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更优秀。”
“哦。”锄云道,“那你怎么抢了他的掌门位子?”
“……”
楠木真人却也不恼,朝他扬了下嘴角:“就是因为他心里挂碍太多,没了这个又念着那个,这掌门之位给了他岂不如儿戏一般?”
锄云没说话,楠木真人转身去看旁边的一丛葵花,淡声道:“他现在远着你,正是因为心里牵念,你若总在这里,他永远放不下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那是你们的故事》61、等待
。懂吗?”
“不懂。”锄云说。
“你还有一道天劫未历,青云宗内有仙气护着,总是不来,”楠木真人道,“不如寻一处僻静之地,好好把这劫历了,从此后便可一切无忧,如何?”
锄云明知道他不可能为自己着想,可是这些话细究起来又确实没错,这段时间他总是活在鲜明但痛苦的想念里,身体在每一个深夜都会沉入海底,在那海水的最深处,看见另一个自己。
那个锄云永远沉睡着,永远不知道有人在等待着他醒过来。
难道他穿越到这里,只是为了在别人的爱情里作一个悲哀的载体,承载他们的感情与等待吗?程鹤想让他变回原来的小师弟,那他自己呢,他这一年多的经历到头来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否定?那么“人生”这东西对于他,还有几分真实?
锄云想了很久,直到光线暗下去,晚霞的余晖只能映到墙角的一支薄花上,他才惊觉凉意,汗津津的脊背被一缕晚风吹透,直接冷到心底。
既然在这青云宗内他扮的不是自己,那么到人间,是不是就可以有新的生活,那些凡人眼里,他总不能还是别人的影子,他就是他自己。
想通了他便打算即刻启程,跟二师兄他们说了,都觉得他再历最后一道劫也许就可以飞升,皆道好事,只是吃饭的时候明月在人群里多看了他两眼,欲言又止,走时在他肩上拍了拍,最终也没说什么。
本来没想去和程鹤道别,即使他可能也不会见自己,但是那天早上他起床,听见桑儿边扫地边絮叨说已经是六月了,后山的湖里开了许多睡莲,月夜下也好看,好多弟子都会去那里修炼。
锄云恍惚一瞬,六月,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于是在那一天,他上了藏书阁的楼。
脚踩在木制的楼梯上,“咚咚咚”沉闷的声响,好像他的心跳,锄云怕看见程鹤,又怕对方不见他,一颗心情肠百转,待来到二楼,发现好几个人围在窗边,正谈论着什么。
那最里面的应该就是程鹤了,锄云庆幸视线被人挡住,没有一眼瞧见,快步向前走了一段,到最近的一架书架前又慢下脚步,略微犹豫,这么多人在这,怎么开口?
人群外的一个弟子一转眼看见了他,忙出声招呼:“锄云来了?快过来。”
锄云和他不熟,这语气明显是说给里面那人听的,众人纷纷回头,果见是他,便让出缝隙,让程鹤看过来:“程师兄,你小师弟来了。真是罕见。”
锄云来不及移开目光,程鹤恰将视线穿过人群,与他对上。
许久,锄云感觉自己周遭都静了,深夜里那片海再次扑打着浪花而来,把他淹没,他不敢闭眼,怕自己也如最底下那人一样再也睁不开。
等到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到程鹤的对面,其他弟子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初夏耀眼的阳光打在书案上,一片金灿灿。
程鹤没有不见他,眼睛甚至都没有刻意躲避:“什么事?”
“我……”
他本来想说自己打算去人间历劫,顺便云游,看看哪里的百姓还在战乱中受苦,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嘴唇就跟被黏住了似的。
程鹤垂下眼眸,视线落回书页中:“想看书自己去找。”
“师兄,”他突然叫他,“六月十六那天你能不能陪我一天。”
程鹤只是看书,不理会。
“那天是我生日。”锄云攥了攥手指,“我自己的生日。”
“……”
程鹤翻页的手一顿,终于抬眼,神色未变:“想去哪儿?”
“后山,”锄云思索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听说那里有一面湖,睡莲开得特别好,你陪我去看看吧。”
程鹤又看他一会儿,低下了眼睫。
锄云立刻欢天喜地,连日来的低落郁闷一扫而空,他没有把自己生日的事告诉其他人,如果只有程鹤陪他过,那便是只有他们俩的回忆,哪怕以后都见不到了,那他仍然可以凭借这段回忆说服自己他们曾经如此亲近过。
他甚至开始想象程鹤会为他准备什么礼物,大师兄看起来不太解风情,恐怕也送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一套心法还是香囊扇坠之类的小玩意儿,总不能送他一束花吧?
搁置了一段时间的那瓶水仙花又闯进了他的脑海。
锄云从没觉得日子这么漫长过,夏季总是雷雨多,到了十六那天却是个晴朗天气,他起了个大早,挑了件自觉最好看的衣服,吃过早饭就往藏书阁跑,却没见到人。
料想太早了,大师兄应该还在星楼,他没进去过,在门口踌躇半晌,还是回去了。
告诉桑儿中午不用等他,换了双鞋便独自往后山去。
山上树木蓊郁,花草盎然,果然是修养灵气的好地方,几个来得早的弟子在林间打坐,锄云不敢打扰,放轻脚步朝里走。
来到花树掩映的湖边,一朵朵碗大的莲花盛在水面上,纯洁如玉的白色莲花之间竟还有几支少见的紫莲,隐现一点黄色花蕊,如簪金丝,望去艳丽无匹。
随着太阳升高,温度也在一点点上升,湖边人渐渐多了起来,锄云躲进一株梨花树下,满眼青翠的梨子,左等右等也不见那个人来,到了中午,阳光才有些隐入云层里,周围的弟子走了一些,他也饿得肚子叫,又从树下出来走到湖边。
白莲的花瓣被微风吹得轻轻颤动,一滴水落进花蕊之中,锄云看看周围,不知道那水哪来的,直到几滴水珠打在他的脸上,才想起来往上面看,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太阳早不知道躲到了哪片云里,半空阴云密布,凉风卷地而来,再一转头,身后人影也都散干净了。
锄云踏着泥往前跋涉,瓢泼雨幕里走来一个人影,他立刻惊喜地迎上前,却只是个守山的小童,披蓑戴笠,不太认得他,只是叮嘱他快快回去。
雨下了半天,他浑身湿透,像个水猴子在渐沉的暮色里往回走,两只脚全是泥,一脚踩下去呼哧呼哧往外冒水,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出后山,雨雾茫茫中回头看了一眼,风一吹,只觉没有比这更让人寒冷的地方了。
这事他谁都没说,回去后一头病倒,没过几天就好了,立刻收拾了行囊,只去和楠木真人报备一声,便独自一人下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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