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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2页/共2页)

块梨花糖,扶容紧张兮兮地扶着他“殿下小心,抬脚。”

    秦昭笑了笑,温声道“没有那么严重。”

    扶容瘪了瘪嘴,吩咐侍卫“快去喊大夫来吧。”

    扶容扶着秦昭,回了房间,让秦昭在小榻上坐好,刚准备蹲下来,帮他把裤脚挽上去看看,秦昭却忽然拦住了他。

    “孤自己来。”

    扶容疑惑“嗯?”

    秦昭把手里的糖递给他“拿着吃吧,孤自己来。”

    随行大夫提着药箱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秦昭解开鞋袜,撩起衣摆和裤脚,看看自己的小腿。

    扶容站在旁边,一手拿着一块糖,自己吃一块,另一块就放在秦昭嘴边,秦昭一边检查自己的伤势,时不时转过头,吃一口糖。

    配合默契。

    大夫回过头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扶容有些紧张,是太子殿下让他这样做的。

    大夫走上前,看了看秦昭腿上的淤青,也被吓了一跳“殿下伤得还有点厉害。”

    秦昭笑了笑“不要紧,你看着开点药酒罢。”

    “是。”

    这天晚上,烛光明亮。

    秦昭双手抹开药酒,推开腿上的淤青。

    扶容拿着巾子,站在旁边。

    他看见太子殿下腿上的一大块淤青,就气不打一处来。

    秦骛简直是个疯子,他好好的,非要踹太子殿下做什么?

    恐怕又是他连累了太子殿下。

    扶容自责,气鼓鼓地看着秦昭,目光难过。

    秦昭看见他的表情,笑了笑“扶容,你还在生气呢?”

    扶容回过神,摇了摇头。

    “别生气了,孤没有大碍。”秦昭放下衣摆,把巾子从他手里拿过来,擦了擦手。

    但是扶容就是生气。

    他想,他本来打算,等回了都城,就跟秦骛说清楚的。

    现在好了,秦骛过来了,他也就可以跟秦骛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不想再因为自己,连累其他人了。

    前世,他就差点儿连累了林公子。

    他不能再连累太子殿下。

    秦昭擦干净手,想握住他的手,却忽然想起什么,收回手,仔细闻了闻。

    还是一股药酒的味道。

    算了,还是不牵他了。

    秦昭把巾子丢进铜盆里,扶容准备把东西端走。

    扶容想着事情,刚准备离开,忽然,秦昭喊住了他“扶容。”

    扶容回头“殿下?”

    “今天下午,被百姓们打断了。”

    秦昭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他顿了顿“那句话,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可以啊。”扶容笑着道,“殿下,你很厉害。”

    “多谢你。”秦昭温声道,“扶容,你也很厉害。”

    “多谢殿下。”扶容笑了笑,端着东西,转身离开。

    扶容总是在外间的竹榻上守夜。

    南边的天气热,窗户大开着。

    扶容穿着雪白的薄中衣,坐在竹榻上,被子被他卷到旁边堆着。

    他想着事情。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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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喜欢秦骛了,想着……该怎么跟秦骛说清楚,让他不要再抱自己了,也不要再缠着自己了。

    他太了解秦骛了,若是说不好,恐怕秦骛又要发火,到时候就更说不清楚了。

    若是秦骛像前世一样,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他还得想好法子应对。

    扶容尽力不借太子殿下的势,也不把太子殿下拖下水。

    该怎么跟他说呢?

