头上,随即幸灾乐祸地开口:“恭喜你成为圣女咯——”
“谢谢。”鹿暖暖态度依旧谦谨。
呆在灵鹿族的这十多天里,见过了母亲的痛苦,看惯了周围鄙夷的视线,她觉得自己成长了许多。
“圣女,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的吗?”鹿羌问。
鹿暖暖望着台下无数双眼睛,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来到鹿无瑕身边蹲下:“母亲。”她将头上鹿冠摘下,戴在鹿无瑕头顶,声音温柔亲昵:“这顶鹿冠是属于您的。”
鹿羌黑了脸。
鹿征和鹿长青皱了皱眉,却并未多言。
其他莅临的长老皆是如此。
不过是让鹿无瑕戴一会儿鹿冠而已,倒也无伤大雅。
然而,就在戴上鹿冠的这一瞬间,王冠上缠绕着的翠色枝叶猛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辉。清亮纯澈的绿,几乎眨眼间变得黑红,无数黑红色的雾气从鹿冠上窜出来,向四面八方蔓延。
“砰!”鹿征起身,“无瑕,你做了什么?!”
鹿无瑕白色的瞳孔逐渐染上黑红色。
她身边名为「搀扶」实为「监视」的两个鹿羌的亲信眼睛都瞪了出来,死死掐着脖子发出「呜呜呃呃」的悲鸣。他们头顶的鹿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变成黑灰色,然后蔓延至全身。仅仅几个呼吸,他们就拥抱死神,变成被本能驱使的「丧尸」,流着涎水对一切活着的生命发出垂涎的怒吼。
但奇异的是,他们似乎完全忽略了鹿无瑕和鹿暖暖,直接朝着最近的鹿羌狂奔而去。
鹿羌惊慌失措,抬手便忍不住用出全力!
——只要被碰到,就会感染!
于是眨眼间,这两个亲信便灰飞烟灭了。
鹿羌松了口气,随即怒火冲冲地瞪向鹿无瑕:“鹿无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传染是你带来的!你这个恶心的女人!是不是被人族洗脑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在残害自己的族人!”
“呵——”
鹿无瑕终于开口,发出嘶哑的冷笑。
她依旧端坐原地,明明瘦弱无比,却看起来高不可攀。
鹿暖暖站在她后方,仿佛透明人似的。
九位长老瞬移到她周围,将她团团围住,但不敢靠近,生怕被感染。
他们此时还弄不清楚,鹿无瑕到底是怎么让族人被感染的,所以小心谨慎些没毛病。
与此同时,黑雾所到之处,便有人被感染,不断对周遭之人发起攻击,试图将对方同化。
“无瑕,快住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鹿长青语气急切又无奈。
“我当然知道。”鹿无瑕勾唇,笑容纯洁无瑕,“我在复仇啊……”
“不要跟她废话!杀了她,传染应该就能停止!”一个脾气暴躁的长老话音落下,直接出手!他腰间飞出一根藤条编织的长鞭,仿佛诡蛇一般以刁钻的角度刺向鹿无瑕的心脏。
然而,鹿冠亮了一下,长鞭瞬间乖巧,乳燕投林般回到那暴躁长老身边。长老吃了一惊,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自己的法器,说时迟那时快,长鞭化作黑灰色,将他掌心污染。
“他被感染了!”
其他长老疾退。
“鹿狂!”鹿征睚眦俱裂,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长剑,将鹿狂的整条右臂砍下!
蔓延停止,掉落的手臂一片枯黑。
鹿狂仿佛垂死之人急促喘息。
刚才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死定了!
而比起死亡,失去一条手臂就不算什么了。
他看向鹿征,脸色惨白:“多谢。”
鹿征没吭声,黑沉着脸警惕地盯着鹿无瑕。
他无法理解,明明鹿无瑕没有接触长鞭,可长鞭上还是沾染了某种东西,传染给了鹿狂。他推测跟鹿冠有关,但鹿冠不过能增幅人的法力罢了,跟传染什么的又有什么联系呢?
“无瑕,真要走到如此地步么?”无奈,鹿征只得选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小时候,大家都抱过你,这里的每个族人都曾真心爱戴过你,仅仅因为一个人族的男人,你就要报复全族?停手吧,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停手,曾经害过你的人,都可以交给你处置!”
