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把那碗姜汤饮尽,她自小体寒,这么过了好半晌掌心才回了点温。
抬眸时恰好瞧见从屏风后边转回了的洛清河。
“再等等,快了。”许是怕她等久了,洛清河开口解释道。
“嗯。”温明裳看着她走过来在自己对面坐下,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节,“洛姑娘……多谢你。”
洛清河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前堂的门敞开着,雨声不歇,似也跟着落成了韵脚。
温明裳在这样的雨声和堂前昏暗的灯火里悄悄抬眸去打量眼前的洛清河。她此前想过许多次这人应当生了个什么模样,但想得再多,也比不过见的这一面。灯影明灭,把人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分明,她在心里琢磨着,忆起那日见到靖安世子的模样,想着说这姐弟俩生得其实并不十分相似。
洛清河像是塞上月,裹挟着雪野的霜寒,却也藏着朗月清辉的轻柔。
外头的风雨渐息,温明裳在安静的夜里开口问她:“洛姑娘,为何会帮我呢?”
“若是不帮,温姑娘是打算在这样的雨夜里一直沿着玄武大街一家家敲门吗?”洛清河添了根柴,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她,“力之所能及,又何必袖手旁观。”
真的只是这样吗?温明裳跟她对视了须臾,垂眸错开了目光。
程秋白出来时手里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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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包好的药材,她从袖中取了一个小瓷瓶,同那些药材一起递给了温明裳,叮嘱道:“这滁玉丹你一并拿着,用法用量我尽皆添在了那张方子的后头。”
温明裳道了声谢,接过的同时把银钱递了过去。
夜已深,雨虽停了,但风还是凉的。
洛清河拉她上马的时候没问去哪,温明裳也没说,踏雪奔驰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上,马蹄溅起满地水迹。
在接近柳家之前,温明裳喊了停。
“到这就可以了。”她低声道。
洛清河勒了马,跟先前一样,自己先翻身下了马再伸出手扶她。
温明裳在满地湿滑的青石板上站稳了身子,她慢吞吞地解下了披风的系带递回去。
这一回没被推拒。
她跨过玄武大街,一步步走向昏暗的小巷,却又在临踏入阴影中时顿住了脚步回了头。
踏雪刨着蹄,把青石踩得达达作响,洛清河牵着马缰,站在玄武大街悬着的灯烛下边望着她。
两个人隔着长街静默地对视了片刻。
温明裳背对着暗沉的颜色,越过这段距离注视着洛清河的眼睛。
从洛清河没问该送她去哪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对方恐怕和自己是一样的。
她知道洛然就是洛清河,对方反之亦然。
大概在国子监的那一眼还是被看见了吧。温明裳在心里这么揣测道。她站在明暗的交界线上,抬手向着长街那头遥遥一拜。
洛清河也跟着略微弯身,似是受了她这一礼。
年轻女子的身影逐渐被深沉夜色吞没,身后马蹄声响起,最后也湮没在了风声里。
这个插曲温明裳没跟任何人提,她同崔德良告了两日假在家照顾母亲,偶尔去小厨房煎药的路上撞见柳卫,她也是缄默不语。
好在温诗尔的病算是一点点好起来了。
春闱放榜的消息传入她耳中是在月底。
那日春光正好,温明裳在国子监的藏书阁里翻了本古籍正打算读来打发时间,忽然就听见了有人从门口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声音。
她从藏书阁的二楼探出个头,刚好看见下边沈知桐撑着膝大喘气。
“小师姐?”
沈知桐好不容易缓过来口气,忙不迭地冲她挥手,嘶声道:“咳咳……明裳!快些下来,放榜了!”
温明裳蓦地一愣。
沈知桐见她呆愣在那里,三两步踩着阶梯上去,一把抓着她的手道:“愣着做什么?哎呀,快些同我过去!”
她被拉着踉跄着跟着往下跑,只来得及匆忙把刚取出来的书丢回小几上。
消息传得飞快,国子监里的士子们似乎也没了什么听学的心思,一个个的心思都飞到了外头,都想争着去看看这一回究竟是谁能忝列榜首。
不过沈知桐最后没能拉着她一同过去看榜。
她们在门口撞见了刚好过来的姚言成。
“跑得这般急……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去?”
两个人一道喊了声师兄。
沈知桐挠了挠头,道:“这不是春闱放了榜,我带明裳一道去看看。”
“噢。”姚言成手上还拿着一卷文书,他捻这书文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手心,道,“跟我过来吧,不用去了。”
“啊?师兄,这又是为何?”
“不是去看榜吗?不必去了,我告诉你们。”他跨过国子监的大门,看向温明裳道,“一甲探花。”
这个成绩不可谓不好了。但温明裳眼神微微一动,她从姚言成的只言片语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师兄是要我跟着去哪?”
姚言成抿了下唇,道:“昭禄阁。小师妹,你应当还记得你最后策论的文章写的什么吧?”
“记得。”温明裳点头。
“好。”他低声笑了下,“我要你再写一遍。”
“一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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