    扶容有点苦恼。

    此时,城中客店里。

    秦骛也正烦躁。

    他包下了客栈最高处的房间,同样将窗户大开,抱着手,站在窗前,等着扶容来找他。

    他跟扶容说好了,他在这里等着扶容,扶容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来找他。

    那扶容没事……也可以来找他啊。

    为了等着扶容,他都没敢去别的地方,时刻留意着从楼下经过的客人。

    可是扶容都不来找他。

    秦骛想,肯定是该死的秦昭又缠着扶容了。

    一会儿装受伤,一会儿要守夜,扶容才被他牵绊住了手脚,不能过来。

    早晚把他给宰了。

    秦骛心中不耐,气势强盛,面上却是不显。

    今天下午他抱了扶容,还牵了扶容的手,能够稍微压制一下心里的怒火和妒火。

    守在门外的属下们也是这样想的,自从和扶公子匆匆见过一面之后,主子的脾气好像好了不少。

    但是也只能压制一会儿,还没过多久,秦骛就又想见扶容了。

    见不到扶容,秦骛只能回想着下午见面时的场景,缓解一下情绪。

    扶容和秦昭还没成呢,扶容肯定不喜欢秦昭,他的噩梦没有成真。

    扶容今天,还第一次跟他说了“不许”。

    第一次!扶容肯定没有跟秦昭说过“不许”罢。

    但是,秦骛想起扶容和秦昭相携离开的背影,忽然又觉得有点吃味。

    那秦昭都离扶容离得那么近了,扶容也不敢他说“不许”。

    秦骛的思绪顿了顿,抱着手,站在窗前,看着淮州城里的灯火。

    他秦骛有一句扶容的“不许”,秦昭没有,所以是他秦骛胜了。

    没有错。

    可是……

    秦骛垂眼,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可是扶容怎么不来找他呢?

    赶了五天的路,只见了扶容一会儿,现在简直比路上还难熬。

    路上起码还有个盼头,现在盼头没了,他只能这样苦等,也不知道扶容什么时候才来。

    过了一日,扶容一直没来。

    秦骛不好离开客店,怕扶容过来了,见不到自己,只能让属下去打探。

    属下打探的消息是,郡守府里还在忙着查抄贪墨官员府邸的事情,上上下下都忙得很。

    所以扶容没时间过来,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秦骛等不及了,走到郡守府附近,却看见扶容在查账。

    扶容站在郡守府门口,手里捧着一册账本,他清点一句,侍卫们就打开一个箱子,给扶容看看,扶容看过之后,才让他们把箱子抬进库房里去。

    秦骛站在旁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扶容看起来神采飞扬的,十分鲜活。

    不知为何,秦骛忽然不敢过去了。

    还是等着罢,等扶容想见他的时候,自然就过来了。

    又过了几天。

    此次贪墨案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贪墨官员全部有了判决,赃物赃款全部查抄完毕,可以运往都城了。

    等林意修把卷宗写完,他们就可以回都城了。

    扶容不用看账本,自然也闲了下来,跟着太子殿下在淮州城各处转了转,太子殿下体察民情,他就负责吃吃喝喝。

    这天晚上,他在自己房里洗漱好了,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准备去太子殿下房里守夜。

    他刚准备出门,忽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抓起银子,走出门,喊来自己相熟的一个侍从“小夏?小夏?”

    小夏跑上前“怎么了?”

    扶容小声道“我今日陪太子殿下在外面转了一圈,有点馋外面的梨花糖,但是没买,殿下那边不能没人守夜,能不能……”

    小夏迅速反应过来“噢,你是想让我们帮你守夜是吧?不要紧,这阵子总是你守夜,我们都没守过一天,应该的。”

    扶容把手里的碎银子塞给他“嗯,多谢你们啦,我去买梨花糖,你们有什么要我买的,只管告诉我。”

    小夏朝他使了个眼色“客气了。”

    扶容笑了笑,缩回房里,随便擦了擦头发,就穿了一件不起眼的暗色衣裳,扣上竹笠,准备出门。

    走出去的时候,侍从们还跟他打招呼“扶容,这么晚了还馋糖吃。”

    扶容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特意告诉其他人,他要去买东西,其他侍从还让他帮忙带东西。

