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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露馅
◎褚铄:“摆驾御香宫。”◎
这一夜, 栾哲哲极尽好眠,连褚铄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时候去上朝的都不知道。
满宫里也只有御香宫一处安生之所。
其他各宫各有各的躁动, 按着栾哲哲的猜测和理解,最躁动难安的应当是林贵妃的紫宸宫。
毕竟林贵妃位份最高,又是林家嫡出的女儿,太后的亲侄女,还对御香宫针对意味十足。
皇上前脚去她后脚就跟了过去,可见对皇上宠爱栾贵人一事,有多敏感嫉恨。
虽然林贵妃自己跑御香宫这一趟,把脸面全丢了个干净,还被禁了足栽的十分彻底, 也不能抹去她对皇上头份恩宠的在意程度。
以往,林贵妃从来都只把舒嫔当做对手, 莫说栾贵人, 就连位份与舒嫔平起平坐也同样有协理六宫权的孟嫔, 她都没看在眼里。
现在陡然栽在一个她从没当回事的小贵人手里, 还栽的那么惨烈,成了满宫的笑柄,林贵妃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更别说宫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的,说她匆匆跑到御香宫去, 是去跟栾贵人争宠的,为了争宠, 不择手段,脸都不要了, 现学现卖, 听闻栾贵人晕倒皇上直接上前抱住, 她就也故意学‘栾贵人’晕倒, 希望皇上也可以怜香惜玉一下她,从而获得圣宠,结果皇上压根看都没看她一眼,任凭她晕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东施效颦,把自己家族的脸都效了个干干净净。
这说什么皇上压根不耐烦看到她,她刚跑到御香宫,才东施效颦了一下,就被皇上直接赶了出来,让她连晕都没处晕,被赶出来后,皇上怕她再次不要脸不要皮地缠过去,直接让多总管追上她禁了她的足……
嘲讽鄙夷之言,把本就委屈愤懑的林贵妃气炸了。
偏生她又被禁足了,压根出不了寝宫,气得她只能在宫里大砸特砸。
林贵妃向来说一不二,满紫宸宫没一个人敢言,只能跪在那里等她砸完宫消火。
到了晚间,宫里又传出,林贵妃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再出新招,居然开始学栾贵人砸寝宫。
林贵妃气得差点抗旨冲出寝宫,把满宫里人都搜罗起来,一个个查问,到底谁在背后这么编排污蔑她。
不过这次,紫宸宫的宫人就没由着她发脾气,纷纷跪着上前抱着她的腿,劝阻她不可抗旨。
还没冷静下来,紧跟着就是皇上留宿御香宫的消息。
林贵妃怒火烧了一整天,到听到这个消息,许是已经烧得没了力气再折腾,一下就冷静了,也能听进去宫人的劝了,意识到是有人在故意刺激她,等着她在这个时候闹,惹皇上生气,让皇上降罪于她。
再一想皇上平日里对待搞事情的朝臣后妃的做法,以及对自己的态度,林贵妃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要借皇上的手,杀掉她?
哪怕太后姑母能保住她的命,位份呢?荣誉呢?
冷静下来的林贵妃越想越气,怒火再次烧起来。
谁?
到底是谁想要她死?
舒嫔那个贱人?还是栾贵人那个狐媚子贱婢?
还是她们两个都有份?
想借机除掉她?
呵,别被她查出来是谁!
皇上留宿又如何,头一个侍寝又如何……一个小小贵人,竟还想爬到她脑袋上去?
拾月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宫人,见自家贵人总算冷静了些想明白了其中厉害关系,一个个都由衷得松了口气。
毕竟贵妃发火生气他们都习惯了,发火生气不过是砸砸东西再打骂他们一顿,违抗圣旨那可是会让他们这些奴才掉脑袋的!
相比着林贵妃这边,舒嫔的翊阳宫气氛可就压抑得多。
舒嫔火气比林贵妃还要大,只是她能在暴怒的同时保持理智,并不想林贵妃那样,情绪一上头就控制不住自己。
但她能控制住自己不发疯,却无法心平气和。
整个翊阳宫的宫人都战战兢兢,一整夜都提心吊胆,没一个人敢去睡觉。
舒嫔硬生生在烛火前坐了一整夜,一直坐到寅时末,她才带着思量了一夜的盘算,入睡。
莫说林贵妃和舒嫔处,就连平日里独善其身,最不愿掺和进这些事情,连协理六宫之权都自动放弃的孟嫔,这一夜宫里也没个安生。
她想置身事外,可总有人想拉她下水,这一夜她是彻夜处理宫里‘不安分’的宫人,也是忙得不行。
至于其他低位份的嫔妃,羡慕也有,嫉妒也有。
这么多年了,皇上一直不进后宫,大家都一样,虽然心里苦,但众后妃平等,倒也能接受,如今自我安慰的平衡一下被打破,自然也会生出想法……栾贵人可以,她们为什么不可以?