“鹿征爷爷,”鹿无瑕安静地听他讲完,笑容恬静文雅,完全不像什么疯子:“我求你们饶过我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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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时,你们毫不犹豫地将他杀死;我被鹿羌无休止地虐待时,你们假装没有看见;当传染横行时,你们选择献祭我的女儿。而当我准备反击的时候,你们跟我谈起感情来了?”
鹿征脸上火辣辣的。
众人默然。
鹿狂暴躁的脾气不改:“人妖禁止私通,这是族中铁律,你犯错在先,我等将其就地正法,天经地义!呃!啊啊!”
毫无征兆地,鹿狂的鹿角开始变黑。一种仿佛被蛇虫鼠蚁啃咬心脏的痛楚涌入四肢百骸,让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克制不住地想要将自己身体撕碎!
鹿征见状,便知道来不及了。
传染一旦从鹿角开始,那么即便将角砍去,传染也不会停止。
他与其他长老对视一眼,默契地在鹿狂彻底发狂前,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堂堂分神境长老,就这样屈辱地死去,无论是谁,都生出兔死狐悲之情。
鹿无瑕却仿佛看不到众位长老复杂的神情,兀自说:“族中铁律,就一定是对的吗?我与相公真心相爱,从未想过害谁。我们的爱情,到底碍着你们哪里了呢?我实在想不通。而且即便我破了族中铁律,为何要杀了我的相公?明明将他赶出十万大山便可,你等却非要赶尽杀绝……呵呵……”
她瞳孔中的黑红色又扩大了一分。
“母亲……”鹿暖暖担心地将手搭在她肩头。
鹿无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握住了鹿暖暖的手。
她的手很凉,仿佛千年不化的冰雪无法焐热。
鹿暖暖轻轻打了个寒战,随即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鹿无瑕瞳孔中的黑红色淡褪了一些。
她望向天空。
天上云层堆叠,远处群山披绿。
她喟叹:“我自认任职圣女期间尽职尽责,从不懈怠;我自以为族人们都是友善的,可仅仅因为我爱上了人类,便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十恶不赦的大罪人,所有人都来踩我一脚,所有人都骂我是贱货……呵,灵鹿族在圣树的庇佑下过得太安逸了。族人早已腐朽不堪,所以现在,便让我秉承圣树的意志,扫清尔等蠹虫罢!”
话音落下,鹿冠上的光芒漆黑得璀璨。
更多的黑红色雾气泄出。
圣树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嚎。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鹿暖暖低声吟唱起来。
鹿征叹息:“无瑕,我承认在处理你的事情上,大家有些过激。但并非所有族人都昏聩不堪的。你或许不知,你的孩子鹿蕴在族中声望极高,尤其是年轻一代对他极为推崇。而鹿蕴一直宣扬与人类建盟、通商,恢复友好往来。他的想法得到了许多年轻人的认可,就连我们这些长老,也有不少人欣赏他。只要给他时间,禁止与人族私通这样的禁令必然会消失!你如今要复仇,就是在毁灭他的梦想啊!”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因果循环
巧合?
“鹿蕴?”鹿无暇似笑非笑:“他是谁?”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 却能叫在场所有灵鹿族听得一清二楚。
鹿征语塞。
“可笑。”鹿无瑕喟叹着摇头:“为什么您会觉得,一个身体里流淌着肮脏血脉的孩子会得到我的垂爱?”她瞪向鹿羌,表情扭曲:“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孩子掐死!”
鹿羌被吓得后退一步。
鹿征无言以对。
打感情牌失败, 他清楚鹿无瑕已经破釜沉舟。这个世界除了鹿暖暖, 再无人能令她触动。
“放心, 我的爱恨分明。所有害过我的,我都会一一回报, 而于我无冤无仇的, 我也不会伤害他们。”鹿无瑕歪头轻笑,“毕竟我不是坏人。”
?
“千年时间里积攒下的污染蚕食着净灵树,使它痛苦不堪。百年前, 净灵树向供奉它的灵鹿族发出痛苦的求救。长老层,以及历任圣女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们不敢告知民众,不敢停止祭拜仪式。因为净灵树不仅仅是信仰,还是所有灵鹿族力量的源泉,失去了它,灵鹿族该何去何从?”鹿蕴仰望着头顶的参天巨树, 缓缓讲述着,“长老们尝试过为净灵树净化污染,最后得出的方法是,将污染通过树根,传导入地下,让大地来承受污染。”
顾余瞳孔骤缩。
这群灵鹿族的长老是疯了不成?
这不相当于把核废水倒进海里, 然后大家一起死吗?