    倘若秦骛真的强制扣住他,他迟迟不归,其他人也会发现的。

    扶容快步走出郡守府,朝着上次和秦骛见面的地方跑去。

    他要速战速决。

    快点把事情解决了,他还能回来睡个好觉。

    不用再做那些奇怪的梦。

    客店高楼,秦骛如同往常一样,站在窗前,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南边生意人多,晚上也十分热闹繁华,人声鼎沸。

    秦骛却只觉得他们吵得要命,吵得人心烦意乱。

    忽然,一个深蓝色的身影闯进秦骛的视线。

    秦骛顿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

    扶容。

    扶容来了,扶容来找他了。

    扶容站在大街上,抬起头,环顾四周,仿佛在确认,哪家客店的旗子是挂的最高的那个。

    秦骛立即跑回房中,在铜盆前弯着腰,用双手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

    途中他跑回窗边望了一眼。

    扶容已经找到这家客店了,正准备过来。

    秦骛朝外面喊了一声“去楼下接人。”

    门外的属下们应了一声“是。”

    秦骛转回头,翻了翻自己为数不多的衣裳,挑了一件干干净净的黑衣。

    扶容刚跨进客店门槛,几个随从就从楼上下来了。

    扶容认得他们,有几个是草原人的模样,很好认。

    “扶公子,请。”

    扶容揪了揪衣袖,轻声问道“秦骛在吗?”

    “在,主子就在楼上等扶公子。”

    “好。”

    扶容点了点头,跟着他们,踩上了木制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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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客店开得有点久了,楼梯每日被客人小厮来来往往地踩着,有些磨损,还来不及修理,扶容踩上去,不免吱嘎吱嘎地响。

    扶容总觉得,自己就要摔下去了。

    不要紧,只要今晚说清楚了,就都好了,扶容鼓起勇气,继续往上走。

    到了房间门前,属下敲了敲门“主子,扶公子到了。”

    房里的秦骛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扶容朝属下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多谢”,便走上前,推开房门。

    他推开门的时候,秦骛正好把刚挑好的黑衣穿上,挺直腰背,正了正衣襟,朝门外看去“扶容。”

    扶容长舒了一口气,走进房里,把门关好“秦骛。”

    客店的蜡烛并不是很好,烛光昏昏,两个人就这样相对站着。

    扶容本来是想好的了,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秦骛瞧着他,克制着自己想抱住他的冲动,伸出手,只是碰了碰他的头发。

    下一瞬,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秦骛摩挲了一下他的头发“你的头发还没干,怎么就这样跑出来?”

    扶容看着他,轻声道“前世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已经不想喜欢你了。”

    多可笑,他们都精心挑选了装扮。

    说的事情,却天南海北,互不相干。

    秦骛面上笑意陡然冷了下来“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扶容迎上他的目光,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

    秦骛扭了扭脖子,目光凶狠,定定地看着他“你再给我说一遍。”

    扶容固执地梗着脖子“我不想给你当伴读了,我不想给你当床伴了,我也不想喜欢你了。”

    第53章 对峙

    客店楼下人声鼎沸, 小厮招呼客人的声音,小贩吆喝的声音, 混成一片, 吵吵嚷嚷的。

    最高处的房间里却安静得诡异,秦骛和扶容面对面站着。

    秦骛目光凶狠,定定地看着扶容。

    扶容不甘示弱, 同样固执地梗着脖子, 迎上他的目光。

    房中气氛骤而剑拔弩张起来。

    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对峙。

    他二人相处,从前总是扶容服软, 重生之后,两个人互相演戏, 要么含混, 要么伪装。

    如今扶容打定主意,要同秦骛把事情说清楚,也鼓足了勇气, 不肯再低头。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处, 看着对方。

    扶容原本是打算洗漱睡觉的, 只是忽然想起秦骛,才出来找他。

    他匆匆赶来, 头发也没擦干,就扣上了竹笠。

    此时,秦骛的手里还握着扶容的一缕头发。正巧这时,一颗水珠从他的发上滑下来,落在地上。

    周围太安静了, 秦骛几乎能听见水珠落地、水花溅开的声音。

    一时间, 秦骛的感觉变得无比灵敏。

    他的眼前, 一遍一遍地重演着方才的场景, 他的耳边,也一遍一遍地回响着方才扶容说的话。

    ——前世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我不想给你当伴读了,我不想给你当床伴了,我也不想喜欢你了。