刚睁开眼,意识到自己又穿回来的栾哲哲,坐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老天爷这是真的在跟她开玩笑吧?
才穿了不到一天,这就又穿回来了,帝王体验卡一日游么?
这一日游,就为了让她成为满后宫的眼中钉?
栾哲哲简直要气笑了。
而她也真的呆呆地坐在被窝里,笑出了声。
听到贵人笑,月彤只当贵人是在开心被皇上放在心上,也跟着笑起来。
事实上,她可能比贵人还要开心,一直忍不住的笑,这一夜她基本上就没怎么睡,生怕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今天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眯一会儿醒了,躲在被窝里,笑一阵,在继续眯一会儿,就这样时睡时醒,也不知道是她心情好精神昂扬,还是因为陈院正药效好,反正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反而十分精神,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她端了盏崭新的烛台放到床边,笑的见牙不见眼:“皇上晨起上朝,时辰比较早,瞧贵人睡得香,就没喊贵人起来,走的时候,也特意吩咐了,不让打扰贵人休息呢。”
别看皇上瞧着冷冷的,平日里大家私下里都说皇上冷血无情,其实骨子里可体贴了。
她觉得,皇上以前就是没动心,现在对贵人动了心,可不是体贴入骨?
早起上朝,不舍得贵人早早起来侍奉就算了,走了还不让他们打扰贵人休息,这得是多在意,多心疼,才能连这样的小事都考虑到?
原本她夜里还有想过,皇上会不会一时兴起,或者就是图个新鲜,现在她可算是放一百二十个心。
这样体贴入微,疼宠至极,怎么可能就是一时兴起呢。
这就是真真的放在了心上。
亮堂堂的烛光晃了眼,也把栾哲哲从哭笑不得中唤回,听着月彤满心欢喜的话,再看她写满喜气的小脸,栾哲哲张了张嘴,最后又咽了回去。
算了,先让她再开心一会儿,孩子跟着她艰难了这么久,好容易尝到了点甜头,开心些,连十二个时辰都没有就给打回原形,未免有些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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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现在还不是很清楚眼下自己的处境,没办法决定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提前跟月彤说了,她年纪小,再被吓着。
“皇上几时起身去上的朝?”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缅怀一下她还没得来好好体验就消失不见的帝王威仪。
她心里多少对上朝有一点点好奇,不多,真的就只有一点点,现在也没机会体验了。
寅初一刻就起了身,寅初二刻动的身。
栾哲哲:“?”
这么早!
三点多就起了?
瞧出贵人脸上的惊讶,月彤忙解释了一句:“奴婢听御前的人说了,平日里皇上不这么早起,因着咱们御香宫偏远,皇上这才比往日早起了些。”
话落,她笑得一脸开心凑过来,小小声道:“贵人,皇上可是真的很心疼你呐!”
栾哲哲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在心里吐槽一句: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真相。
不过……
她想到什么,黯淡的眼神又焕发一丝神采——御香宫偏远,褚铄或许就平日里那么勤政,应当不会刻意想起她,这样她就可以继续苟着了?
“贵人?”瞧出贵人脸色不太对劲,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月彤轻声道:“贵人可是身子不适?要不宣太医看看?现在太医院,对贵人可积极了呢。”
她虽然也生气之前贵人生病太医院无人出诊,但……宫里本就是如此,好在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皇上早上可还有说过什么?”
说到这里,她突然瞥见外面有人影晃动,还有脚步声,听着还不止一人,她蹙眉看向月彤:“外面是什么人?”
月彤觉得贵人问的有些奇怪,外面都是皇上昨儿调拨过来伺候贵人的宫人啊?
都是多总管亲自安排的呢!
这可都是皇上的意思,贵人昨儿不是见过他们的么?
许是一直以来寝宫里只有她一个宫女,贵人还没有适应?
月彤觉得很可能是这样,便笑着解释道:“都是皇上调拨过来伺候贵人的宫人,奴婢笨手笨脚,皇上是怕奴婢一个照顾贵人不周到,调拨过来的可都是宫里的好手!”
栾哲哲:“……”
褚铄留下来,监视她的?
思及此,她立马警惕起来——万万不能说错了话。
月彤并没有多想,解释完外头的宫人,还记着刚刚贵人的关心询问皇上的事,她认真想了想,最后想出了一个绝佳的说辞:“皇上见贵人睡得香甜,念及贵人身子虚弱,需要静养,怕吵醒贵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本就警觉起来的栾哲哲听到这话,头都大了。
这个月彤,可真是会脑补。
褚铄怕吵醒她?
褚铄那是终于穿了回去,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吧?