“灵植都有一定的净化能力, 所以天长日久下, 这些被导入地脉的污染肯定有被净化的那天。长老们的想法很好, 但土地被污染,又导致吞地鼠栖息地遭到破坏,从而垂涎起圣树,突袭灵鹿族……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真真奇妙,不是吗?”鹿蕴感慨。
“既然污染被转移到地下,传染病又从何而来?”顾余好奇地问。
“因为母亲……她曾是圣女,自然知晓族中机密。在对一切感到绝望后,她心中唯剩报仇的渴望,由此,她想到了利用圣树。她沟通了圣树,愿意成为存储污染的容器,来换取圣树的力量。而圣树答应了她的交易。母亲近年来半疯半清醒,便是因此。”
顾余若有所思。
为了复仇将自己变得妖不妖鬼不鬼的,真的值得吗?
幸好沈夜苍是个理智的人,不会为了复仇而如此不择手段。只是不知当沈夜苍知道他的敌人是天元宗,是合体境,他还能如此理智吗?他会不会也像鹿无瑕一般,为了战胜遥不可及的敌人而采取极端手段?
——不知道。
但顾余知道,他一定会陪在沈夜苍身边,阻止对方走到那一步。
好吧,言归正传。
沈夜苍忽然开口:“你将鹿暖暖带回灵鹿族,不是想献祭对方,而是想唤醒你母亲的理智?”
“没错。”鹿蕴没有否认。他无奈地笑了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其实长老们隐隐都感觉到,传染病是圣树或者被污染的地脉带来的。
但他们不愿意承认,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暗暗引导族中的舆论,让大部分族人都以为,传染是姐姐带来的,因为姐姐是半妖,是不祥。”
顾余听着真是既视感满满。
这不就是将内部矛盾转嫁成外部矛盾吗?
为了隐瞒真相,缓解恐慌,将矛盾转嫁到无辜的鹿暖暖身上。
这群灵鹿族的长老真是有一手啊!
之前他还觉得鹿征和鹿长青为人不错,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白切黑。要不是知道他们种族是鹿,他甚至以为这群妖其实是狐狸成精的!
当然,站在他们的角度,这种做法肯定是没问题的。恐慌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将问题放大。既如此,不如对下捂着瞒着,由他们这些强者来想办法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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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俗话说得好,小洞不补,大洞受苦。问题不会因为隐瞒而消失,反而会随着时间推进而越发艰巨。
净灵树苍翠高大的背后,是茁壮成长的毒瘤。
而鹿蕴做的,便是劈开净灵树,让所有人看到这毒瘤。
他将鹿暖暖带到灵鹿族,既让半疯的鹿无瑕恢复了理智,也刺激得对方,孤注一掷地将底牌暴露。毕竟,如果按鹿无瑕的节奏来,她只需活着,就能将体内储存的污染传遍整个族群,不费一兵一卒便达到亡族灭种的效果。
而鹿蕴这轻轻巧巧的神来之笔,逼得她离开幕后,走上台前。
真是妙啊!
顾余不得不感叹鹿蕴的智商很高。
他又想到自己之前的提问——
亲人和族人,选哪个?
对方的答案是全都要。
可是,让鹿无瑕走到台前,提前出手,不就等于将族人们推入火坑吗?鹿蕴到底想干什么?
顾余没有迟疑,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我的目的……”鹿蕴笑了笑:“当然也是净化。”
沈夜苍目光微动,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净化……
真是一语双关的词汇。
顾余:??
他看着沈夜苍心领神会的表情,顿时满头问号。
什么情况?
所以就他是蠢蛋,完全跟不上大佬们的节奏吗?
“你想彻底净化净灵树?你有办法?”顾余问。
事到如今,他总算知道杨姥姥算出的大凶是什么意思。
——净灵树从百年前开始就源源不断地将污染传送到地下。如今的地脉,就仿佛即将苏醒的活火山,一旦爆发,整个十万大山都得玩完!而从杨姥姥的占卜结果推导,鹿暖暖到了灵鹿族后,十万大山的未来依旧是大凶。由此可知,鹿蕴的「净化」并未成功。是他和沈夜苍这个变量的加入,才改变了结局。
而顾余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如沈夜苍之前所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将净灵树炸了。这样哪怕地脉中依旧有污染,只要源头没了,那么这些污染在灵植天长地久的净化下,也会慢慢消散。
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也只有沈夜苍这样的外人才想得出来。毕竟净灵树可是灵鹿族力量的源泉,是他们的信仰,他们只会想办法祛除污染,而不会对净灵树动手,因为他们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也舍不得净灵树的能力。
“如何净化?呵呵,请容我卖个关子。”顿了顿,鹿蕴说:“好戏即将步入尾声,两位,请随我回去吧。”
顾余看向沈夜苍。
沈夜苍朝他点头。
于是,两人并肩跟在鹿蕴身后,回到广场。
?