    扶容虽然害怕他,手紧紧地攥着衣袖,话却说得很清楚。

    想来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秦骛不能再假装自己没听清楚,他已经让扶容再说一遍了。

    可是这时,扶容竟主动问他“五殿下,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秦骛迅速道“别说了!”

    扶容若是再说几遍,他只怕要当场发疯。

    秦骛收敛了凶狠的目光,低低地应了一声“我听到了。”

    这回竟是秦骛先低的头。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从扶容说,不要给他做伴读的时候,从扶容非要去找太子给他的令牌,去求太子给他做主的时候,从扶容哭着说自己恨死他了的时候,秦骛就知道了。

    扶容已经不想为他做任何事情了,也不喜欢他了。

    可秦骛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更不想放手。

    他在暗地里,还是喜欢扶容,还是把扶容当成是自己的人,所以他知道秦昭可能染指扶容的时候,才会那样暴怒。

    可是,扶容清醒地站在他面前,一脸认真地对他这样说,还是头一回。

    秦骛原本还以为,扶容来找他,是有事情要他帮忙,满心欢喜。

    可是下一瞬,他就被扶容打入了地狱。

    打得秦骛措手不及。

    秦骛唯独对扶容没有办法。

    秦骛强自忍耐着,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呼噜声,像狼一样。

    “别再说了,我听到了。”

    秦骛重复了一遍,看了扶容一眼,反倒转身朝里间走去。

    扶容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角,轻声道“秦骛,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从前世来的。”

    秦骛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往里间走。

    他在桌案前半跪下,翻了翻案上的包袱,好像在翻找什么东西。

    他方才翻找见扶容要穿的衣裳,把包袱弄得有点乱。

    秦骛低声道“我也知道,别再说了。”

    扶容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想着,他该不会……

    又在找什么金银珠宝吧?

    扶容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攥着衣袖,鼓起勇气继续道“可是现在不是前世,我不是你的伴读或者床伴,我不喜欢你了,所以不想再做这些事情。”

    “殿下,你还会有很多奴婢,只是我不想给你做奴婢了。你要分清前世和现在,我已经分清楚了。”

    “我们的日子已经重新开始了,和前世不一样了,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也不要再打扰太子殿下。”

    这是扶容想了好久好久的话,他还在脑子里排练了好多次。

    这样说,应该就很清楚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还有对秦骛的要求,都说清楚了,用的还都是最简便的句子。

    可是秦骛背对着他,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在外人看来,好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

    只有扶容看得出来,秦骛其实听见了,秦骛翻东西的时候,身形僵硬了一下。

    他听见了。

    扶容每说一句话,他就背对着扶容,动一动嘴唇,低声说一句“别说了,扶容,别说了。”

    他不想听见。

    他不想听见扶容说这些话。

    可是扶容同样没有听见他说话。

    扶容也很紧张,在他来之前,他已经在心里排演了很多次。

    他知道,秦骛有可能会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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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能会暴怒,盛怒之下,还有可能会对他做一些事情。

    可是他没想到,秦骛竟然只是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好奇怪。

    扶容原以为自己得在这里耗费许久,没想到把话说出来,却是这么简单。

    就这样说开了吗?秦骛就这样放手了吗?他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吗?

    扶容自己也觉得不太真切。

    秦骛不回答也好。

    扶容准备转身离开,临走之前,他轻声道“殿下不说话的话,我就当殿下答应了。”

    这是扶容重生之后,第一次喊秦骛“殿下”,只是秦骛听见这声“殿下”,并不觉得欣喜,反倒十分惊慌。

    听见这话,秦骛猛地回头,立即大步上前,握住扶容的手腕。

    “没有答应!我没有答应!”