寅初一刻醒,寅初二刻动身,前前后后,总共也就一刻钟,已经算得上神速了,可见有多不想待在这里。
当然,这不能怪褚铄,换做她,她也没兴趣继续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更别说,还是个他从前从不踏足的后妃寝殿,自然能多快离开就多快离开。
没有第一时间把她从睡梦中拖出来砍头,已经算她福大命大。
不管他是不屑地留下什么话,还是压根没什么话要说,穿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杀她,只是留了些人监视她,可能是在看她表现,若是安安分分就不会把她怎么样……
栾哲哲认真想了想,觉得,这日子似乎还能苟。
眼下就是这样的局面,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没有更好的路走,那就先走一步算一步。
“知道了,”她道:“这段时间,你低调谨慎些,无事不要出御香宫,若是有什么人找上你,你也千万不要应允任何事,最好是一步不出,就在宫里待着,行事也还跟以前一样。”
月彤扶着贵人起身,闻言转头,一脸疑惑。
但看贵人神色认真,深思熟虑的样子,月彤突然就明白了,她重重点头:“贵人放心,奴婢有分寸的,如今贵人刚出头,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盯着贵人和咱们御香宫的人自然也多,奴婢会比之前更加小心谨慎,决不会给贵人添麻烦的。”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荣宠,她当然要替贵人好好珍惜,也要好好守护贵人,万万不能因为她一时得意,害了贵人。
越是风头正盛,越是得意,就越要小心谨慎,她虽读书不多,但这个道理,她还是省得的。
月彤虽然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她行为却是和自己想的一致,月彤虽然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她行为却是和自己想的一致,原本就没打算跟月彤说太细的栾哲哲,瞥见外头突然多出来的宫人,就更不好多说什么了。
她先静观一下,好好想想的。
洗漱完毕,月彤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贵人,开心道:“贵人今日气色好多了,也更好看了呢。”
栾哲哲懒懒看了一眼,用了陈院正开的药,营养也跟上了,气色确实大大好转。
不过她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
月彤还沉浸在她家成了宠妃的剧本中,兴冲冲道:“等皇上下朝,见了贵人,肯定会龙颜大悦。”
昨日贵人晕倒,皇上可担心贵人了呢。
栾哲哲不想再听到这种话:“月彤,以后这些话万万不要再说了。”
月彤只以为贵人是小心谨慎,她小小声道:“奴婢省得的,奴婢只私下里偷偷和贵人说。”
栾哲哲:“……和我也不要说了,此类事日后跟任何人都不要提。”
月彤不明所以,但想着贵人聪明,这么说,肯定是有贵人的理由,她更怕自己会给贵人惹麻烦,马上点头:“好,奴婢记下了。”
“贵人饿了吧?可是要现在用膳?”没多想的月彤,除却操心贵人的荣宠,更关心她家贵人的身体:“还是先吃一些,等皇上下朝同皇上一同用早膳?”
栾哲哲心道,褚铄下了朝过来只有取她狗命的份,还一起吃早饭?
断头饭还差不多。
“皇上日理万机,”栾哲哲又小心叮嘱了月彤一番:“政务繁忙,不可打扰皇上,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就是。”
月彤心道,贵人想得可真细致周到,也是真的谨慎。
虽然觉得贵人谨慎的稍稍过了些,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么,她都懂。
贵人的意思,她自然严格执行。
“嗯,”瞧贵人似乎忧心不安的样子,月彤重重点点头做保证:“奴婢一定都照办,贵人放心吧。”
她是绝对不会给贵人添乱的。
等宫人摆上早膳,栾哲哲刚从里间出来,就怔了下。
满满一桌子,怎么这么丰盛?
转念一想,估计摸着是因为褚铄早上走得急,有挂心朝政,对她和她宫里这种琐事懒得吩咐什么,宫人们都像月彤一样,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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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皇上看重她,宠爱她,自然还是按着宠妃的待遇给她提供。
心情不是很明朗的栾哲哲,看着这一桌子饭菜,蓦然生出一种捡漏的窃喜。
褚铄的心思,她猜也猜不准,还是在能享受‘宠妃’的待遇时,多享受一下,趁机赶紧把身体养好,免得等后面宫人都反应过来,她想吃可就吃不到了。
吃早饭的间隙,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褚铄留在她宫里的这些宫人。
一个个看着都很沉稳干练,并没有瞧出对她有何异样,她也不清楚是这些人训练有素喜怒不形于色,还是他们单纯就只是褚铄的眼线。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小心总没错。
一直到吃完早饭,这些宫人都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出来。
栾哲哲怕露馅,也不好一直盯着。
早饭撤下后,一个比月彤大两三岁的宫女进来恭敬回话道:“贵人,陈院正来请平安脉了。”
陈院正?
栾哲哲心里又有了一点数——褚铄可能真的没有特意安排什么。
“请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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