此时的广场,俨然是人间与地狱的混合体。
一部分灵鹿族已经化作嗜血的僵尸,拼命攻击感知中的一切活物,而一部分灵鹿族,在画地为牢,乖巧地呆在一个圆圈中毫发无伤。甚至,有僵尸近在眼前,也不会攻击他们,就好像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一样。
顾余注意到,这些毫发无伤的灵鹿族,以年轻人居多。
他心领神会。
鹿蕴早就预料到今日之事,提前做了准备很正常。
这群年轻的灵鹿族,大概都是鹿蕴的拥趸吧?
看到鹿蕴姗姗来迟,他们却是喜出望外:“少族长!您终于来了!传染爆发了!好像是您的母亲……不,是鹿无瑕散播的传染!”
鹿暖暖是在众目睽睽下降鹿冠交给鹿无瑕的,鹿无瑕与一众长老的对话,大家也听得清清楚楚。对于鹿蕴,大家并未恨屋及乌。毕竟鹿无瑕刚才的那一番言辞已经表明,她根本不承认有鹿蕴这个儿子!
鹿蕴才是真的惨!
爹不疼娘不爱,还如此温柔善良,自强不息,爱了爱了!
顾余:他怎么觉得鹿蕴也是个白切黑?
鹿蕴的脸上没有一贯的笑容,反而严肃无比:“大家没事便好。我的母亲给族人带来了如此灾难,我身为她的儿子——即便她不承认,我身体里也流淌着她的血。所以,我必须负起责任,平息灾难。这个防护圈很安全,大家呆在里面不要离开,我去去就回。”说着,他又看向顾余和沈夜苍,说:“二位,传染很危险,不如二位也进防护罩等一切尘埃落定?”
“我们跟你一起。”顾余毫不犹豫地开口。
开玩笑,他还等着看戏呢!
“那好,那二位便跟在我身边,不要远离。”鹿蕴没有拒绝。
顾余颔首表示了解。
然后,三人朝着祭典的舞台走去。
台子上只剩下6个长老和鹿羌;其他人看来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长老们正跟鹿无瑕对峙,场面一触即发。
顾余压低声线,小声问:“少族长,那能阻隔污染的防护罩,便是你的杀手锏吗?”
鹿蕴微微一笑:“腐朽的,已经腐朽。而年轻的,依旧年轻。”
顾余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谜语人能不能滚粗?”
好吧,还是很好理解的。
那些迂腐的族人已经死了,剩下的都是愿意接受新思想的年轻人?
顾余想到这里,忽然脚步一滞,猛地抬头看向鹿无瑕的方向。
等等!
死的都是与鹿蕴理念不合的人?
巧合吗?
因为这些迂腐的人,恰好也是鹿无瑕的仇人?鹿无瑕没有无差别杀人,而是选择性地报复曾经对自己落井下石的人,这不是很合理吗?
然而,顾余的直觉却告诉他,鹿蕴和鹿无瑕是一伙儿的!
“母亲,您收手吧!”
思考的时间看似漫长,实际不过过了几息。
三人三两步便来到祭典礼台上,鹿蕴更是直接苦笑着开口。
鹿无瑕闻声望了过来:“你想要,给他们陪葬吗?”
她瞳孔中黑红色的火焰诡异地跳动着。
第67章 苍天不公
黄泉秘境
“仇恨只会带来仇恨。”鹿蕴向她走去, 每一步都坚定无比。他眉眼温柔,仿佛晨曦中的精灵,踏光而来:“这些人也是旁人的父母亲友,您难道希望将来他们向姐姐复仇吗?”
鹿无瑕默然不语。
长老们均是松了口气, 鹿羌却本能地感觉到不妙, 不着痕迹地挪步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 四散的黑雾汇聚,瞬间朝他冲去。
“啊!”
鹿羌发出痛苦的尖叫。
三秒后, 哀嚎消失, 化作饥渴的咆哮。
鹿无瑕看也不看鹿羌, 自有无数枝条从圣树上垂落,将对方撕成碎片。
她忽然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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