    有一个声音始终在秦骛耳边徘徊。

    完了,完了。

    扶容真的不要他了。

    扶容不仅不要他了,扶容连前世也不要了,扶容全都不要了。

    不能答应扶容,他一旦答应扶容,扶容就不要他了。

    扶容要把他们之间的牵绊通通斩断,不答应,秦骛绝不答应!

    秦骛一只手拽着扶容,另一只手攥着一条干净的巾子。

    扶容本来就害怕他,和他说话,整个人都处在应激状态,秦骛一碰他,他迅速后退一步,回过头,警惕地看着他。

    扶容神色认真“我还有什么地方,没跟五殿下说清楚吗?”

    “扶容……”秦骛顿了一下,忽然找到了什么借口,举起手里的巾子,“你的头发还没擦干。”

    原来他方才在找的就是这个。

    他不敢松开扶容的手腕,只是取下扶容脑袋上的竹笠,抖落开巾子,盖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

    秦骛低声道“扶容,把头发擦干,否则会得风寒。”

    是秦骛一贯用的手段,转移话题。

    扶容往回收了收被他握住的手“我要用两只手擦头发。”

    秦骛害怕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但是又是他让扶容擦头发的。

    他想了想,缓和了语调“扶容,我帮你擦,好不好?”

    扶容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秦骛就猜到了他的回答,松开了手。

    扶容把手收回来,把巾子从脑袋上扯下来,却没有再擦头发。

    秦骛又道“那你把头发擦干了再走,好不好?”

    扶容轻声道“我不……”

    可是,秦骛像是没听见他回答,大步走向门口。

    扶容背对着他,听见他推开门,朝外面吩咐了一声“茶水点心。”

    秦骛的下属们应道“是。”

    这就是秦骛的第一反应,先把扶容留下来。

    不论如何,不能让扶容走掉。

    扶容要是走掉了,他就彻底失去扶容了。

    秦骛暗中把门锁好,才转过头,看向扶容。

    扶容就站在原地,烛光映照下,表情难过地看着他“秦骛,你总是这样。”

    秦骛忽然感觉这样的目光似曾相识,他的心脏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扶容,我……”

    他只是想留住扶容而已,他又做错了。

    “你总是这样。”扶容认真地看着他,“你总是听不见我说话。”

    秦骛顿了一下,回过头,拨了一下门闩,考虑要不要把门打开。

    “就待一会儿。”秦骛道,“话还没有说清楚,我……我没听懂。”

    扶容垂了垂眼睛,用秦骛给他的巾子擦了擦头发。

    他就知道,他和秦骛,还有得掰扯呢。

    他一路跑来,头发被风一吹,冷冰冰的,确实容易受凉。

    秦骛看着他,低声解释道“扶容,我有听你说话。我现在记得你不爱喝牛乳,但是爱吃糖蒸酥酪和牛乳糕。”

    “你说你想做官,我有听,我有帮你打点,我已经联络好几个朝臣了,等你回了都城,你马上就可以做侍墨郎。”

    “你说你不想当我的伴读,我也有听,我没有强求你做我的伴读。”

    “我有听你说的话的。”

    扶容擦着头发,透过巾子,淡淡地看着他“殿下,你不觉得……”

    扶容顿了顿,轻声道“你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吗?”

    “我说我不爱喝牛乳,是在前世说的。”

    “我说我想做官,也是在前世,你登基之后说的。”

    “我说我不想做你的伴读,是在我们刚回来的时候,我在冷宫门前说的。”

    “就在刚才,我说我不想留下,但你还是把门锁上了。”

    扶容原本就不太会吵架,说话慢吞吞的,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是仔细斟酌过的。

    他最后下了结论“每一句话,我都说了好多好多遍,殿下直到现在才听见,殿下不觉得,现在已经太迟了吗?”

    扶容喊的是“殿下”,这代表着,他正以前世扶容的身份,和秦骛对话。

    秦骛哽了一下,嗓音低哑“是我错,是我没有听你说话,我以后会改的。”

    扶容却问“那你现在会听吗?”

    秦骛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赶忙点头“会,我会听你说话。”

    扶容点点头,认真道“那我现在说,前世的事情,到今晚为止。我已经有了新的身份,也有了新的朋友,我要过新的生活,我不要再和前世的事情缠在一起,也请殿下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秦骛下意识道“不行。”

    扶容抿了抿唇角,认真地看着他。

    果然如此。

    秦骛说自己会听扶容说话,其实就是哄他骗他的。

    扶容站在他面前,身后就是窗户,秦骛为了时刻留意楼下,看扶容有没有来找他,所以把窗户大开着。

    窗外一轮圆月,宛如玉盘,格外皎洁。

    扶容就站在月亮前面,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温柔又坚定。

    你刚才还说,你会听我说话,现在你又不听了。

    你看,你又骗人了。

    秦骛忽然有一种古怪的预感,仿佛扶容下一刻就会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拉住扶容的手,好让他不要消失。

    扶容也跟着后退了一步,无比抗拒他的靠近。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是秦骛的属下“主子,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扶容听见这话,恍惚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秦骛“你不是让他们准备点心茶水吗?”

    为什么他们会说准备好了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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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

    趁着扶容还没反应过来,秦骛一个箭步上前,抱住扶容,紧紧地把他锢在怀里,把他扛起来了。

    “诶?”

    一阵天旋地转,扶容趴在秦骛的肩膀上,使劲拍打着秦骛的肩膀“秦骛?!你干什么?!”

    忽然,扶容好像明白了什么。

    早在他跟秦骛摊牌的时候,秦骛回去拿巾子,他就在心里谋划好了一切。

    他借着让人准备茶水点心的掩护,实际上让他们准备的是车马。

    秦骛想带走他,还像前世一样,强取豪夺。

    他不是不发怒,也不是不说话,他是在憋着呢,憋着一股狠劲儿,等他的安排全部就位!

    秦骛是一点儿都没把扶容说的话听进去!

    难怪秦骛同扶容说话的时候,总是站在门口,原来是想堵着门,不让他走,也是在考虑着,用什么姿势,能一下子就把扶容给抓起来。

    秦骛扛着他就要往外走,动作很强硬,语气却很缓和“扶容,我错了,你别生气,你别不要我,我带你走。”

    这就是秦骛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秦骛紧紧地抱着扶容,低声道“扶容,你别生气,我有谋算的,我带你走。”

    扶容趴在他的肩膀上,有些急了,大喊道“我不走!秦骛,你放开我!”

    秦骛道“你想留在齐国,那就留在齐国,你想去草原,或者去别的地方,全都可以。”

    “你想留在齐国,我就回去把老皇帝砍死,我马上登基,你做……”秦骛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你想当皇帝也可以,你也可以当皇帝。”

    “或者你想去草原,我在草原也有一些势力,不出三个月,我就能把草原部落的王帐全都打下来,你想统一草原也可以。”

    “别丢下我,别不要我。”

    这是秦骛头一回这样说话,他竟然在祈求扶容不要丢下他。

    可他还是不会,他竟然以为自己最爱的皇位和权势,可以打动扶容。

    秦骛说完这话,便真的扛着扶容,准备离开了。

    他疯了,是他疯了。

    扶容惊慌失措,使劲拍打着他的肩膀和后背,用力挣扎,大声喊道“秦骛,你混蛋!”

    “我不要当皇帝,我也不要统一草原!你疯了!放我下来!”

    他大声道“秦骛,我出来的时候,告诉太子殿下了!等会儿太子殿下见不到人,马上就会来找我!秦骛,你敢?”

    秦骛听见太子的名号,显然有些不悦,紧紧地按住扶容,用脚踢开了门,低声道“我还不怕太子那个怂包。”

    “秦骛!”扶容大喊,“你不许!你一直这样!你不听我说话!我恨死你了!”

    秦骛扛着扶容,听见他说的话,犹豫了一下。

    秦骛不敢打昏扶容,怕把他打疼,可是这样大的动静,就这样扛着下楼,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们站在客房门前,已经引得不少楼下客人往上看了。

    秦骛还在犹豫,下一刻,他的后背上传来了一阵钝钝的疼痛。

    属下大喊道“主子!”

    秦骛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只看见扶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双手哆哆嗦嗦地握着一把匕首,匕首已经扎进了他的肩膀。

    扶容……

    带匕首来见他……

    扶容这样害怕他,这样防备他。

    匕首扎得不深,秦骛穿的还是黑衣,血迹并不明显。

    扶容转过头,头发散乱,红着一双眼睛,目光发抖地看着他,声音也发着抖“秦骛,放我下来,不许发疯……”

    匕首是扶容出门前,带来防身的。

    他本来没想用的,只是求一个安心,可是秦骛发疯,他……

    他不想跟秦骛走。

    “好。”秦骛顿了一下,扛着扶容,走回房间,把扶容放下来。

    扶容一落地,就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秦骛,你混账!”

    这一巴掌,扶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他自己的手都在隐隐发麻。

    秦骛的头被打到偏向一边,他正好对上那柄扎在自己肩膀上的匕首。

    匕首扎在他的肩膀上,摇摇晃晃的。

    那是一柄很简单的匕首,小小一支,想是扶容用来削水果的,所以秦骛并不觉得疼痛。

    秦骛握着匕首,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就把匕首拔出来,递到扶容面前。

    “扶容,那你再扎我一下,扎几下都可以,你别不要我,我想和你在一块儿。”

    扶容也被他吓坏了,一把将匕首扫落在地“我说了,我不要和你一起了,我不喜欢你了!”

    秦骛低声道“可是我还喜欢你啊。”

    扶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喜欢我?”

    秦骛颔首“是。”

    扶容一听见这话,轻声唤道“陛下?”

    秦骛忽然感觉不太对,他紧紧地盯着扶容,低声道“不要说,扶容,是我错了,你不要说那句话,不要这样喊我。”

    扶容双眼通红,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陛下,是你自己说过的,朕、不、喜、欢、笨、蛋。”

    这是前世,秦骛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秦骛被匕首扎了一下,仍旧生龙活虎的,如今扶容只是说了一句话,面上便顿时失了血色。

    第54章 说开

    一瞬间, 秦骛脸色铁青。

    夜间风微凉,从窗外吹进来,吹得烛焰摇晃, 烛火明明灭灭。

    秦骛背对着烛火, 扶容站在他面前, 看不清他的表情,整个人都在发抖, 并且抖得越来越厉害。

    秦骛说什么?秦骛刚才说什么?

    扶容双眼通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紧紧地握着拳头, 指甲嵌进掌心,一点点疼痛感,才让他勉强站稳。

    秦骛说, 喜欢他?

    秦骛怎么会喜欢他?秦骛怎么可能喜欢他?

    前世, 他那样求秦骛, 在榻上求他, 在两个人感情最好的时候, 哭着求他。

    他只要秦骛说一句“喜欢”,他只求秦骛喜欢他一点点就好了。

    秦骛也不肯, 也不肯遂他的愿,秦骛总是恶劣地拒绝他。

    扶容永远不会忘记, 秦骛说的那一句话——

    朕不喜欢笨蛋。

    这是他前世夜夜梦回做的噩梦,也是他最后放弃秦骛的原因, 秦骛从来不肯回应他,只有他一个人喜欢, 他太累了。

    现在, 他们都重生了, 他们正在摊牌、正在吵架、正在闹掰!

    秦骛忽然说,喜欢他?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难不成,他又和之前一样,隔了好几年、好几十年,才终于听见扶容对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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